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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作品名称:似是故人来      作者:江红      发布时间:2023-10-02 18:15:57      字数:5855

  晚上回宿舍,我准备洗澡,先收下在阳台晾干的衣服,望着挂着的两排晾晒的衣服,我找了又找,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那件浅蓝色内裤,低下头,蓦然看到我那件浅蓝色内裤正正掉在下水道排水出口处。我一下子惊诧到心脏差点停止跳动,脱口骂声了国粹。我把内裤扔进垃圾筒,心里一边在愤怒地咒骂着,他娘的,又来耍阴招,上星期牙膏不见,化妆镜莫名被打碎,牛仔裤子不见,这次是内裤被人丢在最肮脏的地方。我越想越气,你做初一,那我做十五!必须以牙还牙,否则我咽不下这口气。
  第二天,我在花鸟市场买了四只大狼蛛,然后趁宿舍没人时,悄悄把狼蛛放进亓慧媛的床里。在舍友回来之前,我到附近的超市逛一逛。
  半夜里,漆里的宿舍里寂静一片,突然,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扯裂了浓浓的黑夜,亓慧媛尖利的大叫声把舍友们除了我之外都吓得从床上纷纷跳起来,有人拧亮了电灯,我拉开床帘,只见亓慧媛穿着三点式面色惨白地从床上摔下来,一边手足无措地拍打着身体,仿佛身上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这时,与亓慧媛邻床的令曼亭发出一大串天崩地裂的哀嚎声,声音未停,令曼亭慌不迭地撕开床帘,整个人从床上滚下来。
  在宿舍乱成一锅粥时,我极其冷静地观望着亓慧媛狼狈不堪的样子,亓慧媛一边连连发出惨叫,一边披头散发地夺门而出;而令曼亭吓得浑身打着摆子,不敢再睡自己的床。不久,保卫科两个人来到宿舍,仔细找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找出三只狼蛛,此时已是凌晨四点。
  宿舍的人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不料第二天傍晚,亓慧媛收下阳台晾晒的衣服,赫然又看到她的内衣趴着一只狼蛛,她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扔下衣服跑出宿舍。
  狼蛛的出现很突兀,亓慧媛估计是我使的坏,她几次趁我不在宿舍,翻我的东西,每一次都被美嘉看到。
  “慧媛,你找什么呢?”
  “呃,没找什么。”
  “既然没找,那你翻什么?张箬筠的东西有记号的,有人动她的东西她立马知道。到时候她发觉了免不了又是一顿争吵。”美嘉不露声色地连恐带吓地说。
  亓慧媛知道美嘉跟我要好,气鼓鼓地罢了手。
  可是美嘉也不是时刻呆在宿舍里,一次她请假回家,我彩排回到宿舍已是晚上十一点,宿舍的门是关紧的,我用钥匙怎么也打不开,里面反了锁。我一时气极,把门拍得山响,里面像没人似的,没一个帮开门。
  我又恼又怒,大声地对里面的人说:“再不开门,我就去报告院团委了。”
  里面终于传来亓慧媛阴阳怪气的声音:“你去报呀,爱报不报。”
  “不开是吧,咱们走着瞧!”我刚转身想走,门开了,是令曼亭开的门。门一开,是她甩的一个背影。
  这一晚,让我气得久久睡不着觉。亓慧媛联合全宿舍的人针对我、排斥并我孤立我,我遭到所有人的抵制,这宿舍生活是没法过下去。与其被压制,不如奋而反抗。一不做二不休,我迅速采取行动,凌晨五时跑到农贸市场的路边,跟赶早的没有经营许可证的摊贩进行了黑市交易。
  回到宿舍,我跟美嘉,同时也是跟舍友说,我跟辅导员请了假,要去趟南京。当天下午,我拉着行李箱离开了学院。晚上十二点,估摸着舍友都睡了,我悄悄翻过学院的后墙,借着静幽幽的灯光悄悄溜到宿舍,如我所愿,窗户是开的。我轻手轻脚地打开随身带来的纸盒子,把盒子往窗户里一倒,又悄无声息地离开宿舍楼。
  请假这五天,我并没有去南京,而是跑回外公家,给外公做了五天饭,陪外公散步聊天,听外公讲他年青时的往事。
  五天后,我回到学院,一进宿舍,美嘉就抓着我的手,脸色苍白地告诉我,我走后宿舍发生了大事。
  “前天晚上下半夜,亓慧媛上厕所,她一走进去看到一条黑白相间的大蛇横亘在门口,把她吓得魂飞魄散,一下子昏倒在地上。令曼亭、方家琪、牛亚莉看到蛇全都吓晕过去。”美嘉大睁着眼说,“还好我睡上铺,当时吓得我都不敢下床。保卫科的人接到电话赶过来,几个男人看到那条大蛇,吓得不敢动弹,他们报警之后,警察来了才把蛇捉走。”
  我煞有其事地问:“那是什么蛇?”
