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九

　　既然不把职位看在眼里，把钱财看的又很轻，还有什么挂在心上的呢？有，真的有，那就是追求理想的信念。曹开利对这次撤销他的部长一职一反常态的有些耿耿于怀。他倒不是舍不得这个小小的副部长职位，而是不忍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撤了，这是他不甘心的地方。他心里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被撤很有可能会使政府采购部造成混乱，给经营带来影响，让他辛辛苦苦打下的良好基础，销售的一片大好形势毁于一旦。
　　还有一种令他既舍不得又有些不甘，是心中有口气出不来，很主要的一条原因，那就是无缘无故，不明不白的被停职，感到窝囊。他静下心来反复的思考，怎么想怎么觉得一定要把这件事搞清，不管是给自己还是给北京总部，尤其是牵扯到小鹿次彬，对所有与自己有牵连的人都要有个交代，还他们以清白，更让所有的人，尤其是那些心怀不轨的人看到事情的真相。
　　宣布停职后，调查小组并没找曹开利谈话，第二天曹开利照样到政府采购部上班。他心里很清楚，如果不像往常一样到点到单位去上班，那是在表示对总部的停职调查的不认可，表明对总部的这种决定是有意见的，最起码是在表现不满意或态度不端正。他不会给人留下这种口舌，陷自己于不利之地。
　　曹开利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那就是自己要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调查清楚。他从接到的不明邮件中判断出来，这件事很有可能跟郑金灿有关。他决定亲自去拜访这位他曾给予过真诚帮助的，自认为和自己关系很好的老朋友。对调查清楚这件事曹开利很有把握，如果这件事真的跟郑金灿有关，凭着他们之间的关系，见了面不会对他隐瞒事实真相，一定会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他。
　　在找郑金灿之前要做好一切准备。他想把他和郑金灿的谈话录音，当然了如果能录像就更好了。可是当着郑金灿的面录像似乎有点不太可能，那样会引起不满，甚至拒绝透露真情。既能录像，又要让郑老板在不知中把事情说出来，这的确是个棘手的问题，该怎么解决才能两全其美呢？曹开利想到，JN办公设备和电子产品集团刚刚研制出来的，只作为产品展示，还没正式投放市场的，最新型和技术含量最高的录音和录像设备：一种是录音笔，另一种是自动的秘采录像设备。
　　录音笔是一种比钢笔稍大一些的录音器材，可以带在身上，放在上衣口袋里就和钢笔一样，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使用很方便。即使上衣没有口袋，也可以放在身上一个隐蔽的地方，需要用的时候，只需按一下启动键就可以了。
　　秘采录像设备具有遥控器操作功能，是一种小型便携摄像机，具有吸附功能，可以放在任何地方，既隐蔽又灵巧，只要露出镜头就能录下很清晰的图像和声音。最大的特点就是隐蔽功能好，不仔细查找很难发现，本身配有最先进的电子设备，可以与手机连接操控。使用前找一个隐蔽的恰当位置，吸附后调好镜头的角度，使用时，用手机遥控开启就可自动录音录像。
　　这两种设备都是刚研制出来的最新产品，展示投放市场后一抢而空，产品断供已买不到，在政府采购部新产品展示厅的展示柜里还有展品，用一下再放回去，很方便。自己已经被停职，没有权力公然地从展示厅里把这两种设备拿出来的。这个问题很好解决，他给龚得怡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在一号和三号的展示柜里有这两种设备，让她各拿一样。录音录像设备有了后，在什么地方实施也应好好的谋划一下。他想到了一个在饭店做总台主管的朋友，让他帮忙为自己定一个房间，以吃饭的名义和郑金灿边喝边聊，自然郑金灿也不会察觉。
　　一切准备就绪，和郑金灿见面后怎么谈也应好好的筹划筹划。为了让他说出实情，曹开利设计了三套方案：一，打感情牌；二、如果感情牌没有达到目的，就直接聊明；三、还不讲出实情，就指明隐瞒这件事真相一旦查清，会给他带来的危害。这三套方案在他脑海中形成后，又觉得好笑，去跟一个很好的朋友交谈，怎么搞的跟搞秘密地下工作似的，谈话怎么想审讯犯人死的，至于搞得这么复杂和神秘吗？一切都筹划好了，他突然觉得自己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难道把商场就是战场这一点给忘了吗？经商者大都以利益为第一，在商场上没有永久的朋友，只有永久的利益，谁敢保证这个郑老板不变？变与不变是他的事，怎么做可是自己的事，不管干嘛都不能失去人格。他在心里问自己，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儿幼稚？曹开利觉得这个想法太草率，容易伤感情，既然是朋友，又何必为难朋友？
