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再度出发

　　1、当我失魂落魄地走出大洋人寿省公司的大门时，天突然下起了小雨，冷冰冰，清瘦瘦的。正是三月的时候，小雨淅淅沥沥，浸润着街道两旁的房屋与法梧，也任其洒在我的脸上，轻轻地打在我的身上。我这样毫无目标地走在省城的大街上，心情一如这般的冷风苦雨，冰凉透了。当我转过一个弯时，风中隐约飘来了一首《重头再来》歌曲：“心若在梦就在，天地之间还有真爱。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昨天所有的荣誉，已变成遥远的回忆。辛辛苦苦已度过半生，今夜重又走进风雨。我不能随波浮沉，为了我挚爱的亲人，再苦再难也要坚强,只为那些期待眼神……”我一边走，一边细细地听着，情绪再也无法控制，眼泪不禁夺眶而出。然而歌手刘欢激情澎湃的演唱,给人以希望与力量。是的，看成败人生豪迈，大不了从头再来，只要梦想还在，希望就在。我不再消沉，于是跳上一路公交车，乘火车很快地回到了南水市。
　　杨兰在家早早地做好了饭，等着我回来。对于我的退出，妻没有半点怨言，反而劝说了许多。这给了我莫大的宽慰，在她的鼓励下，我终于想开了一些。休息了一周后，我走出家门。看天，仍然蔚蓝，云卷云舒的。于是，我再次关注起当地的招聘广告。还好，几日后就看到当地的报纸上有一则招聘财务经理的广告，是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经过面试，因我的资历与经验，很快通过。大约过了三天，就到房地产公司上班了，还正式鉴定了聘任合同。
　　其时，正是春天的时候，街道两边的法梧新枝叶绿，各种鲜花次第开放，艳丽多彩。但由于我尚刚从悲怆中走出，心情上总有些失落，虽然财务经理的职位失而又得，但那家房地产规模不大，在省城好像发展得可以，自然这里公司的财务经理岂能与前期的财务经理职位相比，故自卑感仍时而发生，也不愿走大路，每次下班回家，总喜欢在下车后，走在一条较窄的小路回来，因为我不想见到熟人。这样的心情，大约可以用我的一首小诗道出：
　　“苦雨久下日难开，
　　何时再现笑颜来？
　　芒鞋破帽无人识，
　　出入小巷第几俳。”
　　为此杨兰有些哂笑于我的谨慎，可她哪里知道我内心仍是那么地痛苦呢。
　　然而，毕竟我又有新工作了。2004年4月底上班的那天，房地产公司为我们（同时招聘进来的还有办公室副主任等等约七八人）举办了热烈的欢迎仪式，我的名字并职务出现在很大的一块电子屏幕上，红色的字体非常的显眼。看着这些，心里本能地得到一丝安慰与一丝满足，但看到工作环境时，又不勉伤感起来。一则，看到这些工作环境，似曾相识燕归来，“春花秋月何时了，只是朱颜改”之叹，也便油然而生；二则公司里所有的管理人员均在一个较大的大厅里办公，声音嘈杂，一时很不习惯。但公司中午管一顿饭，大约六元一盒的，有汤。办公系统也尚较先进，已经有局域网OA办公系统，每天在这个系统里写一天的小结，每周，每月还要写总结与计划，总经理或董事长可随时随地地检查。当然，我们在正式工作之时，去省城专门地培训了一个星期，学习公司的理念，文化及电子办公系统（OA）等等知识。通过学习这些知识，有了一些新的收获与认识，与在保险公司相比时又有了新的感觉，这为以后的发展还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的。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知道了什么是QQ，也开通了我的第一个电子邮件（这个邮件至今还在用着）。