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集（下）

　　唉呀，嫂子，你就别不过了，有啥你说。
　　嗨！都怨我！
　　哎，嫂子，啥事都怨你？
　　你哥又打席卖哩……
　　知道，刚才回来时看见了！
　　遇见你哥了？
　　遇见了，怕打搅他卖席，我没喊他！他卖席了？
　　范蠡摆摆头说：看见人们问，没见人买！
　　唉！范刘氏叹息着：都怨嫂子这张嘴，不该说他几句，就这，一赌气就打席去卖……范蠡说：编席好啊，这可是他的老本行！
　　范刘氏苦涩地一笑：好个啥，过去编席，人们找上门来买。现在编席的多了，没人上门买，得走村串乡卖。你哥呀，有时跑一天，卖一条两条席，有时一条也不出去。弄得他窝一肚子气！照这样下去，他非气出病不成！
　　范蠡“噗”一笑，正欲说他哥卖席那样呢……
　　范刘氏忙干咳着，提醒道：你哥回来了！
　　
　　11、日。酒馆门外。
　　范振挑着两卷席回到酒馆门外，“扑通”往地上一撂，往席卷上一坐，拿出烟袋，揞了一锅，就拿火镰打火吸烟。
　　范蠡随即迎着：哎，哥回来了？
　　范振一看强笑着：哦，兄弟回来了？来，坐这儿！
　　范蠡随即往席卷上一坐，明知故问：哥，卖席去了？！
　　卖气去了！范振懊恼地说着，又闷着头“吧哧”、“吧哧”咂烟
　　切换镜头：
　　范刘氏在窗内看着，禁不住捂着嘴窃笑。
　　镜头切回：
　　怎么？咱范家这席，不说在十里八村，就是在方圆几十里都是这个！范蠡说着，冲哥竖起了拇指。
　　唉呀，你就别给哥戴高帽子了！
　　啥戴高帽子，我是实话实说！哎哥，你还不信，娘这几天接连给我托梦夸你，说我不务正业，让我回来帮你卖席！范振头一扭：别诓哥了！
　　范蠡抬屁股往哥跟挪挪：真的，娘真托梦让我回来帮你！
　　范振抬眼看着范蠡：娘真给你托梦了？
　　范蠡一脸认真：真托梦了。还嘱咐我，让我拿着席走你前边卖，让你跟我后边卖！那你前边都卖罢了，我还卖给谁？范振说着，把烟嘴往嘴里一戳，脸一扭“吧哧”、“吧哧”咂了起来。
　　范蠡“呼噜”站了起来：不信算了，反正娘托梦这么说的。
　　范振“呼哧”仰脸看着范蠡：信，哥信。只要兄弟帮哥把席卖掉，啥都听兄弟的！范蠡木然地看着远处：啥听我的，是娘托梦说的！
　　范振点头：哦对，是娘说的！
　　范蠡俯首看着范振：哎哥，老弟帮你卖席，可有个条件！
　　范振：啥条件你说。
　　范蠡随即往范振身边一坐，脑袋往范振肩头一靠：我帮你把席卖了，你得借给我一笔银子！
　　范振难为情地：这、这得给你嫂子说！
　　不用给我说！范刘氏说着，从酒馆走出来：我都听见了，兄弟，只要帮你哥把席卖了，借银子的事，嫂子答应了！
　　范蠡乐得“呼哧”站起来：好！
　　范振白了范刘氏一眼：他还没说干啥，你就答应他了？
　　范刘氏：是啊兄弟，你还没说干啥呢？
　　范蠡干脆地：借银子去秦都做生意！范振一听“呼哧”站起来：去秦都做生意？哎呀兄弟，你在船上干得好好的，怎么要去做生意？再说，那做生意，可是一嘴蜂糖一嘴屎！
　　范刘氏说：是啊兄弟，你心里有没有底？咱庄户人家，挣一个行，赔一个就……范蠡胸有成竹地：嫂子、哥，别担心，我心里有底！
　　范刘氏：有底就中！
　　范振：听他说有底，他有啥底？
　　范蠡：有啥底？实话跟你们说吧，我去当船工就是摸底探路！
　　范刘氏两手一拍：哎呀兄弟，原来你当船工，是找生意路子？
　　范振：哦，有底就中！
