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一）
　　付馨将头转向前方，道：“首先，陈嘉熙并非特定的目标，只是恰好粉丝量较大符合我们的需求而已。我们通过姜柏将她骗出来，然后在施暴前告诉她是你安排的这一切，这样陈嘉熙被侵犯后自然会去举报你。当然，你并没有这样做，但只要陈嘉熙认定是你指使的那么事件的真相就没那么重要了。大众不需要真相，只需要符合他们口味的猜想，更何况，不管这件事以何种方式在网上传播，关键信息总逃不过意象传媒利用艺人进行钱色交易这几个字。所以，意象传媒在这个局中处于必死的境地。之后，我们的直播间会在梁飞鸿的操作下在千厦面世。但他不会得意多久，林析就会拿着梁飞鸿的黑料去举报他，送他进去。而我接手直播间的工作，得到我想得到的名利，林析则成就英雄的美名。”
　　叶子峰问：“所以，林析是因为跟你的感情才参与其中的？”
　　“果然，这种话也只能在学生的嘴里听到了。爱是最不值得信任的东西，充其量是用来掩盖真实目的借口罢了。他可以口头上为了我去死、为了我去坐牢，而且会说得很大声，这么做只是为了死也拉上我陪他，或者出来后有个靠山而已。当然了，我不会陪他去死，但如果他听话帮我实现了我的目标，我肯定也不会亏待他。那张结婚证，就是为了让他心安才办的。”
　　叶子峰苦笑着，不想再听付馨和林析的事，转问回陈嘉熙：“照你所说，陈嘉熙应该不会死才对，那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付馨道：“这得问你那个叫姜柏的同学了。下手太重，完事之后才发现人已不行了。张咏只能临时做出决定，用陈嘉熙的指纹解开她的手机，通过她跟室友的聊天记录知道了第二天她们要交学期作业，于是便给她的宿舍长发去消息，请其帮忙用她留在宿舍的电脑上传作业。然后让姜柏假借陈嘉熙的名义，用手机编写了一个文档，指控你利用她进行钱色交易。而文档会同步到电脑端，她的室友看到后就对你进行了举报。但毕竟一条人命已经出现了，我们也得对其负责，所以梁飞鸿损失了一个手下，姜柏也必须为了他的不知分寸而负责。”
　　叶子峰问：“还是那个问题，梁飞鸿不怕这个属下反悔吗？姜柏也不是他的人吧？”
　　付馨道：“那个属下的父母得了病，只有依靠我们才能治好。姜柏嘛，他见识过我们是群什么样的人，用他的家人威胁，他不敢胡来。”
　　叶子峰道：“所以，姜柏跟陈嘉熙发生关系是你们逼的？”
　　“哼。”付馨突然笑了。
　　叶子峰不解。
　　付馨道：“这就是整件事情最有意思的地方。你刚才问我这些话的时候，是不是在想陈嘉熙死前一定经历了生死挣扎，被张、姜强按住灌药、施虐和强奸？然后她经历了身体上的毒打、晕厥和精神上的绝望，在心里对你一遍遍施恨，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然而，根据张咏事后的反馈，不知道是他的演技太过拙劣，还是陈嘉熙太过聪明，总之，他才说完是你安排的话，陈嘉熙就知道我们要对意象传媒动手了。然后……”
　　“然后？”在转头看向付馨的时候，叶子峰心里有了答案，但他仍希望付馨只是在故弄玄虚。但付馨没有满足叶子峰的期待，冷笑道：“然后啊……她提出了合作。”
　　汽车重重地刹停，停靠到路边。
　　孙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通过后视镜他看到叶子峰亦惊讶地看着付馨。而付馨只是笑着看向叶子峰，眼神中的笑意仿佛也在通过那面镜子回应孙昊。
