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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五章:那头猪,成不了三蒸九扣八大碗

作品名称:那一年,要同我结婚的人      作者:丁长歌      发布时间:2024-01-25 17:24:31      字数:4291

  庚辰,正月初七。
  夏芳只有清晨时,略略睡着了下,院子鸡鸭鹅吵个不停。
  新一天又开始了。
  想起从回家来到现在,她都只是睡懒觉,没帮过母亲做多少事情。
  于是翻身起床,下楼,去将篱笆门打开,把院里的鸡鸭鹅赶了出去。
  赶过鸡鸭鹅,发现这些畜生院里屙了不少屎尿,东一堆西一堆,好生难看。又去寻来铁揪,一处一处铲干净。
  刘秀芳闻声起床,有些奇怪,问了句。“还早嘛。”
  “哪早?快八点了。”夏芳笑了一下,低头去干活。
  铲完鸡鸭屎。
  然后去厨房取些柴火灰,把铲过的地方一一铺上一层,再用扫把,细细地扫干净。
  扫完院子,进屋去,把几间房屋全都扫了个遍。
  忙个不停,不得一点闲。
  刘秀芳想帮下手都插不上,看着夏芳,平静得出奇,几次欲言,又不敢提。
  吃早饭的时候,夏芳漫不经意说道,她初八出门赶回厂上班。晚了公司会扣钱。
  刘秀芳和李卫国,都不敢吭声,算是同意。
  吃过饭,刘秀芳给两头肥猪弄了一大桶猪食。提了过去,倒在食槽里,守在旁边,看着两头猪在圈里吃食。
  她手里捏支竹片儿,老赶黑猪,只要黑猪一过来,她就扬起竹片儿,敲打它。黑猪怕痛,退到圈后面去。
  食槽里,只剩白猪在那嗵嗵地欢吃。
  刘秀芳在猪圈里待好半天,直到白猪吃得肚子圆圆滚滚,桶里也没有了,才提桶离开,回到厨房。
  夏芳抹过桌,洗了碗,把厨房里所有一切,都擦试了一遍。
  连旧木厨柜,她都想把它擦得发光发亮。
  刘秀芳心里有点着慌了。
  “娃,你休息下,这些事情我来做。”
  “没啥,我不累,好着呢。”夏芳笑着道。
  手里不停。
  这时候竹林边走来一位粗实的中年汉子。汉子腰间扎个猪腰包。肩膀上扛把大称,往这里走来。
  花花狗照例跑上去,冲着他汪汪叫。看到汉子拿着大家伙,他进一步,它就退好几步。
  “李卫国。李卫国。”来人隔着篱笆门口叫道。
  李卫国从屋里走出来,打开门,让汉子进来。汉子把杆称往地上一放,钻进猪圈里看了一回,走出来。
  “你这猪太肥了,没人要。现在的人,哪个想吃肥片片肉哟,不像以前,想吃肥肉,这才解馋。还有,你这猪肚子实在太大,按规矩扣称的话,我吃亏不少。”
  汉子是杀猪匠,在禹王镇街上卖肉,经常下乡来收购肥猪。
  昨天,李卫国担心马千里去禹王镇遇麻烦,多走了十里路,送他由黄龙场去赶车。
  在回来时,遇到杀猪匠,想起没多少粮食和菜叶喂两头猪,叫杀猪匠过来。卖掉大的,留小的。
  杀猪匠跟李卫国谈好价钱,进圈打开圈栏,把白肥猪赶出来。又拿绳子,从猪下面穿过,架起杠子,叫云北,加上刘秀芳,一家人在院里,拿大称称猪。
  白猪无端被抬起来,很不舒服,扯着喉咙咿呀直叫。
  夏芳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看着大白肥猪。
  她刚回来,在圈里陪刘秀芳喂猪,说起两头猪的用处。说好白猪给夏芳结婚办酒用,黑猪给李云北结婚。
  夏芳眼瞅着一家人围着大白猪打转。离得远远的,这些好似跟她无关。一点儿也不关心。
  杀猪匠把肥猪称好,又叫刘秀芳验看过称,才放下,从腰包里掏出计算器,当面算清账,问刘秀芳对不对,刘秀芳点点头。
  杀猪匠从腰包里取出一叠钱。数了数,钱递给李卫国,李卫国接在手,清点了一回。
  杀猪匠问了一句,“账清了嘛。”
  “清了。”李卫国应了一句,转手把钱递给刘秀芳,刘秀芳接过卷起放进衣袋。
  “猪卖了干啥?夏芳正月十六结婚不办酒么?”
