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视察组视察扶贫 孙维民一陪到底

　　地区视察组有行署办公厅副秘书长刘为民带队，一行五人下午四点就到了三湖县；接待工作有县政府办公室负责，毕乐天把视察组人员安排在鸳鸯楼大酒店。鸳鸯楼大酒店是县城档次最高的一家酒店，是一家聚吃、住、娱乐为一体的场所。在二楼小会议室内，客人、主人都散坐在长方形而四角圆滑的会议桌下沿的沙发上，服务员忙不停地给客人倒茶，边端茶边介绍说：“这是我县鸳鸯湖雨前毛尖，各位领导尝尝味道怎么样。”
　　“嗯，不错不错。”刘为民品一口茶夸赞道，然后转过脸问毕乐天，“这就是你们县报过来的‘托扶贫、自主创业’的郑何公司产的茶？”毕乐天回答说：“是呀，郑何公司拥有茶园千亩，另外还有万头养猪场，千亩蘑菇园。我们扶贫办先后给他们注入扶贫资金近百万。那两个年轻人也特别努力，目前年产值近千万，是我县的纳税大户；同时还为附近村民提供了一百多个就业岗位，带动了周边村民走上共同富裕的道路。”刘为民点点头说：“好，好钢用在刀刃上；扶贫不仅要体现在经济上，还要体现在精神上，体现在扶志上，要鼓励更多年轻人自主创业。”地区扶贫办主任陈建接着说：“你们三湖人杰地灵，是一块风水宝地；你们的扶贫经验值得在我们全地区推广。”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主管农业的副县长江明没进门就嚷嚷道，“秘书长好！陈主任好！坐坐坐，都坐。日程怎么安排的？”一一握手后，问刘为民。
　　“看来今天是干不成事了。准备明天上午去看几个扶贫点儿，重点去库区看看。你要是没时间就别陪了，有毕主任当向导就可以了。”刘为民坐下说。
　　“那哪成啊！您在修水库时是我的领导，现在还是我的领导，今天故地重游，我哪能不陪呢？”江明环视一下问毕乐天，“哎，新上任的孙主任呢？”
　　“来啦来啦！”孙维民闻声应道，“上午下乡去了，听说地区领导来指导工作，忙着忙着还是晚了。”在江明的介绍下，孙维民与客人一一握手问好。
　　“我看这样吧，先吃饭，吃完饭让领导们好好休息一下；远道而来，一路颠簸，领导们也累了。”江明说着抬下手。
　　一行人出门右拐，到鸳鸯二·八号间门前，一位身着蓝色制服，脖子上扎着红色丝带的小姐躬身抬手道：“欢迎光临！请进！”随即，一行人鱼贯而入。
　　大圆桌上是可以转动的玻璃钢转盘，转盘正中间上端是个固定的随转盘转动而转动的小型玻璃钢托盘，托盘上座着插有青枝绿叶烘托着各种小朵花的花盆。圆桌周围摆放的是碗筷和酒杯；转盘上三个火锅成三角形已经摆放好了，火锅呈半关闭状态，里面的汤水正泛出微微浪花。
　　“哎呀，不要搞这么奢华嘛，随便吃顿工作餐就行啦，下不为例啊！”刘为民进门就带着有点批评的口吻说。“老领导是鸳鸯湖水库的总指挥，调离我县后多年都没来过了，招待一下，也是三湖人民的一点心意呀！坐，请坐这里。”江明说着把大椅往外拉一下，然后对其他人说：“坐，都坐，随便围起来坐。”众人坐好后，各人都开始清理各自面前用塑料薄膜包装着经过消毒的小碗和酒杯，人们从筷套里抽出筷子，用筷子屁股捣碗口上的薄膜，顿时，啪啪啪清脆的响声就跟放鞭炮似的热闹起来。
　　“为对地区领导亲临我县指导工作表示热烈欢迎，来，我们共同干一杯！”江明站起来把酒杯伸向刘为民。
　　“干！干！”其他人也都站起来随声附和。
　　“吃菜吃菜，慢慢喝，别喝急了。”毕乐天说着用筷子指着火锅说，”这个是老鸭炖汤圆儿；这个是鸳鸯锅，左边是圆鱼，右边是公鸡；这个是羊鞭炖胡萝卜，都是家常菜。“
　　“感谢地区领导对我县扶贫工作的支持！”孙维民说着站起来，用火锅里的汤勺舀几节羊鞭倒刘为民碗里，“听是羊鞭是补肾的，对强健身体有好处。”接着给陈建、江明、毕乐天各舀几节，“祝各位领导身体健康，工作顺利！其他各位领导自己来，想吃什么随便，别拘束。”
　　“孙主任年轻有为，工作搞得不错嘛。”刘为民咀嚼着羊鞭，眯缝着眼睛说，“能把库区发展成经济带，就很有创意。”
　　“是呀，孙主任不仅工作勤勉，还特别爱动脑；她经常深入农村调研，帮助贫困户出主意。”江明顺着刘为民的意思说。
