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集（上）

　　一个月后。
　　1、日。外。范家庄村口。
　　范蠡哥弟俩，赶着三头活蹦乱跳的牛回村了。
　　村民们无不惊诧奇怪地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哎，大家看啊！
　　啊，牛？范蠡和他哥赶回三头牛？
　　周围牛都传死光了，范蠡从哪儿买回三头牛？
　　不是买的，是范蠡家那三头牛！
　　快嘴婆：哎吆，真是范蠡家的牛啊！ 众：嗯，真是！
　　快嘴婆：哎怪了？范蠡家的牛咋没传死啊？
　　里妾闻听，随即跑来一看：哎，范蠡家牛真都活着？我去看看是咋回事。
　　
　　2、日。内。
　　王老抠院里。
　　老爷——里妾喊着飞跑进到院里：老爷……
　　王老抠正坐在院里喝茶，闻听，冲里妾眼一瞪：啥事给叫魂似的……
　　里妾：老爷，范蠡和他哥赶着牛回来了！
　　回来算了，看你叫的跟着火似的……王财从屋里说着出来，想到了啥，忙问顿感：哎，你、你刚才说啥来着？
　　王老抠：是啊，你说啥来着？
　　里妾：范蠡和他哥把牛赶回来了！
　　王财：这么说，范蠡家牛没死？
　　王老抠：不可能，会不会是买的牛？ 王财：是啊。
　　里妾：不是买的，我看的清清的，是他家那三头牛，不信你们去看！
　　王财：是啊，看看不就知道了！
　　王老抠：走，看看去！
　　
　　3、日。外。范蠡家门外。
　　范蠡家三头牛拴在门前树上，树下一个青石牛槽。众村民你言他语堆在那里看。范蠡抱草喂牛，范振倒水饮牛，范刘氏往槽里撒麸皮、撒盐。
　　王老抠、王财、里妾往里挤着看。
　　里妾指着：哎，你们来看！
　　王财一看：哎呀，范蠡家的牛真都活着？
　　王老抠：是啊，真奇了怪了！
　　快嘴婆：哎，范蠡，你们敬啥神保佑的？
　　一村民：是啊，敬啥神了？
　　范刘氏扬起头一笑：其实，啥也没敬。
　　范振说：对，我们啥也没敬。
　　快嘴婆：那你家牛，咋都没传死？
　　范振说：这、这让范蠡给大家说吧！兄弟，你来给大家说说！
　　范蠡一笑：各位乡亲，其实传牛就是牛瘟。防止牛瘟的最好办法，就是把病牛分离，把牛尸深埋除疫，而不是大家割牛肉补亏，也不是请巫师，除魔降妖。当时我一提反对意见，就遭到里正的谩骂。本想说出我的想法，没等我张口，我哥就把我拉回来了……
　　范振：是啊，我把范蠡拉回家，他将想法一说，虽然觉得有道理，但又怕一旦不灵，岂不遭众人的埋怨吗？所以，就没惊动大家，连夜把牛赶到北山里放，我家牛才躲过了这一劫……
　　王财说：范蠡，既然如此，你们为啥还出银子献香油？！再说了，你说牛肉吃不得要深埋，那你嫂子还拿着钱到处割牛肉吃？
　　里妾：是啊！
　　范蠡：我们怕不出银献油、不割牛肉违抗村规，就明里出银献油割肉，暗里把割回的牛肉掩埋起来。
　　范刘氏说：是啊，没想到这法子还真管用，真把牛保住了！
　　王财鼻子一哼：哼，肯定是敬了啥神保佑的！
　　里妾：是啊，别编瞎话骗人了！
　　王财：这好办，他说把牛赶在老北山里放，咱去一看不就知道了！
　　王老抠：嗯，对，他就是说得水里能点着灯，到时咱让他们在棺材面前掉泪！
　　4、日。老北山上。
　　王财父子来到北山打探。
　　王财看着：爹，看这牛粪！哎，还有牛蹄印！
　　哦，真这么多牛粪。哎，看，这牛蹄印还是新的！王老抠说着往不远处一看：哎，那还有牛棚！
　　王财迅即跑过去一看：地上牛粪还没干呢！
　　王老抠：是啊，你看这草还青着呢。 王财：看来范蠡没说假话！
　　王老抠：是啊……
　　
　　又一年除夕。
　　
5、傍晚。范赖子家。
　　范赖子把焚的香插入香炉，虔诚地祈祷后跪拜，范蠡拎块肉和一兜油馍进屋，范赖子刚好敬罢爷起来。
　　范蠡：赖子哥，敬爷呐？
　　范赖子见范蠡拎着东西来，就热情地：老弟你来就中，还拿这东西干啥？
