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悬疑武幻>武林败侠>十六.旧识

十六.旧识

作品名称:武林败侠      作者:蒜苗炒肉      发布时间:2023-08-14 07:13:35      字数:7097

  云罗居傍晚生意最为兴隆,楼内来往宾客众多,伙计们忙得晕头转向,陆远阳趁着四下无人注意,挑了个角落位置坐了下来。
  此时他穿着一身下人衣裳,脸上抹均了泥灰,加之有意隐藏行迹,气质与早晨自是大为不同。随意叫了一壶小酒,在熙熙攘攘的厅内独自坐了小会儿,果然未有人认出他来。正盘算着如何向那老鸨问话,眼神恰好扫过中央席位,只见万剑山庄的少爷白子易正与一位二十多岁年纪的青衣男子相谈甚欢,另有几位貌美女子簇拥在旁,云涡玉梭,楚楚可人,席间大好风光,教周围宾客艳羡不已。
  陆远阳心道:“这位稚气未泯的小少爷不是叫嚣着要拆了这间楼子吗?怎么反倒自顾自地享受起来了?难道这楼里当真有人知道我身份?”
  他见白子易口若悬河,夸夸其谈,心下大为好奇,于是偷偷靠近过去,却见白日里追赶他的两位手下一左一右站在席侧,只好缩回脚步,打消了靠近偷听的念头。好在此时他内功早已非比寻常,竖起耳朵,流转内息,即便人声嘈杂,也勉强听得见对面席间的交谈。
  只听白子易介绍道:“闻兄,这云罗居乃是整个汉阳最有名的温柔乡,既然路过此地,若不进来坐一坐,未免太过可惜。”
  与他同席的那位青衣男子客气道:“没想到白兄竟是游走于花间的老手,此番闻某远赴汉阳,当真是眼界大看,不虚此行。”
  白子易性情率直,最乐意听的便是别人的奉承,哈哈一笑,得意道:“闻兄远来是客,我既为东道,自然要把你招待满意了,倘若怠慢了来客,岂不教人笑我万剑山庄不懂礼数?”
  原来白子易在追丢陆远阳后,便一路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岂料途中却恰好撞见了青城派掌门无暇子的关门弟子闻德禹。二人同为武林豪门子弟,曾有过几面之缘,白子易本就是贪玩好客的性子,见朋友来到,立时将寻仇一事抛至九霄云外,主动领着初来乍到的闻德禹在城内好好逛了一番。待玩的累了,又邀请友人到云罗居小酌,一路上潇洒快活,哪还记得陆远阳是谁?
  二人正说着,一位鹅蛋脸玉人款款走来,停在席前,微微作礼道:“韵儿小憩方醒,才听得鸨母传唤,若是怠慢了白少爷,还请见谅。”
  这人正是当日与沈荒共度一夜良宵的韵儿姑娘,此时她披着一件淡紫色的袍裙,由里到外散发着一股令人遐想翩翩的幽香,清丽又不失雅韵,与之相较,席间一众姑娘登时黯然失色。
  白子易连忙将韵儿拉到席上,脸上毫无不悦之色,反而道:“韵儿姐,是子易无能,月夕节那天把你输给了别人,不知姐姐可有恼我?”他贵为世家弟子,对区区一青楼花魁却是这般守礼,闻德禹看在眼里,不由得大为诧异。
  韵儿道:“小女子身份卑微,白少爷看得起韵儿,已是韵儿几世修来的福分,哪里敢怪罪公子呢?”
  她低首垂泣,暗自神伤,那模样当真是我见犹怜,教白子易胸中涌起无限柔情,恨不得将那抢走韵儿的小贼抽筋拔骨,以泄神愤,道:“韵儿姐,你可知道与我赌酒那小贼的来历?本少爷定要一雪当日之耻!”
  他本以为韵儿多少会知道点什么,岂料对方却露出尴尬之色,无奈道:“这问题妈妈也问我哩!可惜韵儿却不清楚。那晚...那晚我未抽得出时间问他。”
  娇女双颊红晕,转瞬即逝,好在白子易并未察觉,反而奇道:“老鸨也问你?那婆娘打听这个作甚?”韵儿道:“白少爷有所不知,那位公子至今仍欠着妈妈十几两银子呢!”
  随即将陆远阳清晨赖账溜走一事娓娓道来,白子易听得瞠目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许久后才道:“那小贼一脸豪绰,武功看上去也不弱,原来竟都是装出来的?”
