第十一集（上）

　　1、夜。时间接上。范蠡房里。
　　范振闻听：咋了？
　　范刘氏支吾地：哦，他、他淋雨受了风寒，你快去烧碗葱、姜、辣子汤，给他驱寒……
　　哎！范振应着往外跑去。
　　范刘氏嘱咐说：哎，多放些葱根和姜，少放俩辣子，熬酽点！
　　哎！范振走得急匆，差一点儿把范蠡端的碗撞掉。
　　范蠡端汤进屋：嫂子，汤端来了！
　　范刘氏接住碗放下：哦，他是受了风寒，快去帮你哥烧姜汤去！
　　哎！
　　范刘氏见范蠡应着出去，随即掩住屋门。
　　
　　2、夜。范蠡屋内。
　　范刘氏给那人换过衣服，又盖好被子。
　　范蠡端汤进：嫂子，葱姜辣子汤好了！
　　哦，来了！范刘氏说着，开门接住碗：好了，去让你哥再烧两碗面水！
　　哎!
　　范刘氏见范蠡应着出去，给那人灌了汤放好，又拉被子盖住，才走出去。
　　
　　3、夜。范蠡家院里。
　　范刘氏从屋里出来，边往茅厕走，边冲厨屋问：范蠡，你哥把面水烧好了没有？
　　范蠡内应：快烧好了！
　　好了先盛一碗端你房里！
　　哎，知道了！
　　
　　4、夜。范蠡屋里。
　　那人仍躺在床上。
　　范蠡端面水进屋，把碗搁到床头箱上，见那人晃了晃脑袋，睁眼醒来：哎呀，你可醒了……
　　那人闻声一看，见自己躺在床上，又见一个陌生男子站在床前不禁出声：你……范蠡看着那人：你真醒了？！
　　那人见自己已被换了衣服，顿然惊愕：啊？你……
　　范刘氏恰在这时进屋，慌忙上前掩饰着解释：哦，这衣服是我给你换的！
　　那人疑惑地挣着欲起：我、我怎么在这里？
　　范刘氏忙劝慰着说：哎，你别动！
　　那人：我……
　　哦，你晕在村边路上，是我家兄弟把你救回来的。我见你身上衣服湿透了，就给你换了衣裳，又给你灌了葱姜辣汤。这不，我家弟弟又给你端来一碗稀面水。来，我喂你喝！范刘氏说着，就喂那人喝，那人喝着喝着，竟坐起来自个端上喝。一碗面水下肚，将碗舔着。
　　范刘氏对范蠡说：快，再去盛一碗来！
　　哎！范蠡应着要去，见哥端面水进来：哦，哥端来了！范蠡说着接住范振端的碗，递给嫂子。
　　范刘氏接住递给那人：给，慢点喝，别烫着了！范刘氏见那人喝了看着碗，就对范蠡说：再去盛一碗来！
　　哦！范蠡应着出去。
　　范刘氏对范振：你还戳这儿干啥？快去烧锅热水！
　　哎！范振应着出去。
　　范蠡端面水进来：给嫂子，还有半碗！
　　范刘氏接住碗对范蠡说：去把浴缸刷刷拿进来！
　　哎！范刘氏见范蠡应着出去，把碗递给那人：给，把这半碗也喝了！
　　那人接住碗把面水喝下。这会范蠡把浴缸刷净挪进屋里，范刘氏帮忙把浴缸搁好，范振一手拎桶热水进来。
　　范蠡接过桶往浴缸里倒着，对范刘氏：嫂子，你忙一阵子了，去歇着，我来帮他搓澡！
　　范振：哎呀你们都歇着去，我来帮他洗！
　　噢，不！我、我自个能洗……范刘氏听那人一说，忙说：你们都去歇着，我来帮他洗!范蠡不解：嫂子，他是个男的，你……
　　范振：是啊，你……
　　我知道，不就是个娃嘛！范刘氏说着，将范蠡兄弟往屋外一推，哐一声把范蠡兄弟关到门外。
　　
　　5、夜。里屋门外。
　　范振一脸不乐看着屋门：她、她唱这是哪一出呀……
　　此时屋里传出“哗啦”、“哗啦”的洗澡声，范振听着总觉得不是滋味。急得在门外又干咳又跺脚。
　　范蠡禁不住扭嘴一笑，故意说：哥，嫂子都说了，那是个娃！
　　他是个娃还是大人，管我啥事？范振气咻咻地说着，“呼哧”扭给范蠡个脊梁……
　　
　　6、夜。房内。
　　范振的嚷嚷声挤进屋里……