　　叶子峰的耳边再次响起何来说过的那些话：“你让她们脱，你让她们露……在她们获得关注后去成就自己的女人……你太厉害了，厉害到把自己的女人捧到了一个常人无法超越的高度。所以艾佳才会眼红、姜柏才会恨、陈嘉熙才会反抗、才会死！”
　　前后两辆车停下，分别跑下一人来到车旁。孙昊开车窗示意无事后，来人各自回到车上。孙昊深呼吸稳住情绪，开车向前。付馨享受着将真相告诉这两个少年后带来的快感，继续道：“也是，辛辛苦苦在公司打工也只是帮人做嫁衣，既然公司都是因她才没的，那还不如做一次坏人捞点实实在在的好处。至于姜柏为什么要跟陈嘉熙发生关系，那就更简单了。人嘛，做好事和做坏事都要理由和动机，唯独那方面不用。只要女人够漂亮、身材够辣、够配合，男人就会够给力，梁飞鸿是这样，林析是这样，姜柏也是这样。而且，他还把最近一切的不幸都归咎于陈嘉熙，这样一来，便更卖力了。”
　　叶子峰只觉得心在发颤，问：“那你们真的达成合作了？如果陈嘉熙没死，你们会答应她提出的条件吗？”
　　“当然。”付馨道，“要持续抹黑意象传媒的话，没人能取代陈嘉熙这个第一受害者的作用。那个过程不论是按照我们的剧本推进，还是在陈嘉熙提出合作后推进，都必须要先被药物夺去意识，然而在用量上没有掌握好度，陈嘉熙就这么因吸入过量而死了。”
　　叶子峰觉得累了，但还有问题不得不问，道：“还是那个问题，你怎么解决你的退路？”
　　付馨答：“还是之前跟你说过的，梁飞鸿的靠山会尽力保他，再争取一些减刑，等他出来后他唯一能够东山再起的希望还是只有我。至于等到他出狱，凭我那时的地位、财力、情感变化还会不会帮他都先不论，因为他没有选择。”
　　“你就这么笃定自己的计划一定会成功吗？”
　　“是啊，世上没有天生的犯罪家和阴谋家，哪能一切都按照我们的计划完美推进呢。我们确实是在犯罪，但还没疯狂到挑战生命尊严的那一步，这个社会可以容忍大多数的犯罪，也提供给犯罪者机会改过，可唯独侵犯到生命的罪行，全社会都会为我们判上死刑。当得知陈嘉熙死讯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不会善终了。但是，这已成了定局，张咏临时做出的应对不论对错也都成了定局，哪怕一切没有按照我们预期的进行，也只能硬着头皮把这盘棋下完。之后的一切都与原来的计划没多大关系了，赌的是运气和命。”
　　付馨吸了一口烟，将烟蒂弹出窗外，道：“你们不也如此吗？初出茅庐，不懂人世的深浅，总想将自己的所学所知问个究竟，想让这个世界向自己低头，所以做事的风格便从来是以身相抗，以命相抗。区别只在于，你们现在做的，是一件正确的事、运气也好一些而已。当然，即便做事的风格如此，但大家都不是莽夫，梁飞鸿也不是傻子。你在问梁飞鸿会不会供出我之前，应该想清楚梁飞鸿鱼死网破能换来什么？证明自己在更大的局里面也只是一枚小小的棋子，用我或者某人的名字换取从宽处理，那他出来后，不是死路一条吗？”
　　叶子峰问：“那为什么林析迟迟没有动静？照你们的计划，他应该在艾佳开始直播后就开始行动了。”
　　“理由。”付馨道，“恰如我前面所说的，人做好事和坏事都要理由和动机。他可以突然良心发现了，但这个理由还不够好，他需要一个碰撞的东西。林析觉得这一切阴谋面前，他的所作所为过于直接会让参与或者被迫参与其中的人察觉到还有其他的阴谋，所以他的选择应是被动的、不得已的。而让他做出选择的人，当然就是你。”
　　“为什么？”