  韵儿苦笑道:“鸨娘本想借此机会大赚一笔,结果却被那位公子狠狠坑了一回,掌柜的说他自称是丐帮弟子,可现在看来,八成也是骗人的。”
  陆远阳坐在不远处,听着亦是大感奇怪,心道:“难道这韵儿姑娘那晚真与我有过肌肤之亲?有道是君子不夺人所爱,月夕节那天我究竟喝了多少酒,才犯下这么一桩桩荒唐事?这么说的话,也无怪白家这位大少爷如此恨我。”远远又将那韵儿上下打量一番,心道:“奈何我实在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唉,可惜,真是可惜!”
  这时席间响起畅笑声,那闻德禹听完整件事情的全貌,竟乐得拍手喝彩:“有趣有趣,如此看来,这人先是在酒桌上大显神威,又骗得韵儿姑娘一夜春宵,最后甚至将这丑事嫁祸给丐帮,教一帮生意人足足吃了大亏。此等趣事,真是闻所未闻,若有机会,我还真想见识一下这位妙人!”
  眼前美色夺人眼目,他却丝毫不放在心上,反而对这位将众人耍得团团转的无耻小贼生出兴趣来。白子易见闻德禹乐不可支,简直无地自容,逞强道:“这小贼今天差点就被我捉住了!”他越想越气,指着阿大鼻子骂道:“都怪你们几个废物办事不利!”阿大阿三只好唯诺称是。
  韵儿讶道:“原来白少爷又见到那人了?”
  此时白子易脸上已有些挂不住,自不愿再提起白日里追堵陆远阳的糗事,忙岔开话题,道:“闻兄,今趟你造访汉阳,不知有何要事?”
  闻德禹也不瞒着,答道:“在下这次赶赴鄂州,其实是受家师之命,调查雾山派日星脉沐掌座的死因。”
  此话一出,喧闹的酒席立时肃静下来,众人听得雾山派之名,皆暗自留神,不远处的陆远阳更是目光闪烁,背对着中央席位翘耳以待,寻思这位英气逼人的青城派弟子能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闻德禹微笑道:“沐大侠之死牵连甚广,各大派皆对此事极为重视,若我猜得不错,令尊如今也正在为此事奔波吧?”
  白子易掻搔头,说道:“他老人家在忙些什么,我怎么知道?不过依照雾山派古掌门的口径,沐长风不是被那陆远阳亲手杀死的么,还有什么可查的?”
  此事一经散播,如今已传遍整个汉阳,雾山派逆徒陆远阳之名不胫而走。白子易潇洒了一天,显然对这件事不甚了解,奇道:“此事才发生不久,闻兄何以这么快就接到风声,远道赶至汉阳?”
  闻德禹摇头道:“我青城派远在四川,距鄂州少说也有半个月脚程,沐大侠才故去两日,我又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哪里能提前猜到这场变故,只是碰巧罢了。”
  白子易道:“闻兄的意思是?”
  闻德禹道:“实不相瞒,瘴谷群雄血战魔主一役,我青城派虽然未有人亲眼目睹,却也牵连甚广。当日沐大侠被魔主重伤,危在旦夕,若非我师傅及时出手救下他性命,瘴谷的真相恐怕永远不会有人得知。然则世事多变,这本是善缘一桩,可没过两日,竟传来了我师妹葛无双被陆远阳一剑穿心的消息。师傅当场震怒,命我速速前往云雾山为师妹乃至师门讨回这一公道来。怎奈我一路跋涉,前脚才刚踏入鄂州境内,后脚便听说了沐大侠被陆远阳杀死的惊人消息,同时雾山派封闭山门,拒不见客,否则闻某又岂会在汉阳城内无所事事,叨扰白兄?”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这闻德禹乃是奉了师门之命,赶往云雾山寻雾山派和陆远阳的晦气,岂料未等他大显身手,雾山派与陆远阳已摊上了更大的事情,葛无双之死反而变得无足轻重了。
  此时关于青城派弟子死于陆远阳之手一事尚未传来,白子易还是首次听说,他见闻德禹脸色落寞,还像模像样地安慰道:“闻兄勿恼,我爹常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既然尽了力,就算结果不成,想来无暇子掌门也不会怪罪你。”
  闻德禹摇摇头:“可我师傅却常说,‘事在人为耳,彼朽骨者何知’。瘴谷一战,其细节至今仍未有说法,师傅命我前来,本也循着从沐大侠处探明此事的心思,不料他却突然殒命,然则瘴谷一战,还有我师妹的死情,却仍有机会调查清楚。”
  白子易性情单纯,丝毫未听出闻德禹话中的鄙夷之意,反而对此事大感兴趣,心道:“爹爹总说我不能为他排忧解难,沐长风的死亡干系重大,我若也能打探到些什么,一定会叫他刮目相看。届时再来云罗居找韵儿姐,也不用再偷偷摸摸的了!”于是道:“闻兄有何妙招?还请教我!”