  陶二嫂天天好似雷打不定,从竹林边转过来,还是背着大背兜,手拿着镰刀,见李卫国同杀猪匠算账,进到院里,惊奇地问刘秀芳。
  “哪有那事,没有那事,疯说大仙。”刘秀芳当外人面,连忙否认。
  “不是说正月十六吗?又变了?”陶二嫂睁着一双迷糊迷茫的眼睛,呆呆站在那里。
  她还没有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别听人瞎说。”刘秀芳不耐烦地说道。这个话题,对她来说就是个忌讳,是不可说,不可说。
  猪称好,价算好,付了钱。
  杀猪匠抽了根荆条,赶着大白猪走出门,下到竹林,这时白猪停着不动,拉了一大堆屎。
  “亏了,亏了哦。李卫国,你看喽,这堆屎值一百块。”
  杀猪匠一见,跌声儿叫道。气恼地举起荆条,抽打大白猪,怪它不早点屙出来,害得他多付一百块,每打一下,白猪就哼哼叫一声。
  每一声儿叫,夏芳身上都微微颤抖了一下。
  刘秀芳站在门口望见,狡猾地笑了一笑,她小小阴谋得逞,多赚杀猪匠几块钱。
  白猪被杀猪匠慢慢赶走,转过竹林边就看不见。
  也是到这时,夏芳心头忽然涌来一阵悲伤,泪水儿又在眼眶里打转。
  白猪原是她结婚时桌上的大菜,猪卖掉了,意味婚事成空。
  也就是说,这场亲事,真结束了。
  她转过身,擦了擦眼睛。直着身子往外面走。
  “芳,你去哪里?”刘秀芳急忙追出来问道。
  “我去春芳家看看。”夏芳机械地说道,走两步,又加上一句。“彭大妈昨天专门来说。春芳要出门,要我去玩会。”
  刘秀芳听她说去春芳家,也就不再吭声。
  她知道夏芳心情不好,窝在屋里,怕会出问题,夏芳要出去走走,让她走走也好,自顾忙其它事情。
  刘秀芳把钱放进箱里,这笔钱,是用来准备退亲的。
  这几天准备结婚的事情,花费不少的钱,张家打发的礼钱早用掉了,银行还有一点钱,现在不想动它。
  所有人各忙各的,似乎都忘记了院里陶二嫂存在。
  她看着大肥猪被杀猪匠赶走,有如雷击一样,手足无处放,疯劲又上来了,在嘴里喃喃而语。
  只是她口齿不清,没有人听得懂。
  夏芳走过竹林,往杀猪匠走的方向看了一眼。
  杀猪匠赶着大白猪往公路上走,明天禹王镇当集。
  那圆滚滚的肥猪,就成了砧板上的肉,给四方赶场而来的人一块,一块,一斤,一斤割走。
  它再不是喜宴上的三蒸九扣八大碗。
  在禹王镇农村喜宴上。
  有一种四川话名为熬肉。又称大肉的。
  这是开席的重头戏,每人只能吃一块。是把半肥半瘦的猪墩肉,先把皮在热锅里烫成焦色,刮洗干净后,切成三指长宽的正方块,足足有三四两重,加上调味料,在大沙锅里饨和煨几小时。
  开席时把它连汤带肉盛在大碗端出来,看起很肥很油腻,吃起来嘴里轻轻一抿,肉就烂了。
  它代表喜庆,代表富裕,代表大方。
  因而禹王镇乡下人,去参加邻居亲戚的喜宴,又叫吃熬肉。
  大白猪原本为熬肉而生的。现在,它失去了这个机会。
  夏芳走过田梗,去春芳家。
  偶尔回头,还能看到远远山间公路,杀猪匠跟在大白猪屁股后面,肩上扛着那杆可称三百斤称。拿着夏芳门口抽的一根荆条,有一下没一下地抽打着大白。
  大白猪膘肥肉厚,并不畏痛,在山路上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不断地用长长的嘴,拱着路边草茎,享受这段难得的自由的时光。
  夏芳低着头,默默穿过田梗,抬头时就看到春芳漂亮楼房。
  “奇怪,怎么不把这两间土墙房拆掉呢。”
  看到这间别墅一般华丽楼房,同时也看到旁边低矮的土墙小屋。
  这土屋是春芳的老房子。
  新房子修得那么漂亮精致,旁边却趴着两间破破烂烂的土墙屋。让人感觉总是怪怪的。
  夏芳想起彭大妈昨天说过的话。
  春芳果真有点神秘了,说是结婚了,嫁了大老板,又不见带回来。
  莫不是真像别人说的那样,是做人家的二奶,或者嫁了个老头。才不好意思带回来。
  回家后,又不喜欢到外面玩,一天到晚窝在屋里不出门。脸上化着浓浓的妆,叫人看不到她的真面目。
  想到这里,夏芳又想起《画皮》这部电影。
  记得初看时,是在禹王镇放露天电影,四芳邀邀约约上街去看,那时还没有修上公路,一路上转弯抹角,过山脊穿沟坎,看的就是这《画皮》。
  那晚上,看完电影,想起电影的鬼,四人吓得够呛,不敢回家。后来是遇上初连的爸爸从街上回转,把她们带回来的。
  要不,那一夜四人真还不知如何办。
  “初连,那时就跟春芳要好。”夏芳叹了一口气。想道。“有情人难成眷属。初连最后还是没有娶春芳,娶了另外一个女人。”
  由初连想到自己,好端端的事情,落得这样的结局。
  夏芳原本有些怨恨春芳,多年前的心结,当初要不是听说,春芳也想要嫁汤秋明,自己也不会那样冲动,失去人生最宝贵的东西,受到汤秋明的欺骗欺辱。
  只是从小她们是好姐妹,夏芳虽有心结,从来不说出来。
  想到对春芳的心结,夏芳心忽忽一跳,几天前,张建辉收到的无头无尾的信,信上说的就是这件事情。
  是谁在背后捣鬼?
