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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美娟酝酿着心事

作品名称:缘来缘去      作者:天使雅丽      发布时间:2023-12-31 09:04:02      字数:5638

  早上,贞妩媚在地里连红根的影子也没看到,他上哪儿去了呢?
  陈红根没有出工,等别人都走光了,他拿着报纸往卫生所去。
  卫生所小房不大,一铺炕也就能躺下两三个人,地上放一个药柜。玻璃门里,大小药瓶摆放的井井有条,每个瓶上都贴有药签,柜顶上有一捆黄芩,柜旁墙上一张大纸书着毛主席手迹“救死扶伤,实行革命的人道主义”。在旁边是两扇窗户,窗台上摆了几个花盆,盆里栽的不是花,是一些中草药材。地上一张桌,桌上有几册医药卫生杂志,厚厚的《农村赤脚医生手册》压在最上面。还有一个硬皮大本子是诊所医治患者的病情记录。
  姚美娟把桌上的东西,摆的整齐,背起药包出了门。她看见陈红根往这里来,反身锁上门,转过身来说:“今天不看病,我要到公社去开会。”说到这里,她发现红根走路一拐一拐的,“你怎么了?脚扭伤了?”红根拐到她面前,呲起嘴,像是脚正在作痛。停了一会,才说:“真倒霉,一不小心踩了个空,把脚脖子扭了。”
  姚美娟想起前天的事,心想正是给他敲敲警钟的机会,又转过身去开锁,一边拿声拿调地说:“扭了脚脖子,问题倒不,你可小心一脚踩进坑里,爬不出来。”红根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偷偷的朝她背影一笑。他拐进屋,在炕沿边坐下,故意顺杆爬坡说胡话:“人家在路上挖了个坑陷你,有什么法子,躲也躲不过。”美娟听他这话像是接了她的话茬,并把药包重重的往桌上一放:“哼!我看你是自己愿意往坑里跳!”“往哪个坑里跳?我还愿意把脚崴了?”红根莫名其妙地望着她,装作不理解她话里的意思。“谁管你这些事。得了,把鞋脱了。”美娟说着,在红根不远处坐下。
  红根脱了一只鞋,把裤腿缩了起来,脚放在炕沿上。美娟看不出伤在什么地方,就用手检查他的脚腕,摆了几下,红根“哎呦”一声叫了起来。“别压了,我可吃不消。”他想把腿收回去,“你给我贴上一张止痛膏就行了。”美娟却不肯撒手,继续用手指在脚腕周围轻轻的压着,嘴里问:“疼吗?这里疼吗?哪儿疼呢?”“疼、疼,不疼、疼。”红根只好哼哈的回答。“我给你扎几针吧!”美娟检查完了“扭伤”的范围,从药包里取出银针,用酒精棉擦着。她看见红根直皱眉头,问:“怎么?你害怕扎针还是信不过我?干嘛皱眉?”
  红根实在怕挨针扎,心里直叫倒霉,又不敢直说,吞吞吐吐的反问道:“你、你是在哪里学的针灸?”“你信不过也不行呵。今天,你是逃不过我这几针了。”美娟看他这副胆怯的样子,咯咯的笑了起来。
  红根看这付架式,真逃不过这一关了,最好硬起头皮充好汗:“扎吧,疼我是不怕呀!就算今天背时成了你的试验品。”
  “谁稀罕在你身上实验?我自己身上不知扎了多少针呢?”美娟说完,就在红根的脚腕上选准穴位,扎了几针。红根等她扎完了,揉了揉脚腕,朝她笑笑说:“你还真有两下子,轻快不少。”“我还有点技术吧?这叫对症下针。”美娟,有点得意了。
  红根看她又在药包里掏啥,赶紧从裤袋里拿出报纸,等美娟拿着止痛膏走过来,就把报纸递了上去说:“你看看,发人深省的答卷。看了。”美娟把报纸往旁边一扔。“你没看出什么名堂来?”“什么名堂?”美娟接下一张止痛膏,往他的“患处”贴去。“你们大概不会再考试了。”红根放下裤腿盖住了患处。“为什么?”“一张白卷,就把文化考核办法否定了。”“一张白卷就有那么大的作用?”“你还不信?宏展也是这么分析的。《人民日报》转载了这张白卷,这作用就立即大了嘛。这说明,中央的意思,还是要搞推荐保送那一套。”
  美娟默然不语,心里琢磨开了“中央的意思”。
  红根见她不说话,故意叹叹气说:“我真后悔,要是早也报个名,也许今年就能推荐上去了。”“那你先头为什么不报名呢?”“本来不是讲究文化考核嘛,我约摸自己也考不上,不多此一举?”“现在你又后悔了,可后悔药没处去买。”“那也不见得,也许还有办法,还来得及。”美娟见他口气神秘,奇怪地说:“还来得及?你有什么神通?”红根瞟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说:“像妩媚这样成份不好,政治条件不够格的,送上去也是白送,要是把我和她换下,也许今年咱俩都能推荐上呢!”