  闻德禹道:“当今参与了瘴谷一战的三十余人,仍活在世上的屈指可数,其中一为魔主沈荒,一为雾山派沐大侠,所以师傅才命我远道而来,拜候沐大侠以求真相。如今沐大侠已然故去,你说我们该去找谁?”
  白子易侃侃道:“当然是找魔主沈荒咯,不过他八成已经逃回关外魔教,想要见到他,怕是不容易。而且就算见到了,又该怎么办?打是打不过了,只能讲道理,难道要问他:‘魔头,青城派的谁谁谁是不是你杀的?什么,不是你杀的?哦,那不好意思打扰了!’我觉得他很可能会生气...”
  闻德禹心道:“万剑山庄名声赫赫,怎么下代传人却是个榆木脑袋?”微微一叹,说道:“沐大侠虽然故去,可这世上瘴谷一战的知情人,却仍是两人,因为有一位本该死去的,竟意外地出现在了鄂州一带,将沐大侠残忍地杀害了。”
  话已至此,白子易便是再笨也猜得到了:“原来你现在是想找那陆远阳下手,从而完成无暇子交代的命令,同时也为你师妹报仇。”
  闻德禹道:“对雾山派而言,沐大侠之死固然悲痛,可对青城派而言,沐长风与陆远阳却是毫无分别。只要我能捉到这下贼,何愁真相不明?到时候再将这厮一剑斩了,想必我师妹也可以瞑目了!”
  白子易心道:“果然是个好主意,不过这陆远阳恐怕也没有你说的这样好抓。”嘴上则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不知这陆远阳武功如何?”
  闻德禹道:“我早已调查清楚,这陆远阳乃是凌云剑侠陆凌霄游历江湖时收留的遗子,自幼便生长在云雾山上,深得长辈喜爱,武功在宗内亦不作第二之选。只可惜人心隔肚皮,凌云剑侠虽然剑法无双,可教徒弟的本事显然却差了些,否则也不会纵容弟子犯下如此大祸。唉,没想到凌云剑侠一世英名,最后竟毁在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徒弟身上!”
  众人听得唏嘘不已,凌云剑侠陆凌霄生得一颗侠义心肠,早已为江湖人所共知,其名望犹以鄂州最甚,没想到他的弟子竟包藏祸心,做出这般人神共愤的歹事。陆远阳听二人侃侃而言,手掌死死捏住茶具,整个神经几乎处在爆发的边缘,闻德禹每一句话都重重打在他心上,同时也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他们都说是我杀害了沐师叔,也不知师父是如何想的?倘若连他老人家都弃我于不顾,天地虽大,陆远阳又该何以为家?”
  白子易见对方谈吐大方有度,那正气凛然的英伟模样,使得一众姑娘美目流转,甚至将韵儿姑娘的注意力都吸引了去,心下不悦道:“这家伙说得好听,还不是留在汉阳无所事事?你若知道那陆贼逃往何处去了,我白子易三个字倒过来写!”
  于是笑眯眯道:“我见闻兄胸有成竹,自然是知道陆贼如今躲在哪里了。”
  此话一出,众人齐齐声止,陆远阳亦是万分戒备,只须闻德禹说出任何端倪,即刻卷铺盖溜身,果听对方从容道:“中原武林,泱泱阔土,岂容陆远阳这杀人凶手肆意妄为?今趟闻某赶赴汉阳,自然是为了将这小贼捉拿归案,以慰我师妹在天之灵!”实际上他作为青城派掌门的亲传弟子,与葛无双的交情实在不多,其复仇的大义,更多只是为行事的正当性喊喊罢了,当然若真有机会手刃陆远阳此撩,他自然也不介意还葛无双一个公道。
  众人齐齐惊呼,白子易道:“怎么,这家伙现在就躲在汉阳吗?”
