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二

　　“社会上是社会上，发展到那种程度咱管不了。咱这是正八经的单位，规规矩矩做生意的地方，讲究的是老老实实做人。”曹开利看着韩总监，“再说了，尽管这种事到处都是，总归是见不得天的丑事儿，有几个人不痛恨，尤其是家属。更何况，已经闹到单位来了，你想想，上边儿能眼睁睁地看着不管，轻易的放过去吗？”
　　“我怎么没听说闹到单位来了？”韩总监还想为张凯瞒着。
　　曹开利看了韩总监一眼，知道她心里想什么：“我们先把这件事放在一边，现在大区的销售额大幅下滑，后果你心里最清楚，照这样下去，别说月奖季度奖，就是年终奖也很难看到了，恐怕连工资能不能保证。这些都是问题，而且不是一般的问题，弄得不好会人心惶惶，骂大街那是轻的，难道你忍心看着，就这么任其发展下去吗？你好好想想，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是什么，作为财务总监的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这……”
　　“现在大区形势的严重性你比我清楚，你出去看看，这么大的一个销售单位，看不到谈业务的，在家窝着的销售人员倒不少。为什么没谈业务的，销售员为什么不出去，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吗。”韩总监还想说什么，曹开利冲她摆了摆手，“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就问你一句，在这件事上，你是不是已经找过刘玉发了？”
　　“这……”
　　“别这个那个的了，这件事儿就是秃子脑袋上的虱子，就那么明明白白地摆在那儿，只要不是瞎子，你说有那一个人看不出来？”说到这里，曹开利换了下口气，“韩总监，我和张总的关系你是知道的，我之所以要把这件事了解清楚，主要的目的是为了对他负责。咱们的岁数都不算小了，在外面经历的风风雨雨也不少，但凡一个正常的人都知道，这种毛病是会上瘾的，一个男人要是染上就如猫吃过了腥，时时想着，很难改掉，会对他的家庭带来无尽的伤害。我这么做，也是考虑到他的家人，要对他的大人孩子负责，您说是不是？”
　　韩晓梅听曹开利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觉得也没有必要再替张开隐瞒下去：“不瞒曹部长说，刚开始我对这件事儿毫不知情，小姑娘到大区来大区闹也没当回事儿，要不是发展到堵着张总闹，搅和的无法办公，影响了业务，我还不会想到有这么严重。事情闹大后，我只是出于对张总的同情，想帮着他尽快地把这件事摆平，才在暗中了解了一些情况……”
　　
　　心里一直憋着气的张凯只要一回到他那个窝，诸葛秀丽就和他闹，心里的胡实在憋不住了就狠狠地揍了一顿。不甘心被白打，更不甘心白白被玩儿的她，横下心来一干到底，跑到大区闹，缠着张凯不放，非要他给一个说法。当有人问起都有嘛要求的时候，诸葛秀丽却又不提具体的要求。人们说，她不听；劝，也不管用，只是每天准时到大区，跟在张凯身后，胡搅蛮缠。她不仅跟张凯闹，只要一看到有到来大区办业务的人就往外轰，整个大区都被搅得无法正常工作。不仅令张凯头疼不已，令大区的中层领导都感到头疼，所有的职员心里烦得要命。
　　对这件事人们议论纷纷，各种猜测都有，归总起来，主要观点的还是：这件事不会像张凯说的那么简单，张凯肯定和这个小姑娘有扯不清的关系。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个小姑娘是张凯泡的一个妞儿，极有可能是玩儿腻了，想甩，小姑娘不干，或者不甘心，想讹一把，张凯满足不了，所以才到单位来闹。
　　财务总监韩晓梅每天被小姑娘闹得头都大了，在同事们的议论中，她隐隐感到这其中有问题。本来不想蹚这滩浑水，免得一旦参和进去被缠住，拔不出腿来。可几天下来搞的大区无法办公，别说谈合同，就是一般的正常工作都无法进行。她不知道这种现象会持续多久，如果长久得不到解决，大区的工作就无法开展，别说奖金，能保住基本工资就不错了。她再也看不下去了，琢磨再三，觉得总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影响一旦造出去，在业务单位和合作的经营单位中形成了这种印象，对大区来说再想挽回可就难上加难了。她思来想去，觉得总得想个办法，把这事儿给解决了。