　　范刘氏：那银子的事，嫂子答应了！范振：别答应的太早了，他还没帮我把席卖出去呢！
　　范刘氏：哦，对，帮你哥把席卖了，立马给你银子！
　　范蠡：好，咱一言为定！
　　
　　12、日。范蠡家门外。
　　第二天上午。
　　范振捆了两捆席对范蠡说：这两捆大的我挑，再给你捆两捆少的。
　　范蠡手一摆：我不用担挑，给我卷两条席拿上就中了。
　　范振：啥？指望你卖席哩，你才拿两条，那我也少担几条。
　　范蠡一笑：哥，怕担的多了吃亏？
　　范振苦笑一下：不是怕吃亏，是怕担的多了卖不出去！
　　范蠡：哎，今儿你可要多担些！
　　范振：兄弟，就别拿哥开涮了。
　　范蠡：哥，谁给你开涮了？你没听人说货卖堆山。再说，咱俩人卖，担多点好！
　　好，图兄弟吉言，那哥就多担些。范振说着，又多卷了些担上。
　　范蠡卷了两条席跟在后面，走出村时，对范振说：哥，今天你去哪个庄，我也去哪个庄！
　　范振点头：嗯，听你的！
　　范蠡：哎哥，一会到村口了，我走你前边，你跟我后边。
　　范振：嗯，知道，不就是怕哥抢你生意吗。好，听你的！
　　
　　13、日。某村口。
　　范蠡拿着两条席前边走，范振担着席跟在后边。
　　范蠡拿着席：竹席——范氏竹席——乡亲甲：哎，这席多少钱一条？
　　范蠡：十五个钱一条！
　　乡亲甲：最低多少钱一条？
　　范蠡：最低十二个钱一条！
　　乡亲甲：九个钱一条卖不卖？
　　范蠡：少十二个钱不卖！
　　范蠡说着扛着席就走。
　　乡亲甲回头，见又来个卖席的：哼，走了张屠户，还有李屠户！乡亲甲冲范振喊着：哎，你这席咋卖？
　　范振：十个钱一条！
　　乡亲甲：少几个卖不卖？
　　范振仍一口价：就十个钱，少一个子也不卖！
　　乡亲甲说：来，我买一条！
　　
　　14、日。另一村庄。
　　范蠡仍拿着两条席前边走着：竹席——范氏竹席——
　　乡亲乙：哎卖席的，几个钱一条？
　　范蠡：十五个钱一条！
　　乡亲乙：九个钱一条卖不卖？
　　不中，少十二个钱不卖！范蠡说着走去。
　　范振随后喊着：竹席——卖竹席了——
　　乡亲乙闻声一看：哎卖席的，你这席咋卖？
　　范振：十个钱一条！
　　乡亲乙说：来，我买一条！
　　范振一边给乡亲乙取席，一边喊着：竹席——十个钱一条竹席——
　　乡亲们纷纷前来买席：
　　我买一条！
　　我也买一条！
　　好，别急，一个一个来！范振喜不自禁地说着取席：给，这是你的！
　　男乡亲拿席递钱：给钱！
　　女乡亲递钱：给钱！
　　别急，一个一个来！范振说着取席……
　　
　　15、日。某村大树下。
　　范蠡仍走前面，他哥走后边。
　　范振看着剩下不几条席欣喜地：竹席——十个钱一条——
　　一乡亲：哎，卖席的，给钱，我买一条！
　　另一乡亲：给钱，我也卖一条！
　　又来一乡亲：我也要一条！
　　范振接钱递席……
　　切换镜头：
　　村边。范蠡坐在石台上，看着范振忙禄地卖席窃笑。
　　镜头切回：
　　范蠡见哥卖剩一条席了，诡谲地一笑，走上前捏着鼻子：哎，卖席的，我买一条。好，十个钱一条！范振递席，一看是范蠡“噗儿”一笑：怎么是你？
　　范蠡故且：哎呀哥，你真会卖席，恁些席就剩这一条了？
　　哎呀兄弟，难怪说人走运了，屙屎都顺溜。前些天不走运时，给卖臭狗屎似的，今个开口不还价，顺溜得很！范振得意说着，见范蠡还扛着那两条席：你、你咋没卖一条？
　　范蠡故装无颜地：我……
