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十
　　
　　在难耐的等待中，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少主人坐在椅子上感到有些困乏，头不知不觉的歪到一边，竟然稀里糊涂的睡着了。正在他睡的朦胧之际，突然听到有什么声音，他猛地一惊，使劲睁开眼睛，站起身来，在眼前模糊的情境中，似乎看到父亲不再像以前那样仰躺着，而是改作侧身，这一惊非同小可。他摇了摇头，又急忙眨了几下眼，这下看清了，父亲的确是侧躺着。他赶紧凑到父亲跟前，又仔细的看了看。他觉得奇怪，刚才父亲明明是仰躺着的，这也没人帮他，一个昏迷中的人怎么会把身体测过来了呢？正在他犹豫的胡思乱想之际，侧躺着的父亲听到了动静，微微睁开眼，见自己的儿子站在身边，便用极微弱的声音叫道：“玉柱……”
　　这声音虽然很小，又很弱，但对少主人却是一生惊天霹雳，受到极大的震撼的他随口应道：“爹，您，醒了……”
　　正在外屋吃饭的曹立仁听到屋里有声音，赶紧撂下饭碗，急忙起身进了里屋。见少主人腑下身，正看着老人。曹立仁不由分说，赶紧凑上前，伸手给老先生诊脉。诊完直起腰来，看了看老人的脸色后，对少主人说：“赶紧给老人家服药。”
　　少主人一听猛然惊醒，不敢怠慢，大声地冲外屋喊道：“快，快把老太爷的药端进来。”下人早已把药煎熬好了，倒在碗里用热水温着，听到里屋一声喊，利索的就把药端到了老人家的面前。少主人接过药碗，在嘴边试了试，既不凉也不热，冲下人一摆手，示意把老太爷扶起来。下人不敢怠慢，轻轻的，慢慢的搊扶老太爷坐起。少主人用身体抵在老人家的身后，左手半搂着，右手绕道前面，把药碗凑到老人家的嘴边。老人张开嘴，把药液一丝丝地，慢慢地喝下。
　　老人喝完药后，少主人刚要把老人放躺，曹立仁马上前制止道：“刚喝下药不要马上就躺下，那样容易造成药回流，让老人家稍坐一会儿再躺下不迟。”
　　少主人一听，便用自己的身体继续倚住，让父亲的身体靠在自己身上。这样呆了足有一刻钟，曹立仁见时间差不多了，告诉少主人可以让老人家躺下休息了。少主人慢慢的将父亲轻轻地放成仰躺状。老人有气无力的冲人们挥了一下手，示意他们可以出去了。少主人看了父亲一眼，见父亲点了下头，便轻声对父亲说：“我就在外屋，有事儿您就喊我。”
　　老人家点了点头，少主人同曹立仁等便都退了出来。
　　少主人看着曹立仁，心中一股愧意涌上心头，觉得真的是错怪了人家，鼻子一酸差一点流下泪来。他想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无奈越想控制却越控制不住，双膝不由得发软，不由己自主得便跪在了曹立仁的面前，冲曹立仁双手抱拳：“惭愧，真的是对不起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在这给你赔罪了……”
　　曹立仁见此不敢怠慢，赶紧站起身来，双手扶着少主人：“愧煞小人了，何必如此大礼，实不敢受，赶紧起来。”
　　稍长者见此，赶紧上前同曹立仁一同搀扶少主人：“玉柱老弟，知恩图报记在心里即可，不必施如此大礼，快起来吧。这位小弟是知书达理之人，大人有大量，绝对不会怪罪于你的。”
　　曹立仁和那稍长者一起把少主人搀扶在一把椅子上，真诚地对他说：“我再给你开副药方，一日两次，连服三天，服下去之后就没什么大问题了，只要平时注意调养，即便见效慢些，最多也不过一个礼拜，就能下地走路，一切如常了。”
　　“大恩不言谢！”少主人双手抱拳，深深鞠躬，向曹立仁致谢。
　　
　　第六章指路人
　　
　　这个山村名胡家峪，四面环山，只有山前一条通往外界的山路，道路虽然崎岖，却是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山村民风淳朴，人人憨厚正直，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祖祖辈辈和睦相处，以种地为生，过着不算富裕但却舒适的日子。
　　岁数稍长者姓李名贵，是地方游击队的一名政委。这家的主人姓胡，生病的老者叫胡东山，在外地经商，在山村广有田产。虽属豪门，却宅心仁厚，土地租种只收一层地租。老者是一名开明的商人兼地主，乐善好施，礼贤下士，在当地备受尊重，被称作胡善人。膝下只有一子，名胡玉柱。
