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十四

　　“问张凯？”曹开利一下子明白过来，看着小鹿次彬，“难道是他告诉你的？”
　　“他不是为了告诉我这个消息，去找我的目的，是向我去告你的状……”
　　“告我的状……”曹开利不解地看着小鹿次彬，“前面合同的事儿已经有了结论，他还能告我什么？”
　　“告你僭越，违背总部的规定，擅自做主，私自让你爱人住在总部的公寓，从中占便宜……”
　　“僭越，私自……”
　　“对啊！”小鹿次彬看着曹开利，“你知道他是以什么名义告的你吗？”
　　“什么名义？”
　　“你的夫人来北京后，就住在总部给你配置的公寓里。他说，你媳妇既不是总部的员工，更不是总部部长级别的领导，她没有居住的权利。他告你越过总裁，私自做主，打着总裁的旗号，擅自决定，让你媳妇占总部的便宜，这是损公肥私，必须严肃处理……”小鹿次彬微笑着看着曹开利，“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让总部再把你的职务撤掉……”
　　“就为了这个，你就限期让他搬出公寓？”
　　“我限期……”小鹿次彬看着曹开利，冲正想说话的曹开利摆了摆手，“你不要用这种眼神儿看我，且不说他现在等候处理，即便他以前没犯错误，也不过是政府采购部一个一般的销售人员，根本就没有居住公寓的资格。更何况他恩将仇报，你说，对这样的人，能客气嘛……”
　　“可是……”
　　“什么可是，可不是的。”小鹿次彬打断了曹开利的话，“你要弄明白，张凯不仅心术不正，而且人品极差，就是一个脏心烂肺的人。对这种良心早就被狗叼着吃了人，就不能客气，更不能同情。你想想，一个不懂得知恩图报的人，一个只知道以怨报德的小人，一个视你的恩情不顾，反而变着法儿、想尽千方百计陷害你的小人，怎么能一次又一次地对他仁慈？他陷害你的问题，还在等待处理阶段，这期间他不仅不思悔改，反而变本加厉，想尽千方百计，继续设法告你的黑状。这是什么？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给你来个雪上加霜，想借我的手，再次把你置于死地而后快。”
　　“没那么严重吧？”曹开利冲小斌次郎摇了摇头，“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几十年的弟兄……”
　　“都这样了，你还发小发小的念念不忘……”小鹿次彬十分不解地看着曹开利说，“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在如何对待张凯上良莠不分，对他的为人一直看不透；尤其是他在你身上的险恶用心，不仅是看不清，而是视而不见，简直就是熟视无睹。”小鹿次彬十分不解的看着曹开利，“我真纳了闷儿了，你是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在识人上又高人一筹，怎么一遇到张凯就犯糊涂，怎么好坏不分到了这种程度。他不仅对你怀恨在心，而且在嚯嚯磨刀，不止一次往你要害处上捅。你不仅不接受教训，对他提防，反而还张嘴闭嘴好哥们儿。我就纳了闷儿了，你拿他当好兄弟，他拿你当哥哥吗？”
　　小鹿次彬认为曹开利在他和张凯的关系上一直犯糊涂，只站在自己的角度，一厢情愿地看待他和张凯的关系，这叫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这不是灵活不灵活那么简单，即便是钻进了死胡同，也到了看清回头的时候了，怎么执迷不悟到了这种程度？
　　要说曹开利糊涂没有人会相信，看问题的敏锐一般人做不到，看问题的深度更是他人所不能，尤其是在某些问题上的独到见解，更是别人所不及。在遇到一些棘手的问题，让你感到“山穷水尽疑无路”的时候，他的一席话，展现在你面前的竟然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是小鹿次彬对他欣赏和佩服的地方。没想到具备如此多种超强能力的一个人，怎么在张凯身上犯起糊涂来就没完没了，一次又一次的连着犯。
