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 第二集

　　第一集
　　
　　一、军营操场（春、日、外）
　　
　　阳光明媚，道路两旁的树刚刚吐出绿叶，这里是设在山脚下的一个军营，操场上官兵们正在进行着各种训练。
　　通讯员跑步进画，他四处寻找，喊着：“连长，连长！”
　　“什么事？”连长就在他身边的铁丝网下爬起来，掸着身上的土问。
　　通讯员连忙敬礼：“连长！给您！”把打开的文件递过去。
　　连长看了看文件一转头喊：“指导员呢？”
　　一个战士回答：“指导员给１号母猪接生去了，那个刚入伍的新兵什么都不会。”
　　连长：“噢！”
　　
　　二、军营猪舍（春、日、外）
　　
　　猪舍很干净，谭文雄（指导员）把最后一只小猪递给身边的小战士，奓着手站起来：“完事了，给母猪弄点吃的，好好照顾它们，夜里要注意防寒，”
　　“是，指导员！”小战士干脆地回答。
　　谭文雄跨出猪舍，另一个战士端来一盆水放在石阶上，谭文雄洗手，（画外音）“文雄！”连长进画，“什么事？”谭文雄抬头询问。
　　
　　三、集镇的街上（春、日、外）
　　
　　这是一个小集镇，没有什么特别高大的建筑，但是医院、商店、汽车站等一应俱全，透过这些建筑隐约可见那边的军营。今天是大集，街上的人叫卖叫买非常热闹，有几分人头攒动。街道两旁的店铺也都打着各种各样的招牌非常惹眼，一块雪白的牌子上写着红字“洁丽发屋”。
　　
　　四、洁丽发屋（春、日、内）
　　
　　屋内的面积不大，坐满了女顾客，有的已经戴好了电热帽，有的则是刚进来，十分清秀的汪玉竹穿着白大褂正在给一位顾客吹风定型。她一面征求着对方的意见，还不时招呼着其她的客人：“来，请坐，先等一会啊！”顾客们谈笑风生并不停地夸奖她的手艺好，把本来不漂亮的她们变得好看了，墙上没框的水银片内映出汪玉竹不停旋转的身影。
　　
　　注：以后把汪玉竹简称玉竹
　　
　　五、洁丽发屋（春、傍晚、内）
　　
　　掌灯时分，玉竹送走了最后一位顾客。一阵恶心，她忙拉过痰盂吐出了几口胆汁，强撑着把一切收拾干净后拉开了挂在屋中的一块布帘，非常疲倦地倒下去。这是一张普通双人床，两个被子都叠成了标准的豆腐块，墙上空空的，只在类似黄金分割点处贴着一朵从彩纸上剪下来的鲜艳的荷花，边上还有两只美丽的蝴蝶；床头处放着一只很粗糙的木箱，上面盖着一块小花布，一只梳头用的圆镜背面是玉竹和谭文雄的黑白结婚照，一只椭圆形的小闹钟已经指向了８：００
　　（画外音）谭文雄叫门：“玉竹，玉竹！我回来了。”
　　玉竹坐起来控制着头晕开门。
　　
　　谭文雄进屋后，把手提的食品袋在理发用的台子上摊开，取出一只砂锅和一个饭盒。扶玉竹坐在椅子上，又从那只木箱里取出碗筷，回到桌前，玉竹幸福地注视着丈夫的一举一动。
　　谭文雄：玉竹，这是连长嫂子给你煮的苦利芽粥。
　　汪玉竹：啊！太好了，怪不得她昨天问我想吃什么，她这么细心，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我今天还真的没做饭呢。
　　谭文雄：你多吃点就行了，还有这鱼是从饭店买的。从你怀孕还没好好补过呢，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好好的炖条鱼给你吃。
　　汪玉竹：你今天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谭文雄：没有，没事呀！你快点吃吧，一会儿都凉了。
