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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58

作品名称:旋风      作者:碾子      发布时间:2023-12-15 19:16:27      字数:7173

  五十七
  
  人们从报纸上获悉,党中央要求造反派剥夺走资派的权力,全国自上而下掀起夺权风潮。消息传到学校,很多人无动于衷,依旧盯着当权派。然而,政治嗅觉灵敏的邵春风嗅到了新鲜政治气味。邵春风找到袁尚草,给他介绍全国的政治形势,说当前最重要的事是夺权。袁尚草十分惊讶,说学校哪有权力可夺,当权派手里不仅没有一点权力,而且还要挨批斗,再说权力没什么用处。袁尚草认为国家的权力掌握在毛主席手里,掌握在无产阶级手里,不必为权力担忧,应该把斗争矛头指向走资派。邵春风告诉他,过去共产党革命的目的就是为了权力二字,为了这两个字死了无数革命者,党的权力来之不易。现在党内一小撮走资派把握着一部分权力,党受到威胁,造反派受到威胁。权力意味着地位,意味着物质财富。袁尚草为之一惊,没想到权力的作用如此之大。袁尚草立刻找来叶火,一起议论权力的事。袁尚草把邵春风的话讲给叶火听,叶火不以为然,说还是打打杀杀过瘾,权力不能换烟抽。再说“燎原”是学校的一个小派别,大派别不喜欢的东西,我们要它有何用。即便我们把权夺到手,别人还会从我们手里夺走,何必自找麻烦。邵春风的提议遭到两个干将的反对,并不气馁,反复向他们陈述利弊。
  艾可究、鞠一格和马万齐三人在马万齐办公室闲聊,艾可究提起全国的夺权风潮,说省里的造反派夺了权,县里的造反派夺了权,县里的权力掌握在“红万山”手里,权力的变更意味着什么?
  鞠一格说:“这是文化革命的必然结果。既然要革走资派的命,不可能让他们继续掌权。国家的权力是无产阶级赋予的权力,不能让一小撮走资派依靠手中的权力复辟资本主义。”
  马万齐说:“权力是人民的权力,应该把权力还给人民,造反派应该有一定的权力。资产阶级统治权力的现象再也不能继续下去了,应该向周九声建议,考虑夺权的事。”
  艾可究说:“尽管学校的权力不大,但权力意味着地位,意味着主动,至少是一种荣誉。我去找周九声。”
  艾可究跑到“烈火”会议室,不见周九声,只见强任材坐在桌前看书。强任材立刻放下手中的书,跑出会议室。强任材跑到西院,循着器乐声走进一间教室,见周九声、师风雷和齐莹莹等人在吹拉弹唱。
  强任材对周九声说:“艾老师有急事找你,大家不妨一起去。”
  一群人来到“烈火”会议室,艾可究笑着对周九声说:“有件急事跟你说,其他人回避。”
  强任材等人不高兴,慢慢腾腾走出会议室。周九声看见几人不高兴,以目示意,几人心领而去。
  艾可究压低声音说:“现在全国出现夺权热潮,前几天县里的权力被夺走了,‘烈火’应该考虑夺取学校的权力。”
  周九声说:“县里的权力被谁夺走啦?”
  艾可究说:“‘红万山’。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好消息。既然从上到下都在夺权,‘烈火’何不早点动手?”
  周九声说:“权力对我们而言意味着什么?”
  艾可究说:“权力很重要,它意味着地位,意味着声誉。毛主席为什么要革命,不就是为了权力吗?既然上面号召把走资派把持的权力夺回来,夺权名正言顺,事不宜迟,越快越好。”
  周九声说:“好。我和师风雷等人合计一下。”
  孙中牟是个消息灵通人士,他手里拿着一张近日的报纸走进“飓风”会议室,连说:“好事!好事!天大的好事!”
  严凤蓉不解,看着孙中牟手中的报纸,说:“有什么好事?”
  孙中牟告诉王乾古,报纸上说造反派应该把走资派手里的权力夺过来。听说前两天县里夺了权,权力归“红万山”。既然全国都在夺权,我们还等什么?他让严凤蓉把刘如曹和刘长江找来,商议夺权的事。王乾古立刻去找刘如曹和刘长江。一会儿,三人气喘吁吁跑进门。
  刘如曹说:“有什么好事?”
