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习奕（孙泽）站在后面的拐角处看着坐在长椅上凝望夜空的居琪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上正拿着的黑咖啡，就连他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这么陪着一个女生，而且还是个自己曾经一直看不上的女生。他从未想过在这世间究竟有谁能值得让他如此的陪伴，也未曾想过这样的陪伴竟然会给一个自己从来都没有喜欢过的一个女孩。他看着手里的咖啡一瞬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的好，他其实也可以直接回家睡觉的，但也不知道出于怎样的心理状态，他做不到这一点。
　　他抿了抿唇，把手上的黑咖啡直接扔进垃圾桶，走上前。他想跟她聊聊，聊聊她究竟在想些什么，聊聊她为什么每天晚上都要出来坐在椅子或者台子上发呆，聊聊为什么遭受那样的虐待可她依旧选择不说。
　　他闭上双眼深吸口气，鼓足了勇气走上前，然后坐在居琪的身边。
　　“看什么呢？”
　　顺着居琪的目光望去，漆黑一片的夜空看不到丝毫星光。
　　居琪依旧看着，没有丝毫想要搭理习奕（孙泽）的想法，习奕（孙泽）抿着嘴巴看着居琪的侧脸，多少觉得无聊吧，也不再说话，陪着她一起看着。
　　良久，她淡淡地问道：“你说，人死后能化做成天上的星星吗？”
　　习奕（孙泽）想了想回道：“也许吧，毕竟很多人都这样讲。”
　　“那你说，如果我姥姥看到我如今的生活是会为我感到骄傲还是痛心呢？”
　　习奕（孙泽）望向居琪，而对方依旧凝望着夜空，没有任何想看向他的意思。习奕（孙泽）无奈地叹了口气，同样地望向夜空道：“我也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他又不是她姥姥。只是过了半响，他轻声说道，“我想，应该是骄傲吧。”
　　短短骄傲两字让居琪诧异地睁大双眼，看向习奕（孙泽）的时候眼底里尽是悲伤，她不太确定地问道：“为什么呢？”不清楚是不是因为恐惧，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又可以感觉到她是真的很渴望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习奕（孙泽）望向她，用鼻子呼出一口气，因为他也不清楚这样的答案是不是对的，但或许这是最好的答案：“因为你没有向命运低头。你从始至终都在向你渴望活成的模样努力着。”随后再次望向夜空，“说实话，当我刚开始知道你的时候，我是不太喜欢你的。我觉得你就是为了闯入像我们这种圈子的女生，因为我遇到几乎都是这样子的人，也就下意识的这么认为。但其实这应该是我的错，是我对你的偏见让我下意识的定义了你的为人。可这并不是真实的你，而是我认为的你。然后，也或许是因为认识你的时间久了再加上最近一段时间的相处，我发现你并不是那种像我认为的那种女生。你不会轻易否认别人的努力，也不会轻易的看轻自己。就算生活在那样的家庭，你也是拼尽全力的在这社会里生存。生在这样的家庭不是你的错，如果可以选择，谁不想出生在富贵人家呢。可你从不会抱怨，也不会遇到问题就只会无措，而是找出该如何解决的办法，就算没人帮你也会拼了法子的想办法如何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这天底下，但凡来了的人就没有人是希望自己的出生就为了最后的死，也没有人是不希望自己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过完这一辈子的。出生在这样的家庭不是任何人的错，但每个人都有选择权。你只是选择了不成为跟他们一样的人，你也只是选择了依靠自己活下去的人。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活法，既然如此，这又有什么错呢。”
　　居琪望着习奕（孙泽），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已经充满了眼眶，而泪却始终没有流下。良久，她微微叹了口气，然后继续望向夜空：“你是第一个告诉我说我是没做错的人。”
