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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逢魔

作品名称:武林败侠      作者:蒜苗炒肉      发布时间:2023-07-18 11:52:28      字数:14212

  “姬先生,醒一醒,醒一醒!”
  姬枫被一阵呼唤声惊醒,发现自己正躺在一棵桃花树旁,眼前蹲着一位邋遢汉子,个子不高,五官挤作一团,甚是丑陋。那人见他醒来,咧开四方大嘴道:“嘿,你醒啦!”
  姬枫警惕道:“你是何人?”下意识抽出玉箫,不料却掏了个空。那人哈哈一笑,将玉箫交还给他,说道:“在那边草丛里捡到的,看来果然是你的了。”姬枫点点头,心下稍安,起身道:“阁下究竟是何人,为何会认得姬某?”
  那人道:“嘿嘿!君子剑可是苏方木老先生的得意门生。当年封剑渭水,转修音律,名声赫赫,天下谁人不知?至于敝人嘛,不识字的老娘糊里糊涂地给起了由甲申这怪名字,无门无派,东海武林中的浮萍一根,姬先生不嫌弃的话,就叫我由兄好了!”
  东海岛屿众多,其江湖势力与中原武林泾渭分明。而这由甲申早年间得罪了东海头号势力鱼鲨帮,这才逃窜至中土境地。几个月前,听闻林氏布告天下,要将天地日月神功传予有缘人,索性就来碰碰运气。
  姬枫胸怀坦荡,自然不会在意别人的身份来历,加之这人又救了自己一命,更是客气道:“多谢由兄搭救,今后唤我姬兄就是了,对了,不知由兄可在附近见过一位二十岁左右的使剑少年?”
  由甲申道:“姬兄这话可教敝人糊涂了。第一,我远远走来,便瞧你晕倒在地上,索性将你叫醒罢了,何来搭救一说?第二,这附近除了那该死的蝴蝶,就只剩下你我二人了,至于什么毛头小子黄花闺女的,敝人一律没瞧见!”
  姬枫奇道:“你说我晕倒在地上?难道不是你将我从蝶潮里救出来的吗?”
  由甲申嘴巴一张,瞪大了眼睛,道:“怎么,你也被那蝶潮吞了进去?这还真是怪了!”
  二人相视一眼,将彼此经历交代一番,发现竟大致相同,原来这由甲申同样也遭到了蝶潮的袭击。算算时间,也就比姬枫早醒来半盏茶功夫而已。
  姬枫心道:“如此说来,这次的蝶潮根本不会致人性命,那小子就算没跑掉,也不会有什么大碍了。但这些蝴蝶平日里都是单独出没,这次汇集成团袭击访客,又无缘无故将人毫发无损地放了回来,不知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正寻思着,由甲申忽然惊惧道:“又,又来了,这群该死的蝴蝶!”只见林影中又冒出两只彩色的斑蝶,扑闪着翅膀,朝二人缓缓飞来。
  继蝶潮之后,这彩蝶当真与死神无异。姬枫倒还沉得住气,由甲申显然是怕得甚了,转身撒腿边跑。姬枫忙道:“由兄,那边是沼泽死路,蝴蝶的老巢!”话未说完,由甲申竟已跑出数丈远。他性情仁厚,自然不能放任对方不管,轻轻一叹,快步追了上去。
  绕过两个熟悉的拐口,再次来到那片差点叫陆远阳送了性命的泥沼地里,姬枫见由甲申呆呆站在原地,忙唤道:“由兄,眼前都是幻觉,莫要中了这蝴蝶的诡计!”
  由甲申却道:“姬兄,你来看看,这...真的是幻觉吗?”
  只见沼泽对岸,密密麻麻的蝴蝶竟组成了两道幕帘,随着众蝶逐渐散开,那幕帘后的景象竟也显露出来:青山碧水,绿野云天,赫然便是桃花林真正的出口。姬枫微微一惊,心内起伏不定,寻思道:“怪不得众人都寻不到桃林那端,原来出口竟掩藏在这片沼地后面,平时里有那些彩蝶镇守,谁能过去?”
  由甲申见他踌躇不语,急道:“姬长老,你见识比我广,倒是说说看,这到底是不是幻境啊!”
  这时不远处走来几人,见到姬枫,主动招呼:“姬先生,你也在啊!”姬枫认得这几人均是西北大漠一代的武林豪侠,刚要答话,其中为首一人已发现了沼泽对岸的盛景,惊道:“找到了!桃花林的出口原来在这里!”姬枫怕他由于一时莽撞失去性命,忙提醒道:“诸位莫要冲动,这蝶潮行为甚是古怪,其中很有可能有陷阱!”