　　范刘氏正帮姑娘洗着头发和脸庞，听了门外挤进来嚷嚷声，禁不住“嘚”笑了。那人在范刘氏的帮忙下，“哗啦”、“哗啦”洗着头脸，隐约听到屋外的嚷嚷声，不知发生了啥事，见范刘氏发笑，就问：大嫂，笑啥哩？
　　范刘氏没有说她笑门外的夫君吃醋，却说：我笑妹妹你虽然面容黄瘦，两眼深陷，但在你这一头乌发的配衬下，仍显现出你的俏丽和漂亮。加上一对黑葡萄眼睛和樱桃小口的搭配，你简直就是天上那仙女下凡！范刘氏说着，用澡巾把姑娘的背部擦好，然后把澡巾递给姑娘说：好了，剩下的你自己擦洗，我去给你找衣服换上！
　　
　　7、夜。堂屋里。
　　范蠡见哥正为嫂子帮人洗澡吃醋不是滋味呢，闻听房门“吱呀”一响，范振、范蠡急忙向房里看呢，却被迎门而出的范刘氏挡住了视线。
　　闪开，都闪开！范刘氏说着，双手将二人往开推着“哐”一声关住屋门，扣上门鼻。回头对范蠡兄弟说：你俩先到院里！范刘氏说着连拉代推把二人推出堂屋，然后进房屋拿出自己的衣服，去给姑娘换上。出来冲院里喊着说：范蠡，今晚跟你哥睡！
　　范振“蹬蹬”跑进堂屋问范刘氏：我们俩睡？那你……
　　别管我！范刘氏铁着脸说着，推门进了里屋。
　　你……范振你字后边的话没说出，门又“哐”一声关上了。范振气得“噔”一拳打在界墙上。
　　范蠡噗儿一笑，说：哥，吃醋了吧？！
　　哼，我才不吃醋哩！范振故装大度地说着，一头扎进房屋。
　　范蠡朝哥房门一看，诡秘地笑着走了进去。
　　
　　8、夜。范蠡哥、嫂房里。
　　范振懊恼地躺在床上，见范蠡进来，呼噜扭给范蠡个脊梁。
　　范蠡一见：哥！
　　范振不理……
　　范蠡逗着：就说你吃醋了吧？小心眼！
　　范振呼噜扭过脸，极不高兴地说：谁吃醋小心眼了？她睡那屋里与我啥相干？！她睡那屋里与我啥相干？！范振恶声恶气地说罢，又呼噜把脸扭到墙里。
　　范蠡：哥，我告诉你……
　　我不听，我不听！范振说着，双手捂住耳朵。
　　其实，那人——范蠡说到这儿，故意一字一顿地：是——女——孩——
　　范振闻听，“呼噜”转过脸看着范蠡：什么？你说那人是个女娃？！
　　范蠡点头：嗯！
　　范振“呼哧”坐起来：她真是个女娃？！
　　范蠡仍点头：嗯！
　　范振急地：你属猪呀？嗯、嗯！你咋知道她是个女娃？
　　范蠡一笑：这不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嘛！嫂子给那人换衣服时，把咱俩支开。咱说帮那人搓澡，嫂子又把咱俩推出门外，刚才拿那衣服都是俺嫂子的！
　　范振闻听，为掩饰自己吃醋、小心眼地窘态，故意拍了范蠡一巴掌：别耍你那小聪明了，你当我不知道那人是个女的！
　　范蠡故意：那你吃啥醋？！
　　谁吃醋了？谁吃醋了？睡睡睡！范振说着，“噗儿”把灯吹了……
　　
　　9、夜。范蠡房内。
　　范刘氏帮女孩换了衣裳，边扣扣子边问：哎，妹子，你为啥要女扮男装啊？
　　那女支吾地：我、我……
　　范刘氏：哦，妹子，不方便说，就别说！
　　那女说：我、我叫杏花，爹娘走的早，和爷爷相依为命，靠讨饭生计。半月前和爷爷走散，只剩下我一个，就女扮男装……
　　哦，原来是这样？范刘氏说着，对女孩说：杏花妹子，若不嫌弃，就在嫂子家住下，只要有我们一口饭吃，也绝不让妹子饿着！
　　大嫂！杏花感激地说着，就要给范刘氏下跪。
　　哎妹子，这可使不得！范刘氏说着，随即扶住杏花。
　　从此，杏花就在范蠡家住下，整天跟范刘氏在饭铺里，帮着择菜、洗菜、端菜、刷碗。范刘氏也教她做针线、炒菜做饭。
　　
　　10、范家庄村口。日。
