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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名称:大森林      作者:枫桦      发布时间:2023-07-09 19:55:38      字数:7173

  在炕上躺着的女人,竟然是一枝花,这让黄永乐吃惊不小。他的脑子瞬间便转了好几转,迅速做出应有的反应。只见他手里端的灯,掉落到了炕上,一下子熄灭。黑暗之中,身体一个前趴,径直拱进了她的怀里,与此同时,一根手指迅速插进了嘴里,格楞①着嗓子眼发痒,把肚子里的那些酒食给抠了出来,“哇”的一声,吐了她满怀。
  一枝花像是被烫着了一般,一轱辘爬起来。她原本是想打个小埋伏的,看来,也只能草草收场了。
  “你个该死的,吐了老娘一身,看你就不是好嘚瑟②!”说着,忙去找东西擦,这一胸脯的污物,实在太味了,勾连着她也跟着吐了两口,忙不迭地快步出门,一连气地吐到了门外。呕吐声传来,引得黄永乐心里一阵发笑。
  他喃喃自语着,说了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并且,在炕上翻了个身。好吗!炕上的一滩污物都滾到了身上,在外人看来,他是真的喝多了。此时的黄永乐一身都是戏,多年的闯荡江湖,让他能迅速地判断出事情的真假与伪善,并且,能处理得当。保全自身而不受伤害,是闯荡江湖的第一要素。不会保护自己,不会随机应变,就是再精明的人,也有失手的时候。这个失手可不得了,是关乎到这条命的,非同小可。
  很快,有两个小匪,端着一盆水,进来打扫。擦炕并且擦身,收拾得干干净净,然后就势放下被褥,帮助他脱去衣服,让他躺进被窝里。随着小匪们的离去,他的心也安静下来,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黄永乐根本就不想去碰一枝花,是觉得她的身上有股杀人的戾气,让他不能不冷静面对。这个女魔头可不是一般的女人,从她的眼神里,能读取到与众不同之处。她是个极其心细的女人,在她面前一个不小心,露出的一点点破绽,都会被她抓住,让他不能不防。
  另外,他的心灵深处,那个位置上,已经有人在占据着,不能兼容别人了。雪菊不在已经有些年了,他始终还是洁身自好,守身如玉,再没有沾过女人的身。不是不想,是他不能够。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患了一种病,除了雪菊,其他女人都会被潜意识地排斥出去,让他不得不为之厮守着。也许过些时候就会好,也许这一生就这样了,他知道,自己爱得过深,已经到了不能自拔的地步。
  土匪的世界,可以说完全是个男人的世界。有些绺子便制定了严格的绺规,来制约自己圈子里的土匪,为的是能更好地管理与更好地发展,不至于因为女人而引发不好的事端,祸及到整个匪队。尽管这样,还是不能很好地控制住土匪们对于女人的觊觎与向往。那些以吃喝玩乐为目的,凑合起来的绺子,想把他们与女人割裂开来,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女人和放纵的性生活,也愈发成为土匪们所追求的人生目标,越是压制,便越是强烈。很像是往水里按下葫芦瓢,按得越深,就跃起的更高。
  在绺子的队伍之中,大当家是个女人,是很少见的。一枝花所统领的匪队,便有自己的管理方式。她容许手下去城里逛窑子,尽管她出身窑子,心里也万分痛恨那种地方。然而,她坚决不容许手下,到普通百姓人家那里,去奸淫良家妇女,一旦有冒犯,会严加惩治。
  曾经发生过小匪忍不住触犯了绺规的情况,情节不是很严重的,就被扒光衣服,吊起来,抽上五十马鞭。
  也曾有人在犯案其间,遭遇妇女的反抗,情急之下把人给弄死。他怕一枝花的惩治,偷偷逃亡别处。只是,他逃亡的速度没有一枝花的马快,被她追上了,毫不留情地一枪爆头。
  就是在如此的严厉管控下,她的匪队在大锅盔镇稳坐了许多年。手下有一千多人与镇里的百姓能和睦相处,不敢越雷池半步,是她的家法森严所致。她深深明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收敛起一颗匪心是非常重要的生存法则。
  今天,这个女魔头春心荡漾,她看中了这个新来入伙的李铁锁,想着要投怀送抱,却遭到了如此让人恶心的回应,她不得不收敛起那颗活泛的心。不过,他如此这般,倒是让她心里起疑。酒宴上,他酒量大得惊人,把她手下的几个能喝善饮者,统统撂片儿③,这会儿怎么就多了?莫不是看不上我一枝花吗?是嫌我的出身,嫌我是残花败柳吗?她不由地心里点燃起一股怒火。
  不过,她又冷静地想想,嫌我也属正常,人家的口味高雅,不喜欢这一口。只是,不近女色的土匪,还是土匪吗?土匪的本质是极其腐败的,是用什么都掩盖不住的。谁见过遇见腥不上的猫?别是另有隐情吧!这个隐情,她不禁想到了什么,不由地浑身一哆嗦。
  城外的解放军剿匪部队,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动静了,谁也不敢保证他们不会再次攻击。表面上的平静,其实是暗流涌动,那些看不到的危险,往往都在平静之中酝酿着,随时都会发起致命一击。他们在正面进攻得不到便宜,难道就不能从侧面进攻?