  此时正值晌午时分,瘴谷内多数人物均游荡在这桃花林中,随着这边动静越来越大,很快就陆陆续续吸引来一众江湖人士。
  这些人在林中辗转多日,始终未有收获,此时见到这番奇景,自是激动万分,若非姬枫极力劝说,恐怕早已奔了上去。有人见姬枫只一味地阻拦,对这蝶潮奇异的现象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忍不住问道:“姬先生,如今出口就在眼前,你却借着崆峒派的威势阻止我们过去,也不知究竟是何居心?”
  姬枫认得这人身份,乃是川蜀一带有名的浪客,指了指泥沼中的尸骸道:“这些蝴蝶绝非易与之物,杀人不见血,我们目前尚未搞清状况,莽撞行事,岂不危险?”
  那人不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连这点风险都不愿尝试,凭什么得到林氏的垂青?”
  说罢再不瞧姬枫一眼,纵身一跃,踏着沼泥中的大石渡了过去,很快就消失于对岸的幻景之中。众人见有人捷足先登,哪还忍耐得住,也道:“今日便是七月初七林氏传功的日子,想来是林氏见无人能够相月,索性放我们进去,咱们若连这点胆子都没有,岂不叫人看轻?”
  一个个学有学样,纷纷跨过沼泽,冲进那蝶潮之中,甚至连那由甲申都哇哇叫道:“不管啦不管啦,姬兄,咱们就此作别,敝人去也!”
  姬枫瞧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无奈叹了口气,远远望见自己的几位手下也赶了过来,又寻思道:“临行之际,掌门命我务必取得林氏的天地日月神功,可我却瞻前顾后,生怕出任何差错,这样又如何能够完成掌门的交代?”
  再不犹豫,对几位崆峒门人吩咐一番,纵身掠起,几个箭步渡过泥沼,从那道由蝴蝶组成的幕帘内冲了过去。刹那间光影流转,日光与天空再次出现在眼前,姬枫站在桃林出口,前方一览无际,不远处果然坐落着一座村庄,而方才率先渡过沼泽的江湖同道,已纷纷朝前方奔了去。
  一旁的由甲申放声笑道:“找到啦!终于找到啦!不枉敝人一路跋山涉水,林氏诚不欺我!姬兄,你说那天地日月神功最后会不会是我的?”
  此时姬枫再无疑问,说道:“看来第一关我们已经闯过了。被桃花林中的蝴蝶选中,想必就是我们与林氏的第一道缘分。”想起此次丧命林中的累累白骨,又道:“只是对无缘的人来讲,结果为免太残忍了些。”
  由甲申却不以为意,故作高深道:“这个我知道为什么,那些人非死不可。”
  姬枫道:“哦?还请由兄教我!”
  由甲申笑道:“这还用问吗?林氏邀了这么多英豪来此,岂能不大摆酒宴,招待个周全?你想那么大的排场,珍馐佳肴哪会够用?若不清退一些实力不够的宾客,届时肉不够吃,酒不够饮,岂不是堕了自己的脸面?依我看啊,这才叫作深谋远虑呢!”
  姬枫为之莞尔。
  二人边行边聊,忽听东首边传来打斗声,只见四君子中的菊散人鞠星正与一布衣汉子交战甚酣,由甲申奇道:“还没尝到林氏的美酒,怎么就打起来了,趁机空一空肚子么?
  姬枫认得二人,立刻迎上前去,高声道:“孔兄,鞠兄,二位何故大动干戈?”原来那布衣汉子正是进入桃林后就杳无音讯的丐帮孔霖。
  战局之中,孔霖横眉竖目,神色冷峻,一味攻敌,对姬枫丝毫不加理睬。他身法极快,迫得鞠星只能全力还击,无暇开口,姬枫正欲上前制止二人,却见不远处又走来一黑面汉子,喊道:“孔霖,你那相好的师妹在这儿!”
  这黑面汉子正是四君子中的竹散人阿山拔,此时他身后还站着位年纪轻轻的女子,竟是在桃花林中与陆远阳分头行动的峨眉弟子顾文君。
  孔霖吃了一惊,当即舍下鞠星,朝顾文君奔了过去,问道:“文君,你怎么和这人在一起?”
