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相思风雨中

　　我该怎么办？
　　很多时候，我都会情不自禁地问自己。
　　但我，没有答案，也找不到答案！
　　……
　　－－日记原稿：1991年9月9日，星期一，天气：阴。
　　乐放弃了学业，在一家电器店找了一份工作。我知道，该是向乐表白的时候了。我就这样，在大山的深处静静地等待了几个月，我要让乐知道，我一直都在爱着她，一直都在默默地固守着对她的那份爱，无论今后的路会怎样，我都会一如既往地爱着乐，我要勇敢地对乐说：我要追求你。
　　……
　　我首先对着慧和声，以及河等几个要好的朋友，说出了我内心深处埋藏了几个月的感情，他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我有必要对他们说明一切。
　　我对着慧和声说：“就在你们婚礼的那一天，当我接过乐手上的豆奶汁后，我就对她一见钟情，一直忘不了她，所以就有了今天的一切。”
　　“所以，你就是因为这样而选择留在了玉林？”所有的人恍然大悟，也都感到了不可思议，一齐惊呼起来。
　　“是的。”我点了点头。
　　慧摇摇头叹了一声说：“天哪！为什么会这样呢！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别说你根本走不进乐的心里，而我的父母，也绝对不会同意两个女儿都嫁到同一地方。我们是朋友，我了解你，但这并不是个人问题，而是传统的因素，你、能够改变传统吗？”
　　传统！这两个字就像一声晴天霹雳，一下子把我震呆了。
　　我脑子里极力搜索着，关于这个传统的起因：我和声不单是邻居，也是自小到大的好朋友，我们同是一个家族成员，论起辈分，声是叔，我是侄；而我们当地的传统却是：两个女儿不能够嫁到同一个地方，不然的话，就必然会造成其中一方的不吉利。
　　这就是传统，该死的传统，而我，却又偏偏撞进了这个、一直以来无人敢于涉足的传统之中。
　　“你、可能改变传统吗？”慧的声音又进入了我的耳朵里。
　　我慢慢地摇摇头：“我不知道，但不管怎样，我都不会放弃，如果乐日后真的不能接受我，那么，我会静静地离开，不会给她带来烦恼。”
　　河夸张地打趣说：“老天啊！这是什么世界啊！你把一切的辈分都搅乱了，你让下一代怎样称呼啊？”
　　那一天，我是冒着风雷雨电走上山的，我任由着倾盆大雨把我的全身淋得湿透，任由着轰轰的雷声在我的头顶上嘶鸣，我的整个心，我这几个月来的相思，正在接受着这狂风暴雨的洗礼！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透过风雨，我仿佛看到了自己在感情路上的挫败，我内心里深深地知道，反对我这份感情的，并不单只是乐的家庭，同样也有我的家庭，更有着两个家庭中所有的亲戚朋友，双方的所有亲友、会像一面面墙壁重重地阻挡着我，更会像今天那轰隆隆的雷声一样对着我怒吼。
　　传统，都是这该死的传统。
　　“为什么？为什么！”我用尽全力仰头向着那轰隆隆的雷声高声大喊。
　　……
　　慧给我拿来了乐所在电器店的电话号码，深深地感叹着说道：“我能够帮你的，就只有这些了。”
　　－－日记原稿：1991年9月14日，星期六，天气：小雨。
　　邮局里等待着打电话的人很多，我想到马上就要给乐打电话，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只感觉到脸上一阵阵发热。在邮局里足足徘徊了半个小时之久，我终于打起了十二分的勇气，按下了电器店的电话号码，我鼓起勇气告诉乐，我从现在起正式追求她，我希望，乐能够给我一个爱她的机会，
　　“这不可能。”乐惊讶了一下，似乎是被我的举动扰乱了心神，但很快就斩钉截铁地反问道，“我们为什么就不能继续保持着这种朋友关系呢？”
　　“我不想只是和你做朋友。”我提高了声音。
　　经不住我的诚意相邀，乐最终还是答应了我今晚的见面邀请。
