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九

　　“总裁的意思……”小鹿次彬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他在外面搞女人的事我们可以睁一眼闭一眼，如果对业务没有任何影响我们可以视而不见。问题的关键是，现在的业务已经出现了大幅的下滑，这其中是否有联系，我们就不得不过问了。”
　　小鹿次彬很同意总裁的看法，在中国历史上因为搞女人而败家的数不胜数，谁敢保证在他没钱的时候不打公款的主意，或者利用手中的权力钻空子搞灰色收入。小鹿次彬听总裁这么一说，心里不免一动。他的夫人在国内，夫妻二人长期分居，耐不住寂寞的他也到外面去寻找过乐趣，为解脱烦恼而发泄一下，虽然没到包养的地步，但为图消遣花在女人身上的钱也不在少数，好歹在他的负担之内。“假如真如总裁说的那样，就会给我们造成损失……”下面的话有些不太好说，稍一思考说道，“这样吧，我先派人过去了解一下情况，等事情清楚了，再商量如何处理。”
　　“你要把了解的重点放在业务下滑上，至于他在外面有女人的事儿，暂且放置不理，等把业务下滑的原因搞清了，别的事儿以后再说。”
　　“好吧。”
　　总裁对小鹿次彬说：“这件事就由你来处理吧，至于派谁去沈阳，你说了算。”
　　小鹿次彬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拿起电话想给沈阳大区打电话，按了一半儿了数字的手突然停住了。觉得给张凯打电话问他的事儿，显然不妥，问别人会不会如实相告，会不会把消息透露给张凯，那样他就有了准备，给以后的处理带来不便。他撂下电话，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来回走动，思考着如何处理才妥当。他思虑再三，觉得还是派人去比较稳妥。一方面，派去了解情况的人突然出现，张凯就没有准备的时间；另一方面，当面了解总比电话中要详细。可是派谁去好呢？以前有交际部，可以让他们来处理，现在虽然存在，却不再运作，等于没有。
　　想到交际部不由得让小鹿次彬想到了曹开利，可是又觉得不妥，政府采购部刚成立不久，一切都还没进入正轨，有那么多棘手的事急着处理，就已经够曹部长受的了，再把这件事交给他，会不会给他加重负担？可是思来想去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觉得这件事只有让曹开利出头才最妥当。这不仅是他小鹿次彬对曹开利的信任，更有一点依赖的感觉，更何况，以前的事就是有曹开利出头解决的，处理的既快又妥当，这次派他去处理，绝对是轻车熟路，在总部找不到比他再合适的人选了。
　　小鹿次彬打电话把曹开利叫到自己的办公室：“我知道你现在很忙，可是有件事还非得你出头不可，真不好意思，太抱歉了。”
　　“副总裁跟我还客气，咱们是谁跟谁啊，有嘛事儿你只管吩咐，我一定尽心竭力。”曹开利心里明白，既然小鹿次彬把自己叫到了他的办公室，说明已经推不掉了，与其推脱后还得去办，不如干脆就答应下来。
　　小鹿次彬直截了当，把沈阳大区销售下滑的情况直接向曹开利托了出来。说完后小鹿次彬冲曹开利摊开双手：“真想不到，刚处理完，这种情况又出现了，没办法。”
　　曹开利一听脑袋就有点大，他倒不是觉得这件事有多难处理，而是感到奇怪。他隐约感觉到，这次的销售额下滑与前一次有某种联系。上一次就觉得这其中还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问题，尽管目前具体是什么还不明确，早晚有暴露的一天。因时间太紧张，不允许他把一切都查得明明白白，只可就事论事，处理时虽然觉得有些草率，也是无奈之举。如果上一次时间允许，彻底了解清楚，处理得干干净净，就不会出现这次的反复。让曹开利不明白的是，上次处理的还算圆满，并叮嘱张凯按照自己的安排一步步的落实，不会出现按太大的问题，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再次出现，会不是又是因为奖励提成的事儿，又和陆有财把关系搞僵了？他细想了一下，不应该啊。果真如此，那说明，这件事背后隐藏的东西会更复杂，处理起来就会更棘手。陆总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么一个集团公司的老总，给你一次面子就不错了，还会给你第二次面子嘛？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难题摆在那里，副总裁的面子又不能直接驳，且不说是自己的领导，就是站在朋友的角度，也得替他考虑。不给人面子就是不给自己留脸。一个篱笆三棵桩，出门靠朋友，这个社会有谁离得开这些。“副总裁的意思……”