　　我啥？人哪，就是一天一天的运气。把席给我，你一边歇着！范振说着：竹席——十个钱一条——
　　范振这一喊又来几个乡亲：
　　给钱，我买一条！
　　我也买一条，给钱！
　　这一条我买，给钱！
　　范振见席卖完了，喜不自禁：哎呀兄弟，今天真走运！
　　范蠡看着哥傻笑……
　　范振一见：哎，你笑啥？
　　范蠡：别管我笑啥，哥，我问你，你说这席是一样的席，为啥前些天不好卖，今天好卖？
　　范振：那还用问，今天走运呗！
　　范蠡：那我再问你，这席是一样的席，人们为啥买你的席，没人买我的席？范振不假思索地：俺运气好呗！
　　范蠡不说话直笑：……
　　范振以为自己身上有啥，看看没啥，又摸着自己脸：你、你笑啥？
　　范蠡：我笑你。
　　范振疑惑：笑我啥？
　　范蠡：笑你不是走运，是我走在你前边！
　　范振：啥？你走在我前边，这席就好卖了？拉到吧！与你走前边啥关联？
　　范蠡一脸认真：有关联，有大关联！范振：哦，是娘托梦让你走我前边卖？
　　范蠡摆头：不！说实话，娘压根就没给我托梦！是我故意在前边，把席价喊高，并且少十二个钱不卖。所以，都买你十个钱一条的席！
　　范振疑惑：哪、哪前几天，我也喊十个钱一条，咋没人买？
　　你没抓住顾客心理！范蠡说着，上前一步低声：你想啊，你一口价喊到最顶，买家再一杀价，你就觉得亏本。你只有一口价，这样买家能买你席吗？
　　范振顿时领悟：哎呀兄弟，难怪说有志不在年高！走，回去让你嫂子炒俩菜，哥好好敬敬你！
　　范蠡摆头：哥，你别敬我！
　　范振：哪敬谁？
　　范蠡扬手照后脑勺一拍：应该敬这儿！
　　范振莫明其妙地摸着后脑勺：敬这儿？
　　范蠡点头：对，做生意除了讲诚信、德行，还要动脑筋！
　　
　　16、范家酒馆。日。
　　范刘氏正在择菜，见范蠡和哥回来：哎呀，这么早都回来了？
　　范振喜笑颜开：卖完了，不回来去哪儿？
　　范刘氏一喜：我去炒俩菜，今要好好敬敬兄弟！
　　范蠡：哎！嫂子，先别说敬酒，先把我的事办了!
　　范刘氏：你啥事？
　　范蠡：嗨，你红口白牙答应罢，这么快就忘了？
　　范振对范刘氏低声：银子的事！
　　哦，银子的事啊。范刘氏说着，把话一转：哎，范蠡，你在船上干得好好的，咋要去做生意呢？
　　范振瞪了范刘氏一眼：哎，兄弟大了，干啥不干啥，由他自己定！再说，咱答应的话，就得算话！
　　范刘氏：哦，做生意恁大的事，俺不是问问吗？
　　范蠡：哎嫂子，你就是不过问，我也要说。听说商洛出的青铜器，在秦都很吃香，我已借了些银两，再让哥嫂给凑点！范振：啥？你心也太大了，竟敢到秦都做买卖？
　　别听你哥的，兄弟是干大事的，嫂子支持你！范刘氏说着，拽了下范振的衣角，进屋拿出一个钱褡，对范蠡说：咱就这点家底，全给你！不过咱丑话说头里，这钱是借给你的！
　　范振脸一冰：都是一家人，咋能说借呢？！
　　范蠡：哥，嫂子说的对，这样我才有压力。有压力就有动力，也就有责任心！对！范刘氏说着，把钱褡子递给范蠡：给，嫂子可把家底全押给你了！
　　范蠡感慨地：嫂子放心，我一定如数还上！
　　范刘氏：不是光能还上，还要那、那个啥？
　　范蠡：还要红利！
　　范刘氏：哦，对，红利！
　　
　　17、日。傍晚。村外。
　　狗娃独自在父母坟上焚香。
　　范蠡走来，见狗娃磕头，范蠡不言声也磕头。
　　狗娃见范蠡：范蠡？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呀！范蠡说着，给狗娃他爹磕头。