  “唉,不想这些了,就算没这封信,结果也还是一样。”
  夏芳想到一个人,顿了顿,叹了一口气,安慰自己。
  “该你的跑不掉,不该你的求不得。”
  很快,夏芳到春芳院坝跟前,春芳家的大黄狗,从土屋里窜出来,冲着夏芳汪汪叫。
  夏芳怕它,不敢向前,站在田梗前,大声叫彭大妈。
  彭大妈没有应声,冯初连却从土屋低头钻出来,见是夏芳,扭头对屋里说,“夏芳来了。”
  初连连喊几声大黄,这狗子平时挺听他的话,偏生这会儿不知为何,汪汪不停,惹得好脾气的冯初连火起,操起墙角一根扁担,往大黄身上砸去。砸在大黄腿上,大黄惨叫一声,一拐一拐跑了。
  夏芳见冯初连从春芳的土屋冒出来,有些惊诧,笑了一下,问道。“大忙人,你咋舍得在这里玩?春芳呢?彭大妈呢?”
  正问,又见春芳从土屋走出来,神色疲惫,萎靡不振。
  “春芳,你病了?”夏芳见罢,惊讶地问道。
  “没有,你上来坐,等我下。”春芳倦怠地说,进屋上楼。
  夏芳故意走过土屋,探头往屋里望了一眼,里面光线很弱,隐约瞧见一些柴火和几件农具,另还有一架老式木床,床上除张旧棕叶垫,再无其它。
  “彭大妈不在家呢?”夏芳笑问冯初连。
  “去禹王镇烧香去了。”冯初连勉强笑了答道。
  夏芳暗暗惊奇,冯初连跟她们是同学,又挨村又挨邻,打小儿就认识。冯初连一直话挺多。
  如何今天心事重重,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连性情儿都变得有些暴。刚才差点把狗腿都打断了。
  不知其间发生啥事情。
  前几天陶二嫂说,冯初连老婆跟他吵了一架,带着孩子回娘家,听那话的意思,好似因为冯初连跟春芳耦断丝连。
  当时以为是陶二嫂疯说,今天亲眼看到冯初连从春芳土屋出来,而后春芳也从里面出来。
  难不成这真的?
  正想这些事,春芳神采奕奕下楼,眼睛似乎有了光彩。只是脸上妆化得太浓,让人看不出那是真,那是假。
  “你搞什么鬼?刚才模样吓我一跳,这才上趟楼,就变了样儿。你神仙呀。”夏芳惊愕地说道。
  “我妈上禹王祠烧香许愿去了,一时半会不会回来。”春芳没答她的话,“我们上楼坐着说话。”
  夏芳见春芳神色间也有啥事埋着藏着,很是不解,她一是来应约,二是想跟春芳诉诉心里苦闷烦恼。
  不想一到这里,先是见冯初连神色不好,又看到春芳的行为古怪,倒把自己事情忘记。随笑道。
  “都说你家修的别墅,还没看过里面究竟是啥样,刚好看看。”
  边说边随春芳上楼。冯初连走在后面,把门关上从里锁住。
  夏芳心里一动,更奇怪。
  上楼入眼是间客厅,先是瞧见天花板上垂吊一盏水晶花灯,围着这盏花灯,星星拱月般还有十数支小灯,显得冰冷而华丽。
  地板铺着深红色地毯,上楼右角落,像是个酒柜,只是上面啥也没有放,旁边有台冰箱。
  落地窗挂着丝绸一般窗帘。本来这个天色,应当将穿帘拉开,让外面的阳光进来,主人像是不喜欢阳光,窗帘是拉上的,只从缝隙处透出一些光亮。撒在屋里。
  两架酒红色的单人沙发,和一架同色的多人沙发,围着一张大理石的茶几。
  夏芳瞧见,心里暗自咋舌。她是识得的,仅这套皮沙发,似乎就要花万多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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