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六连的军事过硬震动了整个靶场，高射炮打出去的炮弹就好像长着眼，弹无虚发，发发直中目标。在打拖靶的科目中，全连的各个班都是优秀，最厉害的还是六班，战士就位后，立即就进入了最佳的临战状态。飞机带着拖靶进入靶场，全班的各个炮手严阵以待，做好战斗的准备。飞机拖着拖靶进入高射炮的射程范围后，各炮手动作灵活，分工合作，配合默契额，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将目标紧紧锁定，死死的咬住脱靶不放，班长抓住时机，果断地按动发射扭，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炮弹喷薄而出，肉眼可以捕捉到的曳光弹拖着彩色的光环，以超音速的速度呼啸着飞速奔着拖靶冲去，就见空中一朵白云闪烁，长长的拖靶被打烂，转瞬间天空中万花飘散，无论是六班的跑手，还是观看的干部和士兵，一个个张开双臂，欢欣鼓舞的祝贺这一辉煌的，激动人心的时刻。
　　六连的优异成绩惊动了整个靶场，成为靶场上所有干部战士议论的中心，让六连名声大噪，六连真的就如隔着门缝吹喇叭，名声在外了。出了名的六连其影响力太大了，身为六连连长的张毅虎，被破格（短于连续提升的时间）提升为二营副营长，这一点是他没想到的。
　　辛勤的付出获得了意外的回报，在接到团部的任命后，张毅虎坐在连部里，心情久久难以平静。不过是一年多的时间，就从一个副连长而提升为副营长，这速度是不是有点太快了？别的不说，就说他手下的六连副连长，他刚到连队是就是排长，他提排长时他已经是副连长了，曾经他手下的战士现在被提升为副营长，他还在副连长位置上原地不动。按道理来说，自己提升为副营长，副连长理所当然的就应该顶替提升为连长。可是任命的命令却迟迟不下达。张毅虎感到困惑，是不是另有人选，果真如此，军事素质如此之高，有一套独创的训练方法，又具备一定的组织领导能力的不被提拔，是不是有点不公平？
　　要说他的能力不行，这种观点是不正确的，没有一个人相信。在训练中不仅对战士们严格要求，而且同甘共苦，每天和全连的战士们一起摸爬滚打，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吃的苦不仅不比自己小，甚至还要多。这么一位身先士卒的好干部，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了提升的一点动静都没有，这究竟是为什么？他思之再三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张毅虎在去营里报到之前，去了趟团部，专门找到了政治部的主任，提出了提升副连长为连长的建议。政治部主任听后笑着看了他半天却没说话，张毅虎感到奇怪，但又不好直问，换了一个角度说：“我走后政治部准备安排谁接替六连的连长？”
　　政治部主任很明白张毅虎找他的意图，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你想提名由六连现在的副连长来接你的职务，只是你个人的看法，如果你对他完全了解了，也会改变你的看法。”
　　“我只是个基层领导，没有统筹全局的能力……”
　　“有没有能力只是一方面，说出自己的意见也是一种境界。”
　　“我那不成了越俎代庖了吗？”
　　“政治部也不能搞一言堂的官僚主义。”政治部主任笑着说，“其实你不来，我倒想去找你呢。”政治部主任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六连不仅是咱们团的典型，而且还是整个师的典型，甚至是整个高炮部队的标杆。连长的人选至关重要，绝对不能马虎，不是谁当不当这个连长那么简单，而是牵扯到这个典型能不能继续保持的大问题。”
　　这一点张毅虎还真没想到，政治部主任要不说他还这么没想到这一点。他在六连时，不过是带着整个连队战士在练兵上下了点功夫，其他的根本就没想过，更没考虑过要当什么典型。如今主任提起这事，而且提的那么高，这是他张毅虎根本就不会想到的。他不明白，不过是在靶场上打的成绩比别的连队好一点，怎么就稀里糊涂的一下就成了全师的典型了？不过他转念一想，很多事不是他可以左右的，上级这么安排肯定有他的道理。既然团里对六连这么重视，六连连长的任选，就不是他这个刚提起来，还没上任的副营长该考虑的了，在这关键的时刻，怎么好发表自己的意见呢？想到此他挠了一下脑袋：“我不过是一个头脑简单的人，觉悟低，没有远见卓识，看问题就不透彻。”