　　狗娃：找我有事？
　　范蠡起身点头：嗯！
　　狗娃起身：找我啥事？
　　范蠡：找你去秦都做生意！
　　狗娃苦涩地一笑：这两年我爹娘接连病逝，把家财花净，那还有银钱做生意呀！
　　范蠡：银子我有，你给我做个伴就中！
　　狗娃：这……
　　范蠡：这啥，赚了给你分红，赔了算我的还不行？！
　　狗娃：唉！分什么红啊，混个肚子圆就中！
　　范蠡一笑：算答应了？
　　狗娃点头：嗯！
　　
　　一月后。
　　18、日。外。秦都城里。
　　范蠡、狗娃运了几牛车商州的青铜器来到秦都街上。秦都十分繁华，摆摊的、担挑的、推车的、赶车的、叫卖的、说书卖唱、玩把戏的、买货的、闲逛的、乞讨的等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真是人声鼎沸，车水马龙。范蠡和狗娃把几车青铜器，摆到一条热闹繁华地方，不等叫卖，就引来好多人争相购买，几车货不到两天就卖完了……
　　狗娃欣喜地：哎呀，范老弟，这回咱可发了！
　　范蠡手照狗娃肩头拍了一掌：别光顾高兴，走，咱今黑到客栈歇一夜，明天再去商城运些青铜器来卖！
　　狗娃：哎，先别运青铜器，听说秦地的盐颗粒大便宜，咱顺便运些盐回去卖了，再去商城运青铜器来卖！
　　范蠡迟疑：……
　　狗娃见范蠡迟疑：别迟疑了，咱把盐运回去卖了，再运青铜器来。这叫来回两头赚！
　　范蠡略一沉思点头：嗯，中，就按你说的！
　　
　　19、日。丹江岸边码头。
　　码头上堆了好多盐，范蠡和狗娃正在批发另售盐。由于盐好价适，人们争相够买。范蠡和狗娃忙着称盐的称盐，收钱的收钱，很快一船盐销售一空。
　　范蠡欣喜地：狗娃哥，咱歇一夜，明天就去商州运青铜器！
　　狗娃摆头：不急，听说香油在商州和秦地都吃香，何不运些香油到商州换青铜器到秦都去卖？
　　范蠡：哎，好，就按你说的！
　　
　　俩月以后。
　　20、日。外。商州码头。
　　狗娃和范蠡运一船香油到商州码头。范蠡：狗娃哥，你在这看着，我去找换主。
　　狗娃：好，你去吧！
　　
　　21、日。商州城里。
　　范蠡来到前次批发青铜器店里。
　　老板一见：批发青铜器？
　　范蠡：老板，这回我用香油和你换青铜器！
　　老板爽快地说：好啊！
　　范蠡：那就按上次青铜器价兑换吧！哎，那可不行！现在青铜器价比上次翻两番！老板说着，把话一转：不过，你是老客户，我给你让点利兑换！
　　范蠡点头：哦，好，那就多谢了！
　　
　　22、日。秦都大街边。
　　范蠡和狗娃正从牛车上卸青铜器，卸罢车给车夫付了运费。
　　狗娃：青铜器——商洛的青铜器——范蠡：卖青铜器，商洛的青铜器——……
　　范蠡和狗娃叫卖了大半天无人问津。
　　哎，怪了？范蠡疑惑地自语着，对狗娃：狗娃哥！
　　狗娃：哎，你说。
　　范蠡：咱叫卖半天无人问津，看来势头不对。
　　狗娃：嗯，我也觉着不对。
　　范蠡：要不你招呼着，我去跑跑看看！
　　好，去看咋回事！狗娃应着，见范蠡走去又喊：青铜器——商州青铜器——
　　
　　23、日。秦都街上。
　　范蠡在秦都街上一看，不禁惊讶：啊？！这么多卖青铜器的？！范蠡随即一问青铜器价，顿然惊讶出声：啊？秦都的青铜器，咋比商州的批发价还低？范蠡差点儿没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