　　不到七点钟我就在路上等着乐了，一个多小时后，乐终于出来了，一头飘逸的秀发，朴素的衣着，毫不化妆的脸上更显得精神。我们各自拉着单车、面对面地站着。双方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以前那种朋友之间的气氛，已经不复存在。
　　隔了好久，还是乐打破了沉默说：“我今晚还要到电器店开会，你就先回去吧。”
　　我看着乐拉着单车转身离去，突然对着她说：“我会在门口的对面等你出来。”
　　我独自一个人呆呆地在街上等着，一直等了几个小时，我要让乐知道，我爱她是实实在在的爱，并不会是一场虚话，以后的日子里，我会更加真诚地去证实我对乐的爱，直到永远！永远！永远！
　　……
　　－－日记原稿：1991年9月19日，星期四，天气：晴。
　　我一次又一次地相约乐，可她一次又一次地回绝了我，今晚，我又很早出去等乐了，但是乐会不会出来呢？我一边等一边这样问自己。
　　约定的时间早已超过了一个多小时，乐还是没有出来，而我还在原地默默地等着，等着……
　　又一个多小时后，乐终于出来了，但是乐却没有答应和我一起出去，乐说：“希望你别这样折磨自己了，好不好？我们不可能的，但我会把你当成是我最好的朋友。”
　　看着乐转身返去的背影，我一阵心酸，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我第一次为女孩子而哭，我的感情原来也是那么容易受伤！
　　－－日记原稿：1991年9月22日，星期日，中秋节，天气：晴。
　　中秋月亮圆又圆，但我的心却在这个月圆之夜支离破碎，尽管朋友们都上山来陪我同贺中秋佳节，但我心里的孤独，又有谁能理解？又有谁能明白？月圆之夜，连自己所爱的人都不在身边，我还有什么心情呢！看着朋友们成双成对地在一起谈笑风生，我一阵阵的孤独感一下子涌遍全身，乐，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日记原稿：1991年10月2日，星期三，天气：晴。
　　今晚，我约了朋友们一起到茶座喝茶，乐也出来了，有着乐在身边，我好开心，真的好开心！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乐真的成了我的女朋友，梦见乐也在对着我说爱我，好美丽的梦，但愿它就这么梦着，永远也不要再醒来。想不到我也喜欢幻想，更是一个乐于织梦的人！我初步情缘，原来竟是那么留恋，那么神往！又是那么的美丽！乐、好爱你！
　　－－日记原稿：1991年11月10日，星期日，天气：阴。
　　果园里的百香果终于开花了，枝繁叶盛，呈现出一派万紫千红的景象，美得让人窒息，香得让人留恋！乐经常邀上三五好友上山来赏花，这让我有了更多的时间接近乐，但乐从来就没有接受过我的单独邀请，每次的相约，我们都要带上一两个好友，但每次我们都有说有笑，让我就像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光明，我更加激烈地追求乐，激烈得就像海湾战争中多国部队的沙漠风暴一样，我爱乐，爱得令我发疯，令我发狂，令我忘记了自己！
　　－－日记原稿：1991年11月15日，星期五，天气：晴。
　　爱情真的好残忍，一直以来让我最为担心的、那个该死的传统，终于来临了。这段时间来，由于我对乐的追求太过于激烈，终于让双方的家庭都知道了，乐惭惭地淡出了我的视线！我爱乐，我不想让乐有着一点点的不开心，希望乐不要就这样而远离我，我真的好怕，真的好怕。
　　－－日记原稿：1992年1月8日，星期三，天气：小雨。
　　我忍受不了对乐相思的折磨，又一次写信给她。相约的时间还没到，我就在路上等着乐了，可是，乐并没有出来……
　　差不多两点钟了，我才麻木地拉着单车、失望地慢慢走上山去。乐也许真的不会爱上我，也许，乐以前的种种表现，只不过是看我太过可怜而给我的安慰罢了，我明白了，我强忍着痛苦警告自己，从此之后，不要再想念乐了，因为一切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乐并不会爱上我，可我为什么还要对她苦苦相缠呢？想必我这样做，乐同样不会快乐。
　　－－日记原稿：1992年1月11日，星期六，天气：大雨。