　　范蠡一笑：其实没拿啥，我嫂子听说你回来了，让我把这给你送点来！
　　哎呀，谢谢！范赖子说着，把东西接住：范蠡兄弟你坐！
　　范蠡说：坐就不了，不过你听兄弟一句话，光靠烧香敬爷，天上也掉不下来大米白面。要想吃饱肚子，还是把地挖深、多上粪！
　　范赖子：嗯，哥知道了！
　　范蠡头一点：嗯，知道就好，我回去了！
　　范赖子目送范蠡走去：呸！你小子也来糊弄老子。既然敬爷天上不掉大米白面，那你烧磨杠恁粗的香干啥？！
　　范赖子话音刚落，只见刘豆腐担着两捆柴路过门前。
　　
　　6、范赖子门前。
　　刘豆腐担柴走来。
　　狗娃一见迎上前：爹，挑柴（财）哩？
　　刘豆腐故意说吉利话：哦，我挑柴（财）回来了！
　　范赖子闻听，故意走出来站门口，大声说：哎，大过年的，你往家担那破柴（财）干啥？
　　刘豆腐听见只装没听见只顾走……
　　范赖子撵出门外，仍故意大声说：哎豆腐，你是哑吧呀？！
　　刘豆腐仍装没听见，只顾往回走…… 范赖子气得脚一跺：你个刘豆腐，担个柴就说挑财、发财。哼，老子明早叫你狗日的接个瘟神，让你狗日一年不顺！
　　
　　7、夜。范赖子家里。
　　范赖子在屋里扎了个草人，找了件烂衣衫给草人穿上，又用指头蘸锅墨烟，在那块白补丁处写上“瘟神爷”仨字，咬牙切齿地说：老子半夜靠到你刘豆腐门上，让你明早一开门就倒进门个瘟神！
　　
　　8、除夕夜。
　　刘豆腐院门外张灯结彩。
　　切换镜头：
　　范赖子拿着草人，沿着刘豆腐家院墙，鬼祟地朝刘豆腐门前走来。走到院墙角刚探出头，突然见范蠡拎着一条鱼，朝刘豆腐大门上走来（话外音）：啊，范蠡？看来去年就是他拿鱼换了我娘的尸体？范赖子迅即蹲下。
　　镜头切回：
　　范蠡拎着鱼挂到门鼻上欲走……
　　刘豆腐随即拉开门：哎呀，范蠡，你可是俺家的恩人啊！说着就欲跪地感谢。 范蠡急忙扶住他：哎呀大伯，其实你才是恩人呢，那年我家穷得过不去年，年三十下午去河摸鱼，被水卷入旋涡，是你卖豆腐回来救了我，还送我一条鱼，所以……刘豆腐：唉呀，那事我早忘了，你咋还挂在心上！
　　范蠡感慨地说：看大伯说那啥话，常言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你这救命之恩！
　　切换镜头：
　　范赖子怒视着范蠡走去的背影，恶恨恨地（画外音）：好你个范蠡，你狗日能做初一，老子就给你来个十五！对，就把这瘟神送到他范蠡门上！
　　
　　9、夜。范蠡家院门外。
　　挂着彩灯，门墩上点着红蜡烛。
　　范赖子鬼祟地来到范蠡门外，见范蠡进院反手关上院门，乘机把草人放到范蠡家大门外：哎，不能靠这儿！
　　范赖子自语着把草人靠到门旁墙上（画外音）：嗯，这样等明早众人一见，他门前立着个瘟神爷，定闹个满村风雨，让范蠡家一年都不得安生！范赖子得意地一笑，使了个鬼脸悄然离去。
　　
　　10、夜。范蠡家院门内。
　　范蠡似乎觉得门外有异样的动静，不由一个机灵。回身透过大门缝往外看：没人，也没啥异常啊？范蠡不放心，随即开门，探头左右一看，又走出大门……
　　
　　11、夜。范蠡家院门外。
　　范蠡走出院门，影绰看见门旁边有个人靠在墙上。范蠡立刻惊愕出声：啊？！范蠡啊着走过去一看：草人？还有字？范蠡默默着，把草人拿到灯笼下一看：瘟——神——爷！是谁放的？这是让我家一开门就撞见瘟神啊？！范蠡灵机一动：哎，我何不把瘟神变成财神……范蠡诡秘地一笑，随即朝院里走去……
　　
　　12、夜。范蠡家里。
　　范蠡回到屋里，找一块白布，拿笔蘸墨，在白布上写下“财神爷”仨字，然后拿着朝大门外走去。
　　
　　13、夜。范赖子家里。
