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十一章

　　第十章
　　
　　早晨，田蓉蓉望着窗户纸天还没亮，就悄悄爬了起来。母亲起早打扫院子问她起这么早干啥。她说要去一趟县城，说今天高考发榜，赶上早班车。
　　傍晚，田娜娜低头灰头土脸地回来，家人知道她可能落榜没敢追问。吃晚饭时田阿姨敲门招呼她，她应了一声说吃过了。一回来，就把自己关进房内，田阿姨觉得不对劲，一会听见嚎淘大哭。田阿姨心疼地忙去喊门，却被老伴田叔叔拦住了，并说：“让她哭会。”
　　第一年高考发榜后，田蓉蓉却落榜了。
　　后来，田蓉蓉做了一名纺织女工。改革开放后兴办企业，那年A县纺织厂在全县范围内急需工人，需从初高中毕业生中进行挑选。田蓉蓉没有退路，只好硬着头皮赶去应聘，竟然还被录取了。但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第二天，田蓉蓉领着体检表去A县县医院体检，医生在每一栏上都写着“合格”，整个上午体检完，又急匆匆地拿着主检报告往棉纺厂赶去。午饭时间，人事科主任还没走，看了主检单位的红印，写的都是合格，没再往下看了，盖好单位的章说已被录取，叮嘱明天过来上班培训。
　　这就行啦，田蓉蓉先是一愣，没见高兴，反而更闷闷不乐，如有上帝的话，这造化弄人，让她十分无奈，哭笑不得，可能这就是命运。
　　田蓉蓉做一名棉纺厂工人，吃上商品粮户口很多农村人羡慕得红眼，可田蓉蓉却感到无所谓。
　　
　　田蓉蓉因高考落第有点气馁，很像《人生》中的高加林，在一阵狂风暴雨过后卷着铺盖打回原处。人生的道路就此止步，田蓉蓉再次陷入迷茫与困惑之中，她不停地拷问内心，一度心灰意冷。现在的抉择要么回农村，要么继续复读。若是复读，恐怕并不现实，家里的经济捉襟见衬，实在供不起了，妹妹又在上学，父母肯定不会答应。
　　高中三年，王伟同学一直对她暗恋，她也不能辜负……
　　一到中午开饭，在校园的北墙外已经排成几路长队，同学们叽叽喳喳焦急地等待打饭。每次开饭时田蓉蓉姗姗来迟，排在长龙的后面。一次被眼尖的王伟一眼瞥见，他大声喊着“田蓉蓉过来”。大家面面相歔，不知发生什么事情。田蓉蓉跟着喊声过去，王伟仍在喊她：“这里，这里……”王伟伸出长臂忙从田蓉蓉手中夺回饭缸，很快饭菜从窗口递了出来。田蓉蓉十分感动，忙说谢谢。
　　后来田蓉蓉与王伟渐渐熟了。
　　有一天下午，田蓉蓉坐在梧桐树下的石凳上看书，突然听背后有人喊她“田蓉蓉，田蓉蓉”，她探起头张望了一下，原来又是王伟，他买了两瓶汽水兴冲冲地朝她这边跑来，气喘吁吁的。田蓉蓉看着王伟的眼睛，王伟也看着田蓉蓉的眼睛，两人相互注视了一会。
　　王伟先开口：“你看书累了，喝点汽水吧，挺凉爽的。”说着把插好吸管的汽水递给她。田蓉蓉先是怔了怔，然后定眼望着他，接过汽水连说谢谢。王伟说完高兴地跑往操场打篮球去了。
　　望着王伟远去的背影，田蓉蓉觉得这男孩很贴心，蛮会关心人的，掩不住内心的喜悦。
　　随后的日子，田蓉蓉开始关注王伟，觉得他平时非常仗义，渐渐也有了好感。后来学校经常上大课，有的同学提前到阶梯教室抢占位子，每次田蓉蓉去晚，早见王伟替他占好了位子。那段时光确实美好，他们一起备考，一起谈论学习，有时也会谈论理想，谈论诗和远方。有段时间王伟几次模拟考试都是垫底，田蓉蓉觉得不对劲，故意冷落他，躲着他。王伟很是苦恼，不停地给她写信，田蓉蓉正值准备高考，更不理他。田蓉蓉越不理他，王伟越是疯狂，情书像雪片一样飞了过来，田蓉蓉受不了，令她十分苦恼。