　　小鹿次彬怎么想都不明白，平时大脑十分冷静的曹开利，怎么一遇到张凯的事儿，不仅不加分辨，简直是是非不分，对他的袒护可以说是无以复加，态度竟然固执到撞了南墙都不回头的程度。小鹿次彬很严肃地对曹开利说：“在沈阳大区我第一次见到他，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个人不怎么地道，不仅言过其实，而且口是心非。那时候你还没加入JN总部，认识你后我把他和你做过比较，他绝对不会像你一样为人善良厚道，处处替别人着想。他黑白颠倒，为了达到嫁祸于你的目的，挑唆郑老板写你的检举信，害得你被停职接受调查。这件事刚调查清楚，在还没对他做出处理决定的关键时刻，不仅不思悔改，反而挖空心思，不分青红皂白，千方百计再次告你的黑状。”小鹿次彬用不解的眼神儿看着曹开利，“我就不明白了，像他这种对你下一次黑手不达目的，不遗余力继续下二次黑手的人，你却一次次的为他求情。假如在沈阳那件事上你不替他求情，总部将他开除或除名，也就不会有对你的故意陷害，你就不会被停职接受调查，我被突然召回本部的事儿也不会发生。都到这种程度了，你自己怎么就不好好想想。你这么做，用这样态度对待他，与东郭先生又有何异？”
　　曹开利不否认小鹿次彬说的这些是对的，赞同并不一定就得那么去做，更不是必定的选择。他冲小鹿次彬淡淡的一笑：“你也知道我和张凯的关系，应该理解我们从小在一个大院里长大，彼此相处了这么多年，这种感情有多深。你也是在军属大院中长大的，你父亲和老首长结下了那么深的仇，可以说到了有你没我的地步，最后的结果如何，还不是洪部长放下一切隔阂，和你们握手言和，让你们两家重归于好。我和张凯之间的矛盾还没到你父亲和老首长那种程度，我们彼此间的渊源太多，感情太深，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清楚的，彼此之间几十年的感情，更不是说想舍就能够舍得了的……”
　　曹开利提到他父亲和老首长的关系，令小鹿次彬感慨良多，不否认曹开利说的是对的。细想想，他家和老首长家与曹开利和张凯之间地关系不能相提共论。他们两家的矛盾之所以最终能够很顺利地解决，这其中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双方都是抱着真诚的态度，以真诚相互对待。这是解决矛盾，或解除仇恨的基础，更是基点。如果双方在态度不一，认识上达不到一致，朝着同一目标迈进，即便是中间人再怎么努力，问题也不一定能那么容易解决。
　　曹开利和张凯不同，他们两个是各走极端，一个把感情看得太重，另一个不仅不念及感情。在得到帮助后不领情也就罢了，还把抱怨死死的记在心中，想着如何报复，才能以解心头之恨。不领情也就罢了，反而处处抱怨，进而发展到仇恨，这不仅是没有人情味，而是没有良心了。这两种截然不同的为人品德和做事态度，彼此间能容到一起吗？绝对不可能。“人人都有感情，一个人有一个人对待感情的认识，有对感情的处理方式和态度，关键是要看用什么样的感情对待什么样的感情，在你对他付出感情后，他又是如何对你回报的？这一点我想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吧？”小鹿次彬愤愤地说。
　　你有千条妙计，我有一定之规。在如何对待张凯这个问题上，曹开利不是选择不了，而是无法选择。“三国的曹操有一句名言：宁可我负天下人，绝不让天下人负我。这句话用在张凯身上太合适不过了。你知道我是怎么看待这句话的吗？对曹操的这个观点，我的看法正好和他相反。你不知道，我最不忍心的就看到和朋友闹掰，与哥们儿反目成仇我绝对做不出来。既然是哥们儿，是朋友，认定了就是一辈子，彼此真心实意，真诚相待。我要是看到朋友和哥们儿过的不如我，让家里人跟着一起受罪，我这心里就过不去，想着怎样才能帮他们一起度过。如果看到哥们儿遇到难处无动于衷，我心里难受，感到很大的不安。张凯如何对我无所谓，我不能向他对待我一样对待他，尤其我看不得他媳妇，和他一家人跟着他一起受罪。我们是从小一起长起来的好哥们，可以说是铁哥们儿。他落到这一步，如果我看着不管，我就无法面对自己，更无法面对他的家人。我和他的关系还不仅仅是我俩，是父一辈子一辈的感情连接在一起的。在这种关系面前，对他的事儿置之不理，不仅是如何面对他的问题，而是关系到怎么见他父母，又怎么见他老婆和孩子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