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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36

作品名称:旋风      作者:碾子      发布时间:2023-12-01 10:14:43      字数:6905

  三十五
  
  早上刚起床,严凤蓉连打几个大哈欠,昨夜批斗白九同带来的疲劳还没有消除,匆匆打水洗脸,夏蓉蓉和曾玉萍已端着早饭走进宿舍。童玉环还在梳头,严凤蓉想让她陪着自己去打早饭,于是也拿起木梳梳起来。没等严凤蓉梳好头发,童玉环就拿着碗去打饭,严凤蓉着急,急忙喊:“等着我!”
  童玉环站在门外等了一会儿,严凤蓉才匆匆走出门。童玉环见严凤蓉头发梳得顺溜溜的,笑着说:“你的头发梳得一丝不乱,好像要嫁人。”
  严凤蓉说:“别说我,你不也梳了一个早上,你更着急出嫁?我是村里人,村里的姑娘早嫁人,可我心里根本不想那事。”
  童玉环说:“言不由衷。说不定你心里早已有了意中人。”
  严凤蓉说:“我哪像人家夏蓉蓉和曾玉萍,早早就有了心上人。我不开化,一个榆木疙瘩。”
  童玉环说:“我跟你一样,一只笨鸟。”
  两人端着饭回到宿舍,夏蓉蓉和曾玉萍已吃完饭,洗好了碗筷。夏蓉蓉坐在炕沿上,手里捧着一本书,曾玉萍对着镜子用手梳理刘海,同时欣赏着镜子里的俊俏脸蛋。童玉环瞅见镜子里的曾玉萍一颦一笑,风情无限,笑着说:“少女怀春。”
  严凤蓉抬头看着童玉环说:“谁?”
  童玉环向曾玉萍努努嘴,严凤蓉会意,果真瞅见镜子里的曾玉萍柔情脉脉,让人爱怜。严凤蓉噗嗤一笑,继而说:“曾玉萍那么绝情,一把快刀斩断了师风雷的情丝,多可惜!不然——”
  曾玉萍回头,严凤蓉怕她不高兴,赶紧收口。童玉环却接着严凤蓉的话说:“不然,满肚子的柔情蜜意可以尽情倾吐,而今情思绵绵,向谁人说?”
  童玉环口无遮拦,严凤蓉担心引发曾玉萍的愁绪,有意转移话题,说:“白九同那老头,够狡猾的,一只笑面虎,软硬不吃。还有那位大伯,不给一点力,反让我们难堪,不然昨夜我们拿下了白九同。”
  曾玉萍说:“那位大伯不会做顺水人情,一看就是个刚直不阿的人。不过还是实话实说好,冤枉人不道德。”
  严凤蓉说:“大伯辜负了我们的美意。他说了实话,实话未必是真理。可能白九同隐瞒了事实真相,大伯并不了解实情。白九同狡猾,可能是个地地道道的内奸。”
  童玉环为曾玉萍帮腔,说:“一厢情愿的事往往难如愿,不如顺其自然,也许人家二傻子和一桶水的话才是真理。”
  严凤蓉说:“那是两个混混,把他们的话当真,世界岂不倒过来了吗?糊涂!”
  夏蓉蓉边看书,边插嘴:“非也。有时候聪明人的话糊涂,糊涂人的话反倒聪明。人们往往喜欢自作聪明,其实是糊涂蛋。譬如曾玉萍,自以为快刀斩乱麻,一了百了,其实捂着伤疤过日子。”
  曾玉萍上前夺下夏蓉蓉手中的书,打了她一拳,说:“揭别人的伤疤开心吗?小心周九声把你踢得远远的,让你鲜血淋漓。”
  夏蓉蓉咯咯笑,说:“我不怕,正中下怀,本人正想另找人。”
  严凤蓉跟大家打个招呼,出去看大字报,顺便了解人们对昨夜批斗会的反应。此时,批斗会给她带来的疲倦转早已化为革命激情。夏蓉蓉不知严凤蓉为何情窦不开,革命激情饱满。齐莹莹和应苛爱本想去找周九声和师风雷说话,分析昨夜“飓风”的批斗会,雷凤凤要去水渠洗衣服。两人拗不过雷凤凤,只好答应一起去洗衣服。水渠边绿杨高耸,流水哗哗,人们可以蹲在渠边的大石板上洗衣服。三人各自选了位置,将衣服泡在清水里。渠水清凉,手浸在水里,格外惬意。应苛爱突然想起昨夜的批斗会,说:“昨夜的批斗会怎样?”