　　“我吧，虽然取得了一点点成绩，都是江县、毕主任帮助指导的结果。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在我的成绩中，有秘书长、陈主任、江县你们几个老前辈们打下的良好基础，如果没有鸳鸯湖水库，哪有今天的经济带呀！来秘书长，我先敬一杯当年大坝的总指挥一杯！”孙维民站起来举杯含情脉脉地看着刘为民。
　　“你坐你坐；我呢，年龄大了些，年龄不饶人呀！不却你的盛情，我咂一口，你也随意。”刘为民说着喝一小口。
　　“感谢老领导给面子，那我全喝了以示敬意。”孙维民喝完酒才坐下。
　　“上主食吧，边吃边喝。”江明对毕乐天说。
　　“上主食！”毕乐天对门口喊道。不一会儿，服务员端来一小盆水饺，一大盘肉夹馍。
　　“来！我们再共同干一杯！喝完这杯酒，想喝的再喝，想吃的就吃，想玩的去玩！”江明举杯提议。
　　“好！干！”大家齐声附和。
　　“秘书长，等会儿你是想唱歌呢，还是想散步呢？想唱歌歌厅就在三楼，想散步这边的夜景还可以。”毕乐天说。
　　“哎呀，我呢，老啦，有些事力不从心呀。吃完饭你们玩儿去吧，就别管我了。”刘为民说着抽张餐巾纸擦嘴，有点想离席的意思。
　　“那好。孙主任，你年轻，等会儿送老领导去房间休息，房间就是二楼顶头0号。”毕乐天安排说。
　　“不用送。我还没那么老吧，这点路还是走得动的。”刘为民呵呵笑着站了起来。“没事没事，反正我也吃饱了。”孙维民说着跟在刘为民后面。
　　0号是县政府接待上级领导的固定间，刚推门进来刘为民就对孙维民说：“好了，我已安全到达了；你们年轻人爱玩，你玩儿去吧。”孙维民忙说：“那哪成呀。领导派我来，是让我陪你说说话儿，聊聊天儿；我走了，你一个人多寂寞啊！”刘为民感叹说：“哎呀，三湖人还是这么好客，这么热情。”孙维民进来环视一下房间：进门右侧是洗手间，与洗手间相对的是无门大立柜，立柜下格放着拖鞋，中格搭着浴巾之类的生活用品；向前走几步就是小客厅，小客厅里摆放着沙发、茶几，茶几对面的矮桌上有一台电视机，电视机旁有一扇小门，那里面应该是卧室了。刘为民刚坐下，孙维民就忙着去倒茶；她倒点开水茶杯里，然后把刷杯水端着，推开卫生间的门把水倒浴缸旁的排水管里；等她泡好茶端过来时，却发现刘为民靠在沙发上，微闭双眼，昏昏欲睡的样子；就也坐到他身旁，轻轻拍拍他的大腿：“秘书长，是不是困了呀？要不你先喝点水，我去放点热水你洗洗就休息，好吗？”刘为民似乎惊一下：“嗯？啊，那就麻烦你了。”孙维民匆匆到卫生间，打开热水龙头，边放水边用手试探水的热度。可能因为年龄稍大，加上酒精有点催眠作用，刘为民的确有点困；不过，喝几口茶，大脑才似乎有点兴奋。“秘书长，水放好了，去洗洗吧。”孙维民说着走过来，挽起刘为民的一只胳膊。“哎呀，你也真太客气了。”刘为民说话时，已经走进了卫生间。孙维民扯下浴缸头上部横杆上的浴巾放水里，又忙着帮刘为民解上衣钮扣。“好了，我自己来，你去外边玩儿吧，把这门带着关上。”刘为民拉一下孙维民的手说。“没事，怕什么？你多大，我多大？你就把我当作是你的女儿吧。不是说女儿是爸爸的小棉袄吗？马上我给你搓搓背吧。”孙维民说着，把脱下的上衣放墙上的衣钩上挂起来。“哎呀，三湖人还是这么热情，这么好客。”刘为民脱得只剩裤头，才跨进浴缸，把头放凹陷处，微闭双眼搓肩上的死皮。孙维民蹲下来，从他的肩夹骨处到胸部轻轻地搓着、按着、揉着、捏着、抚摸着，慢慢延伸到两条大腿内侧骨沟处，边按摩边问：“舒服吗？”刘为民“嗯”了一下算是回应。他的确感觉舒服，非常舒服，而且是从未有过的体验；慢慢地他自己的手停止了活动，感觉流动的血液加速了，心跳也加速了，精神也亢奋起来。“翻下身吧，再搓搓背。”孙维民说着帮他翻过身，趁机拉下他的裤头，在臀部继续按摩起来。刘为民什么也没说，大脑里不时闪现出曾经储存着的概念：糖衣炮弹、晚节不保等等。但是，这些抽象的理性的概念，敌不过现实的柔情的感性的精神碰撞；他似乎瘫痪了，被征服了，当听到“翻过来吧”时，就顺从地翻过身来。当他翻过来睁眼一看，发现是一个一丝不挂的赤裸裸的美女时，就激情荡漾起来，情不自禁地在心里叹道：看来是晚节不保了……
