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域戒

　　酒足饭饱之后，姚海欧与吴涵毓一干人等暂别，却因不胜酒力，在信州城繁华闹市跌跌撞撞，不巧与正要回府，行走在路上的蒋芷欣、姜浩哲二人相撞，二人一个闪避，姚海欧顺势跌落在地，尚无磕碰，只倒地后便径自睡下，全无少女的优雅之姿。小狐狸本不食人间烟火，早就困倦地躲进主人的域戒开启了休眠模式，顾不得主人的死活。光鲜的穿着，令姜浩哲并没有一眼认出她就是最后灵测的小子，正要一脚踢醒这无礼的醉态少年，蒋芷欣拂手制止了宗弟的鲁莽，“浩哲不可！你雇个轿子把他抬到咱们府上，安置他睡下吧。”
　　足足睡了两个半时辰，醒来时，已是晚膳时间。蒋芷欣顾念醉倒街头的俊颜公子，着人备膳，来到屋子里，“这位公子醒了？”
　　“这是哪里？”姚海欧左右环视房间，没有注意到身旁的玉人。
　　“这是我家的偏室，公子可睡得安稳？不如下来吃点。再告知公子府上去处，我好差人来接公子。”蒋芷欣应道。
　　姚海欧这才看了她一眼，“谢谢这位小姐，我一会儿吃完就走，不用麻烦。”见对方并不以寻常男子惊艳于美色的眼神看自己，蒋芷欣莫名对这位公子产生了好奇。果然吃了几口饭食，便告辞离开没有多说一句话，更没有多看她一眼。
　　自数月前父亲端来一碗精心熬制的汤药，喂蒋芷欣服下后，她的身体内发生了奇异的变化，不但病态全消，而且更迫切地想要走出暗门，照天见日。府上一众大小，几乎十年没有见过小姐的面，再见小姐，竟是惊世之颜，就连小时候常在一起玩耍的宗弟，也被她的容貌惊呆了。此后领她出行，尽心照护她的安全。出门见世久了，惯看那些世俗的眼神，竟无一人得她赏阅，如今这位公子，一副无视她的表情，却令她印象深刻，期待着再次相遇。
　　躲开酉时热闹的夜市，来到无人的街角，姚海欧低声召唤小狐狸，这才把小狐狸唤了出来。“教我怎么进域戒吧！”主人的命令，小狐狸领命，教她手指摩挲域戒，将意念注入带着域戒的指骨，这便入了域戒之中。
　　“好强大的域戒！”看着眼前只有白天没有黑夜的异时空，主体是一幢庄园式的府苑，门上匾书“玄灵苑”三个大字。推门而入，但见水榭竹轩，门厅院落，凉亭卧榻，窗棂风铃，大小景致，甚是精雅。可算是独立清修的绝佳之所。本想好好欣赏这玄灵领域，奈何小狐狸似乎不再伶俐调皮，而是严肃地为主人引路，带姚海欧进了一间玄灵密室。
　　这玄灵密室的正面墙上，挂着一幅长髯仙人的绣像，墙边是一台案几，案几上摆着一个小卷轴，小狐狸让主人拿起卷轴，打开它。姚海欧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套玄功秘法图集，每张图上细致地描画了人体的不同行坐姿势，每个人体的各个部位都标注了运行线路。而图案的周边，是一组每个字都认识，但连起来完全看不明白的文句。姚海欧茫然地读着第一张图上的文字，疑惑地问小狐狸：“这——也是给我的？”
　　“是的！”小狐狸道：“不过，这套玄灵心法，在你学习它之前，我有必要给你讲讲饶国大陆的历史。千年前，饶国大陆上生活着三大族类，分别是人族、兽族和我们灵兽族，人族和灵兽族同属于灵族。千百年来，人族和兽族以族群竞斗和互相攻击为生，在这种优胜劣汰的较量中，人族越来越强大，而兽族因繁衍速度之快，二者保持平衡发展。与我们灵兽一族互不干涉。人族又因灵力的多寡，又分常灵人族和生灵人族。生灵人类可以通过修行，提升灵力，达到更高境界，而常灵人类，无法通过自身修炼提升灵力，后来他们因误杀和食用我们灵兽，发现捕食灵兽可以很快提升灵力和修为，就开始了对我们灵兽一族的猎杀，逐渐堕入魔道，这才有了后来的魔族。而大陆之外的仙族，洞彻饶国大陆的命数，派了五大仙人下界很快制止了灵族与魔族的争斗，可后来仙族发现，没有对生命的威胁，人族的修为长时间停滞不前，许久无人升仙，于是仙族有人建议适当解开人灵兽的禁制，我们的仙人辛弃疾坚决反对，最终以时空屏障的设立，确保了人族与灵族这千年来的平安。所以你们人族跟我们灵兽一族，一直碰不到一起。”