  齐莹莹说:“没有一点味道,斗来斗去没有结果。没有结果不说,还让‘飓风’不好收场。那场面太难堪,似乎不是在批斗走资派,而是让两个毫不相干的人上台争斗,转移斗争大方向。我倒是很喜欢二傻子的表演,特有喜剧色彩,让人捧腹。”
  应苛爱说:“你哪是在评论批斗会,分明是在抒情。昨天喜欢姓周的,今天喜欢二傻子,明天不知道喜欢谁。情种!”
  齐莹莹在应苛爱背上捶了一拳,说:“注意场合,注意措辞。这里不是宿舍,不许信口开河。”
  雷凤凤说:“一个女孩子,随意说话,不像话。注意造反派的形象,注意女孩子的形象。”
  应苛爱自知失言,连忙道歉,然后瞅着雷凤凤说:“至今你依然是个孤家寡人,希望你永远做一个清教徒。”
  雷凤凤抓起应苛爱正在搓揉的衣服扔到水渠下游,衣服顺水漂流。应苛爱急忙站起来,笑着去追赶衣服,齐莹莹笑得前仰后合。三人洗完衣服回到宿舍,雷凤凤建议一起去看大字报,各自对着镜子梳理一番,一起向礼堂走去。严凤蓉和几个女生正在抬头看大字报,听见身后有说笑声,回头一看,见雷凤凤三人朝礼堂走来。严凤蓉不理来人,转头依旧看大字报。齐莹莹看见严凤蓉等人碍眼,拉着应苛爱和雷凤凤到另一边去看大字报。严凤蓉看完大字报,跟身边的两位女同学议论起来。齐莹莹等人一边看大字报,一边听严凤蓉等人议论。议论声越来越高,应苛爱听着心烦,瞪了严凤蓉一眼,低声对齐莹莹说:“别看她评头品足,似乎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其实是个大傻子。”
  齐莹莹说:“少惹事,顾惜昔日情面。”
  应苛爱说:“怕什么?她不顾惜别人的面子,别人为什么要顾惜她的面子?我们不是没长嘴。”
  应苛爱说话声音高,严凤蓉听在耳里,也提高了声音,说:“有些走资派看起来很年轻,其实比那些年老的走资派还阴险,至今还在迷惑那些少不更事的人,可恶至极。”
  应苛爱听出严凤蓉含沙射影,大声说:“有的保皇派不看主子好坏,只见身上挂着一块革命的牌子就死保,岂不知他是地地道道的叛徒。出卖同志,可耻!有眼无珠,可笑!”
  严凤蓉听出应苛爱讽刺自己,想到曾玉萍、童玉环和夏蓉蓉不在身边,佯装没听见。应苛爱见严凤蓉默不作声,又见她身边没有贴心的人,便朝着严凤蓉冷笑。面对应苛爱的挑衅,严凤蓉不甘示弱,也对着应苛爱冷笑。齐莹莹见两人冷目相对,拉了一把应苛爱,示意休战,谁知应苛爱变本加厉,说:“别以为自己是什么副司令就高人一等,自视高明者未必高明。”
  齐莹莹拉了应苛爱一把,示意住嘴。严凤蓉本想休战,一走了之,不料应苛爱不依不饶,因而惹怒了严凤蓉。严凤蓉由冷目变为怒目,怒视着应苛爱,脸色铁青。齐莹莹了解严凤蓉,这是严凤蓉情感爆发的前兆,因而又拉了应苛爱一把,示意她退让。应苛爱哪里肯罢休?也怒视着严凤蓉。一场大战一触即发,如果严凤蓉忍耐一下,不理会应苛爱的挑衅,也就平安无事,偏偏严凤蓉不怒则已,一怒就不可遏制。
  严凤蓉说:“难道老革命不如不革命的人吗?幼稚!”
  应苛爱说:“只挂着一块革命的牌子有什么用?挂羊头卖狗肉,令人作呕。”
  严凤蓉说:“替一个毫无功劳,只知道执行修正主义路线的人说话,不觉得乏味吗?”
  两人唇枪舌剑,互不相让,齐莹莹终于按捺不住,冲着严凤蓉说:“才当几天司令就大长脾气,架子太大了。”
  严凤蓉说:“有理说理,何必冷嘲热讽!”