　　“蒙受这样的冤屈，是谁都会反击的。用林析的话说，‘叶子峰个人或许更愿意就此放下，但铃铛不会、孙昊不会，意象传媒的其他人都不会，他们所有人会联合起来逼迫叶子峰做出那个被动的、不得已的选择。如果叶子峰够聪明，还想跟从前一样不听教、不听劝，那他就得主动承担起这责任。’果然，你真的出现了。所以你们每一场争论输赢早就注定了。你以为你很聪明，找到了林析的弱点，但很遗憾，与你的劝说无关，林析一定会去自首，带着他自己的目的。”
　　“那这场车祸呢？”
　　“车祸是我安排的。梁飞鸿现在忙着应对宁宇、孙展城等人的反击，没空把精力放在你一个大学生身上。只要我不把你正在调查的事告诉他，他就会成为聋子、瞎子，而车祸的目的当然是逼迫你催促林析去自首。因为我也担心你在我们的对话中找到破绽，所以需要让你、让你的朋友知道你们面对的是一群什么样的对手，当你们受到生命威胁的时候会想到什么？当然是凭着现有的证据和证人让这件事赶紧结束。不过我确实没有想到呢，你对这个过去的室友竟然还有这么大的信任。如果你在结束当天的对话时就让他去自首了，这场车祸或许就不会出现了。”
　　叶子峰问：“你可以不跟梁飞鸿说我正在调查这件事，那艾佳呢？她不是梁飞鸿的情人吗？”
　　付馨明白叶子峰的意思，他大概在想作为对手，梁飞鸿怎么可能不时刻关注他们的动向，便笑道：“别把自己太当个东西了，弟弟。且不说艾佳能不能察觉到你在调查什么，就说你吧，你现在的经历在大学生里算是个人物，但在梁飞鸿眼里你那些成功不过是借风使舵的结果，这世上这样的人多了去了，有几个人能在受到这样的打击后再站起来。当然，从结果看，他确实轻敌了，但如果结局是你输了，你还有什么资格问出这样的问题？”
　　闻言，叶子峰便不再说什么了。
　　见叶子峰不再发问，付馨又问道：“你想知道的我都回答了，那你能说说，你是主动来的，还是被动来的吗？”
　　叶子峰不想回答，也没什么要问的了，缝合过的伤口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他分不清，这是不是在听到了真相后才使得这份痛觉放大了，闭上眼睛靠在座背上休息。孙昊从后视镜观察着后排的两人，见叶子峰的额头已经分泌出汗水，担心道：“付馨，有什么问题就问我，别刁难他。”
　　付馨微笑着看着后视镜回应孙昊，放松地靠在座背上看向窗外，默默吸烟。见状，孙昊加快了速度，将车停到市公安局外不远处。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付馨下车后看了一眼叶子峰，他似乎已从疼痛中恢复了精神，却只看着前方不与她对视。付馨再次露出笑容，关上车门走向那道蓝天下的方正大门。最后，叶子峰还是转头看了看对手的背影，直到消失。
　　（二）
　　孙昊将车停到海边，两个少年默默地抽着烟，许久没有说话。他们不知道，付馨给他们上的这一“课”，要用多久才能消化。
　　“为了房间里的人。”孙昊趴在围栏上，看着远处默默地说着，好像在帮叶子峰回答付馨的问题。但紧接着，孙昊又笑了起来，道，“到最后都成笑话了。”
　　叶子峰把烟头按灭在身侧的木桩上，道：“至少这次，我们是真的走出来了。”
　　孙昊看着叶子峰，继而将目光转向远方，道：“还不知道付馨会怎么交代他们做的事，估计不会全说。”
　　叶子峰将左手搭在栏杆上，道：“有什么办法呢？他们也是小人物，就像我们做到这地步也已是极限了，剩下的就看叔叔辈的了。”
　　“那倒也是，至少现在看来意象传媒的事儿就是付馨、梁飞鸿、林析的手笔，跟其他人关系不大。”孙昊站直身子，道，“走吧，还有个人等着呢，这回你打算怎么劝呢？”
　　“不知道……”叶子峰还没说完，孙昊手机响起的铃声便打断了他。孙昊掏出手机，屏幕上是陈刚的姓名，他看眼叶子峰，将电话接通点击免提，海边便响起陈刚的声音道：“林析自杀了。”