　　就在曹开利一切准备就绪，在实施与否上犹豫不决的时刻，接到了总部的通知，叫他转天上午八点准时到总部调查小组接受调查。接受调查意味着对你的审查正式开始，这种措辞未免有些太直接了吧。撂下电话曹开利思索着，“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看起来这帮人是要赤膊上阵了，从口气里可以听出对自己是一点都不客气，有点儿针锋相对的味道，大有如不老实交代就让你没有好果子吃的意味。好吧，来者不拒，就让你们看看，我曹开利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还没到早晨上班的时间，曹开利已经走进了政府采购部自己的办公室。政府采购部还没有任命新的副部长，也没指定临时管理者，也没通知他搬出部长办公室，来上班他只能还到原先的办公室。曹开利像往常一样，把茶叶放在水杯里。他要为自己沏一杯茶，静下心来，慢慢的品一杯茶，会使自己保持良好的心情。习惯性的端着茶杯来到饮水机前，按住出水扭，热水器中的水便流了出来。他端着茶杯离开饮水机的时，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却没太在意。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想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什么被调查。
　　自从被停职后，就一直思考这个问题，前前后后，反反复复的把他来到JN驻北京总部的一切都回忆了一遍，就是找不到自己究竟在哪里做得出了格。对于传言，他心里十分清楚，跟自己一点儿边都沾不上。这虽然是被停职的原因，但也不是绝对的，说不定某些人还有别的招，总部绝对不是因为犯个一般的错误那么轻易被停职。被停职的原因是什么，这是调查组找自己谈话的内容，为什么要对自己调查，肯定是有什么人在告自己的黑状，成心陷害自己。陷害曹开利是不怕的，他自来到北京总部一直谨小慎微，严格控制自己的言行，努力和所有的人搞好团结，自认为并没得罪什么人。也许是自己走得太顺，挡住某些人的脚步，或夺了他的位置，因而产生嫉妒，告个黑状，给来个懒蛤蟆趴脚面——即便咬不到你，也恶心恶心你。曹开利左思右想，也找不到跟自己有仇的人，他真的想不出，这给自己告黑状的究竟是什么人，究竟与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竟至不择手段非要把自己置之于死地而后快。
　　曹开利想了想觉得自己有些无聊，既然想不出是谁，又何必想得太多，等一会儿调查组的人在找他谈话时，只要明白了他们想问的问题，不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吗。即便调查组的人不告诉是谁写的黑信，也可以根据谈话的内容，分析出个七七八八，有个大概的目标。
　　曹开利想到这儿有些释然，端起茶杯，喝到嘴里的茶却是凉的，他有些奇怪地看了看茶杯，用手试着摸了摸茶杯一点热和劲儿都没有。这就奇怪了，茶刚沏上这么一小会儿功夫，水怎么会凉得这么快？他习惯性的瞅了一眼热水器，却见饮水机的指示灯并没有亮，才恍然大悟，埋怨自己竟想那些没用的，竟然糊涂到忘了打开饮水机的程度。他起身打开饮水机，端着茶杯来到卫生间把里面的凉水倒在水池子里，返身回到了办公室，刚把茶杯里的热水接满，传来敲门声，得到允许后的小龚进来告诉他，调查组的人叫他过去。曹开利端着茶杯悠闲地走出自己的办公室。
　　调查组是临时成立的，没有单独的办公地点，临时设在安全监察部的一个房间。总部的安全监察部一共三名专职人员，一名部长和两名员工，部长一间办公室，两名员工一间办公室，还有一间作为谈话的专用房间。曹开利敲了敲部长的门，得到允许进去后，很客气地问了好。
　　调查组长常遇春很客气的给曹开利让了座，碍于情面，常遇春并没让曹开利去单独谈话的办公室，而是在他的办公室，这样显得随和，谈话的气氛不会那么紧张，彼此相对立的抵触情绪会消除一些，对谈话有利。几句客套话后便进入了主题：“找你谈话不为别的，总部接到了对你的举报，责令成立了调查组，要求我们对这件事进行调查，希望能够得到你的积极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