　　这几天我想了很多、很多，原来想着的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已经不存在了，我这样爱着乐，可她一点也不在乎我，爱情真的不可以勉强，这么久了，我得到了什么呢？除了徬徨、恐惧、孤独、绝望之外，我对乐跟本就一无所获，我这样耗下去，会有多少收获呢？亿分之一吗？爱情不是自家占有，而是相互支出，也许我们的感情永远也不会得到沟通，也许真是那种传统就这样把我们分开了，我应该为自己所爱的人想一想，只要乐得到幸福，得到欢乐，我甘愿被遗弃。
　　－－日记原稿：1992年2月2日，星期日，天气：晴。
　　经过这么久的风风雨雨之后，我重新对自己认识了不少，但我的内心深处，却依然很痛苦。这段时间里，我虽然在拼命强迫自己去忘记乐，但却又如何能够呢！时间，并没有冲淡我对乐的思念，反而让我更加倍地想念着乐了，离开乐这么久，难道我就有过一天的快乐日子吗？我又有哪一天没有思念着乐的呢？又有哪一个晚上没有梦见乐的呢？没有，根本就没有，我不要骗自己了，我对乐的爱根本就不会忘记，这份爱，更不是时间就所能冲淡的，我时时都在思念着乐，我真希望，乐又能像以前一样来到我的身边，但愿奇迹会出现，但愿。
　　－－日记原稿：1992年2月4日，星期二，春节，天气：晴。
　　新年了，可我什么地方都不想去，只有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守在山上，阵阵的炮竹声，可以想象得出外面是多么热闹，朋友们也都成双成对出去玩了，他们多快活，能和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多幸福！而我却只有自己一个人，守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大山深处，忍受着这种无穷的相思之苦！我拿出乐曾经送给我的那片红铁树叶，静静地看着，看着红铁树叶转眼变成了乐的样子，她那张迷人的笑脸又出现在我的面前，红铁树叶啊！但愿你能给我带来幸福，但愿你能给我带来欢乐！
　　－－日记原稿：1992年2月5日，星期三，天气：晴。
　　真没想到，乐今天会上山来看望我，她给我带来了好多好吃的食品，乐终于上来看我了，我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兴奋，我好像又看到了新的希望。我暗暗发誓，我一定要用爱、用真诚、用耐心去感动乐，希望有那么一天，乐也会像我爱她一样来爱我，我好希望，真的好希望。
　　－－日记原稿：1992年2月23日，星期日，天气：多云转小雨。
　　我无法和乐在一起，只有在乐经过的路上偷偷地看望她，我不敢和乐碰面，怕会引起乐的不愉快，只要能够经常看到她，我就心意满足了，真的。
　　－－日记原稿：1992年3月1日，星期日，天气：阴转中雨。
　　从慧那里知道今天正好是乐的生日，我拉上单车，冒雨来到街上，在百货大楼买了一块女装手表，这是我要送给乐的生日礼物。
　　手表我没有送出，乐是个实在的女孩，她不会收我的礼物，但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亲自为乐带上这块手表，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一定会。
　　……
　　就这样，我伴随着这份相思，独自在这个荒山上度过了无数个日日夜夜，对乐的思念冲淡了每天劳作中的疲惫，我白天工作，把那块山坡变成了一片新绿，变成了一个充满着鸟语花香的绿洲；晚上，我又把一整天的思念变成文字，写进我的感情日记里，同时，也刻在了我的心里。
　　我每天都在写着我的感情日记，记载着我的这份浓浓的痴情，但我、却无法和乐走在一起，双方的家庭都在一个劲地反对阻止着我这份感情的发展，我的心好苦！好痛！后面的路该怎样走，我不得而知，但我知道，无论多难，我都不会放弃对乐的这份爱，这份情，这份思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