　　习奕（孙泽）微微一笑：“放心，以后这样子的人只会越来越多。没有一个人会对一个拼尽全力想着要活下去的人抱有无聊的偏见的。”
　　居琪轻轻笑了。这是她醒来以后第一次的笑。她看向习奕（孙泽），轻声道：“谢谢你。”
　　而习奕（孙泽）则是微微笑道：“不客气。”
　　两个人都忍不住一笑，这或许也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觉得和彼此相处会有一种极为轻松的感觉。
　　居琪出院了，为了庆祝温文雅专门在饭店内定了包间以示庆祝，就算居琪百般推辞也毫无动摇温文雅坚定的内心。
　　“你就听她的吧。”
　　“她一会又得闹起来了。”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习奕（孙泽）也是把温文雅的性子摸得透透的。真的很能吵很能闹，但也很坚定，一般定下的主意不是个人就能改变得了的。一旦有人不同意，她那开闹的本事就得发挥出来了。这几天下来习奕（孙泽）自己都觉得是不是带着自己爸妈认识的人的小孩，怎么那么的累！
　　看着习奕（孙泽）整个人疲惫的有些苍老的背影，居琪忍不住地轻笑起来。如果学校里的女生们看到自己的偶像变成这种颓废模样怕是会崩溃掉吧。
　　“哎，所以，你喜欢的女生是谁呀。”包厢内等餐期间，温文雅再也无法忍住自己内心的好奇，看着习奕（孙泽）就是一顿开问。
　　“啊……啊？”习奕（孙泽）下意识地睁大双眼有些感到束手无措，紧接着下意识地看向刘渝，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解决现如今的状况。到底而言他不是真正的习奕，而且习奕喜欢上的女生现在也是真的不能够让别人知道。
　　刘渝看着习奕（孙泽），也是满脸的绝望。
　　大哥，真的别看他，他也不清楚自己该如何收场！
　　两个大男生在女生面前面面相觑的场景让本来抱有吃瓜心思的温文雅反倒觉得奇怪：“怎么，不方便说？”拍拍自己的胸膛保证道，“哎，放心。咱们这几天的相处总的来讲也应该清楚我和居琪是怎样性格的人了吧。”
　　不是不方便说，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习奕（孙泽）灿灿地笑着，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看了看居琪，又看了看温文雅，最后把头低下。
　　一旁的刘渝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他同样把头低下，如果说习奕（孙泽）是不知道如何回答她们的问题，那他就是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面对她们。
　　温文雅看着他们二人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表情不明所以，而一旁的居琪把他们的神情看在眼里多少也清楚他们是有口难言。面对满是好奇的温文雅，无奈地叹了口气：“文雅，别问了。别人感情的事，旁人不好参与。”
　　“啊？”温文雅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然后看向两个男生低头不语的模样，下意识问道，“咋了？被甩了？”
　　居琪差点一口水从嘴里喷出来。
　　知道你直白，能不能不要这么的直白！
　　而温文雅的话仿佛给两个男生找到了一个可以下的台阶，他们对视一眼忍不住灿灿地笑起来。
　　“啊……嗯。”
　　“啊，对呀对呀对呀。”
　　而这俩人心里则是希望着倘若习奕知道了这事情以后能不和他们两个人计较，毕竟他们也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如今的这一状况。
　　温文雅万分不解：“哪个女生还能拒绝咱学校偶像的追求。”
　　习奕（孙泽）灿灿地笑道：“害，这很正常啊。有喜欢就有不喜欢，我可能就恰好不是那个女孩喜欢的类型吧。”
　　看着习奕（孙泽）尴尬笑的样子，居琪看着满脸不解的温文雅万般无奈，淡淡地说道：“好了文雅，就别问了。人家感情的事情由人家自己做主。该吃的瓜咱们吃，不该吃的瓜咱们不要吃，好不好？”
　　“好吧。”温文雅不高兴地撅着嘴巴叹了口气。
　　唉，谁知道她对吃瓜的渴望呢。