我的具体工作是，协助财务总监（是的，在我的上面还设了一名财务总监，年纪与我差不多大，一个个子较低的男人，眼有点对鸡，配着一副很厚的黑色眼镜）融资，账务处理，税务申报等等，但工作量不算大，最主要的还是经常地与财务总监跑银行，主要是建设银行，及信用社等一些银行性的金融机构。在这些事项中，我同时也自建了一套金碟财务软件，实现了财务半自动化做账的方式，打下了一些软件方面的操作基础。不过，跑的次数不少，而实际效果并不好，可见贷款十分地困难。或许房地产公司人员增多了，而一时的开发项目也没有上，所以公司上层引进了薪酬考核制度，对每位员工进行了“最先进”的考核，比如财务上若当月没有完成贷款额度，就会被扣工资，老板的理由是，不会“白养人”（私人企业大约就这样的）。然而养老及医疗保险等社会保险却得不到保障，这不得不令人担忧，有一些同时进来的工程师则另觅高枝，我也盟生了去意，留意着当地的招聘信息。
　　大约到了2004年6月份，杨兰拿着一则招聘广告说，有一家国有大型超市在当地开业，要招一名财务主管（即主办会计），我的心顿时活跃起来。恰在那几天，房地产公司莫明其妙地扣了我大约一二百工资，原因是融资不力，考核不足，因之，我一气之下便提出辞职。当然，私营企业对人事没有那么认真，只过几天便得到批复，同意离职。于是交接清楚，便离开房地产公司了。算来，在这家公司上班，前后还不到4个月呢。国有公司那边，我经过笔试（后来听说笔试成绩第一），一星期后张板公布。那天下午，我去正在筹备超市的地方看公布情况，结果，我的名字已写在一张大红纸的板上，同时还有一名小女孩也在财务系列的板上。当然，又过了几天，接到正式通知，来超市上班，但上班之前还要搞一下军训。那时，我的年龄已四十，只能在军训的场上做些旁务，但不准回家的。时间虽已到了九月中下旬，天却热得很，特别是正午，阳光直射下温度也达到了近三十五六度，有许多娇惯一点的女孩儿，汗水浸透了身上的“彩服”，纷纷倒下，看了直叫人心痛。她们大都是应聘收银之类的职位，也有后勤管理岗位的，面貌较好，个个清秀亮丽，年龄也不过二十下来岁，那能吃得这样的苦来，皆因为了工作，为了那一碗饭吧。可是，她们最后均坚持下来，一个星期后，似乎也成熟了许多，而我也受到这种充满着青春气息和那坚强的意志的感染，使我进一步地从那半年多前的阴影走了出来。军训结束的最后一天，超市上级公司及超市公司的大小领导均来祝贺。国庆节时，超市便正式开张了。
　　
　　2、按说，超市正式开业后（2004年7月），我也应正式上班的，但这期间还有一个小的插曲。这家超市虽然是国有公司的，但工资却是极低，一个月还不到一千元，这个工资额在当地也只处于中等以下水平，更不能与保险公司相比了。因此，与我们一同进来的，有几个便退了出去另找出路。而此时，即2004年8月中旬，杨兰的一个远房亲戚（她的二姨夫），在上海一家工厂里做聘用工程师，恰寄来一封信，说已经推荐我到上海的一家外贸公司（依稀记得是“思朴灵商贸公司”，是与他的厂有业务联系）上班。当然，这也是我在大洋人寿公司最后期间向他托咐的，只是到了现在才有点眉目。于是，我便和杨兰商量，是否到上海去工作。
　　我是情愿走的，只是杨兰有些担心，一是上海虽有推荐信，但具体的工作情况还不明了，如岗位与工资等等并没有明确下来，而且这不是自己主动去上海应聘的，毕竟心里没底；二是我去了外地，而家里只有她一人，小孩子还小，多有不便的；三是倘若上海没有落实下来，而把超市的机会也失去了，岂不是两头均落空了？商量的结果，杨兰出了一个主意，先到超市请一个星期的病假，待“病”好了后再来上班，同时到上海去看看，再作定夺。于是，我去超市领导那里请病假，他们都很无奈，说公司才开业，你就请假总不大好的，况也不大相信我的“病”，但基于招聘工作刚结束，一时也找不到比我更好的人员，只好同意了。