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逆境中求生存

　　菲在继父家里一天天的长大，虽然这个新家让她和母亲有了落脚的地方，但她厌恶嗜酒如命的后爹，她可怜性格软弱的母亲。虽然对后爹极其不满，甚至怨恨，但因为母亲又为后爹生了好几个孩子，还不得不帮助母亲维持这个家。后爹又是这个家里的顶梁柱，无论后爹有多少毛病，没有后爹这个顶梁柱，这个家在外面就要受欺负，重体力活就会没人去干，母亲就会没有了主心骨。更多的难事就要出现，这个家就要雪上加霜，就有可能不是一个完整的家。
　　人都说，赖猫能避鼠，赖男能做了主。正因为自己父亲的去世，家里没有了男人，大伯一家，为了独霸三间房产，才变着法的欺负母亲改嫁，逼迫她们娘俩来到异地他乡。最开始提时，大贵嫌带个孩子，不太乐意。还是姐姐小荣劝他“家里条件还不怎样好，岁数也大了，就别挑了！这个女人带来的是个小丫头，脸朝外的人，养到十七八岁就嫁人了！也不用预备房子，负担不像男孩子那样重，就同意了吧”。
　　就这样，菲的母亲，在没有任何要求的情况之下，嫁给了大贵。
　　大贵还算行，从姐姐家借点钱，又跟队长说说，从生产队借点资。给做了两床新被，还给自己和她们娘俩每人做套新衣服。屋里的墙上都用报纸糊了一遍，又从生产队要几捆高粱秆，插棚顶，又糊了两层报纸，让两间茅草屋焕然一新。这让菲的母亲很是知足。
　　就这样，菲跟随母亲来到了继父家。那天，继父把小荣姐姐和姐夫都请来了。小荣姐姐和邻居王婶先去把菲和菲的母亲等接来，然后忙和饭菜。小荣姐姐的丈夫大栓帮招待客人。本家子唯一的一个长辈大憨叔也过来了，菲和母亲在菲的大舅和大舅妈，还有二姨的护送下，来到了大贵家。最后一个到场的是生产队长刘大海，刘大海不但把生产队的报纸都给了大贵，到大队开会时，还把大队的报纸也都给大贵划了来了。让大贵把两间小房弄得亮亮堂堂。
　　
　　菲原来是辽西人，菲的父亲姊妹五个，菲的奶奶生了三个女孩后，又接连生下了大伯和菲的父亲。菲的爷爷重男轻女，一看菲的奶奶一连生下两个男孩，就扒掉老宅子上的旧房，重新盖了三大间里生外熟的砖瓦房，预备给两个孙子娶媳妇住。
　　什么叫里生外熟呢？就是外面上砌青砖，里面用土坯砌，这就叫里生外熟。房盖上的是小青瓦，又用小青瓦起的花脊，脊的两边，一边一只喜鹊。
　　
　　大孙子娶完媳妇，让住在东屋。二孙子得过肺结核病，身体不好，老头花钱给他买个媳妇，也就是菲的母亲。菲的母亲娘家穷，菲的大舅娶媳妇费劲，为了要彩礼给菲的大舅娶媳妇，菲的外祖母，才把菲的母亲嫁给菲的父亲。
　　菲的母亲结婚第二年，生下了菲。当菲长到四岁时，菲的父亲结核病复发，因没有钱医治而身亡。
　　菲的父亲去世以后，菲的大伯父和大伯母，就开始刁难菲的母亲。
　　因为菲的大伯父也生了两个男孩。大伯父还不是治家的能人，怕将来两个孙子娶媳妇费劲，菲的爷爷想把新房给两个孙子，让大儿子与他同住。菲的母亲去外面租房，实际上就是要撵走菲母女俩。
　　菲的母亲一听肺都气炸了，与菲的爷爷大干了一架。菲的母亲吗骂菲的爷爷：“你欺负俺们孤儿寡母做损，你偏疼儿女不得济，往后你就让孙子养活吧！别找俺们。”
　　老太爷说：“房子是我盖的，钱是我挣来的，我愿意给谁住就给谁住，钱愿意给谁花就给谁花，你们小人干涉不着。”
　　菲的爷爷，不但是庄稼院过日子的一把好手，还会做小买卖。农闲的时候挑着货郎担子，走街串巷卖针头线脑等日用品，多年来攒下点积蓄。但，谁也不想给，就想留着给孙子娶媳妇，想方设法地要把菲和菲的母亲撵走。菲的大伯母整天骂闲杂：“条埽星，把当家的都方走了，还在这死朽。”
　　菲的大伯母还指使孩子往菲家水缸里扬小灰，往饭盆里撒尿。一天，菲的母亲刚把锅里的饭盛到盆里，又去外面抱柴火回来好做菜。一进屋，就看到菲大伯家的老二铁蛋，正往锅台上的饭盆里撒尿呢。也在做饭的大伯嫂装看不见，菲的母亲气地扒拉他一下说：“铁蛋，你怎么往饭盆里撒尿呢？”
　　大伯嫂就不答应了，就说菲的母亲打铁蛋了。过来就打菲的母亲，老大铁柱也来帮打。菲的母亲被大伯嫂摁在底下，左右开弓地打菲母亲嘴巴子，把两个眼眶全都打青了。菲的母亲去找菲的爷爷给评理。正坐在炕沿上，叼着烟袋抽烟的菲的爷爷，把烟袋锅子往炕沿帮子上磕打磕打后，把烟袋放在炕沿上。菲的爷爷叹了口气说：“老太爷走了，我还压不住阵，没有人能降住他们了。现在我也年岁大了，说话也叫不响；东西屋住着，用一个厨房，低头不见抬头见那，这哪有个头啊！”