  “保卫科的人说是银包铁,可是警察说这是条无毒菜花蛇,说是菜花蛇,那立起来吐着信子的模样能把人吓死,谁相信是无毒菜花蛇?”美嘉心有余悸地说。
  我看了看亓慧媛的床铺,美嘉立即说:“她被送去抢救,昨天才回来。听说她申请调换宿舍,宿舍没换成她绝不回来住。”
  这话中听,我要的就是这效果。
  三天后,亓慧媛调到了别的宿舍,没有了这只苍蝇在耳边嗡嗡地乱叫,整个世界都清静了。虽然亓慧媛搬走了,但她的爪牙还在。我躺在床上看小说,令曼亭一阵风似地跑回来,兴奋地向宿舍公布一个震破天的大消息:学院同意批准亓慧媛和她入党了!
  这消息真是石破天惊!美嘉反应最强烈,当场从床上跳起来,她目瞪口呆地瞅着令曼亭,结结巴巴地问了三遍,真的?
  “当然是真的。到时学院还会送我们去党校学习呢。”令曼亭得意洋洋地说。
  年美嘉惊呆住了,在班上,她学习是最好的,不是第一就是第二,综合评分和学分也是最高的,一入学她就申请入党,可是最后入选的却是另外两个人。她一时没控制住情绪,跳下床跑出了宿舍。
  整整一个上午,我都没见美嘉,打电话找她,许久,她才接电话,里面传来她断断续续无法抑制的哽咽声,我问清她的地址,跑出宿舍,来到附近的一个小公园找到她。美嘉哭得两眼红肿,鬓发打结,前襟湿了一大片。
  我取出餐巾纸递给她,好言安慰难过到无法自拔的美嘉。
  美嘉抽泣地说:“从小,妈妈就教育我,胖不要紧,只要学习好,心好,这比什么都重要。我和弟弟是天生肥胖基因,爷爷和爸爸都很肥胖,我们喝口水都会胖的。但我从不怨他们,也不怨基因。我从小就记住妈妈的话,拚命地学习,人也要做到善良。可是从小,班长、学习委员都没有份,没关系,我的目标是清华北大,可是高考前夕,突然发起烧来,我是带着高烧考试的,结果考到了这里。起点差没关系,但我的终极目标还是清华北大的研究生。我拚命地努力学习,想入党,有个好的表现,可是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说完一番话,便放声大哭,哭倒在我肩上。
  我揽着伤心的美嘉,任她尽情地哭泣,等她哭完,我再慢慢安慰她。
  “美嘉,别难过。学院不行,到了单位再去申请。不要为了这些名声所累,好好地活着,快乐着,这比什么都重要,先顺利地毕业再说。”
  美嘉抬头看着我:“到了单位更难入党了。”
  “这很重要吗?你看姐,什么都不是,活着比谁都快乐,谁敢整我我就整谁,根本不用顾及什么。”
  美嘉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瞪着我,好像从我的话里领悟到了什么,终于点了点头:“虽然你比我小,但你的社会经验比我多了呢。”
  我一愣,呵呵地笑了两声,拉着美嘉去吃好吃的东西。有了美食的吸引,美嘉开心了起来。
  美嘉经我一通安慰和开导,情绪变得开朗了,和我是交心的好,真正成了我的好朋友。
  
  学院的琴房比较紧张,若想用得提前登记。我跑去琴房练琴时,美嘉已经在琴房登记处等我了。四十分钟的练琴的时间很快过去,走出琴房,外面有人排队等着用我们用的这间琴房。我和美嘉有说有笑地向图书馆走去,远远地,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林荫道上,那个身影很快隐入路边的灌木丛中,我惊讶地揉了下眼睛,再定睛看去,那个人影已经消失不见了。不是吧?我看走眼了?应该不会,但也不可能呀?我心里在犯嘀咕,在图书馆借了两本书,回到宿舍,唧唧喳喳的宿舍一下子安静下来,我顿觉有问题。美嘉也觉察到了,笑着问舍友。
  “我们回来的不是时候,防碍到你们了?”
