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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红根与宏展的结缘

作品名称:缘来缘去      作者:天使雅丽      发布时间:2023-12-26 15:02:20      字数:4016

  红根走出女宿舍,并没有马上走,他把耳朵贴进了门缝,听了是有半分钟,才向男宿舍走去。男宿舍的窗户也透出灯光。红根推开门,屋里同他刚才走的时候一个样,跟他在女宿舍里看到的情景差不多。一张桌子面前,坐着一个青年正握着笔疾书。电灯吊的离桌子很近,桌上没有书籍,同女宿舍相同的是桌子上也有一只白蜡烛备着。
  坐着的青年就是周宏展,他个子不高,身体很结实,他的脸型仿佛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嘴唇边一点胡子也没有。鼻梁上架一付近视眼镜,眉毛间透出一副书生气,其实,他已经二十一岁了。屋内的面积同女宿舍一般大,因为只住三个人,屋里稍显宽敞一些。炕上没有箱子,空出的地方,随便地放了几只洗脸盆,还有小锅,煤油炉,广口瓶,罐头盒,空酒瓶,镰刀头,没封皮的破书,烟蒂等杂物。凌乱不堪,像个旧货摊,初次来这里光顾的客人肯定数不清,这上面有几样货物。地上有一只箱子放在西南角,上面像杂货铺,书、报纸、笔、墨水瓶、热水袋,还有几块切开的西瓜。靠墙一边立一面镜子,方方正正的镜子上印有一朵牡丹花,很好看。粗俗的是还有一具十分精致的女人瓷像,挺胸盘腿,手拿一把木梳,瓷女人放置的更粗俗:面对着镜子,仿佛正在梳妆打扮。
  红根走进屋,宏展没抬头问道:“电影演完了?”
  “我没去。”红根不经意的回答,他的心还在女宿舍里。
  宏展抬起头来,一看是他又问:“阿哥,你上哪里去了?”
  “在女寝室混了一会儿。”红根毫不在乎地回答。宏展皱了一下眉头,不想问下去了,自顾低头写自己的文章。
  红根朝炕上叠着的一个被子上一倒,从被褥底下摸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支,打火点着,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把左腿放在右腿上,舒坦地躺着,一个个往外吐着烟圈。烟圈滚动着向前扩大,他望着忽闪不定的烟圈一个个的散灭,回想着刚才那些“罗曼蒂克”的举动,心里还是一阵阵兴奋。他觉得自己头一次“上阵”施展“技巧”,就取得这样的成功,把对手征服了,不由得赞叹自己颇有点天才。
  当他踏进女宿舍门以前,曾经想了很多办法,并且下了很大决心。妩媚很可能会考虑离开生产队,机不可失,必须抓住今晚的机会,把她彻底“征服”。他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想到刚才妩媚说的“我要喊人了”的轻微声音,不由得笑出了声来。想不到,很多办法还没有用出来,她就轻易地到手了。
  
