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四

　　“也没别的事儿。就是想问问你，中午是想吃一顿好的，还是随便吃点儿？”
　　“好的……”小龚有些疑惑地看着曹开利，觉得自己不过是一个跟包的，遇事没有自己拿主意的份儿，即便是吃饭这么小的事儿，也不好表态，“我，怎么都行，随，便……”
　　“想吃好的，我们就去大区，让他们请客。如果路上累了，不愿动弹，我们就到宾馆餐厅随便吃点，下午再到大区去。”
　　“这……”小龚想了想，“对吃，我不太感冒，怎么都行。还是听部长的吧。”
　　“那，咱们就到宾馆餐厅随便吃点，下午去大区，让他们晚上请我们。你看如何？”
　　“部长怎么安排，怎么好。”小龚的脸上强挤出一点笑，明眼人都能看出，这笑比哭好看不了多少。
　　曹开利并不在意，和龚得怡来到宾馆餐厅，要了两个小菜，曹开利问小龚：“你是喜欢是米饭，还是喜欢吃面食？”
　　“面食。”小龚很肯定地说，“馒头或大饼什么的，都行。”
　　曹开利要了四个馒头，两个人真是遵守老祖宗“食不语”祖训的模范，彼此间就像是既像聋哑，又像盲人，彼此之间既不说话又不互看，只管各自低着头，默默地吃饭。
　　两个人吃完饭，回到房间，曹开利对小龚说：“你先休息一会儿，下午两点半我喊你，咱们动身，到大区去。”
　　
　　张凯本来没把这事儿看得太重，不就是销售额下降吗，又不是第一次了。他虽然有所担心，心里却打着他的小九九，能糊弄过去就糊弄，实在糊弄不过去，就再把曹开利请过来，他现在在交际部，同属总部领导，随便找个理由就可以过来，只要他来帮忙，不管多大的事儿都不在话下，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在这方面张凯绝对相信曹开利，凭他的能力，上次在沈阳呆了一段时间，什么销售额不销售额，在他看来，曹开利就跟玩儿一样，三下五除二，一下子就拿了个第一。以前他根本就没接触过这个行业，面对如此生疏的场面，都把问题解决了，现在在这个行业混了一段时间了，可以说是轻车熟路，再大的难题搁在他手上，都不叫事儿。不用着急，车到山前必有路——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
　　当前台告诉张凯总部来人了，心里一惊，一下子就提到嗓子眼儿。他不知道总部为什么要派人来大区，更不知总部派人来的目的。“是哪位领导？”
　　“是交际部的曹部长。”
　　“谁？”张凯以为听错了，又追问了一句，“曹，开利……”
　　“对！”
　　张凯的担心立马被扫得一干二净，高兴劲儿溢于言表，脸上马上换了一副得意的表情。曹开利是谁呀，那是发小，好哥们儿，不管多大的事儿，能胳膊肘往外拐吗？不管嘛事儿肯定得向着我，而且还得帮着我解决难题。张凯“腾”的一下从老板椅上跳了起来，立马奔出自己的办公室，三步并作两步，直接朝楼下奔去。
　　张凯还没下到一楼，曹开利和小龚已经来到了楼梯口，张凯赶紧张凯双臂，上去就把曹开利紧紧地抱在怀里：“我的好哥哥，你可想死我了，终于又见到你了。”
　　“我知道兄弟你想我了，能不来吗。”曹开利推开抱着他的张凯，指着小龚向张凯介绍道，“这是总部的龚专员，大老远的，专门跑过来给你帮忙的。”
　　“欢迎！”张凯赶紧伸出手，热情地握着小龚的手说，“谢谢龚专员专程来指导工作。”
　　小龚对张凯的热情并不以为然情，只是淡淡地说：“我不过是曹部长的助手，是来协助曹部长工作的。”
　　张凯冲二位一使手势：“请！”而后冲着大厅的职员喊了一声，“赶紧上来给曹部长和龚专员沏茶。”说完头前带路，转身朝楼上走去。
　　张凯把曹开利和小龚带到会客厅，指着沙发：“请坐。”大厅的接待职员紧随其后进了会客厅，赶紧忙和着沏完茶问张凯：“张总还有什么吩咐的，要是没有，我就不影响你们叙旧，先下去，有嘛事儿您叫我。”接待员见张凯冲她点了点头，便退了出去。
　　张凯的高兴劲儿正在旺头上，和曹开利只说了几句客气话，曹开利竟然直奔主题：“怎么回事儿，去年你还是销售冠军，今年怎么又垫底了，这幅度下降的也太大了吧？”
　　“咳……”曹开利一上来就谴责，张凯心里虽然有些不乐意，但并没当回事儿：“销售是有季节性的，这个时候是销售淡季，销售额有升有降是很正常的，那个单位签的订单都少，这么点小事儿，怎么还把哥哥你给惊动来了。”