  孙中牟把报纸递给刘如曹,刘如曹如饥似渴读着报纸。看完报纸,刘如曹说:“我们也可以夺权吗?”
  孙中牟说:“当然。报纸上写得明明白白,要造反派夺权,难道我们不是造反派吗?既然是造反派,就有权力夺权,现在我们商量夺权的事。”
  当其他派别谈论夺权时,曹凤光和周天寒也注意到了报纸上的消息。他们不解,夺权意味着什么,权力有什么用处。他们向孔处士、蒋衡益和邱同亮讨教。全国风行夺权,这几人自然知道,只感觉夺权风潮离学校太远。近两天三人都听说县里夺权的事,这才意识到夺权风潮已刮到了身边。曹凤光问权力意味着什么,孔处士说过去权力意味着职位、地位,它有行使行政权和经济权,现在造反派夺权,尽管与职位无关,但与地位和经济有关。如果手中握有权力,意味着你是当权派,地位自然比其他派别高。当然,也可以行使经济权力,譬如学校的财务支出要盖公章,不盖公章上级不同意支出,所以公章就是权力。
  邱同亮说:“既然如此,我们应该考虑夺权的事,不能让别人抢先夺权。”
  曹凤光和周天寒笑了,他们没想到一枚公章有如此大的作用。为了证实孔处士的话,两人跑到袁志空家里询问袁志空,果真如此。两人欢呼雀跃,决心把学校的权力夺到自己手中。为了避免泄露消息,曹凤光和周天寒只找了孔处士、蒋衡益、邱同亮和任卫宇四人商量夺权的事。
  袁尚草从“烈火”队员口中得知“烈火”在考虑夺权的事,后悔不迭,把这个消息告诉叶火。叶火意识到权力如此好玩,既然别人喜欢权力,我们为什么不喜欢?叶火劝袁尚草把邵春风找来,商议夺权的事。
  袁尚草和叶火在袁志空办公室门口整整守候了一夜,当袁尚草睁开眼时,叶火仍倒在地上呼呼大睡。他抬头看一眼门锁,仍和昨天晚上睡觉时一样。他仔细回想,昨天夜里没听见任何动静。他放心了,想再睡一会儿,睡意却消失了。他叫醒叶火,叶火睁着朦胧睡眼,说:“门没事吧?”
  袁尚草说:“没事。别睡了,说不定一会儿有人来。”
  叶火一骨碌爬起来,看一眼门锁,完好如初,说:“我去水渠洗一把脸,你看着。”
  袁尚草和叶火以为学校的公章锁在袁志空的办公室里,因此在此守候了一夜。叶火走后,袁尚草到附近转了一会儿,四周没有一点动静。袁尚草坐在袁志空办公室门前等叶火回来。昨夜平安无事,他估计今天一定有风波,得早点做好准备。他到旁边的教室找来两根废旧的板凳腿,竖在门口。一会儿,叶火回来了。袁尚草也去水渠边洗脸,叮嘱叶火一定看好门。袁尚草在水渠边刚弯下腰,听见校部院传出吵闹声,顾不得洗脸,立刻向校部院跑来。他刚跑到校部院小巷口,见叶火手里拿着板凳腿,跟孙中牟、王乾古、刘如曹和刘长江推搡。
  袁尚草大喊:“住手!”
  袁尚草跑到袁志空门口,用身子挡住门,说:“我俩在此守候了一夜,为什么?你们想来摘桃子,那么容易吗?”
  孙中牟说:“我才不要你的烂桃,我只要一样东西。让开,别挡道,否则不客气。”
  袁尚草说:“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东西,不就是那枚公章吗?没那么容易!”
  孙中牟说:“看来你们也是为那枚公章而来。你们没有门上的钥匙,对吧?”
  叶火说:“你以为我们是傻子吗?如果我们手里有钥匙,早把公章抢到手了,轮到你们夺权吗?”