　　范赖子回屋躺到床上，越想越觉得这事办得太顺了。于是，他“呼噜”坐了起来：不中，这范蠡是个鬼机灵，他去年能用鱼把我娘的尸体换了，难说不会把这瘟神拿来靠到我门上？范赖子这么想着，急忙下床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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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夜。范赖子家门外。
　　范赖子出门左右看看：没有？嗯，我得再到范蠡门外看看，他若发现把瘟神挪走了，我不瞎忙一场？
　　
　　15、夜。范蠡门外。
　　挂着彩灯，门墩上点着红蜡烛。
　　范赖子又鬼祟地到范蠡门外，借着昏暗的灯光，远远看见那草人还靠在原处，这才诡谲地一笑，朝回走去……
　　
　　16、日。范赖子家里。早晨。
　　范赖子被爆竹声惊得一乍醒来，睁眼一看，天已大明：哎呀，范蠡门前恁好一场戏，咋忘去看了？范赖子说着，旋即起床往门外跑去……
　　
　　17、范蠡家门外。
　　挂着彩灯，门墩上点着红蜡烛。大门一边靠着个草人。
　　切换镜头：
　　范赖子来在一棵树后探出头，远远看见草人还在原处靠着。他不禁得意：好，等会儿，人们看他门外靠个瘟神爷，啥败兴不吉利的话都说得出来，叫他家一年都不得吉利！范赖子自得地说着，刚欲缩回头，就见一群娃子，“叽叽喳喳”走来。
　　镜头切回：
　　几个娃子跑到范蠡门前，看见范蠡门外靠的草人，就叫嚷起来：
　　你们看，那儿立个啥人？
　　是啊，那儿立个啥人？
　　都来看呀，范蠡门外立个啥人？
　　娃娃们一嚷，左右邻舍哄一下拥来看着：
　　是哪个坏良心的，又想栽赃陷害人！狗娃骂着，走上前一看惊讶：哎呀，财神爷？范蠡家门上立个财神爷？
　　范蠡门上立个财神爷？众人说着，纷纷涌上前看：哎呀，范蠡门前立个财神爷！难怪范蠡家发财！
　　是啊，大年初一，人家门前来个财神爷！
　　切换镜头：
　　范赖子闻听疑惑（话外音）：财神爷？怎么变成财神爷了呢？！定是狗娃故意把瘟神爷，说成财神爷。
　　范赖子叽咕着，朝范蠡门上走去。
　　镜头切回：
　　范蠡开门跑出来一看，故意大声喊着：哎呀，财神爷！我家来财神爷啦！
　　范赖子近前一看，惊异地（话外音）：财神爷？怎么变成财神爷了呢？
　　范蠡瞟了范赖子一眼，故意大声冲院里喊着：哥——嫂子——快来把咱家的财神爷请回家——
　　范刘氏、范振闻声，莫名其妙地跑出来一看：这……
　　范蠡一见：还愣啥，快把咱家的财神爷请回家！
　　范刘氏一机灵：是啊，快把咱家的财神爷请回家！
　　范振：咱……
　　范刘氏忙拉他一把：快把咱家的财神爷请回家！范刘氏说着，拿起靠在门旁的草人，往范振怀里一塞：来，把咱们的财神爷请回家！
　　范振愣过神儿：哎，对，把咱们的财神爷请回家！
　　范赖子看着范蠡、范振和范刘氏，欢欢喜喜把财神爷往家里请去，气得“嗨”一脚跺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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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日，范赖子家。
　　范赖子回到家里，气得懊恼至极：这、这咋就瘟神变成财神爷了呢……气得“噔哧”往床上一躺，蒙头大睡起来……范赖子从早晨睡到黑上，饿得难忍难受。忍不住才起床，揭开缸缸坛坛没找来一把米一把面。无奈地把手伸进屋角那个背笼里抓了一把红薯片子，搁盆里洗洗，掰到锅里，添了瓢水，又抓了一巴干菜丢锅里煮熟，盛了一碗，连汤带菜喝了起来……
　　
　　19、日。外。丹江岸边。
　　众船工正在码头上忙着装船。
　　范蠡来到一老船工跟前：大伯，俺也想当船工！
　　老船工闻听，停下手里活上下打量范蠡，没言语又干起活来。
　　范蠡拉了老船工一把：大伯，俺要当船工！