　　财务总监韩晓梅想先把事情了解清楚了，再采取相应的措施。她把张凯叫到一个没人的，比较隐蔽的房间，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社会上包养的再多，总归是一种见不得光、不太光明的行为，有人问起总要回避。张凯也不例外，他绝对不能如实托出，既然韩总监问到了，只能给自己找理由。“咳，别提了。”张凯看着财务总监，“我这倒霉字儿走的都到家了，说起来还真有意思。”张凯显出满脸的无奈，“那天我的朋友刘玉发请我吃饭，这丫头也在场，在喝酒的时候她不知犯了嘛病，就跟我腻乎。你说我跟她不认不识的，怎么就逮住我就没完没了的不放。满酒桌的那么多人她谁也不理，一杯一杯的非跟我喝。喝就喝吧，我含糊过谁啊，更何况她是一个小姑娘，咱一个大老爷们儿绝不能在她面前装熊，那样的话咱不就失去男子汉的风度了吗。你喝，倒是正八经的喝，她端起杯只沾沾嘴唇，不管我酒杯里有多少酒，非得让我干了。
　　“开始抹不开面，我就干了。我也不知她安的嘛心，逮住我没完没了，每次都如此，照这样下去我肯定得喝醉了。到后来我就不跟她喝了，可她就是揪住我不放，而且越来越放肆，竟然拿起我的酒杯，往我嘴里倒。你说你一个小姑娘，一点淑女相都不顾，简直就像一个泼妇。虽然我不是什么当官的，多少也算是有点身份的人吧，同桌的都是咱们的客户，同着那么多人，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你是谁啊，哪来的胡搅蛮缠的疯丫头，我跟你不过是初次见面，又不是多熟，也太放肆了吧。”
　　张凯说到这里，满脸气愤中夹着沮丧：“我一看这样下去不是事儿，就警告她放尊重点，免得失去一个姑娘的脸面。可她倒好，非但不听，反而变本加厉，瞪着眼大声的跟我嚷嚷，还说我要是不喝，她可就真的揪着我的耳朵灌。我没理她，她真的就伸手揪我的耳朵，我一看就急了，伸手把她推到了一边儿，她回过身儿来抓住我就打。我实在忍无可忍，一把把她推在地上……”
　　“后来呢？”韩总监问。
　　“后来就被人们给拉开了。可她哭哭闹闹的没完没了，刘玉发往外拉她就是不走，跟刘玉发撕吧，刘玉发急了，连拉带拽的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把她弄出去。我以为她出去这事儿就这么完了，可在喝完酒我们离开酒店的时候，她却在大堂等着了。见到我疯了似的朝我扑来，抓住我就打。我一看躲不开，一回手又把她推倒在地上，这下可疯了，又哭又闹，撒泼打滚，闹得大堂里都是看热闹的人了。刘玉发一看不好，赶紧又把她挒出大堂，塞在他车里拉走了。”
　　“那，她怎么找到这来了？”
　　“我哪知道？”张凯一脸无奈地说，“肯定是有人告诉她了。”
　　“什么有人告诉她的？”韩晓梅根本就不相信，“肯定是你想讨好人家小姑娘，主动告诉的。”
　　“告诉不告诉她都知道了，已经无关紧要了。现在最主要的是她提出的要求太让人无法接受。”
　　“她到底提出什么要求？”
　　“我问她，有嘛要求，她只说是我损毁了她的名誉，让我管她一辈子。”
　　“你跟她解释了吗？”
　　“我说别的没用，提出赔偿她也不理，只要我管她一辈子。”
　　韩总监一听，觉得不管是不是张凯强词夺理，给自己找理由，但这事儿的复杂性明摆在那里，“要不我跟她聊聊，如果她提出的要求能够满足她，咱就答应她，你看怎么样？”
　　“拜托了。”张凯双手合十，“谢谢你。”
　　财务总监韩晓梅并没去找那个和张凯发生矛盾的诸葛秀丽，而是找到了那天请客的刘玉发。
　　“什么，我带去的？”刘玉发一听就不高兴了，“这是他跟你说的，还是诸葛秀丽说的？”
　　“你先别管是谁说的。”韩晓梅看着刘玉发，“怎么的，刘总，不管是你带去的，还是跟着张凯一起去的，不管怎么说，你是认识这个小姑娘的。”
　　刘玉发朝门口出了一眼，回头对韩总监说：“咱姐俩认识这么多年了，你也不是外人，再说这事儿已经闹到这种地步了，也没嘛可隐瞒的了，我就跟你实话实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