　　说完，老头把眉头拧成了两个大嘎达。他看了看菲的母亲，又沉默了一会后，对菲的母亲说：“老二媳妇啊！我提个建议，对了你就听，不对了就当我没说。你呀，看有合适的就找一家吧！跟他们总这么惹气，哪天是个头啊?再说了，没个男人该有多难那！我一年比一年岁数大了，什么也不能帮你们做了！可那些重体力活总该有人干吧！庄稼院居家过日子，没个老爷们哪行啊！”
　　老头说到这停了一会，对菲的奶奶说：“你把那个小包给我拿出来。”
　　正在打麻精准备纺麻绳纳鞋底的菲的奶奶，放下手里的活，站起身，把手伸到柜子上面的被隔里，掏出一个用家织布包着的蓝色小包，递给菲的爷爷。
　　菲的爷爷打开缠了好几道的细麻绳，掀开那块蓝色的家织布，然后把布包放在炕上，露出壹分贰分五分，一角贰角五角的好几摞纸币，还有十多张一元贰元的票，还有几张五元钱的大票。他把壹分贰分的纸币自己留下了，其余的全给了菲的母亲。他对菲的母亲说：“这是我一辈子省吃俭用积攒下的钱，就这么多了，都给你拿去吧！你谁也不要跟谁说。让大媳妇知道了，又该闹俺们了！你看她干别的没能耐，一见钱眼就红。我还是劝你，有合适的就走一家吧！”
　　菲的爷爷虽然偏疼孙子，但菲也是他的亲骨肉，他不能一点不挂着。孤儿寡母别人都可怜，何况是血肉相连呐。菲的爷爷早就看出来了，在东西屋住着也是惹气，还不如让她们离开的好。
　　菲的奶奶也劝菲的母亲：“你老太爷说的都是好话，有合适的就走吧！别在这跟她惹气了！不怕报应，就让她行去吧！连我她都骂，何况是你呀！”说到这，菲的奶奶撩起衣襟，擦擦眼睛。
　　菲的母亲回娘家把公婆的一番话跟哥嫂说了，哥嫂也都赞成。是菲母亲的嫂子二英的姐姐，与大贵在一个村子住。一次，二英去姐姐家串门，把小姑子的情况与姐姐说了。并托她姐姐，有合适的男人，给介绍一个。
　　二英的姐姐，听了菲母女的遭遇，很是同情。她对二英说：“俺们村还真有个光棍叫大贵，人挺好，也很能干，就是好点小酒，再加上穷点。要不让他们看看，成了更好；不成呢，俺们心事尽到了！”
　　二英回家跟小姑子一说，菲的母亲也同意看看。那边，二英的姐姐跟大贵一提，已经半辈子都没有摸过女人的大贵，虽然不甘心娶个带孩子的寡妇，可经姐姐小荣一点拨，也马上转过弯来，也明白自己老大不小了，还穷，没有资本再去挑三拣四的了！也就同意了这门亲事。
　　实际上，菲的爷爷也有他的另外打算，他知道老大不勤快，老大媳妇过日子还大手大脚。两个大秃小子，几年就长成大小伙子。到时候娶媳妇房子都不够用。要是菲母女俩走了，腾出一间半房子来，不但自己减轻了负担，老大两个小子，还都有了娶媳妇的地方。菲和菲的母亲再也不会受气了！这也叫两全其美。
　　
　　菲刚到后爹家时，后爹对她还是很好的。有时出去办事回来，还给她带点吃的。没事时，拿她当个玩具似的，与她玩耍。有时高兴了，还把菲放在大脖子上，带她出去到街坊邻居家串门。春天给菲用柳树条子拧笛吹，再不就是用细柳树条绑个小圆圈，上面再插上一圈野花，戴在菲的头上，把菲美的自己一劲咂嘴晃头。
　　夏天一到，大贵特意弄根铁钎子，找根能有大人大拇指粗的，又直又细的新树棒，用小刀把树皮扒掉，把铁钎子磨的非常锋利后，深深插进新树棒里，一根漂亮的蛤蟆（青蛙）钎子做成了。大贵把裤腿挽过膝盖，光着两只脚，到大坑边上，或小河沟里，给菲钎蛤蟆（青蛙）。钎一只蛤蟆，大贵就用一根又细又长的柳树条子，从蛤蟆的下颏底下一穿，穿成一大串后，拎回家。
　　回家后，大贵找根二尺多长的小树棍，把蛤蟆往树棍底下一压，用两只脚踩着树棍的两头，用手一拽，蛤蟆腿就下来了。当把蛤蟆腿全勒下来以后，蛤蟆的上身全喂鸭子。把蛤蟆腿皮一扒，再穿在一根粗铁丝上；两边各放上四五块高的砖头，把那串蛤蟆腿往两边一搭，下边点上火，不一会，蛤蟆肉被烤的滋滋冒油，肉的香味扑鼻。
　　总也吃不着浑香的菲，这个时候，总会蹲在一旁，两只小眼睛盯盯地看着那串被烤冒油的蛤蟆腿，从小嘴里还一劲的流口水。
　　看到菲馋的直流口水，大贵对菲说：“别着急，好了先给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