　　老船工再次停下活，冲他上下一打量：就凭你？
　　范蠡摇了摇身子，“啪啪”照胸口一拍：就凭这！范蠡认真地说着，冲一矮瘦的船工：我比不过你，还能比不过他？！ 老船工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竹竿虽长，肚里无瓤，萝卜虽短，切一大碗！人家是二爷！二爷知道不知道？
　　范蠡木然摆头……
　　老船工：东家是老大，二爷就是老二！
　　你说他是船上二当家的？范蠡“嘚儿”一笑：拉倒吧，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他，不就是个号子头吗！
　　老船工忙将范蠡嘴一捂，低声：唉呀，咋恁大声嚷嚷，生怕人家听不见？
　　范蠡头一昂：声大咋？爹妈生我就这么大的声。说话是让人听的，怕谁听？
　　好！好！二爷在一旁拍手说着，走到范蠡跟前：后生，听你刚才说要当船工？ 范蠡理直气壮：是啊，我要当船工！ 老船工以为二爷生气了，忙上前给范蠡圆场：对，他刚才说要当船工，我还说让他找你哩！老船工说着，示意范蠡：你不说找二爷说吗，这就是二爷……
　　范蠡却实话实说：我没这么说，你说他是二当家的，我说啥二当家的，不就是个号子头吗？
　　老船工低声埋怨说：你呀，麻雀死了，就剩个嘴硬！
　　范蠡说：不是嘴硬，我是实话实说！ 好，我就喜欢他这说实话的！二爷说着把拇指一竖，扬手照范蠡肩头一拍：你想当船工的事，我答应了！
　　范蠡闻听看着二爷：那大老板他…… 二爷：大老板那儿，我替你去说！
　　大老板刚好走来：不用说了！
　　二爷闻声一看：哎呀，东家你答应了？
　　东家打量着眼前的范蠡：嗯，就凭后生这块头，我答应了！
　　二爷说：东家，我看中的可不是他这块头！
　　东家：哦，哪你……
　　二爷：我看中他声音宏亮，为人诚恳！
　　东家顿悟：哦，你想让他跟你喊号子。好，那就把他交给你了！
　　范蠡断然地说：不！
　　东家、二爷：怎么，你不愿喊号子？ 范蠡说：我要从扛包、拉纤这活干起！
　　东家和二爷相视一笑：好，就依你说的！
　　嗯！范蠡爽快地应着，“呼哧”扛起一个麻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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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第二天黎明。
　　丹江岸边。
　　太阳刚喷出光茫，范蠡和船工们已吃罢早饭在码头上忙活。
　　二爷往船头一站，喊起了启锚号子：呀里呀儿吆里嚎油嘛吆啊，衣唲呀嘹嗨——范蠡等船工油然而接：衣嗨！哎嗨，嚎嚎哎，吔哎！吔嗨哎嗨……船在响亮的号子声中启锚开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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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日。丹江岸边。
　　由于丹江上游涨水，船被迫停在岸边等洪水消去。船工们有的上岸闲逛，有的在船舱里睡觉，还有的到附近集镇坐酒馆，唯有范蠡拿着竹简下船朝树林走去。 老板娘做好了晌午饭：开饭，开饭了！老板娘见船上船下的船工，都纷纷端碗盛饭，却不见范蠡：哎，范蠡呢？
　　一船工：是啊，会不会也去集上了？ 老船工：没有，见他下船往那树林去了。
　　二爷一惊：哎呀，这荒河洲上，有狼！
　　是啊，快去找找！众船工说着，就下船朝树林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