  虎挡狼道,袁尚草认为只有破门而入,否则公章会落入他人之手。他又一想,如果自己得到公章,让孙中牟等人抢走怎么办?眼前“燎原”毕竟只有两个人,势单力薄,不是孙中牟等人的对手。他打定主意,这枚公章决不能落入他人之手。叶火和袁尚草死死挡着门,毫不退让。孙中牟确信袁尚草和叶火没有钥匙,自己手里也没有钥匙,看来只有强取,不然公章会被他们抢走。孙中牟大喊一声:“让开!”“飓风”的队员立刻冲上去,几人顿时扭成一团。一会儿你挡着门,一会儿我挡着门,谁也控制不了门口。原来门锁是当时极少见的暗锁,如果是铁锁,早被袁尚草和叶火砸掉了。双方你来我往,都想破门而入。突然一股大队人马冲进校部院,迅速冲到袁志空办公室门口。双方看出是“烈火”的人马,都吃了一惊。袁尚草不知道“烈火”的人马是来夺权,还是来支援自己。孙中牟看出“烈火”队员的来意,心里紧张起来,因为他们只有几个人,并不是对方的对手。他示意王乾古去找“狂飙”的队员援助。王乾古会意,使劲挤出人群,去找“狂飙”的队员。
  周九声大喊:“让开!权力属于我们,别人休想抢走!”
  周九声的话音刚落,几十个人一齐向袁志空的门口冲去。“烈火”人多力量大,顿时将“燎原”和“飓风”的队员挤到一边,占据了门口。看见自己的人占据门口,周九声大喊:“守住门口!冲进门去!”
  王乾古带着“狂飙”的队员很快赶来,两方还在争夺门口,“狂飙”的队员立刻冲上去。曹凤光和周九声站在各自的人群里,指挥各自的人马。
  周九声发现情况不妙,担心公章被“狂飙”夺走,大喊:“冲进去!”
  有人用钥匙开了门,有几个人涌进门去,门立刻被关上。“燎原”和“飓风”的队员使劲往门口挤,却被“烈火”的队员挡在外面。涌进门去的人在屋里翻箱倒柜,翻遍了屋子,没找到那枚公章。突然,门开了,屋里的人气急败坏,大声喊:“公章不翼而飞了!”
  屋外的人立刻停下手来,人人露出惊异的神色。有人不相信,进屋去寻找,结果空手而出。此时,周九声意识到曹凤光占了先机,夺走了公章,还设了骗局,悔恨不已,跺脚痛骂:“公章被‘狂飙’抢走了,曹凤光是阴谋家!”
  原来几个派别经过了解,那枚象征权力的公章由袁志空保管,所以都向袁志空索要办公室门上的钥匙。上午,先来索要钥匙的是“狂飙”的队员,袁志空将钥匙交给曹凤光。下午,“燎原”也来索要钥匙,袁志空推说钥匙已被别人拿走,“燎原”的队员空手而归。晚上,“烈火”的队员也来索要钥匙,袁志空把另一把钥匙交给他们。“烈火”的队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想天亮后夺取公章。天亮后,孙中牟等人也想向袁志空索要钥匙,去找袁志空之前先来袁志空办公室门口看动静,不想遇见叶火守着门口,立刻明白大家都在打公章的主意。“狂飙”的队员从袁志空手里得到钥匙后立即取走了那枚公章,其他组织全然不知。刚才“狂飙”的队员赶来助战,不过虚张声势而已。
  
  五十八
  
  清晨,校门内水渠里的水静静地流,校门外水渠里的水击打着水磨,水磨忙碌地转。大柳树摇绿筛清,鸟语不绝于耳。敲钟师傅洒扫庭除后到校门口呼吸新鲜空气,无意间往墙上一瞥,看见墙上贴着一张白色纸条。他凑近一看,吓了一跳,慌张地四处张望。他悄悄地跟刚进校门的齐九州说:“不好了!校门墙上贴着东西,你快去看!”
  齐九州跟着敲钟师傅走到墙边,果然见墙上贴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几个毛笔字。齐九州一看,惊呆了,不知如何是好。敲钟师傅担心连累自己,连忙说:“要不要报案?”