　　“倒不是我的意思。”小鹿次彬心里明白，这种事根本就不在曹开利的管辖范围之内，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他心里很清楚。沈阳大区第二次出现这种问题，其中的复杂性要比第一次大得多得多，就眼下来说是不得已而为之。小鹿次彬也有些不好意思：“咱俩抛开工作间的关系不说，只就你和我的私人感情而言，想请你帮我这个忙……”
　　曹开利本想以工作太忙，脱不开为由推脱，可令他没想到的是，小鹿次彬竟然用私人感情来绑架他，让他无法推脱：“这不仅是副总裁对我的信任，更是看得起我，我岂能推辞。”曹开利说到这里，话锋一转，“不过这事儿该怎么处理，副总裁总得给我交个底儿吧……”
　　“这有嘛底儿可交的，你的能力我又不是不知道。我唯一可以告诉你的是，这次你去处理，有全权处理的权力，去了之后查清事实后，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别的无需考虑。”
　　“这……”这又让曹开利感到为难。全权处理包含的内容太多，不仅表明问题的严重或复杂性，也就是说总裁一时难以拿出具体的处理意见，他处理的结果是否得到认同，还是个未知数，“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部长，哪里有这么大的权力——我全权处理，那不是越俎代庖吗？”
　　“这不是越级。”小鹿次彬冲曹开利一笑，“这是授权，而且是总裁的授权。”小鹿次彬拍了拍曹开利的肩膀，“放心吧，大胆地去干，不管你怎么处理，总裁都会支持的。”
　　无法推脱的曹开利只可上路出征，这次他没带龚得怡，而是滕茂华。这一次他们并没告知沈阳大区，而是悄悄地出发。两个人下了飞机，找了一个宾馆悄悄地住下了。
　　在吃午饭的时候，曹开利对滕茂华说：“你先休息一会儿，然后跟我出去一趟。”
　　“去大区吗？”滕茂华看着曹开利，“要不要准备一下？”
　　“不是。我们先不去大区。”
　　“不去大区？”曹开利的话让滕茂华感到奇怪，“曹部长，现在都改革开放这么多年了，怎么还像解放前搞地下似的，神神秘秘的，至于吗？”
　　“当然至于啦。”曹开利看着滕茂华，“别忘了，商场如战场，只要稍不小心，就有可能掉进别人给你挖的陷阱中，所以事事都要谨慎，明白吗？”
　　滕茂华觉得部长说的有道理，心中暗自琢磨，看起来自己还是在商界混的时间太短，这方面的经验不足，以后还真得好好跟部长学学。
　　两个人吃完饭回到宾馆，曹开利休息了一会，叫醒了滕茂华，一起去找邱有德。曹开利在动身之前，经过仔细认真地思考，觉得造成大区销售额下滑的只有陆有财，别看他只是一个总公司，但他的能量太大，影响着一批具有实力的总公司。别的公司不签订合同，不过是兴点儿小风，做点儿小浪，至于多家大公司都不签订合同，才会造成整个大区的销售额下滑。形成下滑的原因，极有可能是张凯的老毛病又犯了。
　　邱有德见曹开利登门儿，便知他的目的，沏茶敬烟后邱有德直截了当地对曹开利说：“这次恐怕得让你白跑一趟了。”
　　曹开利从邱有德的这句话中已嗅出了问题的复杂，但是自己已经来了，既然把这块烫手的山芋捧在手中，就是再烫得慌也不能扔掉。他装作没听懂的意思：“怎么，不欢迎我这个老朋友？”
　　“不是我们不欢迎，而是你的兄弟拆台拆得太厉害。”邱有德冲曹开利一笑，“这个台就是再大，再结实，也架不住这么拆啊！”
　　“不至于吧！”
　　“不至于？”邱有德脸上现出一丝不快，“有他这么做人的吗？人家都说过河拆桥，他可倒好，还没过去呢，连走带拆——迈一步拆一步，这叫什么，明显的边过边拆，一点余地都不留。”
　　“怎么回事儿，你倒是跟我说说。”
　　“我听我表哥说，是跟你谈好的，他也这么去做了。他可倒好，签合同的时候，一点儿利也不让，这样的合同有谁愿意跟他签。”
　　曹开利有点儿奇怪地看着邱有德，他搞不明白，是真的张凯没让利，还是有其他原因？曹开利一琢磨，问题不会这么简单，估计还有其他更重要的原因，有些事儿不好说，不便向邱有德透露真实情况。“既然是这么回事儿，”曹开利满脸疑问地看了一眼邱有德，“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