　　汪玉竹：不，你一定有事！
　　潭文雄：没事，真的没事！
　　
　　谭文雄端起碗喂玉竹。
　　汪玉竹：不，你不说我就不吃。
　　谭文雄：我们要换防了。
　　汪玉竹：换防？！
　　……
　　
　　床上，玉竹靠在谭文雄的肩上，谭文雄紧紧地抱着玉竹。时针已经指向11：00。
　　汪玉竹：那我就回老家吧！
　　谭文雄：老家里一个亲人都没有，没人照顾你我也不放心。可现在又……嗐！玉竹，你跟我受苦了，我突然觉得自己非常无能，没给你带来幸福，反倒害了你。
　　汪玉竹：说什么呢，你！我可不想说那么多，我爱你，只要你心里永远有我，我就知足了；再说你的家人不就是我的家人吗！他们会照顾我的，何况我也不需要别人照顾，我自己能行。只要你别忘了我。
　　谭文雄：不忘，永远！
　　谭文雄深情地捧起了玉竹的脸。
　　
　　六、火车的硬座车厢（春、日、内）
　　
　　列车在行驶中，谭文雄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玉竹靠着他的肩睡着了，她的手被谭文雄紧紧地握着。一个中年妇女抱着孩子、拎着包过来，一个趔趄倒在了玉竹的身上，妇女有些不知所措。玉竹看看她怀里的孩子便往文雄身边靠了靠，硬是在两位的短座上空出了尽量大的一个空位：“大嫂，您坐吧。”妇女操着浓重的东北口音说了声谢就一屁股坐下。当文雄帮助她把包放在行李架上后，玉竹已被那位东北妇女挤到了里边，谭文雄则只好站在过道里还不时地逗小孩玩。
　　玉竹想让丈夫坐下来休息，便起身上厕所，而谭文雄则非常珍惜与妻子在一起的时间，当他们再次回来时，那位妇女和她的孩子已经占据了所有的位置并佯装睡觉。这一次，谭文雄有些耐不住火，
　　玉竹拦住他：“算了，我们立会儿吧。”
　　谭文雄：“还有半天的时间呢，你怎么吃得消呀！”
　　玉竹：“没事。也许别处还有位子呢。”
　　“你呀！”谭文雄攥了攥玉竹的手，“你在这等着，我去别的车厢看看。”
　　
　　第二集
　　
　　一、谭文雄的家（春、日、内）
　　
　　文雄的母亲在炕上戴着老花镜做棉衣，不时地咳出眼泪来。
　　（画外音）“妈！”谭文雄拎包和玉竹进画。
　　母亲看到他们喜出往外，颤抖地伸出双手：“二呀，竹头！”
　　“妈！您好吗？”玉竹坐在婆婆身边，轻轻地拢着婆婆的花白头发。
　　谭文雄用他那浑厚的男中音亲：“妈，我们回来了。”
　　母亲激动地：“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谭文雄拎起炕上的棉衣：“妈，这又是志宏的吧？！”
　　母亲：“是。你嫂子没空儿。”
　　谭文雄：“我刚才还见她在街上立着呢，你也是身体不好就不要给她做吗？”
　　玉竹：“文雄……”
　　母亲：“咳！我身体不好，不能帮着下地干活，就在家里缝缝补补总不能白吃饭呀，让妈干呆，我也呆不住。等给志宏做完了，就给我还没见面的小孙子做小被，小垫。”
　　玉竹：“妈，我自己会做。”
　　谭文雄：“我们孩子的不用你做，你只要给玉竹做个参谋就行。她手可巧了。”说完他抿了一下玉竹额角的头发。
　　（画外音）“吆！是他二叔，二婶回来了吧！”嫂子进画，“妈咳嗽的动静都大。”
　　玉竹起身：“嫂子！”
　　嫂子：“吆！还那么俊，怎么舍得回这山沟呀，准备呆几天呀？”
　　玉竹：“嫂子，咱这儿可是小平原呀，我家那儿才是山沟呢。”