与此同时，我收拾行礼，带了一个大硬皮箱子，里面装了一些衣服等，或许是作了较长时间的准备的，比较多，较沉重的。第二天购了去上海的火车票，卧铺，晚上十点多的。杨兰到车站送我，千叮万嘱的，说到上海不行就回来。然而，那时，我哪里听得进去，一心想到外地工作，实现一下多年的愿望，况且一想到能去上海工作，心里便更是高兴。火车开动了，我要杨兰赶紧回家，而自己爬上卧铺，兴奋得怎么也睡不着，好像还给二哥与二嫂发了一个短信，说我去上海工作了。
　　经过一整夜的奔驰，到了次日清晨，火车便到了上海。这次来上海，已经是第三次了，然而所不同的，这次来上海，只有我一个人，而且心情也大不如前两次的了，这次是来求职的。下车后，我好不容易地拖着行礼，在人山人海的行人中钻了出来，又把行礼暂寄存在火车站里，只带了一些小件及一个随身的皮包，匆匆忙忙地走出了车站。当我拿着杨兰二姨夫写的信及外贸公司的地址，挤上了上海公交，转了好几次线路后，才终于才来到外贸公司的门口，其时快到中午了。那家外贸公司并不大，在一个较有些僻静的小路上，转了两个弯子后见到一座大楼，公司便在大楼的三楼租了一层半的地方。上楼后，找到外贸公司的办公室，于是把信呈给了公司经理。办公室其实也就是一间大的场地，放了七八张办公桌，经理单独占了一角，其余是几个年轻人，看上去大多数是很妖艳的女孩子；在另一角，有一位年纪稍大的精致男人及一位小男孩。那经理年龄约有四十岁左右，圆润润的脸，头发梳得光亮，西装革履。他漫不经心地看了一下我呈交的信件，看完后，面无表情，根本没有提及二姨夫姓名，也没有问及他的近况，只是说当下的外贸也不好做，要我先熟习一下业务再说，并没有安排什么具体岗位，更无从提什么工资之类的事情了。那一刻，我真是扫兴得很，而且我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于是借故出来给杨兰打了一个电话，把情况简要地说了一下，并责备二姨夫有些不负责了！怎么没有与那位经理说定呢？
　　其实，二姨夫与那位外贸公司经理也只是一般的业务往来，并没有什么深交，然可恶的是，他既推荐于我到外贸公司来，却没有具体核实一下岗位及其它事项，这就显得有些轻率了。自然，也怪我事先没有考虑好，一心只想着来上海发展，岂料事情那有那么简单。然而，更可笑、更哑然的还在后面呢。当我打完电话，又回到办公室的时候，那位经理与众女子们，刚好吃中午饭。我想，刚来公司，即使不能安排工作，按我在北方的规矩，至少也要管一顿盒饭吧，况且我毕竟还是经理的熟人二姨夫推荐来的，多少也有一点业务与人情关系吧。可那位经理呢，若无其事地只管自己吃饭，并没有理会就座在旁边的我。他吃得较慢，动作优闲，不时地剔剔牙。停了一会，他大约感觉到确实有些不过意了，于是他与一位还正在忙忙碌碌的销售工程师说，要他带我到下面的一家快餐店买盒饭吃，十元一合的，质量也不错。我心想，经理总算通点人情了，终于管我一顿盒饭了。
　　那位销售工程师是一位个子较矮的男人，眼细小，脸有些浮肿，头发凌乱，说是销售工程师，其实也不过是一般的业务员，就好像现在有些按摩女叫技师一样。他慢慢地收拾好资料，带我到了下面，我拿了一盒，不想上楼去吃，就在店里吃完了事。然而，那位工程师却也不上去，亦拿了一盒与我一样的盒饭，在我的对面坐下，一起吃了起来。吃毕，他坐在位子上不动，只待我去付款！天呵，我心想，我与他就算现在不是“同事”，但毕竟我现在还是他们的“新员工”吧，况且还是他们的熟人介绍来的，这难道真就是上海人的待人处事之礼吗？当时我只想吐出已经吃的饭，这与我在北方的处事习惯多么地不同。那一刻，我仅凭此一点，便真想一走了之了。公司待人如此冷漠，如此薄情，其它方面能好到哪里去？然而，我又想，既来到上海，难道就这么回家吗？还是先在公司过渡一下，看看再说，或者暂且先在这家外贸公司就做一段时间，然后再作安排，反正上海大得很，还怕找不到工作吗？