　　而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居琪默默地看了一眼习奕（孙泽），然后又很快地移开视线。嘴角忍不住地轻轻上扬。没有人知道当她得知习奕（孙泽）被自己喜欢的女孩拒绝的时候她有多开心。虽然这样的心态没有多好，但从另外的意义上而言是不是代表着其实她也有了一定的机会了呢？
　　短短两个星期的假期让温文雅产生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就感觉自己莫名其妙地放了个假，就算自己一直待的地方是医院。学校也清楚他们请假的原因，也就额外开恩，只是两个星期里要补的东西一大堆。他们四个人也只好苦逼逼地一起把拉下的行程尽快补全。居琪和习奕（孙泽）倒无所谓，两个人的平时成绩也算得上数一数二，不过只是补个作业而已倒也算不上什么，只是苦了温文雅和刘渝，两个人补的几乎快哭出来了，每天抱着习奕（孙泽）以及居琪就是一阵诉苦，每天都缠着他们，万般无奈下，习奕（孙泽）和居琪也只好默默地给他们二人补习。
　　这其实本没什么，只是有个人看在眼里多少内心不是滋味。不过短短两个星期，他仿佛就从她的生活中完全消失那般，仿佛和从前一样从未出现过。
　　“你们现在关系看起来挺好。”寝室里，习奕（真正的习奕）装作不在意地询问着。
　　孙泽（真正的孙泽）整理书包的手微微一顿。他都快忘了，忘记一开始接近居琪的一部分有习奕的原因。长时间的相处，他也基本上丢弃了之前对于居琪的偏见，只是习奕的突然询问，他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他灿灿地笑了笑，抬起头看向习奕道：“额……还好吧……”
　　习奕冷眼地望着孙泽，面无表情。
　　孙泽知道，那是他生气的象征。他望了望正在整理的书包，然后看向凝望自己的习奕，挠了挠头，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上次他在女生们面前承认“习奕”被自己喜欢的女生甩了的事情到现在也没跟习奕讲。
　　“你要不要一起？”半响，孙泽干巴巴地问上这么一句。
　　一旁的习奕仿佛已经等了这句话许久，轻声道：“既然你这么的邀请我，那我就跟你一起吧。”
　　孙泽抿着嘴望着习奕，很想提醒他一句千万别再居琪面前说这种话，他清楚她不喜欢。只是话到嘴边的时候也不清楚是怎样的心理因素，死活就是说不出口。就连孙泽自己都感到奇怪。
　　习奕回了这么一句后直接开始收拾自己的书包，根本没把孙泽那便是纠结的表情看在眼里。
　　“哎，大兄弟，你啥时候拿了比赛第一呀？你这几天都跟我们一起，你啥时候参加的比赛？”
　　当孙泽与习奕一同走进学习室的时候迎面而来的便是温文雅的询问，而坐在她身旁的居琪也是满脸好奇地看着他们。
　　孙泽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望向站在自己身旁的习奕，心中大叫不好。
　　这小子什么时候得的奖？他怎么不知道！
　　习奕淡淡地看了满脸震惊望着自己的孙泽，冷冷一笑。随后看着温文雅和居琪，轻声道：“不过是你们没在意的时候，习奕比你们想象的厉害多了。”
　　“哈……”
　　听着孙泽（习奕）一脸理所当然的回答，居琪和温文雅只好尴尬地笑了笑。说起来她们都快忘了有这么一个人物的存在。说到底长时间的相处她们和习奕（孙泽）已经算得上十分熟悉，多少能理解为什么会有女生对他为之疯狂。
　　长得帅，身材好，180高个，性情好，对女生彬彬有礼，对男生平易近人，不喜欢上才是奇怪！
　　只是这个孙泽（习奕）至今为止还算不上熟悉，而且医院的那几天的时间里他从未出现过一次。直到今天他的再次出现，温文雅想起来一开始是这个男生喜欢居琪的。
　　只是现在她非常的不看好这个人。
　　本来不是那么熟悉的人突然间冷冰冰地来上这么一句，况且自己喜欢的女生住院期间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次，就连基本的问候也没有。说实话温文雅是不看好孙泽（习奕）这个人的。单凭从他这个人的言行举止中就能看出这个人的品性是怎样的。她望着孙泽（习奕）的表情可以说是一脸嫌弃。居琪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反倒从书包里把电脑拿出来。休息的期间还有一个小测要补，得复习。
　　“那我们学习？”习奕（孙泽）尴尬地笑着，如果可以，他比刘渝还想走人！
　　刘渝也是一脸的不知所措。一会看看温文雅她们，一会看看站在孙泽（真正的孙泽）旁边的习奕（真正的习奕）。他已经吓得全身都是汗了！