　　几次晚自习回寝室途中都被王伟半道拦住，昏暗的灯光下，三五成群的同学从身旁路过，令她十分尴尬，又不好发火。
　　一次，田蓉蓉晚自习过后，路过梧桐树下，突然窜出一个人影，抓住她的胳膊。田蓉蓉吓了一跳，十分恐慌，一看是王伟，质问他：“你这是干什么？!吓死人了！”王伟低声问她：“信收到没有？”田蓉蓉不置可否，又生怕被同学传到学校老师耳道，仅是说了一句：“收到了，马上高考，胡思乱想什么！”说完田蓉蓉气呼呼走了。
　　那时大家都忙于复习，哪有心思谈恋爱呀，其实每次田蓉蓉收到王伟的信件，都心惊胆战，根本没时间看，她也不想看，一股脑地把她的信件放到箱底下面。有时遇见他故意装糊涂，躲着他，甚至不愿见他。
　　后来王伟考上大学，田蓉蓉才渐渐改变态度，把箱底里的信件一封封慢慢打开，一个情窦初开、充满激情的大男孩仿佛站在她的面前，让她心旌摇曳。半年后，田蓉蓉终于答应了他的爱情。
　　
　　王伟，一米八零个头，在班上不算太帅，他还是校队的篮球主力呢。傍晚时常看他一人背着吉他，独自走向操场，弹唱校园歌谣，同学们称他“吉他小哥”。王伟身上散发的文艺光芒，很能吸引女孩的目光。他弹唱的校园歌曲，令女孩子着迷。每年联欢晚会都能见到他的影子。
　　那年高二，春游去了三河镇。大巴上几十名同学，一路高歌，气氛十分热烈。王伟弹唱着《酒干倘卖无》，别有一番风味，他那略带沙哑的嗓音至今让人回味，仿佛“楼兰”的千年惆怅，有一种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况味。倘若有一瓶啤酒酒花助兴，更能焕发大家的畅想与激情。
　　从一首《外婆的澎湖湾》，一直飙到《潇洒走一回》，所有的校园经典歌曲，所有的情感的流淌都王伟演绎个遍，赢得大家阵阵喝彩。同学们觉得还不过瘾，有人高喊“再来一个”“再来一个”，一个劲地起哄。王伟却信手拈来，突然变成草原风情，一曲《草原之夜》，充溢着对演奏本身的喜悦之情，又一次出现演奏的小高潮。
　　后来，有人提议：“让每人都能唱一首，好不好？”大家一阵附和。
　　轮到田蓉蓉时，她却忸忸怩怩，怎么也不肯唱。座位上的同学一起哄下，大家一齐击掌，喊着“田蓉蓉来一个”、“田蓉蓉来一个”。她白净的脸蛋羞得通红，像红苹果似的。亲自把她拉了起来，还是王伟面子大，大家起哄的更凶。
　　田蓉蓉羞怯地起身，一首杨钰莹的《我不想说》：“我不想说，我很亲切；我不想说，我很纯洁……”歌声响起来，听得大家心潮澎湃，心神荡漾。有一位调皮的瘦猴子同学做着鬼脸，也跟着唱着“我也不想说，我也很亲切”。大家一阵哈哈大笑，骂他快停下来，不要捣乱。王伟为她吉他伴奏，伶爱地望着她的明眸，令王伟十分感动。同样，王伟的深沉也让田蓉蓉为之动容。田蓉蓉含情脉脉的演唱，目光越过弹奏者的眼神，产生一种天衣无缝的共鸣。她俩配合得太默契了，一首《我不想说》非常精彩，像梦一般留在时光的长河里。
　　随后的日子，田蓉蓉开始关注这位有着文艺范的大男孩。
　　