　　
　　3、于是，我又上得楼来，见那位经理已经吃好了饭，正在休息。我也没敢打扰，只好随之稍作休息。我在一个空办公桌前座了下来，但毫无睡意，于是随意地看看放着的一叠业务宣传资料。约到了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经理睡醒了，很优雅地洗脸，打开手机，开始与一位外商通话。经理似乎讲的是日语，哇里哇啦的，有说有笑，样子十分地亲热与和蔼可亲状，甚至有些献媚讨好之态。我当然一句也听不懂，大有一种既羡慕又有些被冷落与戏弄的感觉。而同时，坐在另一端的几位女孩，也正说着一口上海话或苏州土话，语速极快，唧唧喳喳，更是极难听得懂的。那一瞬，我仿佛到了一个极陌生的地方，甚至错当自已来到了国外，真正地成了一个看热闹的人或一个多余者了。
　　等经理打完电话，已经到了下午四点多时，于是我心里有些焦急起来，今天晚上住哪里哟？我的行礼还寄存在火车站呢。于是我向经理提出了自己的行礼及公司可否有集体宿舍之类的事，经理停了一会儿，说，你就先跟在那位销售工程师后面做销售，至于住的地方嘛，好像还有一处。于是他叫了一位小年轻，二十多岁，吊儿郎当的，带了我拐了几个街道，再乘车到了一个高楼林立的地方，但随后却又七拐八弯进了一个民宅，最后到了所谓的住处。那住处是一间破旧的房子，原是一个极小的阁楼，面积不到七个平方米，闷热难当。我心想，上海的房子紧张，将就点吧。可是我还没有坐稳妥，就上来了一位老年妇人，目光阴冷，样子凶狠，操着急速的上海话，大声地吼道，这间小阁楼一个月的房租是1000元，前面走的人电费还没交清楚就跑了，你们这些外来户真不讲理云云。我说我刚来，房租可能是公司付款，我现在只先住一夜。她听说后，只得说过几天就要订合同的。那时，我真是又饥又喝，只好下得楼来，买了些吃的，又购了一瓶矿泉水，再上楼胡乱地睡了。
　　还好，十月初，天并不冷，一张小床上还留有一个草席子。只是半夜醒来，看到自己正睡在一个小阁楼里，空气里散发着陈旧的木头并灰尘的味道，心里难过极了。想自己几年前来上海时是如何的风光，而如今却是一个人在上海的小楼里，孤寂凄凉，快四十多岁人了，如今却落到如此的境遇，不禁悲从中来，潸然泪下！唉，倘若也有过同样的感受的人们，那他也一定不比我少体味到那其中的苦味吧。
　　过了一夜，第二天我便与那位销售工程师开始学习外贸业务。他给了我一大本要推销的小电机产品图片，并开始介绍产品的性能及品质等知识。我在学习业务知识时，心里不免好笑得很，那么多年，我一直做财务的，而现在却要学习这个实际业务的操作知识，我几乎不感兴趣的，也看不下去了。但那位工程师说，做销售并不难，并介绍了一家客户，说只要把它做下来，就可以有一大笔提成的呢，那可是相当于他好几月的工资。他陶醉在似乎就要拿到的提成时的快乐里，津津乐道地介绍着，品味着，好像全然不知我的感觉。略微停了一下，他见我没有吱声，也就没有再“萌”了。
　　过了一会儿，便问我是否懂电脑，有一些表格急需要整理出来，那是他所分管的所有客户资料。我说，我略微懂一点电脑。“只懂一点电脑，那可不行呀，电脑也是我们做业务必不可少的工具。”销售工程师对我显出诧异而又不屑地说道。其实，我那样说，那不过是我的谦虚之词，事实上我做了多年的财务，电脑已经相当熟练了。当我把表格做出来后，还加上许多可选的功能，销售工程师十分惊讶，也就又没有说什么了。之后，工程师又对我说，过几天要去外地出差，明天可带我去市内的几家客户熟悉熟悉。