  看李铁锁的做派,怎么看怎么像是解放军呢?不近女色的男人,在匪队里是不存在的,手下的弟兄们虽然很杂,却都有个统一的信条,那就是吃喝玩乐,他们把加入匪帮,当成是人生享受的一个阶梯。一旦进入匪帮之中,身上的那种劣根性便暴露无遗。
  别看自己在这个镇里住了许多年,身边的老百姓可不少。她就觉得些百姓的身上,所体现出来的东西都是假的、虚的。不管是说话、唠嗑包括谈笑,都显得生硬,分明是在敷衍,在应付了事。她不止一次想这个问题,我们和老百姓总是有隔阂,有陌生感,是因为什么呢?
  解放军是人民的子弟兵,他们来自于老百姓。一枝花的匪队也来自老百姓,她永远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和解放军有这么大的差距。人民解放军是以解放劳苦大众为己任,为老百姓谋福利,为老百姓打天下的。
  而这些土匪都干了什么?吃老百姓的,抢老百姓的,还祸害老百姓,不把老百姓当人看,从本质上,就和解放军有区别。老百姓表面上的臣服,与心里的痛恨是不相符的。他们早就盼望着解放军能早日回来,赶跑这些万恶的土匪,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她之所以选择和老百姓绑在一起,她的山寨不是设立在哪个高山峻岭,峡谷天险之中,有自己的高明之处。这种捆绑式的结构,比起那些天险要优越得多。用老百姓当挡箭牌,是解放军进攻所顾忌的,也是他们攻击不利的主要原因。
  当她又一次想这个问题时,怎么就有过一天少一天的感觉呢?当这些滚烫的字眼一股脑地灌进了她的脑子里,让她不由地又害怕起来。
  好歹一切还在掌握之中,还不至于翻天覆地,把整个大锅盔给掫个底朝天。他到底是敌是友,真的需要去认真分辨,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马虎。她一再告诫自己,脑子里的这根弦不能松,要始终绷紧才行。也许是这个人太优秀了,也太强势了,一下子占据了她心头的主要位置,想赶都赶不走。她极力去排斥着,努力让自己从那个感觉中解脱出来。
  这一天,她去外城检查防务,登上的城墙,城外是白茫茫的山野。她的眼尖,却见枯草丛中,有一只沙半斤④在雪里觅食。此时的沙半斤已然更换了羽毛,一身煞白,让人想起身上雪白的肉,鲜香的味道也随之充盈到鼻腔之中。虽然它有保护色,还是让她一眼就发现了,不由地勾起了想出城去打猎的想法。
  她看着身后不远的李铁锁,脑子转一转,这个想法便更加炙热了。好久没有放松一下了,心里忍不住发痒。出去转转不会有什么危险,解放军自从上一次攻击失败,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看见影踪了。她派出去的探子,出去了几十里都看不见影子,估计是退进牡丹江休整去了。此时已经快加入严冬季节,冷得有些拿不出手,到了该猫冬的时候,倒不如春暖花开的时候再说。她这么想着,便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以防万一,她还是派出几个流动哨,特别是牡丹江的方向,多派出了几个,发现情况,立刻鸣枪报警,这边听见也好快速收缩。