  闻德禹道:“陆远阳弑师叛门,天理不容,江湖虽大,却已无他安身之处,唯有远去关外,投奔魔教这一条求生路径。汉阳南抵青霞山,北通江陵府,此厮无论有何打算,都绕不开汉阳这座北赴关外的必经之城。我敢保证,只要咱们耐心守在这里,过不了几天,他就会自投罗网,出现在汉阳城内!”
  白子易恍然大悟,喃喃道:“云雾山的血案已发生有两天时间,算算脚程,那小子很可能就要溜进城内了,难怪官府的动静这么大...”
  闻德禹笑道:“巴蜀瘴谷一役,我中原高手死伤惨重,盛名已久的林氏也被魔主沈荒满门屠尽。如今沐大侠惨遭不测,包括天地日月神功在内的所有线索通通都指向了陆远阳这厮。方尽天下,武林人士摩拳擦掌,欲杀之而后快,官府觊觎林氏神功,自然也想分一杯羹,想必过不了多久,汉阳城便会风起云涌,群英荟萃,定有一场浩劫!”
  二人自顾自地说着,陆远阳却听得冷汗直流,暗暗心惊。他万万没想到,由甲申的死亡竟能牵扯出这么多事来,思忖道:“青城派掌门无暇子乃是与丐帮帮主江匡同辈分的大能,他的弟子果然不可小觑,若非我阴差阳错地提前来到汉阳城内,倒真容易着了这人的道。现在官府为了捉我,已经开始严查进出城人员,汉阳绝非久留之地,我再留在这里,只如瓮中之鳖,早晚会被捉住!”想到这里,再顾不上其他,低下脑袋,快步朝楼外走去。
  与此同时,一老一少两位儒生正在门口僵持着,一个留着羊须,瞧着五十岁年纪,一个白白净净,约莫只有三十岁出头。其中年纪较长的正拽着那位年轻儒生,苦口婆心道:“路兄,你瞧这云罗居内莺莺燕燕,美不胜收,放下身心享受一番,岂不是人生乐事?”
  那年轻儒生则是满脸惶恐,不停推却道:“不成不成!恋酒迷花乃君子大忌,我等受诗书礼乐教化之人,怎能作践其他女子?”
  年长儒生“嗨”地一声,无奈道:“这里是官营买卖,都是你情我愿的生意,姑娘们见到你这斯文小生,欢喜还来不及呢,又何来作践一说?咱们又不是付不起银子!”
  他见伙伴踌躇不前,手臂微微使力,将对方拉入楼内,身子一歪,正好与疾走奔来的陆远阳撞个满怀。二人打上照面,均是一愣,陆远阳反应稍快半筹,一见来人相貌,撒腿便跑,却被对方一把拦下,指着鼻子说道:“是你?”
  陆远阳忙道:“不是我!”脚尖一顶,闪至对方身后,立马开溜,这一招已用上了他七成内力,却见对方袖袍一甩,一股无形的劲气登时由后跟至,一股脑将陆远阳扯了回来。
  他将陆远阳上下打量一番,冷笑道:“怎么不是你?你这小子喝光我龙脑浆才几天功夫,这么快就不想承认了?”这人赫然便是当初陆远阳在云雾山林中遇见的嗜酒道士,此时他一身秀才打扮,毫无当初那副邋遢模样,但言行之随意,却与当初全然无异。
  陆远阳暗暗叫苦,心道自己当初曾向对方报上姓名来历,倘若这位前辈听说了沐长风身死一事,后果当真是不堪设想。好在那年长儒生只是道:“臭小子,那龙脑浆是我千方百计淘来的,本想大大地享受一番,却被你一口闷了个干净,你说你怎么赔我?”
  陆远阳忙道:“晚辈保证会搜罗天下美酒,叫前辈一次喝个过瘾!”他只想尽快摆脱对方,再寻办法逃离汉阳。
  那人道:“我信你个鬼!口说无凭,你起码得立下字据才行。”说罢直接从袖中取出纸笔来,嘿嘿一笑,说道:“谁说秀才无用?路兄,你看这纸笔不是用上了吗?”回头看去,那年轻儒生早已趁这档口远遁而去,那人微微一愣,瞧着陆远阳道:“看见没,你把我朋友都吓跑了,再次我再领他来,你可得请客!”