  红根正想到得意之处,只听见宏展的问话,打断了他的思路:“阿哥,问你一个问题。折中主义和辩证法还有诡辩论怎样区别?”
  红根觉得很扫兴,爱理不理地回答:“研究这些问题有什么用?白费脑子,有什么意思。”他觉得宏展太憨,一点儿不会从生活中去寻找乐趣,却成天捧着书本里看,去研究那些搞不清的问题。
  宏展并不是红根的弟弟,他称红根为表哥,这里有一段故事:
  红根在小学五年级留级后,才开始和宏展同班同学。起先俩人并不熟悉。有一次,学校搞春游活动,在一个公园的湖里划船。红根和一个同学在小船上打起架来。结果船翻了,红根那个时候还是个“旱鸭子”,掉进水里连呛几口,不知东南西北了。那个同学还会点水,抓住翻了的小船直叫“救命”。另一只船上的宏展听到叫喊,脱掉外衣跳进湖中,很快就游到翻了的小船旁边。红根正在湖里瞎扑腾,宏展刚靠近他,一只手被他抓住死死不放了,戴的眼镜也被打落水里。宏展被拖的也喝了几口水,他慌了神,猛然想起一本书上介绍的抢救落水者的方法,就一把抓住红根的头发,往翻了的小船拖去。在那个同学的帮助下,俩人好不容易才使红根的手搭上了船帮。
  这时候,老师同学和公园里的工作人员都来救援了,湖中的小划船都围了上来,拉起了这三个在湖中的同学。上了船,宏展和那个同学,一人抱着红根的一条腿,让它倒立着吐水,吐了半分钟。
  宏展见义勇为,抢救同学的事迹,在学校受到了表扬。红根的父母知道了这件事,非常感激,马上为宏展重配了的一副眼镜,又要宏展和红根结成兄弟,以示永不忘恩。红根大一岁,所以宏展打这以后称他为阿哥。以后他俩一起上中学,一起下乡落户。
  刚下乡那阵,宏展和他经常讨论些学习上碰到的问题,红根口才很好,善辩,俩人经常争得面红耳赤。有一回生产队长看见了,当成他俩要打架了,跑上来干预。结果他俩倒哈哈大笑起来。弄得队长莫名其妙地问:“你俩在吵啥?吵得那么……高兴?”
  可是,以往红根那股好胜的心像是渐渐地弱了。虽然他还喜欢辩论,却不愿同宏展辩了,喜欢在姑娘们面前辩论。宏展有时候明显觉得他是在买弄口才,却不好意思直说这个阿哥。宏展知道他同好几个姑娘有交往。红根一般也不瞒着他,有时候还跟他谈谈。宏展却兴趣不大,以后红根也不大说了,俩人的兴趣一分道,话也少了起来。现在,宏展见红根懒得搭理他,只好不再问了。
  
  红根又开始在追忆被打断的思绪,想总结一番“初战”胜利的经验。可是想到,姚美娟突然回来这一段情景,一股懊丧之情涌了上来。“唉!她要是不来,今晚就算赢了,让她给搅了……”他把嘴里的烟气一口喷了出来。
  这个突然出现使他扫兴的姚美娟,同她也是有交情的。而且,红根心里中意的,似乎姚美娟要比贞妩媚更胜一筹。但是,他知道美娟和妩媚不同,妩媚性情柔和,美娟却性格泼辣大胆,说话尖刻不饶人,要想赢得她,不是容易的。其实,红根并非真意在挑选什么未婚妻。他觉得,现在正需要锻炼一下同女性交际的本领,好为将来做准备嘛。所以,他给自己制定了方针:先从温和的妩媚身上突破,以取得经验,再争取美娟。
  红根又暗自庆幸起自己的随机应变的才智,不然的话,今晚就要出洋相了。他从裤兜里摸出妩媚那个习题本,翻开看看,看到自己写的那道莫名其妙的题,不由笑起来。他合上本,又在动脑筋如何从这习题本上,借题发挥制造出一个今晚失去的机会。
  