  她挑选了十几个人,骑马而出。打小围,在东北一直都有这种风俗。背着弓箭,拎着矛枪。原本是要赶上马爬犁,带着帐篷和锅灶,外加滑雪板,城外的状况不容乐观,骑马而出也是从安全上考虑的,万一出现什么状况,可以快速返回,所以,平时打猎常用的东西,能精简的都精简掉了。
  用枪打猎,就失去了打猎的味道。再说,枪声会传出很远,暴露了目标,可不是闹着玩的。枪械不是不带,随身带着不用做防身。
  一枝花这个女魔头,在这样非常时刻,还有这样一颗玩心,让人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让人有些看不懂。这个人总是能做出别人想象之外的事情,真的是与众不同啊!她有着非常高的兴致,骑马跑在前面,脸上浮动着灿烂的笑容,一条红披风在阳光下,显得异常的妖艳。一个花枝招展的女魔头,谁都愿意靠近她,单单就一身的香气,便足够吸引男人们,往她的身边凑了。
  几个人分成两队,分别合围,从荒山角子、柳茅趟子里去兜。马的脚步够快,虽然没有滑雪板那般轻盈,这里雪层不厚,是因地处开阔,不时有狂风横荡,基本都给吹去了别处,刚刚才能没了马蹄,跑起来还真的够轻盈。马儿所到之处,马上的弓箭手们已经箭搭上了弦,随时都在准备发射。被惊起的野兔、貂子、野鸡四散奔逃。弓箭的作用,是轻便而迅疾,差不多只有几米远的距离,看得亲切,箭射得精确。箭的发出有着非常强的杀伤力,往往都能把猎物射个对穿。
  小匪们都是深谙此道,前边射到猎物,后面就有人飞马俯身捡起,马上的功夫实在是了得。捡起猎物的小匪,还不忘了去大当家的面前展示展示,去博得她的一个笑脸。
  突然,在前边的大片柳茅趟子里,惊起的一群黑压压的野牲口,它们挤在一起拼命地奔跑着,扬起了一片雪雾。这是一群野猪,有十几只的样子。一枝花看得清,忙唿哨一声,小匪们会意,立即纵马而去。野猪的奔跑速度不快,十几只猪跟着一个领头的,先前是要往山根儿方向突进,可是,这条路却被四五个小匪堵住了去路。
  十几只野猪大小不一,为首的一头硕大的野猪龇着长长的獠牙,呼哧带喘着,一双阴鸷的眼睛却始终在盯着面前的目标,随时要发起攻击。一枝花又打了一声唿哨,十几支箭从弓上发出,一阵吱悠的风响,随即便传来野猪的阵阵惨叫声。有两头猪倒下了,剩下的各自分散奔逃。那只大野猪身上带着两支箭,似乎被激怒了,斜刺里向一枝花冲过去。她身边的小匪,已经忙着去追四散的野猪,身边再无他人。她不慌不忙,张弓搭箭,准备给它致命一击,却有一支箭射来,正中那野猪的眼睛上,力道十足,竟然射了个对穿。它嚎叫一声,挣扎着跑了几步,便轰然倒地。
  她忙抬头看,却是李铁锁射来的箭,命中了野猪的要害。只见他须发结满白霜,头顶上方升腾起一股清气。驱动马匹,闲庭信步,神态自若,仿佛是一尊从天而降的天神。看见是他,一枝花心里一动,不由地多看了几眼,怎么觉得自己被他拿住了呢?