  两个女生看见严凤蓉被围攻,急忙向女生宿舍跑去。两人推开严凤蓉宿舍的门,见童玉环、夏蓉蓉和曾玉萍悠闲自在。一个女生喘着气说:“你们倒安闲,严凤蓉被人围攻,快去解救!”
  曾玉萍说:“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另一个女生说:“你们的同室好友。快走!”
  几人放下手头的事,立即飞出门去。礼堂前有好几个人卷入了双方的舌战,齐莹莹和应苛爱这边的人气势很盛,将严凤蓉围在垓心,轮番与严凤蓉舌战。曾玉萍一把推开两个围着严凤蓉的同学,冲进包围圈,大声说:“仗着人多势众,欺负弱女子,太不像话。谁有理,冲着我说。”
  童玉环和夏蓉蓉也冲进包围圈,站在严凤蓉身后壮威。“狂飙”的队员渐渐增多,齐莹莹害怕寡不敌众,于是跑去搬救兵。应苛爱知道曾玉萍的脾气,她敢说敢拼。曾玉萍怒目圆睁,毫无惧色,应苛爱仗着有人帮腔,也不示弱。
  应苛爱说:“别以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别人就怕你,有理不在言高,放下你的架子,以理相拼。你们口口声声喊造反,造叛徒的反了吗?造内奸的反了吗?没有。自以为是造反派,其实是保皇派,保护叛徒和内奸。”
  曾玉萍说:“你认为袁志空是叛徒,有证据吗?只听一两个小人的话,就把革命者当作叛徒,岂不可笑!”
  雷凤风说:“无风不起浪。既然有人检举,说明人家手里有证据。人家跟袁志空无怨无仇,为什么要检举他,必是事出有因。隐藏在党内的走资派少吗?不少。包庇叛徒就是包庇坏人,包庇坏人就是反革命。你掂量一下,你们的责任大不大?自称造反派,恬不知耻!”
  齐莹莹急匆匆跑来,身后跟着“烈火”的十几个队员,立刻将严凤蓉和曾玉萍等人包围起来。夏蓉蓉见自己被包围,担心“烈火”的队员对她们动手。夏蓉蓉惊恐不安,想冲出重围,谁知四周围得铁桶一般。夏蓉蓉使足力气往外冲,屡冲屡败,屡败屡冲,浑身大汗淋漓。有人冲破重围,冲到夏蓉蓉面前,拉着她往外冲。接着,曹凤光和周天寒带着“狂飙”的几个男同学冲进来。
  周天寒大声说:“谁有本事,冲我来,我来对付你们。”
  周天寒气壮声威,人们立刻安静下来。周天寒怒视着众人,大喊:“有人说话吗?冲着我说,我洗耳恭听。”
  周天寒身强力壮,肌肉发达,气势威严。“烈火”的队员本想争辩,见周天寒挥舞着铁拳头,被他的威势吓倒,个个敛声屏气,噤若寒蝉。周天寒怒视着“烈火”的队员,说:“既然害怕,就不要闹事;既然敢闹事,就勇敢站出来。谁敢站出来说话?”
  喧闹的场面顿时一片安静,没有一人敢于挑战周天寒。
  周天寒说:“既然不想闹事,散!”
  人们一声不吭,先后离开礼堂。夏蓉蓉感激周天寒,不然她还在包围圈里。
  
  三十六
  
  一场看似平常的辩论,其实反映了造反派之间的严重分歧,两派由原先的暗斗变为明争。这次冲突为日后两派愈演愈烈的冲突埋下了祸根,造成两派矛盾激化的原因之一在于两个当权派的历史悬疑。这个悬疑吸引了两派的目光,致使造反派与当权派的矛盾越来越深,两派的矛盾越来越深。
  辩论停歇后,齐莹莹和应苛爱向周九声和师风雷汇报了辩论的起因,周九声和师风雷脸色凝重,陷入沉思。两人看出两大派别之间存在严重分歧和情感分裂。他们不怕情感分裂,因为情感必须服从革命需要,革命第一,情感无足轻重。他们不会想到情感分裂给某些人带来重创,只意识到以前的友情和恋情十分脆弱,与革命关系不大。革命像一把利刃,把情感戳得千疮百孔。周九声和师风雷来到菜园,坐在地边,面前有一大片绿油油的蔬菜,有清清的流水,有带刺的花椒树。面对美景,他们无心观赏,沉思着。良久,周九声开口:“你在想什么?”
  师风雷说:“过去的同窗情和朋友谊已不复存在,只剩下赤裸裸的革命关系,革命主宰着情感。”
  周九声说:“惋惜吗?”