  顾文君对他这种说法甚感不悦,皱眉道:“陆师兄被崆峒派人马围困,叫我寻你和师姐去救他,但我却始终找不到你们,反而在途中撞上了蝶潮,是这大个儿救了我。”
  由于梅散人杜倾之故,顾文君对四君子印象极差,所以即便被阿山拔所救,言语上也不甚客气,不过阿山拔向来冷派,对这些也不甚在意。
  孔霖道:“这么说来,你也没见到你师姐咯?”
  这时顾文君才反应过来,质问道:“师姐她...不应该与你在一起吗?”
  孔霖面露苦色,羞悔道:“是我的错!还记得那时你和远儿相继失踪,不久后沐兄也走散了。我与凌妹子在林中探了一天一夜,却始终找不到回去的方向,直到那蝶潮来袭...唉,也不知她现在是否安好!”
  二人自顾自地说着,姬枫则向竹菊二人问道:“鞠兄,怎不见梅散人身影?”他知四君子向来形影不离,此番见不到梅散人杜倾的行踪,顿感诧异。
  鞠星笑道:“梅妖今儿个一大早就不见踪影,估计是又盯上了哪个漂亮小子,想来一会儿就能闻声赶来。怎么,姬兄风度翩翩,什么漂亮姑娘找不到,难道好的却是梅妖这一口?”
  姬枫知他向来嘴贱,也不作恼,又道:“不知二位方才因何事大打出手?”
  鞠星叹道:“方才我偶遇孔兄,见他那失魂落魄的模样,便知这人思念成疾,嘴上就忍不住编排了几句,未想这家伙竟是一点就着。不过凌女侠天生丽质,剑法无双,身材既好,性子也妙,确是武林中一等一的美人儿,只是苦了世间如孔兄这般的痴儿了!”
  他口无遮拦,越说越放肆。姬枫几欲掩耳不闻,也难怪孔霖动了真火,这时一道朗声响起,又吸引了众人:“太好了,原来诸位都在!”闻声看去,一位仪表堂堂的中年汉子快步走来,鞠星乐道:“呦,连沐掌座也来了,这下还真是热闹!”
  来人正是雾山派日星脉掌座沐长风。只见他大步来到孔顾二人身前,先是拍了拍孔霖的肩膀,又转而对顾文君道:“顾姑娘,不知我侄儿远阳如今可好?”
  顾文君惭愧道:“回沐掌座,我俩在林中遭遇了崆峒派众人的围捕,陆师兄选择独自断后,并嘱我寻师姐前来相助。可惜不久后我就遇上了那匪夷所思的蝶潮,并未再见过陆师兄...”
  沐长风迟迟得不到陆远阳的消息,忧心忡忡,好在姬枫主动上前道:“沐掌座勿须担心,令侄儿与姬某一同遭遇了蝶潮,既然我仍然好端端地站在这里,想来他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没准也同我们一样抵达此境了。”
  沐长风迎上他的目光,叹道:“但愿如阁下所言,我师侄能够平安无事!”
  二人语气如常,皆未提起清晨发生的不愉快之事。鞠星环顾一周,笑道:“有趣有趣!林氏不鸣则已,一出手就请来了这么多麻烦家伙过来,莫非天地日月神功真要重新问世了?”
  由甲申早已等不及了,催道:“那我们可要快一点了。林氏家底儿再厚,珍藏的美酒佳肴也是有数的,咱们再在这里耽搁下去,只怕那些绝世珍品就都进了别人的肚子!”
  众人早已注意到这副陌生的面孔,此时见他开口,鞠星终于有机会问道:“阁下似乎面生的紧,不知是哪里人士?”
  由甲申打了个哈哈,道:“敝人出身东海,武功平平,想来入不得四君子法眼,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孔霖急于打探陵筠消息,沐长风也对陆远阳颇为挂念,于是众人不再耽搁,一路浩浩荡荡地来到林隐村内,却意外发现整个村子空无一人。
  屋舍任意闲置,田间野草丛生,所到之处尽是一片荒凉。孔霖讶道:“这里与其说是村落,实际上更像是遗址吧?林氏怎么选了这样一个地方?”
  姬枫观察得更仔细一些,沉吟道:“这些铁具早已锈迹斑斑,再瞧田间杂乱的样子,这村庄应已闲置有些个年头了,莫非瘴谷内仍有我们未发现的秘境?”