  狩猎场面够紧张的,她来不及多想,忙策马去追逐剩下的野猪。有几只野猪拼命地冲出重围,窜进了山林之中。追逐的小匪们只能目送着它们,在林子边停下追逐的脚步。
  这次狩猎大获全胜,一共猎得野猪八头。小匪们纷纷下马,将野猪套上绳索,套在马上,马队便拖着野猪,沿山根边慢慢往回走。李铁锁与一枝花按辔徐行,看得出,他对这次狩猎很满意,脸上的兴奋感一直都在挂着呢,谁都看得见。对于李铁锁在猎场上的表现,一枝花是很赞赏的,那一支夺命箭是很见功力,想不到,枪打得准,箭射得也不赖。她看看他,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匪队经过一个小山村。这个小山村藏在一个小山坳里,此时,风和日丽,阳光布施,雪光反照,十几户人家散落着,被映衬得棱角分明,凸起的部分是房框与屋脊,小村叫做莲花村,真的名副其实,人家的分布恰如一个个花瓣,整个村庄就如一朵白莲花在盛开着呢。
  在一条山路上,有个弱小的女人背着捆柴禾,在雪地里艰难的行走着。走近了才看清这女人有一张稚嫩的脸,却很白净。稍显单薄的身子,背着一捆柴禾,很是吃力。小姑娘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一双清透的眼睛,像是一汪泉水一样,包含着许多的纯净。
  一枝花看了她两眼,再转过头来,脸上所浮动的生冷,令人生畏。
  “一脚门,这个女人由着你来,怎么弄都不犯毛病!”她回头看一眼黄永乐,一双吊眼梢子如同一双鹰隼的眼睛,一瞬间,眼神里透出一丝恶毒。
  这个即将长成的女孩,让她充满了嫉恨。她也曾有过清纯的时候,只是所存在的时间过于短暂了,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被一场突如其来的风雨给摧残了。她永远都忘不了,自己的初夜是在万分惊惧中度过。她挣扎,她喊叫,她流泪,一切都是徒劳。那个看起来并不是很强壮的男人,此刻更像一个力大无穷的巨人,她就如同一只弱小的鸡雏,毫无反抗能力。
  那天,她那娇柔的身躯受到了怎样的伤害,只有她自己知道。钻心的痛感与难言的困惑,至今都在心头缠绕着,像一团乱线麻一样,想解都解不开。伤害她的人,是她的亲姑父啊,这一刻,面目狰狞,兽性十足,还算是她的亲人吗?她的心里这一块圣洁的土地,就这样被粗暴地践踏了,让她从此不相信人间还有什么亲情与道义。眼前这个小女人,是完美无瑕的,一枝花就想破坏这份完美,让她变成残花败柳,成为谁都不稀罕的破烂货,那样才解心头之恨。
  女魔头终归是女魔头,曾经受伤的心已然变得极其恶毒,曾经的红色热血,已经变成残酷无情的冷血。本性的改变,让她丧失了人伦,没有了人性,已然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
  这个女孩的家就在附近,她的父母远远看见自己的女儿被土匪们所擒获,老两口立即跟头把式,不顾一切地奔来,跪在一枝花的马前,求她能开恩放过。一枝花看也不看一眼,冷漠无情扭身到一边。
  一枝花此举对于匪徒们,是难得一见的恩泽。平时,她严格地约束手下的行为,对于骚扰百姓,特别是奸淫妇女的人,都是严加惩处,使得整个匪队上下都不敢有丝毫造次。可是今天,她能破这个规矩,不是降恩于人,又是什么?
  只见一脚门李铁锁,高兴得心花怒放,乐颠颠地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他忙不迭地冲她一抱拳,翻身下马,不由分说便把那姑娘像扛布袋一样,扛了起来。一溜小跑着,跑到她的家门前。姑娘叫喊着,挣扎着,无助地挥舞着两只手,也只能抓到他的后衣襟,拍拍他的屁股,倒像是在拍打着一匹向前奔跑的马儿,赶着他快一些跑呢。
  他拉开门,还不忘回头给众匪徒们一个笑脸,然后,关起门。很快屋里传来姑娘尖利的叫声,像尖刺一样扎进耳膜里,让人一阵刺痛。那老两口听见这声音,浑身颤抖着,嘴里不停地告饶着,不停地磕着头,脑门儿都磕出了血,也没有换来一丝丝的怜悯。
  突然,屋门被撞开,那姑娘赤裸着上身,身上有点点滴滴的鲜血,光着脚跑了出来。后面紧跟着李铁锁,脸上有血道子,只穿着一条大裤衩。他像老鹰捉小鸡似的,伸出手就抓住了她,夹在胳肢窝里,一边往回走,一边说:“呵呵,这个小娘们真够味,呵呵,老子喜欢,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见此情形,引来众土匪们一阵哄堂大笑,连一枝花都不禁露出了笑容。这个李铁锁还真别说,还真那个呢,她不由地放下心来,通过了她的考试与验收。当然他身上有着与众不同的东西,是一种特有的气质,一种男人的气质,在深深地吸引着他。那天晚上,他之所以不愿意动自己,是因为自己不如眼前这个女人清纯。一个清纯的女人,对于一个男人而言,是一种巨大的诱惑。她想到这里,不由地叹了口气。
  在她的眼里,男人要么是一件锋利的武器,决不能让一个男人成为女人的附属品。没有了钢性的男人,永远都不是个好男人,她从心底敬佩这样的男人。
  她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不是合乎她的标准呢?她说不准,只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她的要找的那个男人。只是她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出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是经历过许多生生死死的人。如果论起土匪这个行当,他不输给任何人。以一枝花的土匪阅历,怎么能和他相比呢?