  齐九州说:“你说得对,应该立即报案。”
  田公泉在不远处站着,齐九州把他叫过来,两人立刻去公安局报案。齐九州嘱咐田公泉,不要声张,免得将消息传出去。两人很快跑到公安局,把事情报告公安局,公安局立刻派人来查看。公安局的人把墙上的纸条轻轻揭下来,装在一个纸袋子带走,要求齐九州、田公泉不要走漏风声,但依然有人获悉消息。校园一如往常,并没有出现异常情况。第二天清晨,早起的敲钟师傅照例洒扫庭除,然后拿着扫帚喘息。突然,他发现校门内的墙壁上又出现了一张纸条,上前一看,又吓了一跳,四处张望,四周没有一个人。他十分着急,不停地在原地转圈,如果遇见齐九州就好了。他焦急地等待可靠的来人。突然,孔处士走进校门,他连忙拉着孔处士去看墙上的纸条。孔处士看后,意识到事情很严重,于是立刻叫来任卫宇,让他到公安局报案。公安局再次派人来学校,把墙上的纸条揭下来带走,嘱咐在场的人不要声张。三人守口如瓶,谁都不敢把消息外传。任卫宇回到“狂飙”会议室看书,心总静不下来。曾玉萍进门,发现任卫宇呆呆地坐在桌前,以为他病了,可不像生病的样子,问其原因,任卫宇闭口不谈,曾玉萍莫名其妙。
  下午,公安局的人来到学校,分别找五位知情人了解情况,五人把各自了解的情况告诉公安局的人。公安局的人要求他们提供线索。消息传播开来,师生得知校内出现了反动标语。有人想了解反动标语的具体内容,公安局要求五个知情人不得外传,因此反动标语的内容成了一个谜。公安局首先调查校门外的可疑人物,无疑是地富反坏右一类人物,然后进入校内调查。公安局进校调查的消息传遍全校,有人惊奇,有人欢呼,有人害怕。公安局要求全校师生提供线索,同时立刻向怀疑对象展开调查。
  娄再九坐在门外的小凳子上看书,无人告诉他校内出现反动标语,他仍然看书消遣。娄再九发现身边有人,猛抬头,见两个陌生人站在面前,立刻警觉起来。来人不做介绍,只让娄再九跟着他们走。娄再九站起来,惊慌失措,哆哆嗦嗦。陌生人催促娄再九别磨磨蹭蹭,娄再九把书放进屋里,跟着陌生人走了。陌生人把他带到学校的一个房间里,才自我介绍。当娄再九知道面前的人是公安局的人后,两腿哆嗦,面色苍白。
  公安局的人说:“校门口出现了反动标语,这事与你有关,请你老实交代。”
  娄再九战战兢兢地说:“我拥护毛主席,拥护共产党,拥护社会主义,我不会贴反动标语。”
  公安局的人说:“这样的事只有你们这些反动分子才干,造反派会干这种事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要对自己的话负责。”
  娄再九苦着脸说:“我的确没有贴反动标语,我不撒谎。我哪敢贴反动标语?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好,只能规规矩矩,不能乱说乱动。”
  公安局的人让他把这两天的行踪一一讲出来,然后记录下来,最后告诉娄再九,如果说谎,罪加一等,新账旧账一起算。娄再九唯唯诺诺,说“是、是、是”,然后赶紧逃离。回到家里,娄再九一天没有吃饭,在焦虑中受煎熬。他为自己的处境焦虑,不知会受到何等处罚。晚上,娄再九一夜无眠,天快亮时才朦朦胧胧睡去。
  郭折颜听到反动标语的消息,心里忐忑。不过他很快就镇静下来,因为反动标语不止一次在校内出现,他都没有受到牵连。他依旧和高格士下棋取乐,顺便向高格士打听公安局的破案情况。郭折颜和高格士正在酣战,有人走进门。郭折颜发现是陌生人,手举着棋子不知所措,吃惊地看着来人。来人要郭折颜跟着走一趟,他只好放下手中的棋子,默默地跟着来人走了。不祥之感笼罩着郭折颜,他不知如何去应对。来人把他带进学校的一个房间,他呆呆地站在地上等候审问。公安局的人盯着他一言不发。很久,公安局的人才作了自我介绍。郭折颜明白公安局的人向他调查反动标语的事,紧张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公安局的人说:“有人看见你鬼鬼祟祟,几次在夜深人静时出入校门,是不是?”