　　谭文雄：“嫂子，玉竹不走了，我们部队要换防，等我安顿好了再回来接她。麻烦你多照顾她。”
　　嫂子：“好哇，只是家里没地方住，我那间空屋备着煤和柴呢，要不一下雨做饭就难了。妈的嘴急，身体又不好，吃得不及时怎么养病呀！”
　　母亲：“让玉竹和我一起住！”
　　嫂子：“这倒显得我这个嫂子不够意思似的。这样也好，有玉竹在妈跟前我也就放心了，我也该歇歇了。妈，今晚有玉竹给你做着吃，我也就不做你的饭了，啊！”
　　（画外音）“你敢！我兄弟刚回来，不能自己做着吃！”大哥进画。
　　嫂子：“妈老想她亲儿子，亲儿媳妇的，我不是让她们在一堆聚聚吗！”
　　大哥：“瞎扯淡！”
　　玉竹：“大哥，没什么的。”
　　大哥：“刚进门什么都没有用啥做呀？！先在那屋一起吃。”
　　文雄：“哥，我们还是自己单做吃吧。”
　　大哥：“这个家是我说了算！”
　　玉竹从包里取出一包东西拉过志宏（8岁）说：“志宏，这是二叔给你买的军装，来试试看，喜欢吗？”
　　志宏穿上新的军装非常得意：“我们班谁都没有军装，连老师都没有。”
　　嫂子：“都挺没钱的，就别花了呗。”
　　玉竹：“嫂子，这套裙子是给你买的，看看合身不？”
　　嫂子急忙接在手里：“吆！他二婶不是你买小了吧？”
　　玉竹：“嫂子，这是特意为你买的，你看包装还没动呢，妈在您跟前您没少受累。”
　　嫂子：“可不就是吗，不信你拿二两棉花‘访访’谁都得说我这人好。咱妈小孩子脾气，不经不由地就生气，人说老小孩真是一点不假，这一老一小真够我呛呀！”
　　母亲在一旁闭上眼睛把头转向窗外。
　　
　　二、大哥的家（春、晚、内）
　　
　　地上一张圆桌摆着两个炒菜，男人们已在桌边坐好。
　　谭文雄打开瓶盖倒酒：“哥，你尝尝这个，是玉竹给你买的，”
　　大哥喝了一盅：“嗯，行。”
　　志宏也要喝，文雄用筷子蘸了点给他：“小孩子不能喝酒。”
　　志宏不肯，大哥便倒了一盅：“给你喝个够。”
　　
　　玉竹在灶下给嫂子帮忙，由于旅途劳累妊娠反应非常历害。她强撑着做好一切。
　　玉竹：“我去叫妈吃饭。”
　　嫂子：“妈不在这屋吃，她嫌乱，你去吃吧。”
　　玉竹把煮好的面条端到桌上。
　　大哥：“你嫂子就这样好，孝顺。这些年多亏她了。爸爸过世五年了，妈的身体又不好，我还得在外挣俩钱养家。”
　　谭文雄又给大哥满上酒：“哥，这些年辛苦您和嫂子了。”
　　大哥一饮而进：“来，吃，吃吃！”
　　嫂子进画：“妈那边安排好了。”嫂子往儿子碗里挑肉，“这面条就得多放肉才香。”
　　玉竹实在坚持不住了，准备退席。
　　嫂子：“志宏多吃点好长劲，打架才能不吃亏，”
　　谭文雄建议玉竹去休息。
　　
　　三、母亲屋里（春、晚、内）
　　
　　母亲正在炕上吃剩粥、咸菜。听见外面有动静急忙把碗放在窗台上用布盖好。
　　玉竹：“妈！”
　　母亲：“啊，是竹头呀，你怎么……没吃吗？”
　　玉竹：“我累了想歇会儿。”
　　母亲递给玉竹一个枕头。
　　玉竹刚要躺下看见窗台的碗又坐起来：“妈，您吃完了，我把碗拿过去刷了吧。”
　　母亲：“不用，不用，我自己刷，这是我的碗不能和他们的掺和。”
　　玉竹没有听完婆婆的后半句话就去拿碗了，掀开布她呆住了。
　　母亲揉了揉眼睛。
　　
　　这时外面有人在喊：“大妹子，大妹子！”随着声音一个50多岁的老人（三宝的岳父）推搡着已被捆绑的三宝进画。
　　母亲惊恐不定：“老哥哥，老哥哥这又是啥着了？”
　　老人忿忿地：“你问他！”
　　母亲又去问三宝，可他只是蜷缩在墙角一声不吱。大哥、嫂子、谭文雄进画，见状大哥和嫂子退出。