  陆远阳心道:“你逼着人家陪你逛青楼,和我可没有半点关系。”眼下受制于人,只好在纸上乖乖写下:“陆远阳欠字据主人龙脑浆一樽,云罗居赏玩一次,即日生效,择日奉还!”交予对方,暗自祈祷着千万别想起陆远阳是谁来。
  那秀才接过字据,粗劣一瞥,嫌弃道:“什么破字,写的如狗爬一样,而且这陆远阳...陆远阳...”
  陆远阳听他喃喃不休,一颗心简直提到嗓子眼里。然俗语有云,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果听秀才嘀咕两声,突然一拍脑门道:“对了,那个杀了沐长风的雾山派门人,不就叫陆远...唔!”
  话未脱口,陆远阳已捂住他嘴巴,环顾四周,万幸无人注意到这边,压低声音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前辈随我至后院一叙!”
  一路拉拉扯扯,终于将秀才拽到后院里。此时院中空无一人,秀才搞不清状况,反手扣住陆远阳手腕,不满道:“动手动脚的干嘛?姑娘们还等着我呢!就算你傍上了魔教教主这座大靠山,老夫也不怕你,想赖掉我那樽龙脑浆,简直是东南西北全是墙———连门都没有!”
  陆远阳顿时无语,他本想蒙混过去,没想到眼前这位行事乖张的前辈一开口便是此事,不过相较而言,讨要酒债总比被振臂高呼一声“陆远阳在此”强多了。他稍稍安下心来,道:“前辈莫要信了那些江湖谣言,我与魔主沈荒根本没有半点关系,至于那些龙脑浆,日后晚辈定会如数还来,教前辈喝个足够!”
  秀才瞪他一眼,呸道:“少来!据我所知,沐长风被你杀死一事证据确凿,乃是由雾山派掌门古然亲自定夺,甚至连你师父陆凌霄也无半点话说,难道你想告诉我,他们全都在冤枉你?”
  秀才一语中的,陆远阳顿时哑口,心道:“是了,无论发生了什么,师父都不会对我置之不理,可事到如今,他老人家对我却未有半点维护之意。大丈夫来这世上走一遭,身正不怕影歪斜,若我当真蒙受冤屈,大可主动自首,求师父为自己讨回公道,为何如今却要躲躲藏藏,不敢回雾山派面对真相?难道连我自己在潜意识中也觉得沐师叔是被我杀害的吗?”又想:“不,沐师叔早就死了,即便我在剑崖上真杀了人,死去了也该是由甲申才对。这人挑起武林纷争,亵渎沐师叔遗体,哪怕死上百次千次也不为过,我杀他是天经地义之事,又有什么好惭愧的?”
  想到这里,眼前竟依稀闪过由甲申毙命的画面,脑袋撕裂般痛了起来,直至全然不想此事,才有所好转。秀才见他时悲时喜,面色狰狞,还道他在发愁欠自己美酒一事,宽慰道:“不过你大可放心,什么是非对错江湖恩怨,敝人才不管这个,只要你将龙脑浆乖乖还来,我便既往不咎,全当做没见过你。嘿!听说那魔教教主亦是好饮之人,你若能从关外多带些美酒给我,那当真是最好不过了!”
  瞧着秀才那兴奋模样,陆远阳简直哭笑不得,眼前这位前辈放浪形骸,行事丝毫不拘于礼数,明明已认出自己身份,却未露出半分鄙夷嫌恶之色,显然不能与江湖中绝大多数忠义之士一概而论。他思忖道:“我若就这样应承下来,想必前辈也不会为难我,可大丈夫做事当光明磊落,我又岂能为了一时之苟全,毁了一辈子的名节?”
  他作为雾山派弟子,将忠义二字看得极重,可惜当局者迷,偏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心中有气,只得道:“前辈确实是误会了,陆远阳敢对天发誓,我与魔主沈荒势不两立,哪怕是死,也不会与他同流合污。此话若有半句虚言,愿受五雷轰顶之刑!”
  话音刚落,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如晴天焊雷,穿云裂石。二人相视一眼,均是一惊,秀才心道:“难道是老天爷显灵了?这年头报应来的未免也太快了吧!我滴龟龟,这以后叫我还怎么敢出门?”
  忽听云罗居厅内传来阵阵骚动,陆远阳道:“好像是从大堂传来的声音。”
  秀才道:“得了吧!想来是老天见不得你这副虚伪嘴脸,晴天打雷,你可要当心了!”
  陆远阳自动过滤掉这句话,寻思道:“楼内人头涌涌,若真发生了什么骚乱,场面怕是不好控制...”想到这里,起身便朝楼内奔去。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