　　第二上午，视察组一行在江明、毕乐天和孙维民的陪同下，乘坐县政府三排坐大轿车到北边几个乡镇，走访了几家贫困户，视察了几个扶贫项目，总体感觉还不错。在拐向鸳鸯湖库区的路上，刘为民对江明说：“听说孙主任还是代理职务，这会不会影响职务正常发挥作用呀？”江明说：“老领导你也知道，人事问题归县委管，有些事我也不便插手。不过，听说孙主任的主要问题有两点：一个是太年轻，才三十几岁就担任正科级职务，怕是让人不服；再一个是文凭，初中毕业不够条件。”毕乐天插话说：“孙主任几年前参加了函授学习，中文本科毕业证前天才到手；这个文凭国家承认学历。”刘为民接着说：“年轻一点不是问题嘛，当年长征时，就有很多十四五岁的‘红小鬼’，一样干革命嘛；你是县委常委，有机会说话嘛；再说，她是你的直接下属，你不关心谁关心？”江明忙应道：“好，等下次讨论人事问题时，我把孙主任的事提出来。”
　　大轿车很块进入库区；车刚停下来，魏明、张明玉和水管所的几个职工就围了上来，相互间一边握手一边说着客套话。“刘叔身体还挺好的。”张明玉握着刘为民的手说。“小明玉呀，你不说我差点认不出来你了；你爸还好吗？”张明玉应道：“好得很。他还经常念叨你呢，说你是我们三湖的大功臣；几年前那场旱灾，如果不是大坝及时放水，老百姓恐怕又像1921年那样，到处逃荒要饭呢。”刘为民感叹说：“这哪是我的功劳啊，是毛主席、党中央领导得好。”魏明走过来说：“秘书长，先到里面坐吧，吃完饭再去那边看看。”刘为民想了想说：“让他们歇着去吧，我去大坝埂上看看；来来来维民，你们两个小丫头陪陪我故地重游。”说着就往坝埂上去。
　　三个人来到坝埂上，放眼望去，但见湖面波光鳞鳞，远处客船像小乌龟似的在水面上缓缓地爬行。“那游动的是游艇，是张健旅游开发区搞的项目之一。”孙维民介绍说。“嗯，好！还是年轻人有眼光。”刘为民说着把眼光望左移，只见对面山洼中白色大棚连成一片，在阳光照耀下，泛化成金色海洋；大棚两边的山峰，从上到下缠饶着层层绿色彩带。“那金色大棚，是蘑菇园，两边山上是茶林，后面山上还有万头养猪场，都是郑建国搞的扶贫项目。”孙维民再次介绍说。“看来，你对业务非常熟悉呀。不错，你们年轻人都有眼光，都有超前意识。好啊！”刘为民目随话移，但见三湖山脚下是一条平坦的水泥大道直通大山深处，大路右侧绿柳飘枝，左侧山花灿烂；抬头看去，只见半山腰间那“毛泽东思想永放光芒”几个鲜艳的红色大字仍然熠熠生辉，不禁喃喃道：“别的地方，像这样的标语，要么被拆除了，要么早就褪色了；这里怎么还没变啊！”张明玉回应说：“这是郑建国派人重新刷新的。他准备今晚在这里和何幽兰举办婚礼；还准备联合张健在这里办一场文艺演出，宣传他们各自的产品。听幽兰说，还请电视台记者来录像，想借机作一次广告。嗳刘叔，郑建国与何幽兰你应该都认识。”刘为民嗯一下疑问道：“是吗？”张明玉回答说：“是呀。你忘了，那一年在这里召开万人大会，郑建国是学雷锋先进分子，你还表彰了他呢；何幽兰爸爸叫何富贵，那时候是城郊公社的党委书记，不记得了？”刘为民想了想说：“何富贵我当然记得呀，就是把他烧成灰我也认得出来呀！他就是名字取得不好才被红卫抓住了尾巴；叫什么富贵呀？那时候是不许个人富贵的。他就一个女儿，那时候还是个小丫头片子，现在就是迎面走，怕是也不认得了。那个郑建国，我一点印象都没有；那时学雷锋的标兵多，记不起来是哪个了。”张明玉接着说：“要不刘叔今晚别走。幽兰她爸还没退，是县财政局局长，今晚肯定来参加女儿的婚礼，到时你们几个老友也可以叙叙旧呀。”孙维民忙说：“领导忙得很，吃完饭还得去那边实地看一下，回来还要总结，还要和县领导沟通。是吧秘书长？”刘为民犹豫一下说：“那边也不用看了，在这里已经看到了。搞得不错，回来我将建议地区扶贫办对这块儿加大扶贫力度，为地区树立一个典型，便于起到以点带面的作用。吃完饭下午就返回县城，与书记、县长交换一下意见，明天就回市里了。小玉呀，你代我向你何叔问声好，向建国、幽兰表示祝贺，祝贺他们喜结良缘，祝贺他们事业有成，祝贺他们爱情事业双丰收！别忘了，啊。”张明玉嗯一下，几个人就往所儿里走去；路上，刘为民不时抬头看一下“毛泽东思想永放光芒”几个大字，心中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