  师风雷心里有几分惋惜。造走资派的反是毛主席交给的重要任务,只有圆满完成任务,才能对得起毛主席。感情诚可贵,革命价更高,挽留不住的东西,就让它像脚下的流水顺水而去吧。师风雷捡起身边的一块土块,扔进水渠里,发出低沉的叮咚声。他想谛听叮咚的余韵,却被夜色中的流水迅速吞噬。周九声听见叮咚声,感觉师风雷心绪不宁,想起自己与曹凤光的友谊。本来周九声想跟曹凤光一起造反,因观点分歧,只能各走各的路。周九声曾为此惋惜,但为了革命,不再为失去的友谊惋惜,只能奋勇向前。
  周九声说:“你是不是在为曾玉萍的离去伤感?”
  师风雷说:“不仅如此,也为别人的情感伤感。几年的同窗之情一夜之间灰飞烟灭,你不觉得可惜吗?”
  周九声笑了,笑声惨淡。周九声想起与好友曹凤光分手,虽有些许惋惜,但在革命风浪中要把革命放在首位,友谊算不了什么。夏蓉蓉想跟他分手,他看得出来,夏蓉蓉在彷徨,不忍斩断彼此的情丝。革命是把双刃剑,有利有弊,就像战争年代一样,很多革命志士为人民为国家赢得了利益,却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革命志士为革命舍生忘死,造反派为什么不能抛弃一点点个人情感?周九声觉得应该把眼光放远点,看到文化革命取得胜利,看到国家永不变色,革命和国家利益大于一切。
  师风雷笑了,笑声苍白无力。其实他明白大与小、得与失的关系,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师风雷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他心系革命,对情感看得比较淡。师风雷问周九声,文化革命与袁志空、白九同当年的革命有什么不同。周九声认为不同之处首先在于革命对象不同,此外,当年的革命者要冒生命危险,文化革命只要动动笔,动动嘴就可以了,自然比他们当年的革命轻松得多,甚至还有点浪漫色彩。师风雷认为的确如此。文化革命不用成天坐在教室里学习,而是成天写大字报,成天喊口号,真有点浪漫蒂克。文化革命与昔日革命简直是两回事,不可相提并论。那么,袁志空会叛变吗?白九同是内奸吗?他问周九声,也在问自己。周九声认为革命是复杂的,其中充满了不可预料性,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战争年代,有些曾经是立场坚定的革命党人,一旦被抓,为了苟全性命,不惜出卖同志,给党造成巨大损失。袁志空的性情温和,会是一个坚定的革命者吗?白九同老奸巨猾,道貌岸然,像个绅士,像个书生,不会做见不得人的勾当吗?完全可能。师风雷疑惑,既然知道革命有危险,他们就应该做好最坏的打算,有人竟然违背初衷,背叛革命,背叛自己,实在难以理解。历史有局限性,不可能把任何事情弄得清清楚楚,“烈火”要勇往直前,听从革命的召唤,听从历史的召唤。
  周九声说“烈火”要不惜一切代价,攻克这几个堡垒,还历史本来面目,让叛徒内奸遗臭万年。两人望着深邃的夜空,革命信念更加坚定。
  齐莹莹和应苛爱想找周九声和师风雷谈心,找遍了校园没看见他们的影子,只好作罢。严凤蓉本想找孙中牟和王乾古聊天,谈下一步斗争计划,结果被夏蓉蓉、童玉环和曾玉萍缠着不放,只好跟她们在宿舍闲聊。严凤蓉是个很稳重的人,很少激动,自那场辩论后却很容易激动。夏蓉蓉等人把她视为英雄,夸奖她,鼓励她,她意识到自己在她们心中的地位。细心的夏蓉蓉看出严凤蓉有点心不在焉,问她是不是惦着什么事或什么人,严凤蓉说心里只装着革命二字。既然如此,三人更不会放严凤蓉走。夏蓉蓉拿起一本小说,结果被曾玉萍抢走,劝她别三心二意,好好说一会儿贴心话。几人说了半天闲话,感觉时候不早,于是钻进被窝睡觉。
  夏蓉蓉说:“当时你被那么多人围困,不害怕吗?”
  严凤蓉说:“我不是娇小姐,怕什么;没有一点胆量,谈何革命?你们不知道江姐和刘胡兰吗?她们怕过死吗?何况我们只是动动嘴,最多动动手,没有生命危险。”
  夏蓉蓉说:“革命锻造一个人的胆量,你的胆子真不小,要是我——”
  严凤蓉说:“怎么?”