  美娟听出“咱俩”一词中的暧昧意思,故意戳戳他说:“妩媚成份不好,那有什么要紧?你们一起出去上学多好啊!”
  红根也听出“你们”一词中的味道,他回答道:“以后上大学按政治条件排号,她这样的就算排不上号了。”美娟见他说的很可怜,心里很着急。她非常想了解一下红根对妩媚究竟是啥意思。她的两只大眼睛盯着红根道:“看你急成这个样,那你就给她想想办法呀?”
  “你干嘛老是把我和妩媚扯在一起?我能替她想什么办法?”
  “我把你们扯在一起,我问问你,前天晚上你们俩人在宿舍里到底干啥?”美娟索性单刀直入了。“你,这是什么意思?”红根被问的回不了神。“什么意思还要问我,你自己知道。”“我不骗你,那天晚上真的是在复习功课。”红根眨了眨眼睛,来了个模棱两可,故意不指明谁在复习功课,他又转过话题,“不过挂门的事,本来是妩媚叫我挂的。我怕你心里会猜疑,那天就说是我挂的。当时我觉的妩媚说要挂门,这里面大概有别的意思。不过,我想只要自己站在正,随她怎么想去好了…”“啊!这你就把门挂上了?”美娟忍不住脱口而出,但她还是把想问的后半句话忍住了没说。
  红根装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扭扭捏捏地说:“你不要多心,妩媚只是几次看看我,她的样子倒是像要说啥,大概没好意思说。我一直故意不看她,后来就听见你敲门,我就赶紧去开门。”
  美娟舒了口气,事情果然和自己猜的差不多。虽然门不是妩媚亲手挂的,但主意还是她出的。美娟那颗悬着的心还没有能放下,她又来个旁敲侧击:“我有什么可多心的,谁管你们俩的事呀!”
  她把“你们俩”特意拉个长音看他怎么回答。
  红跟又见她把自己和妩媚拴到一块儿,干脆来个反攻为守:“美娟,你怎么一点不了解我的心呢?我的心难道你真的不知道?”美娟见他倒过来要自己表态,倒也为难。她是个稳重的姑娘,觉得再扯下去更不妙,就发话封门了:“谁知道你的心。我要开会去了,别再缠墨不清了。”红根见她下了逐客令,连忙把自己来的目的端了出来:“我还有一件事忘说了。我想妩媚反正这个名也是白报了,送上去也是白搭,白浪费一个名额。我想把她拱下来换我的名字,你看这样做行不行?我拿不定主意,特意来和你商量。”
  美娟皱皱眉头,思索了片,背起药箱说:“同我商量啥,去吧。”说着把红根从炕上拉起,往门口推。
  红根无可奈何地走出了卫生所。美娟锁上了门,望着红根的背影,发现他的脚不拐了,心想:今天这几针扎的还挺有效。
  生产队离公社有十几里地,美娟走到一户社员家门口,想借个自行车,一转念头,返回身来,径直上了公路。她想步行去,一路上可以想想问题。
  村口公路两旁,有六棵大杨树,一边三棵,即有两人合抱那么粗。枝叶茂盛,阴遮了十几米路面。夏天,过路人走的热了,到这里都要在树下歇歇脚。大树底下,有几块石头,有的半截埋在土,放在这里显然时间很长了。这几块石头正好供歇凉的人坐。
  美娟走到这里,大杨树上两只花喜鹊,扑愣几下翅膀,一齐飞了起来,“喳喳”叫着,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又飞回了树上。
  美娟抬头看看,心里很高兴,她感到这是一个吉祥的预兆。“喜鹊双飞喳喳叫,定有喜事要来到。”她哼着轻快的《白衣战士之歌》,抒发着心中的愉快。