  郭折颜说:“不是。我晚上从不出校门,除非特殊情况。”
  公安局的人说:“你老实交代,否则对你不利。破坏社会秩序的人是什么人?难道不是你们这类人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领教过党的处罚,休想蒙混过关。”
  郭折颜脸上沁出了汗珠,怯怯地说:“我知道党的政策,我的确与反动标语无关。我受过政府处罚,不会给自己再找麻烦。”
  公安局的人说:“你口是心非。老实交代是上策,顽抗抵赖是下策,你认真权衡利弊。”
  郭折颜拍着胸膛说:“我以我的人格作保证,我与反动标语无关。”
  公安局的人说:“我们要的是国格,国人以保护国家为己任,人格有什么用?如果你有人格,会反党反社会主义吗?你别嫌右派帽子太轻,还想戴一顶更重的帽子吗?”
  郭折颜说:“不。不不不。右派帽子就够重了,我不想再找帽子戴,过去我有罪,现在哪敢再犯罪?”
  从郭折颜口中看不出他的软弱和破绽,公安局的人录了郭折颜的口供,让他回家继续思考,必须随叫随到,不许走出校门半步。郭折颜赶紧溜回宿舍,一宿未眠。郭折颜想起十年前自己被批斗的情形,想起这十年所受的屈辱,泪水长流。从公安局的人的审问语气中,他感到自己又惹上了麻烦,惶惶不可终日,生怕公安局的人又找上门来。
  甘蓬头听说校门口出现反动标语,笑着跟人说:“又有人要倒霉了。”他的话音刚落,就有人拍着他的肩膀说:“别高兴得太早了,跟我们走一趟。”甘蓬头回头,见是公安局的人,不以为意,说:“我没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公安局的人瞪他一眼,他乖乖地跟着走了。公安局的人把甘蓬头领进房间,待他立足未稳,啪的一声,拍了一下桌子,厉声说:“你不把公安局放在眼里,继续仇恨社会主义,共产党饶不了你!”
  甘蓬头自知失言,低头不语。公安局的人说:“你脱不了干系!你仇恨社会主义,用反动标语泄恨,想扰乱人心。文化革命就是革你们这类人的命,你可以不怕公安局的人,难道你不怕法律吗?先老实交代这两天的行踪,然后随时听从召唤,不得走出校门半步,否则严惩不贷。”
  甘蓬头讲述了自己两天来的行踪,然后蔫蔫地回到家里。
  由于齐九州和任卫宇报案,所以两人很关心公安局的破案情况,平时总留心公安局的人的行动。他们发现公安局的人首先找几个牛鬼蛇神调查情况,这让他们很吃惊。难道这几个人还不死心吗?还想破坏社会主义吗?孔处士和田公泉则不同,自从公安局的人找他们了解情况后,他们不愿多了解此事,担心给自己惹麻烦,但一直在琢磨张贴反动标语的人。几派都认为学校出现反动标语绝非偶然,意味着阶级敌人不甘心失败,伺机破坏社会主义,破坏文化革命。校园出现了各派呼吁揪出反动标语的炮制者的标语,有的怀疑校内的牛鬼蛇神,有的怀疑袁志空和白九同,指责他们以此转移斗争方向,也有人怀疑对立派。令人眼花缭乱的标语让人们陷入迷雾之中,公安局的人不为所动,依旧按部就班开展调查。
  袁志空和白九同见有人把矛头指向自己,心想自己又要倒霉了。他们明白反动标语绝非变节和内奸的罪名可比,前者是犯罪行为,后者只是政治问题,弄不好会被关监狱。尽管他们相信法律重证据,但在特殊时期,法律会为情感所左右。清晨,孙中牟发现袁志空、白九同和王思定交头接耳,不知议论什么。孙中牟把此事告诉曹凤光,曹凤光低头沉思。与袁志空和白九同相比,娄再九、郭折颜和甘蓬头更为焦虑,因为公安局直接找他们调查情况。三人被调查后深居简出,时刻等待公安局上门。娄再九无心看书,在屋里转来转去。郭折颜不敢跟高格士下棋,看报纸熬时间。甘蓬头较为洒脱,但不敢继续用收音机收听广播,只用看书消磨时间。
  公安局调查了几天,毫无进展,决定再度拿牛鬼蛇神开刀。公安局向各派传递消息,说牛鬼蛇神对调查采取抵触态度,态度恶劣。各派贴出批斗娄再九、郭折颜和甘蓬头的海报,都想先行批斗。为此,各派发生争执,由此展开激烈辩论,辩论愈演愈烈,大有不可收拾之势。公安局的人见状,出面调停,要求各派按照公安局指定的时间批斗,不得发生冲突,这才将事态平息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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