　　胡东山是一名爱国绅士，日本鬼子侵略军到来后，他积极支持抗战的队伍，不仅经常提供一些粮食和资金，还通过关系为游击队外购一些急需物资，所以和地方游击队的关系十分密切，与政委李贵的关系很好。
　　李政委外出执行任务，路过胡家峪，顺便进村看看老人家，正赶上染病在身。曹立仁给老人家看病的一切经过，他都看在眼里，在游击队里没有正式的医生，上级为了解决战士们生病或负伤后医治的问题，在战士中选了几名有点儿文化的人，组织起来学医，时间紧，又缺乏正规的教学条件，学了一段时间，具备了能够治个头疼脑热的水平，便被分到游击队。这种所谓的医生，看一些小病小灾还马马虎虎过得去，稍重一点的，跟本无从入手，更别提疑难杂症了。
　　李贵政委见曹开利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高明的医术，心中想着如果游击队有了这么一名医生，以后战士们不管是在战场上受伤，还是身体染病，医治起来会很方便。李政委这么一想，便动起了想把曹立仁带进游击队里的想法。
　　游击队太需要曹立仁这种医术高名的医生了。别看此人岁数不大，看得出是受到了他姥爷的真传，今天在这遇到真是老天的赐予。如果医术这么高明的大夫加入到游击队里，对于众多的游击队员来说，绝对算的上是一种幸运。想法是好的，可却不知这位曹大夫意下如何。李政委觉得，先不要管他愿不愿意，和他随便聊聊，把话拉开了，说起来也就方便了。
　　在给老人家诊病的空隙里，李政委有意的和曹立仁闲聊，从中得知了他的一些基本情况，觉得如果把思想工作做到家的话，请他到游击队里来是有可能的。李政委思虑再三，决定先试探一下再做决定。
　　“在下姓李，不知贤弟尊姓大名？”李政委很客气的冲曹立仁一抱拳。
　　“您高台了。”曹立仁很谦虚的回道：“晚辈姓曹，不过是一孩童，怎敢在您老面前称兄道弟。”
　　“四海之内皆弟兄也。”李政委很客气地说道：“不管年纪大小，肩膀齐就称弟兄。”
　　“您老虽这么说，我还是高攀不起。”
　　过于客气大可不必，李政委不想在这种芝麻小事上纠缠，还是要在实现自己目的上下功夫，便试探性地问道：“不是贤弟有何打算，下一步打算到哪里去高就？”
　　“什么高就低就的。”曹立仁无奈的冲李贵一笑：“我四处漂泊，以四海为家，走到哪里算哪里。”
　　“你是四处行医呢，还是……”
　　“行医并非本来意愿，只是为了逃命，路上遇到有生病的就给人家瞧瞧，也顺便混口饭吃。”
　　“如此说来，贤弟是居无定所了？”
　　“哎……”曹立忍叹息一声“这都是拜日本鬼子所赐……”曹立仁简单的讲述了一下姥爷和自己父母的遭遇。
　　李贵一听曹立仁与日本鬼子有血海深仇，这倒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日本鬼子侵我中华，杀我同胞，其罪恶滔天，罄竹难书……”
　　“尽管我还小，但也是七尺男儿，真狠不得和万恶的小鬼子拼一死活……”
　　“贤弟也想杀鬼子报仇？”
　　“有仇不报非男儿……”
　　李政委见曹立仁有一腔报国之心，心中甚喜，但并没急着表明自己的身份，为了稳妥起见，李政委试探性地问道：“下一步贤弟准备到何处安身？”
　　“居无定所，何来安身之说……”
　　“既然如此，我倒有个好去处，贤弟不妨去看看，如果觉得可以，就留下来。”
　　“我一四处流浪之人，去了又能做什么……”
　　“发挥你的一技之长，给人们瞧瞧病，也算是积德行善之举。”
　　曹立仁和李政委不过是短暂接触，虽没有过多的交往，却觉得这位李姓长者是一位心慈面善之人。短暂的交往只能了解表面，曹立仁本想推辞不去，可又觉得这四处游荡，生活没有保障，饥一顿饿一顿的实在是不好受。再则说了，本来就没有目标，没有去处，去看看也没什么不好，反正是两个穷孩子，身上也没可惦记的，没有值钱的东西，两条小光棍，有什么可怕的。既然自己身上没有他人的有利可图之处，跟着去看看也不是不可以，对心思就留下来，混顿饱饭也算不错，省的带着弟弟到处乱跑，吃了上顿没下顿。如果不对心思，再找机会离开就是了，去看看就去看看。
　　“我和小弟都是张嘴等饭吃的孩子，尤其是小弟还小，干不了什么重活累活，这年头白抱着一张吃饭的嘴，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