　　两个少年对视了一眼，唯有陈刚挂断电话的“嘟嘟”声在回响。
　　“回去吧。”叶子峰沉默了数秒，先开口道。
　　孙昊不说话，将手机息屏后，两人回到车上，朝工作室方向驶去。
　　下午，两名警员身着便服来到工作室，出示警员证件后，在孙昊的带领下见到了叶子峰。出乎意料的，叶子峰这次没被带走，双方在进行了身份确定后，警员问：“你与死者林析是何关系？”
　　叶子峰按下心中的疑惑，答：“读大一大二的时候，我们是室友。现在顶多算普通朋友。”
　　“我们根据死者住所附近的街道监控注意到你最近频繁出现在死者住处附近，再根据死者的手机聊天记录了解到你们经常见面，你们谈话都说了什么？”
　　“与创作有关的话题，他最近创作遇到了瓶颈，请我帮忙看一看。”
　　“死者就是千厦市的诗人，但你并非文艺圈的人，他能向你请教什么问题？”
　　“艺术审美的能力不应以作品的多少来衡量深浅，放下这个不提，一个作品需要向上探索也需要向下兼容，照你们这么说，那我应该就是向下兼容的人。”
　　“死者生前多次与你见面，在你们的见面过程中他是否说过、或表现出什么异常的举动以证明其有自杀倾向？”
　　“没有，他是一个文艺工作者，创作过程表现的痛苦跟现实是有差别的，至少在跟我交流的过程中，我觉得他是一个正常人。”
　　“一个正常人会自杀吗？”
　　“我的意思是，他在我面前表现出来的状态让我觉得他的精神还算正常，至于他私底下是什么样的，我没有看到，也没办法向你们描述。我这几天跟他来往，完全是出于老室友难得见面，简单碰一碰的想法。”
　　“那在你们碰面时，是否谈及生活中的近况？”
　　“没有。我倒是很想知道他这两年从事文艺工作的经历，但每次说到这儿林析都避而不谈。在过去还是室友的时候，他这个人就比较敏感，所以我也不好多问，大多时候还是把注意力放在了他的作品上。”
　　“我们注意到你出车祸那天他曾到医院探视，根据监控显示他似乎被你的朋友拦在了病房外，你觉得他是否与你遭遇的车祸有关？”
　　“当时我还在昏迷，醒来后我听孙昊说起过，他没进入病房只是因为医生吩咐了让我好好休息，所以应该没有拦住他的说法。至于他跟我遇到的车祸有没有关系，我不好凭空猜测，至少我们这些天的来往很融洽，也没有发生矛盾。”
　　“林析的其他社会关系呢？你有没有发现在跟他交往的人当中，谁对他的影响比较大？”
　　“抱歉，我跟他其实也没见过几次，所以对他的私生活不太了解，这个问题可能帮不了你们。”
　　“好的，在这儿签一下字。”警员确定没有要问的问题后，将笔录递给叶子峰。
　　
　　叶子峰的心里是疑惑的。从警员的态度和问话的内容来看，何来“自杀”仿佛已经定性了，而何来也似乎完全没有卷入陈嘉熙死亡的案件中。在警方还未出现的时间里，叶子峰和孙昊在办公室推导了无数种警方可能问出的问题，但直到询问结束，他们才发现自己的准备显得多余。而能够解释这一点的，只有一个答案：付馨在自首时所说的话，避开了何来参与其中的部分，保全了他最后的体面。
　　被从整个案件剥离出来的，还有艾佳。当天，警笛声鸣破千厦的宁静，梁飞鸿在千厦集团的众目睽睽下被警方带走。参与那场逮捕行动的警员在梁飞鸿的办公室里发现了一个火盆，当他们推门而入的时候梁飞鸿正将最后一张纸递入火舌之中。而梁飞鸿在见到警方的那一刻，便将早准备好的水倾入火盆，只留下一糊燃尽了纸张后，灰烬与水交融的粘稠物，浇灭了警方借燃过的纸张还原某些事件的可能。