  夏蓉蓉笑着说:“可能哭起来,或者尿裤子。”
  曾玉萍说:“要是我也不害怕,不就是争争吵吵吗?”
  夏蓉蓉说:“吹牛!嘴硬。”
  童玉环认为胆量和意志是锻炼出来的,尽管有人天生胆子大意志坚强。童玉环声称经过这次大辩论认识了一些问题。夏蓉蓉没想到一夜之间童玉环变得成熟多了,革命当真锻炼人。夏蓉蓉催促童玉环说出自己的想法。
  童玉环说:“我正想谈自己的想法,供大家参考。第一,革命与胆量的问题。一场大辩论让严凤蓉增添了胆量,说明革命的确锻炼人,尽管文化革命远不如战争可怕。当年革命者参加革命,革命让他们变得十分坚强,可见我们积极参加革命是正确的选择。你们说袁志空和白九同是不怕死的人吗?”
  曾玉萍说:“袁志空是不怕死的革命者,我亲耳听他讲述革命经历。至于白九同就难说了,你看他潇潇洒洒的样子,倒像个纨绔子弟,哪像个革命者。”
  严凤蓉说:“是啊。他生得一副好皮囊,当个教书先生还差不多,哪敢革命。据说他天天读书。我们都不上课不读书,他读书有什么用,资产阶级情调太浓了。”
  童玉环说:“听说他喜欢读哲学,也喜欢读革命理论,不像夏蓉蓉成天钻在小说里不能自拔。难道读哲学读革命理论有错吗?”
  严凤蓉说:“读哲学和读革命理论固然没有错,可读书可以使人聪明,也能使人糊涂,甚至使人变坏。白九同读书多,说不定书将他变坏了,这才想到害人。你们没听说人生识字糊涂始吗?”
  童玉环说:“有这说法吗?”
  夏蓉蓉说:“有。女人识字也许会糊涂,男人未必会糊涂。”
  童玉环说:“白九同难道会糊涂吗?”
  夏蓉蓉说:“我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哪知他的心思?你的第二个问题是什么?”
  童玉环说:“革命与情感。过去齐莹莹跟我们的感情那么好,应苛爱也不错,现在却六亲不认,简直想把严凤蓉吞进肚子里。唉!革命灭掉了情感。”
  严凤蓉想起了辩论时齐莹莹歇斯底里的表情,说:“人家这叫大义灭亲,义贵于情。这怨不得人家,说不定我们身边也有这样的人。”
  曾玉萍听出了严凤蓉的弦外之音,隔着童玉环打了严凤蓉一下。严凤蓉笑起来。
  童玉环说:“有些人不打自招,师风雷有什么不好?人家是‘烈火’的副司令,是个将才。”
  夏蓉蓉说不重情感的人未必是值得尊敬的人。无情未必真豪杰。夏蓉蓉不愿轻易舍弃感情。童玉环猜出夏蓉蓉的心思,哈哈大笑,笑夏蓉蓉是个痴情女。夏蓉蓉并不计较,突然想起了周九声,暗自伤心。
  严凤蓉说:“童玉环,还有第三个问题吗?如果没有,我睡了。”
  童玉环急忙说:“第三个问题是爱与恨。不知你们看见没有,反正我看见了。我看见应苛爱恶狠狠地与任卫宇争辩,一副恨之入骨的样子。还有齐莹莹竟然冲着周天寒吐口水,太可恶了!怎会这样对待自己的朋友?”
  严凤蓉说:“那是你对恋爱的感受不深,否则你就明白了。那叫爱之愈深,恨之愈切。是不是,曾玉萍?”
  曾玉萍说:“不知道,你去问别人。本人困了,先睡了。”
  严凤蓉转身对夏蓉蓉说:“是不是这样?”
  夏蓉蓉说:“我也不懂。你说的似乎是经验之谈,你哪来的经验?”
  严凤蓉说:“没吃猪肉,没看见猪娃子跑吗?”
  童玉环笑着说:“看来严凤蓉开窍了,是不是爱上哪个男生了?”
  严凤蓉说:“我不愿像你们自讨苦吃,将来我找个踏实男人,好好过日子。”
  三人大笑一通。渐渐,曾玉萍发出断断续续的鼾声。隔壁的男生宿舍里,曹凤光和周天寒也在被窝里说话,全然不觉夜已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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