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嫉妒
作品名称:难忘的岁月 作者:于蓝 发布时间:2023-12-05 14:49:11 字数:3607
菲好几个夜晚都没有睡好觉了,自从听说潘华与施杰搞对象了的消息,她的心就好像被刀割了一样的难受。当看到潘华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坐着施杰的二等,用一只手楼着施杰的腰,与施杰有说有笑地上班,让菲心里这个犯堵。特别是有一回,菲去供销社买东西,她买完东西刚从供销社出来,就看到施杰自行车后座上驮着潘华,与她走个顶头碰,施杰都没跟她知声。还是潘华跟她打了一声招呼:“上供销社买东西去了?”菲用鼻子哼了一声。
菲与潘华是一个村的,说来也巧,她与潘华同年同月同日生,潘华是早上太阳出来的时候生的,菲是正好日落的时候出生。不明白事的时候,谁都不多想,没有瓜葛的时候,谁也不往别的上寻思。当长大了的时候,发生了矛盾,才让菲想入非非。
说来更巧,潘华与菲还住在一趟街,一个东数头一家,一个西数头一家,潘华住东数头一家,菲住西数头第一家。
潘华与菲都是村里的大美女。村里人都说潘华漂亮,喜欢潘华的人多,夸潘华的人也多。当潘华长成大姑娘的时候,追求潘华的小伙子很多。
实际上,菲长的一点也不比潘华差,可喜欢菲的人很少,夸菲的人更少。当潘华与杨帆搞对象时,把菲气坏了!在菲看来,好事都让潘华遇到了。从那时开始,她就与潘华坐上劲了。当杨帆出事的时候,菲高兴坏了,她借机臭排说潘华这是“望门方”是个不祥的女人。可不长时间,就听说施杰与潘华又好上了,这让菲更来气了!菲有意对施杰母亲说:“潘华命硬,市里小伙杨帆,没等结婚就让她给方死了,你就一个儿子,可不能娶命硬的女人。”
可正在为儿子筹备婚事的施杰母亲,看儿子坚持,毅然决然改掉以前的态度,她对菲说:“都什么年代了还讲那套老掉牙的说道?杨帆是被他妈逼死的,与潘华有什么关系?我与杨帆妈不一样,我儿子要是喜欢,我就同意。你看,我这是给他们买被里被面去了,准备给他们做结婚的被,刚从供销社回来。”
施杰的母亲说完,把刚放进柜里的几块布和一大包棉花,拿出来让菲看。
施杰母亲的话,把菲呛得咯喽咯喽的,施杰母亲从柜里淘出来的东西,她连瞅都没瞅,只是趁施杰母亲没注意时,狠狠地瞪了施杰母亲一眼,然后转身离去。一边走一边嘟哝:“好心当作驴肝肺,哼。”
菲生来命苦,在她四岁时得痨病(肺结核)的父亲就去世了,体弱多病的母亲只好带她改嫁。后爹叫大贵,是个嗜酒如命的酒鬼,不喝酒时咋好咋好的,酒一进肚就不是他了,不是打孩子就是骂老婆。还有一个非常下流的恶习,喝高兴了,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场合,就要与老婆“睡觉”,菲母亲不答应就拳脚相加。
听说,菲的继父大贵也是一个很不幸的人,在他小的时候,家业本来很丰厚的父母染上了吸食鸦片和赌博的恶习,把上辈人积攒的家业一顿把子给败祸光了。当家中空空如也的时候,什么都不会做再加上因吸食鸦片,已经把身体糟蹋坏了的父母,没活几年就先后的去世了。留下三个孩子,继父的姐姐小荣才十二岁,继父大贵六岁,继父的弟弟二贵才几个月。唯一的大人,就是年迈还有哮喘病、什么都不能干、只能给支支嘴、壮壮胆的奶奶。一家子四口人,唯一能干点活的就是继父才十二岁的姐姐小荣。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十二岁小女孩,在正常人家,正在上学和玩耍,可继父的姐姐小荣挺起了这个家。她蹬着板凳站在锅台旁做饭做菜,她每天用玉米面打成糊糊,让奶奶用手指攒着去喂她最小的弟弟。
那时家家用水都到大井里去打,小荣打不动水,奶奶告诉她:“拎个小桶在井边等着,看谁打水,就求他给打一桶。”
邻居们都看小荣家可怜,遇上了不用孩子知声,上赶子就给打一桶,还帮她拎回家。也有好心人,没等孩子张嘴呢,隔三差五的,就给她家送两挑水。
那个年代,没有磨米厂,家家都到磨坊用碾子压碴子或玉米面。碾砣沉,姐姐小荣在前面推,弟弟大贵在后面推。碾砣刚上铺完玉米的地方,因小荣劲小没上去,碾砣又退了回来。正赶上大贵去抓玉米粒吃,碾砣把大贵的小手指给压了。大贵疼的嗷嗷哭,小荣吓得大声嚎,小姐弟俩的哭嚎声,惊动了碾房的主人张大婶,张大婶听到姐弟的哭声,急急忙忙的跑出屋,她把大贵领到自己家,先用清水给大贵清洗伤口,又用盐水给大贵止血后,用张大叔喝的白酒给大贵消毒。完事又用一块小木板和一根布带,给大贵的小手挎在脖子上,才把大贵送回家。
张大婶临走时对大贵的奶奶说:“还是万幸,是碾砣边给压着一点,我看到白花花的骨头了,还没碎。千万别让他睡热炕,别让他乱动,别吃发物东西。伤筋动骨一百天,让他好好养着。”