　　春游回来，田蓉蓉有点喜欢这位王伟同学，心中念兹。有时不由自主地跑到篮球场看完他的球赛，望着王伟矫健的身影，不免有些心动；有时田蓉蓉故意去食堂打开水，制造与王伟偶遇的机会。慢慢地，她对王伟有种崇拜之情，有时想多看他一眼，每次见他都心潮澎湃，见了他，刷地脸羞得通红。
　　其实，王伟从高一开始就给田蓉蓉写情书，她一概不回，她不想发展这段感情。每次听到王伟吉他弹唱的声音，心里总有一些不安。
　　周五同寝室的女生都上晚自习去了，田蓉蓉一人待在寝室，打开窗户静静地听着操场上悠扬的歌声，田蓉蓉的心也跟着飞了过去。
　　田蓉蓉是一位工于心计的女孩，她把对王伟的好感累积在心底，每次听到王伟的吉他声她都感动得涕流满面。
　　进入高三时，大家都进入高考的冲刺阶段。一次晚自习过后，田蓉蓉在回宿舍的林荫道上，突然被王伟截住，他很生气地問她为什么老是冷落他。田蓉蓉怕被同学看见，把他领到学校操场边的梧桐树下，责问他：“马上都高考了，你想什么呀！等高考完之后……”说着，在王伟的脸颊上吻了一口，飞也似的跑了。
　　
　　高考结束后，王伟考取了省城师范大学，田蓉蓉却名落孙山。
　　田蓉蓉整天闷闷不乐，毕业典礼都没去参加。她的毕业证书还是别人帮带领回来的，她觉得没脸再见同学们，她的自尊心受到极大伤害，更不敢面临劳燕分飞的男友王伟。这种残酷的现实令她非常尴尬。
　　田蓉蓉想了很久，主动给王伟写了一封短信提出分手。信件通过邮递员送到王伟手中。王伟接到信一开始满心欢喜，当他打开信看时，却是一则短信：
　　“王伟同学：您好！首先祝贺你考上xx师范大学！
　　我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给你写信，感谢你高中三年给我写信，由于种种原因，没能及时给你回信，请原谅！未来我们面临更多的不确定因素，希望你好好读书，在大学学习期间遇到属于你更好的爱情。祝好！
　　此致
　　
　　敬礼！
　　同学：田蓉蓉
　　
　　1983、9、10”
　　
　　这封短信王伟读到最后，又从头读起，反反复复读了很多遍，他把信整整齐齐地装进信封里，放在枕边，准备晚上给田蓉蓉写去一封长信。他记下田蓉蓉上班的地址和邮编。地址名称A县棉纺厂第六车间。
　　
　　一周后，田蓉蓉接到回信，勉励她努力复习，争取第二年考上大学，他会永远等她。田蓉蓉本来平静的心，又泛起阵阵涟漪，她对未来确乏自信，又一次陷入进退两难的选择，一种莫名的愁绪让她非常难过，这次高考落选的阴影对田蓉蓉打击很大，她也无法预判未来，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第十一章
　　
　　周六上午，田蓉蓉在县郊租了一套房子，与同在一中读高三的妹妹挤住一起。下午她拿着一张五十斤的全国粮票，磨磨磨唧唧的，这些粮票她还舍不得花去，最终还是拿到城关粮站换了一袋大米，可管一月的伙食。
　　第二天一早，田蓉蓉下厨房用南瓜泥和面煎了一大叠南瓜饼，喊着妹妹早餐吃这些，临走时不忘给妹妹书包里塞上一个煮熟的鸡蛋，让妹妹路上带着。
　　田蓉蓉上完夜班，还要骑上车去妹妹的一中旁听一些高中课程。她悄悄地躲在教室后排还是被挑剔的老师看到，问:“后排的那位女生哪一班级的，好像没曾见过？”大家也说没曾见过，摇头不认识。一听“没曾”二字，田蓉蓉羞愧地低下头，感到无地自容。