　　一天，来了一个老乞丐，眯蒙着眼坐到村口那个大石头上，眼看晌午了还坐那儿不走。老人衣衫破烂、赃污，一只脚踝上油光明亮，脓泥欲滴，飞蝇嗡嗡。
　　有些娃说他是臭叫花子，用石头打他。甚至王财、范赖子见了，扭头捂鼻，匆匆躲闪。
　　范刘氏见他可怜，端碗面递给他吃，也有人拿蒸红薯搁他碗里。
　　范蠡见了不避不厌，并上前看着老人的腿，不禁叹息：唉！
　　乞丐两眼一抬：哎，你怎么看着我的腿叹气？
　　范蠡：叹息你的腿病严重，很想帮你，可惜我没有医术。
　　乞丐一笑：我这腿病好多年了，也找好多郎中看过，但都没有效果。不过有人告诉我，若有贤士看了摸摸，我这腿就有治了。若真想帮我，你就上前来看看摸摸！
　　王财、范赖子在一旁听到这话，就激范蠡：别说让范蠡看看摸摸，就是让他闻闻，范蠡也敢！
　　闻呀范蠡！
　　范蠡对王财、范赖子视而不见，对他们的话充而不闻，只是望着乞丐：你的话当真？
　　乞丐点头：嗯，当真！
　　好，只要能治好你的腿病，那我闻闻！范蠡说着，果然跪下一闻，范蠡惊异地望着乞丐（画外音）：啊？怎么是一股甜香味？
　　王财、范赖子见之嘲笑：……
　　乞丐顿时感慨万分，一蹦站起来，冲范蠡深鞠一躬说：多谢贤士！
　　哦，不用谢！举手之劳！举手之劳！范蠡说着，点头告辞：好，我去也！
　　王财、范赖子望着范蠡的背影：疯子！真是个疯子！
　　乞丐面对他们的嘲弄，从鼻孔里浓重地喷出一个“哼”字！
　　王财、范赖子闻声，不由把目光落到老乞丐身上，见老乞丐揭去腿踝上油污的丝绢，呈现出白净的腿踝：啊？！
　　
　　11、丹江码头。日。
　　几天后的上午。
　　唉！再卖不出去，等夏天一来，这盐就要溶化折秤了！范蠡望着堆积的盐，正自语犯愁，狗娃领着一中年男子走来。
　　狗娃：范蠡老弟，这位老哥要见你！范蠡望着来人：你是……
　　男子：我是何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贤士遇到了难处？
　　范蠡点头：是啊是啊，你看这么多盐堆积着，都快愁死了！
　　男子一笑：何不找高人指点？
　　范蠡惊异地望着男子：哎呀，莫非在下就是高人？
　　男子摆头：哎，不不不。是高人让我来找你的！
　　范蠡亟待地：高人在哪儿？快带我去见他！
　　男子：让你明天中午，去岵山见他！哎……没等范蠡后边的话说出，中年男子已悄然走去，范蠡和狗娃目视着远去的男子……
　　
　　12、日。岵山脚下。
　　第二天上午。
　　范蠡早早来到岵山脚下，站在路边望着高耸的岵山，正准备登山拜见高人时，忽然见一老叟来到面前。
　　你是范蠡吧？
　　你怎么知道我是范蠡？
　　我那有你的画像。
　　范蠡见老叟说着，展出绢上画像：哎呀，果然你是高人。
　　我非高人。老叟说着，冲范蠡一笑：是高人让我在此等你。
　　范蠡亟待地：快带我去见高人！
　　哦，高人有话，要去见他，得先卖掉这两样东西！老叟说着，随即拿出两样东西：须你十钱纹银卖出，并于午时去见高人！老叟说着，把一方白绢和一包糖交给范蠡，随即往山上而去。
　　十钱纹银卖出，并要我午时去见高人……范蠡喃喃着，把两样物搁到官道边一块石板上叫卖：两样物品，十钱纹银！过往行人只有人看，却无人买……
　　两样物品，十钱纹银！范蠡叫着，见太阳已近中天了，灵机一动，用白绢把糖一包：红糖一斤，十钱纹银！范蠡刚叫卖了两声，就见一路人走来。
　　这糖我买了！路人说着，上前掏出十钱纹银递上。
　　范蠡欣喜地递上糖包，接住银子就要上山，正不知高人在哪儿时，隐约听到有人说话：功成身退，天之道也……
　　这不是老子说的吗？难道高人是老子？范蠡喜兴地自语着，循声走去……