  牛亚莉说:“哪儿呀,刚才来了一个帅哥,是熟人,但你绝对猜不到。”
  女生宿舍是轻易不给男生进入的,若要进入女生宿舍,还得辅导员批准。
  年美嘉来了兴致:“谁呀,快说给我听听。”
  牛亚莉露出一个神秘的表情:“给你三个机会,猜一猜。”
  “是同班的吗?”
  “不是。”
  “校友?”
  “不是。”
  “很熟吗?”
  “熟,相当熟。”
  美嘉眨着眼,开始猜:“帅哥?即不是同班的,也不是校友?会是谁呢?是上次健身操比赛获得冠军的那个姓董的肌肉哥吗?”
  宿舍顿时爆发出山洪一样的笑声,听笑声就知道不是答案了。
  “是不是职业学院那个痞帅痞帅的像古惑仔姓龙的大表哥?”
  笑声歇斯底里,连我都给笑出声来。美嘉有时可爱到让人疼爱。
  “我知道了,一定是大学运动会上那个高高瘦瘦有人间清流之称的跳高冠军叫什么战的大帅哥。”
  宿舍的天花板几乎快被笑声掀翻了,美嘉认识的大帅哥还真不少呢。美嘉不服气,还拿出那本有几位大帅哥签名的笔记本让大伙看。
  牛亚莉笑到上气不接下气,捂着肚子笑道:“我也认识好几个大帅哥,可他们不认识我呀。”
  猜不出,开鼓。
  轩辕昶。
  我收敛了笑容,美嘉转头愕然看着我。
  从几个舍友的嘴里,我得知了轩辕来宿舍的用意。他说久不见小朋友了,想见一面。来时还带了两大袋的水果。他的出现,让整层楼的女生们又惊又喜,水果都不够分。我和美嘉相视着,为了练琴错过了与轩辕见面的时间。轩辕来了有半个小时就走了,走时亓慧媛、令曼亭和好多女孩子送他到楼下。
  我和轩辕的关系只有美嘉一个人知道,他来学院事先连我都不知道,那么肯定不是来看我的。我在微信上问他,一个白天都没回复。到了晚上九点,才迟迟收到他的消息。他说和公安局的人来学院调查亓健后续事件,见时间尚早,便来看我,谁知我不在。聊了一会儿,轩辕突然问我,女生宿舍最近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我对此有什么看法?我诧异之极,轩辕连这些烂芝麻的破事都知道了,看来那些女生什么都告诉他了。我装作不在意,轻描淡写地说那是她们的事,与我无关,我忙着呢,没时间理会。不曾想轩辕用教官的语气对我说:“囡囡,女孩子不要太阴暗,你那些小鬏鬏我清楚。有什么事光明磊落地当面说清楚,不要在背后使坏,这非常不好……”
  他后面说什么我已经不想听了,直接把手机塞在枕头底下。
  第二天,我打开手机,轩辕竟然又说了十几条,每一条都是在教育我。语气恢复到当初做教官那会,我气极,想到前段时间还两情相悦,现在却冷若冰霜,眼泪瞬时流下脸颊。我想了又想,思量再三,叶芷蓁的话说得一点没错,我必须为以后的人生着想。于是,我索性快刀斩乱麻,长痛不如短痛,跟他提出了分手,不等他回复,又一次把他拉黑了。
  这次分手,我伤心又难过,颓丧萎靡了足足半个多月,每一天都在行尸走肉,活得像个僵尸。家和旅行社都不去了,一有时间就跑回外公那里,让厨娘做好吃的给我,只有美食才能分散我的注意力。我的饮食跟外公一样,偏清淡,且更喜欢客家食谱。
  外公似乎看出我的异常,一次吃晚饭时,外公温和地问我,是不是被人欺负了?我再也控制不住憋在心里的委曲,放下碗筷,扑在餐台上哭了起来。外公放下手中的碗筷,起身坐在我身边,抚摸着我的后背,柔声细语地问我原因。
  我抬起泪水涟涟的脸庞,外公用手指给我拭泪水,温和地说:“囡囡,天塌下来都无惊,有阿公为你顶着。”
  我于是把学院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给外公,同时也把认识轩辕的经过也说给外公听。事后,我擤着鼻涕说:“妈妈说我性格不好,不能找当兵的。她说得不假,我还是听她的话好点。”
  外公慈蔼地看着我:“妈妈说得是没错,可是阿公认为你做得也没错,只是方法不对。”
  外公的话把我冒出来的鼻涕给震惊到收住了,平生头一次听到这种夸赞却也不许可的话。外公拉着我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免不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明争暗斗,更甚者互相倾轧,同室操戈。为了利益使尽了解数,用尽了手段,三十六计,全都用上。这是民族的特性,很残忍,很残酷。所以要坦然面对,心存善良。
  “问题在于你用的方法还过于浅白,让轩辕一下子就看出是你在使坏。虽然你掩饰得很好,但还是有明显的出处。你不应该连续使用动物,它们的出现第一时间让人知道这是人为的,如果警察一查,你很快就映入他们的视线。”外公给我倒了一碗鱼汤,继续说,“不过还没出人命,警察不会介入,而那几个坏女孩也得到了教训,结果如你所愿。整治作恶之人,要利用天时地利,做到人不知鬼不觉,做到让恶人惧怕服软,而自己又能全身而退,赢得大局。这种人我最欣赏。”
  “有这种人吗?”我问。
  “除了你曾阿公和我,到现在我还没见到第三个。”外公两眼泛着光地瞧着我,“囡囡你是可塑之材,你从小阿公就看好你!”