　　“得了吧，你就别谦虚了。”政治部主任看着他，“你的心思我明白。有一点去哦必须向你说明，他还真不适合当这个一把手。”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张毅虎不好再说什么，只可起身告辞。
　　张毅虎到二营部报到后，和营长孔繁玉聊起了六连副连长唐宝华的事儿。张毅虎入伍分到了六连时，孔繁玉是六连的连长，唐宝华是排长，后来提升为副连长，这两个人都是他的老领导，在一起混了三年，孔连长对他要求既严，又很器重，彼此混得很熟，可是说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在孔繁玉提升为二营副营长后，提名张毅虎为排长，孔繁玉不仅对张毅虎有知遇之恩，彼此之间也算深交，所以说起话来就比较方便。二营长见他不是外人，就给他透露了一个小秘密。
　　唐宝华在入伍前，在老家农村有个对象，提干后便有点嫌弃这个农村的姑娘，提出分手。他和这个姑娘已经订婚，提出分手就是看不起人家，有损名誉，对以后找对象也会造成影响，所以不答应。就在他俩的关系还没解决期间，唐宝华在驻军的城里搞了一个本地的姑娘，就在他向团里提出结婚申请。还没得到批准的时候，老家的那个姑娘赶巧来部队找他，和他结婚。刚开始他还想压下，想用好话先把老家的姑娘打发回去，等他和城里的姑娘结婚后再把事情聊明。没想到他老家的这个对象却挺有主意，竟然一个人找到了团政治部，一下子便把一切都给揭开了。
　　团政治部了解情况后劝他不要嫌贫爱富，更不要嫌农村的姑娘土，一提干就把老家的对象一脚踹开，这是看不起农村的姑娘，影响不好。唐宝华被批评了一顿，并保证一定会处理好。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舍不得城里的那个姑娘。对老家的对象只用好话哄，对老家的姑娘说，等他探亲回老家，就和她结婚。没想到老家的这个姑娘特别有主意，非要和他在部队结婚，他答应不了。
　　为了把这件事处理好，团政治部出头，找到城里的那个姑娘，说明情况。城里的那个姑娘一听这么回事儿，很是生气，认为他在人品上有问题，和他断绝了来往。城里的姑娘和唐宝华散了后心里很难受，迁怒于老家的姑娘。老家的姑娘觉的既然心里没她，强扭的瓜不甜，即便强拧着结婚了，以后日子也过不好，一赌气一个人回了老家，和他彻底掰了。就这样两个姑娘都离他而去。
　　老家的姑娘他根本就看不上，散了正和心意，城里的这个姑娘却放不下，还去缠着人家，盼着回心转意，嫁给他。人家姑娘见他道德品质不好，就是不吐口，他有时间就去找，把人家给找烦了，到团政治部反应，政治部出头干预。唐宝华和城里的那个姑娘的婚是没结成，还差点背了个处分，因为这事儿，他在团政治部留下了负面影响，到现在这个阴影也无法抹除。
　　“这就是他这些年一直得不到提拔的根本原因。”孔营长对张毅虎说。
　　听了孔营长的话以后，张毅虎回忆起来当初的确有一些对唐副连长不好的言论流传。由于那时候自己不过是个班长，接触这方面的机会较少，更何况这件事儿跟自己没有半点儿关系，既没在意，也没打听。现在回想起来，原来是这么回事儿：“那，唐副连长的爱人不就是驻地本地的人……”
　　“那是他后来新交的。”
　　张毅虎明白了其中的原因心里很不是滋味。说句心里话，张毅虎和唐宝华接触的时间并不算短，唐宝华不爱说话，沉默寡言，两个人也就没有太多的交往。在他提升为副连长后，彼此的交往就逐渐见多，尤其在他被提为连长，在打靶前的军事训练这段时间里，唐副连长提了很多建设性的建议，大多数都被采纳，可以说，在打靶前的军事训练中，总体是按照唐副连长思路进行的。如果不是他提出的那么多的合理化的建议，可以说在这次打靶中不一定取得这么好的成绩，他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提为副营长，这其中唐副连长是功不可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