　　孙泽（习奕）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就坐在居琪旁边的位置上。
　　而这一坐让温文雅十分的不开心，直接开口道：“喂，那是习奕（孙泽）的座位。”
　　通过这几天的相处，她多少能感觉到居琪对习奕（孙泽）的不一样，到底来说是有男朋友的女生，而且如果看到自己的闺蜜能跟自己喜欢的男生交往也算得上是不错的一件事情。而且在她看来，习奕（孙泽）比这个叫孙泽（习奕）的家伙不知道要靠谱多少。单从居琪住院几乎每天都会过来帮忙照顾这一点来讲就能比过大多数人的一大截了。
　　温文雅的话在场的人皆是一愣，下意识地看向她。孙泽（习奕）的脸色可以说是难看到一种极致，从小到大就没有任何一个人会给他这样的难看。而依旧站着的习奕（孙泽）同样也是一愣，显然是没想到温文雅会直接说出这样的话。
　　他看了看脸色阴沉的习奕（真正的习奕），又看了看捂眼不愿意多看的刘渝，连忙打哈哈道：“额……没事没事。我要给刘渝补习，我坐他旁边就好。”
　　此话一出，温文雅可就不乐意了。
　　摆脱，她之所以出大家一起学习的主意就是为了给他和居琪制造机会的！倘若不坐到居琪的旁边，那这个主意又有什么意义！
　　“没事，你坐我这！”说着温文雅就拿起自己的书包准备给习奕（孙泽）让道，很快就被居琪与刘渝拉住。
　　居琪万般不解，不明白为什么温文雅的反应为什么会这么的大。在她看来不过是习奕（孙泽）带着自己的好友和大家一起学习罢了。温文雅这样子搞就好像孙泽（习奕）是个什么十恶不赦的恶人似的，弄得他们二人十分难堪。她有些不太确定地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侧怒瞪着习奕（孙泽）的孙泽（习奕），轻声道：“没事，大家一起学习而已。”
　　温文雅看着居琪那么不开窍的模样差点一口气憋过去。
　　不是，大姐！我在为你的幸福着想呀！你没看出来那个叫孙泽（习奕）的人对你有意思吗！
　　温文雅郁闷得快要哭出来，而居琪则早已经拿起电脑开始补之前落下的作业了。
　　“哎，你们之前没来学校是因为什么？”孙泽（习奕）装作毫不在意地问道。因为也是从那天开始，孙泽（真正的孙泽）和他们三人的关系好到不是一丁半点的状态，就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孙泽（真正的孙泽）是不是真的把居琪追到手，居琪是不是真的想孙泽（真正的孙泽）说的那个女孩。
　　四人听着孙泽（习奕）的疑问，忍不住彼此相互看了一眼，忍不住一笑。说来也是，毕竟居琪因为父亲家暴而住院的消息从一开始就被隐瞒下来，既然如此别人不知道这点也算得上正常。
　　“没什么，没什么，咱们学习。”温文雅开口发言。
　　说到底她也看开了，或许这俩人就是没什么缘分，所以在居琪最需要一个人的时候孙泽（习奕）却消失不见了。
　　见四个人都只是笑着却没有一个人想要回答自己的问题，这种被无视的感觉可以说极度的不好。
　　孙泽（习奕）的面色肉眼可见地不好看起来。然后把书使劲地往桌子上一摔，那声音大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纷纷向他的方向望去。
　　居琪不太确定地问道：“怎么了吗？”
　　孙泽（习奕）也多少清楚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多荒谬，在别人的眼里就是自己莫名其妙地发脾气，可他又真的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地想把心中的怒火压制下去，可就是很难办到。他强忍着怒气道：“不好意思，先走了。”说完直接拿着书和自己的包离开学习室，留下他们四个人面面相觑。
　　居琪不太确定地望向刘渝和习奕（孙泽）二人，问道：“他怎么了？”
　　习奕（孙泽）看着孙泽（习奕）离开的背影，心里清楚他是真的生气了。毕竟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倘若真的看不出来，这朋友也就白处了。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我去看一眼他。”
　　说罢便起身，离开了学习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