  我破涕为笑:“真的吗?”
  “谁叫我是大蛇,你是小蛇。”外公捏着我肉肉的脸蛋笑说,“我过去有重男轻女的倾向,但自从你出生后,这个想法改变了。我和你阿婆一样,爱你胜过他们!”外公话里的‘他们’指的是他的几个孙子。
  外公的幽默让我的心情大好,端起碗筷就是一顿猛吃海喝,外公怜爱地夹了几块肉放在我碗里,笑眯眯地看着我吃饭。
  
  几天的一个午后,阳光不燥,微风稍好。外公突然打电话叫我出来,陪他到红树林走一趟,说是兜兜风。我扔下琴谱,叫美嘉跟辅导员请个假,便跑出宿舍楼,外公的宾利在学院大门口等着我。
  在车上,外公说他看中一块地皮,那块地皮在海边,附近有叶家的一块祖坟地,土改时期被充公,现在是生产队的自留地,他想买回来。外公让我陪他一起去看看。我随口问:“识得卖家是谁?”
  “搞二手货的。”
  我一听就不说话了。因为我知道,二手货在行家里的话就是搞走私。
  “前一排时间他电话寻我,说海边有块非常之中意既地皮,连带土屋,一千平米,出价一亿两千万。我一听地址,心情很激动,但不能表现出来。于是我同他讲,你真是狮子大开口,我的银子又不是天空跌落来既,你想发大财也不是随口叫叫就来既。”外公用客家话对我说。
  “以家呢。”我也用客家话说。
  “以家冇。”
  “既然冇,又去寻他做嘛改。”
  “有小道消息说,有个香港佬想买,开价八千万。我觉得里头有问题,今天想过去看看。”
  “你想劈价?”
  “乜人都想劈价,但得找番时机。”
  说着话时,车子已行驶在海边的平坦大道上。转过一个大弯,在上山的一个三叉路口,突然见前面有几个荷枪实弹的特警在严查所经过的车辆。两个特警走过来拦住我们的车,外公摁了下车窗开关,车窗徐徐放下。
  一个特警示意司机打开后备车箱,进行检查。
  另一个特警走到窗前,向外公行了个军礼,低下头扫视着车里,当那双凛然冷冽的目光投射在我脸上,我顿时大惊失色,张着嘴愕然着。
  “您的身份证。”轩辕目光轻移,转向外公,礼貌地让外公出示证件。
  外公把身份证递给轩辕,后者锋利的眼神扫了眼证件,目光移到外公脸上,语气不急不徐地说:“先生是中国台北人?”
  外公点着下巴说:“我祖籍是姑苏。我已定居祖国多年。”
  “欢迎您回祖国投资。”轩辕的目光转向我脸,没有半刻转移,“学院不是在做校庆彩排吗?你怎么这个时候出来?”
  外公看了看呆若木头的我,转头对轩辕说:“囡囡心情不好,我带她出来兜兜风,到山上饮饮茶。”
  “山上没有茶庄。”
  “我到朋友家作客。”
  “朋友是谁?”
  “肖广发。”
  “他不在山上,听说他母亲准备入殓。”
  外公二话不说,叫司机掉转车头。关上车窗时,外公与轩辕客气地点了点头。车子向市区奔去,我很不解,看着外公打通手机,用客家话跟对方压价,把价格直接压到两千万,对方不肯,外公直接挂断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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