　　四月末，清明节来临，一年一度的夏季高考马上又要开始了。广大社会青年纷纷涌向A县一中，准备参加高考迎考。学校有规定：每周下午两个半天学校对外辅导课，每晚七点阶梯教室面向社会开设高考大课辅导，安排有经验的老师给大家讲授如何准备高考。
　　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田蓉蓉不会错过，每次骑车从棉纺厂到达学校，至少也要半个小时，有时路上遇到堵车可能更长。
　　
　　两年前，学校新盖的一栋大而明亮的阶梯教室，就位于操场右侧，这栋教室可容纳近一百多人听课，这两年的毕业典礼都在这里举行。
　　晚上教室内有人提前拉上两只大的灯泡，天一黑，灯火通明，广大社会青年早已占满座位，等待老师到来。
　　今晚，一位戴着高度近视眼镜的高级语文教师将给大家讲授语文。语文老师患有小儿麻痹症的旧疾，每次走上讲台费力半天，给他带来诸多不便。有位女性青年坐在前排，见了老师受窘，忙上前去搀扶一把，老师十分感激。
　　
　　老师姓刘，清瘦的脸颊、细长的脖项，几根银白头发稀疏着，露出光亮亮的秃顶，显得很特别。他打开教案，不慌不忙地捏着尖嗓子，讲到尽兴处，眉飞色舞，吐沫星横飞。他正讲述鲁迅先生的文学作品，有时讲得口干舌燥，喝一口浓茶，又从鼓鼓囊囊的口袋里像变魔术似的掏出一根香烟，点上火，猛吸两口，讲台上烟雾缭绕，伴着几声呛鼻的气味。
　　老师有哮喘病，一次讲台抽烟哮喘病又发作了，喘不上气来，咳出很多痰，硬把讲台上某位女生的饭缸糟蹋了，后来说声对不起。女生很气愤把饭缸扔掉。
　　老师讲着《藤野先生》带有抑扬顿挫的腔调，他的腿脚不便，绕着讲台走圈，有时手舞足蹈，来回走动，像老驴弹琴，留下很深的印象。
　　课讲一半时，老师踮着脚尖，两腿高低不平，伸长脖项，喘着粗气，一手拿着黑板擦，一手用粉笔在黑板上勾勒近几年的高考命题重点。突然门开了，老师转身瞄了一眼，又转回头继续在黑板上划重点，反复强调今年可能出这样的题型。
　　
　　田蓉蓉慌慌张张地背着挎包进来，瞅了瞅四周仿佛没有空位，有人站起指了后排，终于找了靠后的座位坐下。
　　教室内鸦雀无声，非常寂静。田蓉蓉抬眼直望着讲台前的四块黑板，只见密密麻麻地写着阿Q、祥林嫂及孔乙己等小说人物形象。田蓉蓉从挎包里赶紧掏出一个笔记本，戴上一副近视眼镜，问身旁的一位同学：“老师都讲到哪里？”身旁的同学低声告诉她：“已讲完快半个多钟头，重点都写在黑板上。”田蓉蓉这才松了口气。
　　有关鲁迅先生的书，田蓉蓉已从A县图书馆借了一些，还没时间读它。这几年鲁迅的作品不断出现在高考试卷上，也是辅导的重点之一。大家目不转睛地听着老师讲解，记着笔记。
　　
　　上完课，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响了，田蓉蓉独自推车往回走，走到校园的林荫道上，看到三五成群的高中学生手捧着书本也匆匆往宿舍返去，一个个谈笑风生，脸上荡漾着青春活力让人羡慕。与他们相比，田蓉蓉显得自卑起来。本来就内向，自尊心很强，一位社会青年走在林荫道上，还是一名来自A县的纺织女工，心想他们肯定笑话她，看不起她。她故意躲开他们，仿佛自己与他们那么地格格不入，是自己的心格不入，令她默然起来。
　　纺织厂的工作十分单调乏味，一日三班，三班轮轴转：早班、中班、晚班。田蓉蓉因工作干的出色，来厂不久场里就安排了一名女徒跟她上岗，让她做好传帮带。这样田蓉蓉有个伴，有一位可以倾诉心曲的人了。