  黄永乐此时已然来到了人生最为关键的节点。为了消灭土匪,拯救更多的贫苦民众,他必须要通过这次考验。
  他的脑子在急速转动着。要想完成任务,就要先使自己生存下来。他想了一条苦肉计,来帮助自己度过难关,同时也要保全姑娘的清白之身。
  他把姑娘扛进屋里,放下她,立刻便对准自己的鼻子来了一拳,鼻子立刻流出血来。他一边用鲜红的鼻血往脸上、身上描画着,一边说:“姑娘,不要怕,我是来救你的!继续喊,继续喊,别停!你要想活命,就不要停!别害怕,只有我才能救你,一定要相信我!记住,按照我的话去做!”
  姑娘看着他的举动,不由地愣住了。转而她明白了,眼前这个土匪是个好人,是能救自己的命,保全自己清白的人。她虽然不会演戏,有人在指挥她怎么演戏。她虽然害怕,然而,好好活下去,是一个强大的信念,这时候,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她心有灵犀,极力配合,在很短的时间里,把自己融入到角色之中,出色地完成了“演出”任务。
  一枝花断然不会想到,李铁锁还有让人无法想象的一面。什么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有这样大神级别的精彩演出,让谁都会相信,这个李铁锁的土匪行径和德性,只有一些老匪才能具备。他就是那个油滑而又老道的惯匪,这样的铁杆土匪,对于匪队而言,是不可多得的,也是不可或缺的。
  表演大获成功,得到了观众们的许可。他们回到了镇里,把所捕获的野猪开膛放血,煺毛剁肉。院子里,拢起了几个大火堆,把一块块的野猪肉架在柞木杆子上,放到篝火上燔烤。空气里弥漫着火燎毛的焦糊味,几个小匪用尖刀滑开肉,把里面的血水放出,滴在炭火上,发出吱吱的响声。烤好的肉,用刀刮去那一层炭黑,露出焦黄的颜色,然后放进清水盆里浸泡,把肉里残存的血水泡出,再放入一口大锅里烀熟。
  又来到全体聚餐的时候,总是让人欢欣鼓舞的。除了上岗执勤的土匪除外,所有的人都参加,连平时有点小病小灾,在炕上趴窝的小匪,也早早就爬起来,像小牛犊子一样在四下乱窜,欢实得很。院子里已经摆好了三趟长桌,烀熟的肉,都切成拳头大小的四方块,桌上的盘子里,盛的是雪白的盐面,蘸着盐面吃肉,别有一番味道。
  在酒席宴上,一枝花宣布了一条重要的命令。她给了李铁锁“炮头”这个名分。
  炮头可是除了大当家,就看他了。匪队里有这个名头的人,却不能与他相提并论。虽然他来的时间不长,所展现出来的水平,是让人称道的。
  这个名分实在是太高了,有些土匪熬了半辈子,什么名头都没有,他来了不久,就给了炮头的名号,天哪!虽然,大家的心里有些不服,可是,谁有这两把刷子,谁还不清楚呢?尽管大家心里不得劲,可还是把酒碗端起,齐声遵从,“李炮头”这个名号,就此叫响了。
  面对众土匪的狂野神态,黄永乐笑呵呵地又一次端起酒碗。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去迎接更大挑战。
  注释:①格楞:东北方言,意思的搅合。
  ②嘚瑟:东北方言,卖弄,折腾。
   ③撂片儿,东北方言,撂翻,倒地。
  ④沙半斤:东北特有的一种飞禽,满语称之为“飞龙”,肉味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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