张大婶咋故了一堆后才走。
张大婶刚迈出房门又返了回来,她对小荣说:“过个几天你把大贵领到我家,我再给他换换包手的布,再用盐水擦擦受伤的地方。今天,你不用去压面了,在家好好照看你小弟,我回去给你转几圈,把面压好了,再给你们送过来就是了。我得赶快回去了,怕孩子醒。”说完,张大婶急三火燎的就走了。
张大婶走后,小荣开始做大碴子饭,奶奶从箱盖上的葫芦头里摸出一个鸡蛋递给小荣,一边上喘一边说:“把你大姑给我拿来的鸡蛋给大贵煮一个吃吧。”
奶奶又对疼得龇牙咧嘴还在流泪的大贵说:“孩子别哭了,下晚给你煮个鸡蛋。”
虽然张大婶告诉别吃发物,有人说,鸡蛋也算是发物,但,大贵受了这样的伤,外婆和小荣都认为,应该给大贵一个鸡蛋吃。一方面是为了让大贵增加点营养,另一方面,也为了鼓励大贵抗伤的积极性。一旦大贵要是总哭,还怕他上火,再弄出别的毛病来,就更不好办了。
大贵一听给自己煮个鸡蛋,用那只好手的袖头擦了擦眼睛,强忍住了疼痛,可还是龇牙咧嘴。
从孙子压手以后,奶奶一着急,连咳嗽,喘的也厉害了,还一直在掉眼泪。这时,躺着的二贵又哇哇地哭了起来,奶奶喊:“小荣,快把面糊糊拿来,我再给他喂点。”
大贵吃鸡蛋时,奶奶把蛋黄要下来小手指甲那么的大的一小块,送到二贵的嘴里。好的谁都爱吃,小家伙吃完那口蛋黄时,小脸乐得像开了花,两只小手紧扎活,两条小腿也紧蹬。那口蛋黄咽进去后,两只小眼睛瞪的溜圆,盯盯地看着大贵拿鸡蛋的手,张着小嘴还要。奶奶说:“二宝啊!吃一口就得了,小哥哥受伤了,让小哥哥吃,啊!”
大贵看小弟馋那样,又掰下手指甲那么大的一小块蛋黄,送到了二贵的嘴里。奶奶见状,夸大贵:“我大孙子真知事,这么小就知道疼弟弟。”
因吃不饱,几个孩子,都长着大脑袋,小细脖,身上瘦得皮包骨,个头比同龄的孩子都矮。
穿戴就更不用说了,那时候受穷的人多,谁家都是掐个麻叶盖不过来屁股,哪还有给别人的呀!谁家死人了,小荣就把人家要烧掉的衣服要来,把里面拆掉,把棉花用水洗几遍,晒干了,再用棒子捶;等把棉花都捶软乎了,再把洗完的里和面,剪成合身的衣服,把捶软乎的棉花絮到里面,就成了过冬的棉衣。天气不冷的时候,除掉外婆外,几个孩子都是光脚板长大的,手和脚全被冻伤过。
大贵的母亲先走的,大贵的母亲吸食鸦片还生孩子,因大人孩子体质都不好,有个流行病什么的都拉不下。有一年出天花,五个孩子只剩下三个。体质本来就不好的母亲,看到两个孩子被病魔夺去了生命,最后一病不起。躺了有半年的时间,也撒手人寰。
大贵的父亲本来就不要强,大贵的母亲去世以后,心就更散了!一看日子越来越艰难,从来都没有自立过,竟过享受日子过惯了的他,认为活不起了,投河自尽了。扔下三个孩子和年迈的母亲,靠讨要为生。
在这种情况之下,有人要买小荣做童养媳,也有人想把大贵要走,奶奶都舍不得。奶奶说:“孩子是我的命根子,要是没有这几个孩子,我早寻死去了!现在谁要我都舍不得,拼着老命,也要把孩子养大。”
这一家子的困境,也感动了好心的人。那时,张庄村的邻村大王屯,有一家姓菱的财主,财主的妈妈菱郝氏,吃斋念佛,心地很是善良。听说大贵家的情况以后,她让家人时不时的给送去一些米和面,下来的旧衣服也让人给送去。有一年大贵有了重病,还是老太太给拿出两块大洋的私房钱,让给大贵看病,才救了大贵的命。
大贵的奶奶一直活到土改以后,家里分到了土地,小荣出嫁了,大贵长到能自立了,才去世。临咽气时,她咋故孩子们:“你们长这么大不容易,要走正道,要好好过日子,无论什么年代,千万不要沾染毒品。你们的父母是一面镜子,把这个家坑了,把孩子们也坑了,把他们自己也坑了,刚活到半辈子就死去了!你们赶上了好时候,只要硬干,日子就会越过越好,要好好珍惜。”说完,老人家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走了。
大贵还算是争气,二贵学习好,与给一个村的姐姐小荣,一起供二贵念书,一直把二贵供到高中毕业。明白事的二贵,他不想再拖累姐姐哥哥了!他知道,哥哥因供他念书,要三十岁的人了,连媳妇都没娶。高中毕业以后,二贵没继续再往上念,正赶上部队到学校招兵,应征入伍当了一名海军。因高中毕业生当兵,那还算是文化高的人,二年以后,被提拔成为一名军官。二贵爱好写作,在报纸和刊物上总发表作品,后来成为一名军旅作家。
一晃,大贵都三十多岁了,一直没有成亲的大贵经人介绍,与一个孩子的寡妇菲的母亲,凑到了一块。大贵除了有好酒的毛病,还算是硬干。过庄稼院的日子,干庄稼院的活也算是一把好手。
人过三十天过午,大贵也算是半辈子的人了,还没有沾过女人的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