　　叶子峰和孙昊不会知道，在他们从那个背影后消失的时间里，付馨还给梁飞鸿打去了电话，这是她第一次用命令的口吻向这个男人传达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我自首了，罪名是协助你利用张咏、姜柏奸杀陈嘉熙抹黑意象传媒，动机是因为爱你，不忍心你一错再错，在久劝无果后，唯有自首阻止你。详细的经过我写在保险箱里了，密码你知道的。看完记得跟你做过的脏事一起烧掉。如果你不想鱼死网破，把不该牵连的人扯进来，这是我们最好的归宿。”
　　梁飞鸿知道这个女人已经疯了，也知道她疯了的理由，但仍在责备她这样做会让他们失去唾手可得的一切。但在付馨挂掉电话后，他不得不按照付馨的要求去看她已为他准备好的口供，然后烧掉它、说出它。
　　艾佳失去了梁飞鸿的助力后，为了维持她那种生活，无非是跟这人睡和那人睡罢了。于她而言，这种生活仿佛与过去没有两样。不过也确实没有人知道，在每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当她在那些男人的束缚、怀抱、亲吻和交媾的动作中昏睡又醒来时，会不会发现她当初“钓”上梁飞鸿并不是她的手段有多高明，只是那个男人愿者上钩罢了。当她发现自己关乎婚姻、关乎性、关乎男人的见解与艺术、价值、人生毫不相干，只在误她作贱自己年轻的身体时，她会不会也发现了某个女人给她的自由，是她绞尽脑汁后所能想到的最酷的严惩。
　　毕业后的某天下午。叶子峰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似乎梦到了什么突然惊醒了过来。手臂、肩膀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不过公司搬家的力气活他是什么也帮不了了。但脑力活可以。
　　过不了几天，意象传媒将迎来一场重要的直播，孙昊的“大师兄直播间”就要正式上线了。而在这之前，一个话题已在互联网展开，源头是一个名为“大爷毕竟是你大爷”的用户在千厦市各本地社交平台上发布了多篇类似“为查真相，‘碎心湖战神’独战民心桥”、“意象传媒何去何从，大师兄力挽狂澜”等文章。当然，这种没根由的话题很快就被限流了，用不了多久，它们甚至会被删除，但它们在互联网为公司挣到的积极一面已经形成。重启公司艺人的账号，可以发现大家的评论区又热闹起来，粉丝也在期待自己喜欢的艺人回归。
　　叶子峰轻松地看着陈刚写的不是玩意儿的玩意儿，自媒体就是这样，它不需要多么书面、精准的表达，却真实地存在于这个时代。叶子峰将平板电脑扔到一旁，透过玻璃门，看众人忙碌的身影，听他们欢喜交谈的声音。公司的新场地比过去更大了些，阳光从落地窗外照射入室内，空气中是各种办公用具开封后弥漫出的泡沫、木质、塑料、金属气息……慢慢地，他看得出神，看呆了。一个已故之人的脸庞再次在他眼前重现，让他不禁这样想：他究竟是从案件里被剥离出来了？还是真的只是知道些什么，从没参与其中呢？
　　孙昊推开门，走进办公室里，坐在电脑前晃动着椅子。何柳嫣、铃铛、夏宁悦、王泽也随后跟了进来，坐在沙发上、椅子上看着叶子峰。
　　叶子峰用手揉揉眼睛，问道：“怎么了？”
　　孙昊从兜里取出一封信，扔到叶子峰面前，说：“他留了点东西给你。”
　　叶子峰收起笑容，拿起书信。封条已经拆开，显然他们都读过了。叶子峰用力一挤信封的两侧，从中取出那张写满字的信。众人看着叶子峰，在被孙昊领进办公室之前，所有人都想好了该怎么劝他，或是他的死与你无关，或是你没有做错什么，或是这只是诛心之论一类。
　　但他们看到的，是叶子峰逐渐挤到一处的五官，然后扬起一条眉毛道：“傻逼！”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