　　
　　13、日。茅庵处。
　　时至晌午。
　　范蠡循声找去一看，见几个男子在一间茅庵前，正围着一位老翁讲学。他是高人？范蠡说着急忙上前施礼。
　　老翁：你是范蠡吧？
　　范蠡：是，学生特来拜高人为师！
　　老翁：好，那你就坐下听吧！
　　哎！范蠡应着没等坐下，老翁就继续讲起来。
　　老翁：旱则资舟，水则资车。物之理也；贵上极则反贱，贱下极则反贵。贵出如粪土，贱取如珠玉……
　　（画外音）旱时河都干枯了，用得着船吗？！涝时泥得拉不成车，要车干啥？简直胡说八道吗？范蠡牢骚着，心不在焉地听老翁胡说八道一会，便起身走去……范蠡走到鹳河边，正欲蹲下洗手哩，忽然见鹳河干成一条小河沟了。正感到奇怪呢，却见一船工，正在糊批灰修船。范蠡好奇地：师傅，天干得河里都没水了，你修船干啥？船工一笑：天干时修船，是等雨涝时用船！
　　范蠡陡然领悟高人的“旱则资舟，水则资车”之道：哎呀，我得快回去听高人讲学！
　　范蠡一乍醒来，原来刚才睡着了是做梦：啊，我睡着了？范蠡自语着慌忙一看，高人和听学者都已走去。唯有石桌和桌上的茶碗，及桌旁的木墩。都去茅屋了？范蠡想着，随即朝茅屋走去……
　　是范公吧？老叟说着从茅屋走出来：哦，果然是范公啊？
　　哎！范蠡应着，对老翁说：范蠡来向高人道歉，快带我去见高人！
　　老翁一笑：高人已同弟子们走了！
　　范蠡急切地：高人去哪儿了，快带我去见他，不然高人会怪我的。
　　高人不会怪你！老翁说着，拍了拍范蠡的肩头：实话告诉你吧，高人访遍各地，唯你不同凡人，尤其那天看了你贴的对联，才故装腿疾探试……
　　范蠡两眼一亮：高人就是身患腿疾的老者？我说有点面熟。
　　老翁点头：嗯，通过探试，你果然天下贤士也。听说你盐积压难卖，特约你在此相见。其实，让你卖东西是假，考你经商的天分是真。
　　范蠡恳求地：带我去见高人，请他当面传授经商之道！
　　老翁：范公心情理解，只是高人已去。高人走时留下字绢，让我亲手交与你！
　　范蠡：那你是……
　　吾乃山中樵夫也。老翁说着掏出字绢递上。
　　范蠡接住一看，只见上面写着：经商并非神秘，一乃道德、诚信、货真、包装、商机；二乃知物则修备，时用则知物；三乃有余不足，则知贵贱。其实你已领悟此道……这些我已领悟？范蠡默默着往下再看：岂非领悟，你已经做到了！我已做到了……范蠡默默着，接着又往下看：尔敢闻异味，为人医疾，尔已具德；今尔如约而至，尔讲诚信；尔油不加水，盐不掺沙，尔货真；今尔能抑制情绪坐等买家，尔已具耐性；尔知道用白绢包糖出售，尔已悟出包装的重要。范蠡顿然醒悟，一巴握住老翁的手：哎呀呀，人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说看君一封信，胜读十年书也！请你转告高人，我一定谨记教诲，刻苦努力，后会有期！
　　
　　14、日。码头搁盐处。
　　范蠡当天下午赶回码头不见狗娃，却见他哥在照看着卖盐：哎，哥在这儿，狗娃哥呢？
　　范振：兄弟，你去哪儿了，狗娃刚才找我，说有急事，让我替他照看生意！
　　啥事这么急？为他舅昧亲的事？嗯，前两天他说气话，要找他舅拼命呢！范蠡想到这儿，不禁惊异出声：哎呀，不好。哥，你在这看着！
　　范振：哎，啥事这么急？！
　　没事，我找狗娃去——范蠡说着，头也没回走去。
　　
　　15、日。范家庄。
　　范蠡匆匆来到村口，果然村里嚷声一片，范蠡飞快向村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