　　“你以为是小事吗？”曹开利一本正经的对张凯说，“你以前的销售额是最高的，现在突然间在全国的销售总数量上竟然垫了底，对这过山车式的突变，你不觉得奇怪吗？照这样下去怎么跟总部交代？”
　　“这事儿……”张凯现出一副无奈的表情，“销售合同定签不下来，我这比你还着急呢。”
　　“光着急有嘛用，你得想办法，开拓销售渠道，把销售量搞上去。明白吗你？”
　　小龚还没看到曹部长这么严肃地和人说话。她在来之前，一位同事不知是出于好心，还是另有企图，竟然悄悄地跟她说：“你这次出差可得小心点，千万别乱说乱讲。”小龚觉得奇怪：“为什么？”那名同事很神秘地对她说：“曹部长和张总经理是从小在一起长大的铁哥们，彼此之间的猫腻多了去了，小心别把自己装进去。”她见曹开利和张凯说话的态度，心里觉得讨厌，在她心里，曹开利之所以这么严肃地和张总说话，是因为她在跟前，故意这么说，装模做样的演给她看。心里有了厌恶和不快的她，不想继续观摩他们的表演，嘟噜着脸子对曹开利说：“部长，我去趟卫生间。”说完也不管曹开利是否同意，起身就出了会客厅。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小龚出去后曹开利问张凯，“你跟我说实话，我心里有了底，也好想办法帮助你。”
　　“什么这个那个的。”张凯失口否定，“嘛都没有，就是合同签的少，导致销售额下降。”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你小子要是不跟我说实话，我心里没根……”
　　“你有嘛没根的，就凭你的能耐，连副总裁那么大的仇恨都化解了，还有能难倒你的事儿？”
　　“你别跟我打马虎眼，我还不了解你，绝对不像你说的那么简单。”
　　“哎呀，我的利哥，你别想的那么多，只要你肯帮忙，随便一伸手，一切都不在话下。”
　　曹开利见张凯顾左右而言他，成心避重就轻，心里替他着急，看着他那样子又有些无奈：“照这样下去，我可真的没办法帮你。”
　　“你要想帮我很简单，出头和几个大客户签订几份合同，销售额上去了万事皆休，什么这个那个的，统统都是扯淡。”
　　“你别把事儿说的这么简单，轻描淡写的糊弄人。你要明白，不跟我说实话，我就是想帮你，也无从下手。”
　　张凯没想到，曹开利在怀疑自己，心里老大的不高兴：“你到底是听哪个王八蛋说的，满嘴跑火车的胡咧咧，这是安的嘛心，成心看不得我好，是吧？”张凯冲曹开利诡异地一笑，“天下本无事，却有人嫌事儿小，在那玩命地拱火儿，添乱，这不是嫌天下不乱嘛。”
　　张凯说的这些曹开利根本就不相信，他太了解他了：“我实话告诉你，总部对这件事很重视，总裁一再强调，如果真的发现这其中有嘛猫腻绝不会客气，一定严肃处理——你小子得小心了。”
　　他俩正矫情着，小龚回到了会客厅。曹开利赶紧又把话题拉回到订单上：“你说说吧，到底是哪些客户的合同没签下来？”
　　“就几家。”张凯显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主要的就是陆有财。在和他签订了第二份合同后，本以为第三份的数量会增，没想到连我们设想的一半都不到，勉强达到三分之一。”张凯冲曹开利一摊手，“这还不算完，以后再找他签合同，就以种种理由拖着不签，你说这小子不是成心拿咱们涮嘛。”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局面？”
　　“我哪知道。”张凯看着曹开利，显出一脸的不屑，“我总觉得这小子看不起我。你说他不过是省财政厅下的一个贸易总公司，不过是仗着财政厅的名义搞的三产，哪里能和我们这正规的外资企业相比。就这么一个主儿，架子还不小。你还跟我说，一定要跟他好好的搞好关系，就他那德行的，他看不上我，我还看不上他呢。所以就……”
　　“你是搞销售的，要明白，不管是什么单位，哪怕是一个个体，我们也要尊重人家，和所有的业务单位把关系搞好，销售额才能上去。”
　　“拉倒吧，就他那德行的，我从心里就看不上他，还和他搞关系，哪凉块让他哪呆着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