  “小姚,你怎么不骑车呢?”随着一阵车铃的响声,跟着传来一个粗嗓门的问声。美娟回头一看,是生产队党支部书记李双锁。李书记四十来岁,一脸络腮胡子,一双精明的眼睛。“今天我想练练腿劲。”美娟笑盈盈的回答。李书记放慢了车速,车到美娟身旁,他说:“来跳上来吧,我驮你一起走。”美娟抓住自行车的后坐架,却没有跳上去,反而推了一把:“你先走吧,这是我的锻炼计划,不能破坏。”
  李书记没提访的会被推,把的车龙头左右晃了几下,他回头看看哈哈笑的美娟,看她真的不想坐车,就蹬车远去了。
  美娟想着刚才红根说的话,她仿佛觉得现在到了决定自己和红根究竟是取是舍的关口了。必须认认真真的想一想,全面衡量一下红根这个人。
  红根长相不错,体格很好,这些现在都不是考虑的东西,她现在审视的是红根的品质和表现。
  红根同她接触并不太多,只是最近,他来卫生所看病的次数多了起来。在她的印象中,红根不像有的青年很清浮,看病的时候,往往同她开玩笑。红根不是那样,他来看病话也挺多,但讲的大多是正经东西。有报上的新闻,也有小道新闻。如果有其他人在场的话,他会同别人展开辩论。他很善变,辩论的结果往是他赢了。但他很谦虚,赢了并不趾高气扬,只是一笑了之。
  美娟又想起自己没当团支部书记时,红根就已经是团支委了。他当了书记后,红根并不小瞧她,对她很尊重,他也会提一些建议批评,但更多的是支持。这些,都是美娟感到满意的优点。
  美娟又开始想他的缺点。红根同好几个女青年有交往,这些她知道。她觉得这倒没什么,应该大方嘛。不过,他同妩媚似乎过于密切了。有人干脆说他俩是对象。这使美娟暗暗着急。她曾经几次试探过妩媚。妩媚非常明白地表示了对红根的好感,她也曾经试探陈红根,红根却表示的含含糊糊。难以猜其真意。虽然他嘴里不承认,行动上却与妩媚很近乎。
  她以为红根是有点过恋于妩媚的美貌。但把妩媚当做对象还不至于吧?然而,妩媚确实风流多姿,引诱人是很有一套办法的,她要耍起妖艳的本领,说不定红根就会被迷住了。比方说那天晚上,如果不是自己回宿舍冲散了他们,红根说不定就会昏昏沉沉了呢!
  她不由得叹息起来,“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句老话是有点道理的。他想妩媚让他挂门,他就挂门的事,妩媚再叫他干别的事,他也不一定会拒绝。别看他嘴说“站的正”,给他灌点迷魂汤,花言巧语来几句,说不定他就会完全听任妩媚的摆布,不辩东西南北了。
  想到这里,美娟深深的担忧起来:“真要一个跟头栽进去了,再想退步就晚了。”她不由得为前天晚上及时赶回宿舍而暗暗自庆幸,总算是驱散了“美人鱼”身上发出的妖气。
  红根也几次用话暗示了,对美娟的好感。不过,她觉得红根于抚媚这么样密切,这些暗示怎么能当真?但刚才他说的“难道你不知道我的心”这句话,值得推究推究,因为他刚才还说要把妩媚报的表拱下来,可见他对妩媚并没有什么真的情意。现在已经变了。
  美娟想到这里,问自己该怎么办才好?还是像以前那样冷眼旁观?还是想法拉他一把?她感到必须做出决断,自己是否应该把未来的生活托付给陈红根?她觉得这次考学自己很可能会上学离开生产队。而妩媚照现在的形势肯定上不了学了。红根留在队里,他俩凑在一起,他还有个不迷住?想到这一层,心中的焦虑和惋惜都涌了上来,怎么办呢?美娟想起了红根“特意来商量的事”。他对妩媚无好感,但他觉得这样供妩媚,让人家知道了会说些啥呢?