　　然而，我的心里总不安起来。因为我本想借此过渡一下，但这样下去，若整天跟在那位销售工程师后面，学业务，跑客户，即使有些眉目，但那根本不是我的目标。久而久之，必然混乱不堪，打乱我所有的计划。况且最主要的是，短期内外贸公司的业务操作，对我有许多的不明确的地方，长期下去，我将荒芜了专业知识，再者因工资又不能落实下来，或许非旦付不起房租，而且连吃饭都成了问题，哪还有什么生存的可能？所谓过渡也只能成为泡影。于是，我只好下了决心：回家。
　　一天下午，我借故要把寄存在火车站的一部分行礼拉回来，便向经理并那位营销工程师请了假，便出了公司。其实，我是到火车站购票，准备回家的，我的主要行礼仍一直放在火车站寄存处。因我还有一点东西在小阁楼里，购了票又折回来。我径直到小楼里把自己的小件取了出来，想直接回到火车站，不到公司里去了。但又一想，就这样不打招呼便离开，多少有些不妥，况且火车要到傍晚时分才开车，于是又折回到公司里。
　　此时，我既然决定离开公司了，反而有些轻松了，我直接来到经理办公桌前，平静地对那位经理说，我要回去了。那位经理听说，先是有点惊异，但很快冷静下来。他没有说别的，倒是说这几天我所住房子的房租，由公司付好了，算是白送给我住了，而坐在经理侧面的几位女子，也随即吃吃地笑了起来。但我心想就住这几天，还要自己付房租吗，那原本不是公司承担吗？唉，上海人真是会算计呀。但不论怎样，我决计要离开上海了，管他们是如何地精明与嘲讽呢，于是一转身，头也不回地下了楼，急奔火车站。但下楼时，似乎还能听到那几个女人更加放纵地笑声。火车时间是晚上八点的，我到了车站，也没有心思吃饭，就把寄存在火车站的行礼取出，早早地进了车站候车室，给杨兰打了一个电话，说可能第二天清晨到家等等。当火车开动时，我不无感叹，这次申城求职，才过了几天就如去了国外几年一般，而上海人更是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当我看着尚有些放亮的窗外时，心里说道，别了，上海，再见吧，申城。
　　次日清晨，火车抵达当地车站，见杨兰与儿子已经站在月台上。杨兰见了我并没有什么不快，仍是笑盈盈的，儿子把大硬箱子接了去。而我，见杨兰那种越是毫不介意的形情，我反到不好意思起来，那是一种男人说不出的愧疚呀。
　　
　　4、杨兰是在我回来之前的一天，因给我事先请假的那家超市打了电话的，所以等我回来之后，第二天便去超市上班了。我的工作是日常销售开票，及超市公司里一种特殊的抽单结算，并进行账务处理。这样工作了一阶段后，约过了两个多月接近年底时，因超市下派财务杨经理的妻子生产，他要回家伺候，于是便把财务上最核心的部分交给了我，即财务电子核算系统、报表系统。——这些系统，在我从事财务工作那么多年，才算真正地接触了，内心还是很高兴，对那位财务经理的安排，至今仍很感激的。接下来，我通过几个月的系统操作，我对软件的使用，会计概念的理解，均有了极大的提高。
　　为了更进一步地理清思路，我还特意地记了一大本学习体会，那个本子至今仍放在我现在的办公室里。工作当然是繁忙的，使我暂时忘记了以前的不快与痛惜，也使我的工作水平，特别是会计实际操作水平有了很大的提高。工作期间，我接触到大量的客商，他们对我非常客气，因为及时的结算是客商们最看重的。在超市内，我的岗位也接触到许多采购人员及前台人员，因而受到业务员、收银员们及同事的尊敬，这使我对未来又充满了几许企盼。