  门外走进一个干瘦的青年,三角眼睛朝躺在炕上的红根瞧了一眼,问:“你没去看电影?”
  “这种电影千篇一律,大同小异,有啥看头?”红根懒懒的回答。
  进来的青年姓侯,由于长相太丑陋,人们几乎把他名字忘了,管他叫“干猴”。也没屈了他绰号,他长一副猴相,说起话来嘴歪着,门牙因为抽烟熏得发黄。
  “干猴”走到箱子边,看见箱子上还有几块西瓜,抓起一块就啃了起来,一边欣赏着镜子里梳头的瓷女人。红根看着“干猴”一本正经地欣赏的模样,嘲讽他说:“这种东西有啥看头?既不会讲话,也不会活动,有啥滋味?”
  “你去‘白相’真的妹妹了?”“干猴”转过头来问。
  “‘白相’了,有名的‘美人鱼’。”红根两腿倒换了一下位置,不紧不慢地说。
  “干猴”打了个哈欠,有点困了,他从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扔给红根一支,自己叼上一支,抽了起来。困意驱走,劲头上来了,他在红根身旁躺下,兴趣十足地问:“怎么样?‘美人鱼’有滋味吗?”
  “‘美人鱼’是放我‘倒钩’,嘿嘿!”红根淡淡一笑。
  “嗯,打了几只‘开糸’?”(注:打开糸是:上海切口话,意思为接物。)
  “送上门来的货色,‘开糸’还不是随便打的”。红根看“干猴”一副馋相,故意大谈起“搓妹妹”的经历来,“我刚才在路上碰到妩媚,她问我看电影去吗?我说不去,她说也不去了,把我拉到女寝室,把门钩挂上了,假装问我一道数学题怎么做。你说她不明明放我的‘倒钩’吗?”
  “是!是!她是倒贴户头”。“干猴”咽了一口吐沫,连连附合说。
  “送上门儿来,我也不客气了,亲了她一下脸,妩媚一点没啥反应,这就可以笃定‘白相’了。”红根讲的有声有色。“干猴”把脖子伸了伸,又递上一支烟。红根点燃了烟抽了一口,又接着说,“妩媚是有点资格的,把我胃口吊起来,却又搭起架子来,要赶我出去。嘿嘿,我索性一把抱住她,你猜她怎么样?”
  “怎么样?”“干猴”咧着嘴,眼睛也瞪大了。
  “她搂住我一个劲地亲嘴。后来我解她的衬衣纽扣,她也不响。我干脆把她裤子拉了下来。她娇声娇气地说:‘我要喊人了。’”
  “你真有,真有魄力。结果,结果怎么样?她、她、她喊人了吗?”“干猴”扔掉手中的烟,嘴歪着结结巴巴的说不成句。
  “喊啥?她是装装样子,逗我玩呢。‘美人鱼’美滋滋地躺在炕上,等着我呢!”红根说到这里,看见把“干猴”的兴致吊的十足。咯咯咯大笑起来。
  “阿哥,你怎么能干这种事情?”宏展忽然插了上责问。宏展对他俩谈论的这些东西本来很厌烦,起先也没在意,后来听见红根说把妩媚的裤子都拉了下来,忍不住回过头来。
  红根收敛住笑,瞥了他一眼说:“你对这种事情没兴趣,我对你这些书本没兴趣,人嘛,活在世上,总要寻找些生活乐趣。你有你的兴趣,我有我的兴趣,这道理是一样的,有啥可大惊小怪的?这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
  “阿哥,你这样下去很危险呀!”宏展打断了他还想进行下去的高谈阔论。
  “危言耸听。”他却轻飘的回了四个字。
  “红根,你不知道贞妩媚是什么成份吗?她的作风不正派你也不知道?你干啥要跟她厮混?她放倒钩你就让她勾住?难道你真的想要妩媚?这还不危险吗?”宏展感到红根还是变化很大,却没料到他变的这么样快,竟走到了这一步,他觉得应当给红根狠狠敲警钟。
  红根吸了一口烟,喷出去,然后一字一句地说:“我不傻,‘黑五类’的子女,我能要她?你放心好了,这种事我知道分寸,脱她的裤子嘛,不过是试试她肯不肯罢了,我才不会上他的当呢!后来我就把她推开了。这种货色嘛,本来就是让人‘白相’的,她自己要送上门来,乐得捡个便宜。白相过了,去他妈的蛋吧!”
  “阿哥,你以后不要再跟她厮混了,这种白相有哈意思?这种事情要是传出去,影响多不好呀!”宏展还郑重其事地劝告。
  “你这就不懂了。小姑娘,哪会往外说这种事情?只要我不讲,谁会知道?要是我刚才不说,再过两年你也不会知道这件事。再说,男的谁还没有点风流事?说出去也没啥了不起……”红根说到这里煞住了车不往下说了,他觉得这些理跟宏展讲有点对牛弹琴了。“干猴”的兴趣被宏展的发问打断了,他打了几个哈欠,伸伸懒腰,睡觉去了。宏展被红根那些话,搅得心烦意乱,无心思再往下写文章,也就脱衣服钻进被窝,想着心事。
  红根关了电灯,他的两只眼睛还在黑暗中闪动。他在盘算抚媚在队里呆的日子大概还有几天?这些天中又能寻到什么机会?他想,今天已经打破缺口,下次没有必要再用慢功夫……他还在考虑着计划。旁边传来“干猴”的呼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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