　　老人用颤抖的手指着三宝：“这个畜牲！自从到了我家，我们把他当亲儿子看呀，干活怕他累着，吃饭把他饿着，可怜我们这份心呀！家里的活不干他出去打麻将，一宿一宿的不回家。这还不到一年把我家胖丫给折腾得没人样了，更可恨的是今天……今天他趁我们老俩口和胖丫下地的空，在家欺负二丫呀！亏得我们早回来一步，这个畜牲……看在老姐姐的面上，我把他送回来，以后别让我见到他！”老人哆哆嗦嗦地向外走。
　　母亲被气得老泪纵横：“天呀！让我去死吧！”母亲的哭喊飘上夜空。
　　
　　十、村头小路（春、夜、外）
　　
　　谭文雄扶玉竹走着进画。
　　谭文雄：太丢人了！
　　汪玉竹：哎！文雄你看今晚的月色多美呀！
　　
　　镜头转向周围的麦苗。
　　
　　谭文雄：玉竹，对不起。让你附带着这样的家庭，委屈你了。
　　汪玉竹：他们的行为与你无关，你又何必负疚呢！
　　潭文雄：虽然我和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是……
　　汪玉竹：我只知道你是最优秀的。
　　谭文雄：玉竹，你知道的，我是妈妈带过来的。所以我没有资格同他们分什么。
　　汪玉竹：好儿不受父业。
　　
　　说话间他们已离家不远了。大哥住的是三间新瓦房，母亲则住在紧挨大房的两间平房。大哥的屋里闪着电视的荧光，母亲的房里仍然亮着灯，传出母亲的咳嗽声。
　　谭文雄：本打算和妈一起住。可现在……
　　汪玉竹：我已经把二婶家的老院给租下来了。
　　谭文雄深情地望着玉竹。
　　
　　注：谭文雄和玉竹新租的房子以后简称“家”。
　　
　　十一、家（春、夜、内）
　　
　　黑黑的四壁和顶棚，窗户上一个纸片都没有。谭文雄看着这一切未免有些心酸。汪玉竹则笑着安慰他：“牛奶会有的，面包也会有的。”
　　谭文雄拍拍玉竹的肩：“我去打水！”院里有压水井。
　　很快他们就把屋子扫了一遍。玉竹把包行李的毯子挂在窗户上。
　　谭文雄也把那破旧的炕席擦干净，铺好行李。
　　“玉竹，我们睡吧，我累了。”谭文雄坐在被上叫玉竹。
　　玉竹：“你先睡吧，我还不困。”
　　谭文雄夺出玉竹手里的抹布：“玉竹，我明天要起早走。”
　　玉竹很快就在丈夫的肩湾里睡着了。
　　谭文雄慢慢地把玉竹放好，轻轻地起来，从外面抱了捆麦秸回来，黑黑的灶堂里燃起了火光。谭文雄替玉竹掖好被，然后用抹布轻轻地擦着墙壁。灶堂里的火很旺。
　　
　　十二、家（春、夜、外）
　　
　　院里全是杂草，月亮已经偏西。
　　
　　十三、家（春、早晨、外）
　　
　　太阳就要升起来了，谭文雄和玉竹的新家的院子已是干干净净，那只压水井的柄上还捆上了一节木棒。窗户也糊上了白纸。
　　
　　十四、家（春、早晨、内）
　　
　　玉竹睁开眼睛，谭文雄不在身边，他的被已经叠成了豆腐块。玉竹向四周望去，墙壁白白的，顶崩也糊过了。他们的照片摆在那只水泥板柜上，边上还放着一封叠成拥抱的信。
　　
　　十五、村口（春、早晨、外）
　　
　　谭文雄站在村口回头望着家的方向。（心中的旁白）“玉竹，你该醒了，原谅我点了你的睡穴。我在道口商店买了盘子、碗和筷子，想着去拿。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今后的日子要多保重。你点亮的灯是我永远想往的地方。”
　　谭文雄转身走进阳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