　　然而，我所在工作的单位，是一家国有超市，一切运作莫不是按那背后的关系来进行的，即按潜规则来操作的。好在超市公司里，我的三金一险得到了续交，这是2004年这个对我来说变动频繁（前后经历4个单位）的一年中有亮点的地方。这一年，真可谓几多苦难，几多心酸，苦闷、失落、忧郁、徘徊，但也是不断思考与探索的一年，且也学习到了实际的有用的知识及技能。不利的一面，即是工资太低，每个月大约只有不到一千元，而且职业企盼是由不得你的能力高低决定的。超市的财务经理调到另一家新开张的公司，按理我这个主管会计完全可以接此职位的，但遗憾的是上面又委派了一位小年轻，原是做出纳的，心高气傲。于是裂痕不断产生，这些矛盾与错乱我实在见得太多了。我一面工作，一面留心网络上的招聘广告——不错，在超市工作的一年多里，不仅专业知识与实际操作技能方面，而且我的网络知识也已然大大地提高了，通过注册会员，在网络上只要每天搜集那些符合条件的招聘广告，便可轻松地点击，发出自己的申请及个人履历。
　　有一次，收到苏宁电器公司——国内最大型超市总部的应聘通知。于是，我请了两天假去了一趟苏宁电器公司的总部——南京。去的那天，是乘火车去的，快到南京时大约是十点钟。南京，我并不陌生，还在我省商校学习时，即由学校组织去游玩过一次。这座六朝古都，近代中国的国都，是现代的大都市，自是繁华。由于我一心应聘，哪里有心思想着到处游玩一番，于是乘公交直驱目的地。火车是在下关停靠的，所以乘公交到市中心又用了近一个小时，到总部时，已经是十一点多了。我找到办公室接待员，她很客气地说要我稍待一会，果不久便见到总部的一位财务总监——一位清瘦、戴着一副镜片很厚眼镜的中年男人。他十分地客气，先向我作了苏宁电器公司的介绍，平易近人的，在不知不觉中我们谈到了正事，他问了我的一些经历，及所能从事工作的能力，大约他有了想用我的意思，只是先要南京总部工作，然后视情况再委派到全国各地去做财务经理。于是总监又把我领到了人事部门，不知他向人事经理说了什么，大概是聘用的意思吧。接下来，人事经理向我正式表达了聘用之意，且一个月的基本工资2000多元等——这比我在当地的超市单位的工资要高了一倍。我第一次外出应聘就有了这样的结果，心中甚是高兴。中午，我下楼就在公司总部不远的地方，有一条美食街的一个饭馆里，要了一碗饭，两个炒菜，一个汤，吃得香甜。但吃过饭后，一想，倘若真的能留在南京，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即是住宿问题便串了出来，公司并不管新聘用员工的住宿的，一个月近两千元的工资，虽然还有午餐及奖金等，但南京的房租是出了名地高，五十平方米的小间，可能要一千元一月，加之吃饭及来回交通费用，两千元能够什么呵。如此一想，心中又不免有些懊恼起来，发了一会愣。心又想，反正还没有正式聘用，到时再与公司人事经理谈谈吧，若不能提供住宿，或提高工资，只好不能去南京的。于是，心里略加平稳了些，立即赶到火车站，购了回程的车票。大约在傍晚的时候回到家。
　　一个星期后，我便接到苏宁电器公司的一位文员的电话，系正式聘用的口头通知。由于事先想好如何回复的话，所以我把我的意思很婉转地说明了，那位文员说，他们的正式通知随后就要发，至于增加工资及住宿的问题，她不能立即答复，还要请求人事经理。大约又过了一个多星期，接到另一位文员的电话，说工资不能再加了，只能是每月两千元，是公司的惯例，但答应我在南京工作半年后，立即委派我来我所在省城电器公司，做财务经理。我说，好吧，再让我考虑考虑。回家与妻商量一番后，还是决定不去南京，于是给了人事经理回话，她大约表示尊敬我的选择。后来，我对这次的选择，还是有些后悔的，倘能坚持半年，或许真回省城工作，岂不很好吗。有时，面对选择，一味地追求稳定与眼前，确实会失去一些机会的，而机会一旦失去，便不能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