  虽然红根理由挺充足,妩媚报的名是白搭了,浪费名额,可是妩媚毕竟是群众通过,党支部批准的。刷不刷是上面领导的事,如果私下这么一换,有点不道德。他心里骂红根真是个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为什么早不想起报个名呢?
  美娟又想到,即使把妩媚供下来,也不一定能把红根推荐上去,万一自己走了,把红根留下,还是不保险。
  想到这里,美娟心中的不安加深了,她现在深深感到自己离开红根实在是一件无法放心的事。妩媚对她的引诱力太大,怎么办好?
  美娟的心,无形中已经被红根的话语链住了。但她并没察觉到这点,头脑里还在自问,该把自己的未来,托付给他吗?她自己好像还没有做出最后的答案,其实她在想的东西,已经做出了答案。她的心已经被红根吸引住,无法摆脱了。
  一个新的念头冒了上来:“我跟他换!”她马上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这样做的结果,即使红根仍然推荐不上,她还在他的身边。可是,仔细一想,她的心情沉重起来,这么一换,毫无疑问她是上不了学。
  上大学的愿望,在她心里一直是很强烈的。好歹今年有个机会,她一听到消息头一个报名。又马上给家里去信,要复习用的书籍课本。后来李书记找她谈过一次话,说村里新的赤脚医生还培养,一时找不出合适的人来,要她考虑考虑,这意思很明显,希望她留下。她觉得实在是机不可失,不情愿耽误自己的前程。就回答李书记说:“今年要考试,不能考上,一定仍旧安心当赤脚医生。考上了,最好队里马上培养接班人。”李书记见她这么说也就算了。
  可是,现在要同红根换,一切努力不就全白费了吗?本来,她对自己能不能考上,把握不大。她觉得妩媚倒是很有希望考上了的。
  女青年中,妩媚文才数第一了。去年队里缺小学教师,李书记找她代课,想培养她成为一名教师。妩媚很高兴,教学很认真。可是,学生很不听话,“反潮流”成风,调皮的没边。使妩媚伤透了脑筋。
  有一天,有个学生把教室里的玻璃窗砸了,好脾气的妩媚,忍不住把那个学生叫到黑板前站着反省,训斥了一顿。谁知这就惹出了祸。学生回家告诉了爹妈,这两口子当即一起赶到学校,把妩媚臭骂一顿,连祖宗八代都掘了出来。据说这玻璃是贫下中农的财产,用不着狗崽子来管。又是“对贫下中农子女实行阶级报复”,骂的妩媚眼泪汪汪。要不是有旁人在场劝阻,这两口子就要上前动手打了,说是以“报复对报复”。妩媚泪水往肚里咽,一声也不敢吱。
  等到那两口子得胜回朝,她跑到李书记家,坚决辞职不干了。然而,妩媚文采虽好,现在看来是无用了。美娟从各种条件衡量自己,感到被推荐上学的希望很大,要放弃太可惜了。
  她的思想激烈斗争着,连问几个怎么办?还是决断不了。可是对换的想法,却强烈的引诱她,舍不得放弃。她又动开脑筋想想,是否还有其它补救办法?妩媚已被“不道德”三个字否定了,和其他人对换更谈不上,唯一可换的只有她了。怎么办?牺牲自己吗?有这股勇气吗?她忽然想起,今年走不了还有明年,勇气立刻上来了。如同服了一剂清凉药,她的心头立即轻松了许多。“拿定主意就这么办!别再犹豫了,再犹豫就时不再来,就会铸成难以弥补的大错。”她自言自语地说出了声。
  旁边蹬过来一辆自行车,车上人朝她看看。她不好意思的住了口。看前面,公社院落里的砖房已经能看到了,她暗暗高兴想出了这么个好办法。她觉得明年走也是大有希望的。今年最好是红根先走一步,省的在这里妩媚同他纠缠不清。万一走不上也不要紧,明年俩人在一起争取。这个办法保险,要是骑自行车来,恐怕来不及想出办法就到公社了,更没有虚此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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