　　
　　田蓉蓉下班忙完妹妹的伙食后，满脑子装的都是“高考”二字，这二字在她心目中比天还大。她不可能一辈子呆在厂里当工人，才委屈自己，这根绷着的“高考”的弦丝毫没有放松。
　　田娜娜很晚从学校才回来，姐姐一见妹妹回来满心欢喜，忙下厨房替她把饭菜热好，端过来让妹妹先吃。
　　妹妹吃饭的空档，正好田蓉蓉可以如饥似渴地翻着妹妹带来的复习资料，有时可以问问她，妹妹把模拟的试卷带回来，田蓉蓉抽空温习做一遍，有的从没见过的习题妹妹给她解答，给她带来巨大的挑战和动力。姐妹俩相互促进，相互鼓励，也十分快乐。
　　一到周末，田蓉蓉下班后都能收到男友王伟从大学寄来信，王伟很细心，每封信的邮票贴的都不一样让她倍受鼓舞。男人每封来信都带来很多新鲜的信息，除了大学所见所闻，也会介绍学校的新鲜事物，两人这样鸿雁传书维持着彼此的感情。大学的生活对田蓉蓉来说是一个梦想，她对校园美好的生活充满着憧憬和遐想，暗下决心一定要考上大学。
　　周六一早王伟就来了。田蓉蓉刚下夜班正在刷牙，见到王伟，忙问：“你咋来啦？”并关切地问，“你吃早饭没有？”王伟憨笑：“路上吃过。”他见田蓉蓉正在洗漱，轻轻地问：“我们今天吃饺子咋样？”田蓉蓉扬起头，娇情地笑道：“想吃饺子自己包，也没馅啊。”“我去买。”说完王伟骑上她的车，飞也似地朝城南菜市场奔去。
　　一会他买来包饺子的食材，如猪肉、芹菜、韮菜、虾仁和饺皮之类，还买来田蓉蓉爱吃的豆浆油条。见了这些田蓉蓉高兴坏了，连夸王伟:“亲爱的，真贴心啊”。王伟笑着说：“包饺子的食材全了。”“好啊！正好晚上妹妹娜娜也回来。”田蓉蓉只是微笑。说完王伟提着铁桶挑水去了。
　　晚上王伟与田蓉蓉一起包饺子，包了芹菜猪肉馅、虾仁饺子，还包了韭菜鸡蛋饺子。王伟望着田蓉蓉包饺子的手腕十分瘦削，心疼地问她:“好像你瘦了，你若累了我一个包也行啊。”田蓉蓉听了脸羞得通红自卫地说：“平时没这么瘦吧。咱们一起包吧，还能说说话呢。”两人互相打趣着，他们的恋爱生活也十分甜蜜。
　　晚上，田娜娜从一中回来，王伟端上一大盘热腾腾的饺子。田娜娜看着这么多饺子，忙问：“这都是谁包的？”王伟与田蓉蓉互相指着对方，大家开开心心地围在一起，吃上一顿自己包的饺子，其乐融融。
　　
　　有时，田娜娜学习上遇到的难题，也会主动向王伟请教。那时她还不能喊他叫姐夫，只能悄悄地喊声王哥，王伟也不见怪。作为王哥，毕竟是高考的过来人，成功人士。去年高考时，他有自己一套的高考经验。每次王伟一来，姐妹俩都会有不同程度的收获。
　　有一天晚上，田蓉蓉又是上很晚的课，可能太累了，有些昏昏沉沉，她路过校园的凳上想坐了一会，歇一歇。她想着曾经自己读过五年书的校园，景致依然，时光却变得有些悠长，长廊上紫藤花已开，香味浓郁，正是繁花烂漫的时节。这所中学还是解放后建的第一所A县重点中学，抬头瞥见一对对情侣正坐在石凳上窃窃私语，恍惚自己也置身梦境。同样，也在这样的夜晚，在法国梧桐树下的石凳上，她依偎在王伟的胸前，姣好的月光照在她的脸颊上，她把自己的第一个热吻献给了自己的男友。
　　当她听到一阵情侣咯咯的笑声，仿佛如昨。她不敢继续看下去了，快速地转身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