　　“那你是怎么突然出现在我们人族的？”姚海欧不解。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仙人辛弃疾为了避免千年后人灵两族与魔族之间发生惨绝人寰的厮杀，广种仙根，暗施仙缘，希望在千年禁制被破解后，能出现一批足以抵制魔族的仙缘战士，同时，也嘱咐我们灵兽族祖先，要以各种方式，协助仙缘战士，抵御即将开解的嗜血魔人魔兽，他还交托给我们灵兽尊者一个重任，千年魔斗开始之前，务必找到并帮助人族中的仙缘首领迅速成长，”
　　“仙缘首领？那是谁？你们的尊者找到了吗？”姚海欧将心法卷轴收起，放回案几上，专心听故事。
　　“我们的灵兽尊者寿命有限，等不到千年，只能将这一嘱托牢记，代代相传，可等了千年，也没有等来仙人解开时空屏障的禁制。仙人使命难复，灵兽一族拼尽所有力量，才勉强打开时空屏障的一个小缺口，体型较大的灵兽根本出不来，最终他们选到了我，给了我这枚宝戒，告诉我如何寻找人族中的仙缘首领，并给我传输更多的灵族灵力，确保我的任务能够顺利完成。”
　　“所以，你还在寻找人族的仙缘首领？要不要我帮什么忙？不过我一个普通入阁弟子，也帮不了你什么！你还是别指望我吧！”姚海欧深有自知，只能感叹自身心有余而力不足。
　　“好在我族的后代长老告诉我，有一个最简单的办法可以很快找到和确定，仙人很早就设定了缘引之物，就是千年后现身信州临界山的异灵芝，凡是有缘得到并服下异灵芝的人，定是具有仙缘慧根之人。不过，如果异灵芝不幸被性恶之人服用，就必须在他成长为首领之前，找机会杀了他。可我也无法确定到底是谁服用了异灵芝，我就想着，只要我率先一步找到异灵芝，再给有缘之人服下，那就不用费力去找人了。还可以好好考察一番此人心性，不被坏人给抢了先。你说我聪明不聪明！”
　　“嗯，小狐狸就是狡猾！”姚海欧顺着她的话夸赞道，可转念一想，不得了，这岂不是——“所以，你绕了这么一大圈，不会是想说，人族的仙缘首领很可能是我吧！这太荒谬了！绝不可能！”
　　“不是可能，是一定！”小狐狸斩钉截铁道：“你就是我找到的仙缘首领，这域戒、这玄灵心法，也都是我传承先祖训示，交付给主人你，我还有一个重大的使命，就是督促主人熟习玄灵心法。”
　　姚海欧以为自己在听小狐狸讲故事，从千年前的仙人，到人族、灵兽、魔族，这一切的一切，实在精彩，然而在她听来也实在是扯，可没想到，自己竟成了这鬼扯故事中的大首领，任谁也无法接受。“小狐狸，你让我练背这所谓的玄灵心法，我背就是了，可不能拿这故事来吓我！我的小心脏可承受不起。”
　　小狐狸见主人紧张得额头沁出汗来，捂嘴笑道：“好好好，你就当是个故事，只要你尽快背下这心法就好，时间也不早了，在明天入仙门之前，将第一页图中的位置，文字背熟！”
　　
　　幻舞宫，是夜，弦月当空，临池孤影。
　　这已经不知道是多少个夜晚，朱屹泽独自一人来池边叹月了。平日里有何钰婷常伴左右，孤独的夜晚不至于落寞，今天晚上，对酒望月，他愈发思念那个送他来习舞，便一去不返的男人。“屹儿，还在为白天的灵测一事懊恼吗？”身后的脚步款款而来，甚是轻盈。“没有，宫主，我只是想我爹了。你说，他是不是因为我不优秀，不想要我了！”朱屹泽言及于此，伤感地落下自与父亲分别后的第二滴眼泪。
　　“本宫明白你的心意，我也相信，总有一天，你爹会看到你的优秀，会把你迎回身边的！”幻舞宫宫主柳烟儿安慰着这个眉宇间跟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孩子，陪着他，一起看着天上的残月……
　　
　　勉强记背了玄灵心法第一诀，姚海欧想要使出灵力攻击水面，可任她如何甩动手臂和指法，竟无任何效果，水面平稳如镜，姚海欧泄了气，埋怨小狐狸，这玄灵心法怕不是冒牌货吧。小狐狸告诉她，心法只是提升根骨，增强内力的辅助心诀，尚需修炼者先修得基础功法，方能释放内息灵力，攻击对方。姚海欧恍然大悟。在玄灵苑内挑了间最大的屋子，最舒服的卧榻美美睡上一觉。
　　域戒没有黑夜，小狐狸唤醒主人，让主人以同样的方式开启纳戒，见纳戒中存留了一套仙门男装，换装后，照照铜镜，姚海欧见铜镜中自己的头发恢复如初，甚是飘逸，儒雅俊美之姿，几乎令自己一见倾心。看来，如果身高再长高一点，绝对胜过那朱屹泽公子，当可位列四公子之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