  鞠星道:“这山谷早就被大家翻了个底朝天,除了这桃花林内,还哪有半点藏身之处?依我看来,这废弃的村落八成就是林氏故意留下来的,咱们啊,都被人家给耍了!”
  此话一出,众人登时语塞,任谁也不敢相信,林氏这轰动整个武林的英雄帖竟只是玩笑一场,可沉默之际,沐长风却思忖道:“此事甚为蹊跷,假如林氏并不在这里,那蝶潮又如何解释?今天正是七月初七,与帖上约定的时间完全吻合,蝶潮散去,引人入村,不论他们是否还隐居于此,必有人在暗中操纵全局!”
  众人面面相觑,忽听由甲申道:“你们看,那是什么...?”手指着西首边一棵枯萎的老树,只见树木四周竟立着许多石碑,众人快步赶去,发现这里竟是一处简陋的墓地,林林总总,其数量足有上百之数。
  孔霖奇道:“小小一座村庄,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死去?还有这些碑上为何都未刻上逝者的姓名?”
  沐长风推测道:“也许是某种传染性很强的瘟疫所致,令余下的村民不得不尽快离开。又或者设立这处坟地的家伙根本不认识他们,不然又怎会出现这么多的无名碑?”
  由甲申却另有想法,皱眉道:“这种说法,对寻常村落来讲的确说得通,可若放在闻名遐迩的林氏一族身上,未免令人太难以置信了。”
  姬枫道:“我们线索有限,如今也只能这样猜想了。不过能够确认的是,眼下这些无名冢内沉睡的若当真是此地村民的话,那么这村子就并非遭人遗弃,而是...”
  话说一半,戛然声止,只听身后噔地一声,阿山拔突然跪倒在一座墓前,嘴巴微微张开,两眼瞪得极大,一改往日里不怒自威的气势,脸上再无半点人色。
  顾文君奇道:“大个儿,你怎么了?”阿山拔却仿若未闻,整个人呆若木鸡,甚至连身子都颤抖起来。
  众人知他武功极为高强,瞧他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均是不解,鞠星道:“阿山,你怎么了?这坟冢是有什么问题吗?”
  阿山拔缓缓扫过眼前众坟,绝望道:“是她,是她!我感觉得到,她就沉睡在这里...”
  鞠星浑身一震,激动道:“不可能!你一定是搞错了!这些墓碑无名无姓,你凭什么说她在这里?”语气中满是愤怒,可细细听来,却隐隐夹杂着几分惊惧。
  阿山拔面如死灰,不再言语,鞠星见他仿佛认命一般,口中喃喃道:“我不信,我不信...我寻了她这么多年,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一把将阿山拔推倒在地上,跪下双膝,双手扒开碑下的泥土,竟是要凭双手将眼前的坟冢生生挖开!
  众人岂能容他做出这般亵渎死者的行为,忙将他架开。可鞠星却已着了魔,声嘶力竭道:“不会的,岚儿不会一个人丢下我们的,绝对不会!”他两眼通红,抬掌便攻,气力震得孔霖与由甲申双双后退,沐姬二人连忙上前支援,片刻功夫后,终于将歇斯底里的鞠星牢牢制住。
  就在这时,北面忽地传来一声巨响,似是墙壁碎裂之音,由甲申惊道:“原来那边儿有人,我们快去看看!”话音落毕,人已掠至几丈开外,哪还在乎鞠星的死活?众人不愿耽搁,纷纷追去,唯有沐长风临走时留下一句:“鞠兄,无论有何隐情,切记死者为大,望你好自为之!”说罢转身向北面赶去。
  众人循着声响,一路赶到林隐村深处的宅院内,刚好撞见陆远阳被一位膀身阔汉狠狠踩在脚下,沐长风大惊,喝道:“休伤我侄儿!”身声俱起,长剑已射了过去。
  那阔汉大手一荡,随手将兵刃击回,道:“身手不错,至少比你这贼头贼脑的侄儿强多了!”说话之余,见众人已围拢上来,又道:“这么久才寻到这里,可笑中原武林后继无人!”
  这时已有不少武林人士凭着巨响闻声赶来,陆陆续续接近二十之数,其中不乏“大漠飞鹰”单闯,信义镖局程嵩等知名人物,可那阔汉却全然不以为意。陆远阳连滚带爬地跑回沐长风身旁,心下稍安,低语道:“师叔,这人武功深不可测,是个硬茬子!”
  沐长风摆摆手,朗声道:“在下雾山派日星脉掌座沐长风,不知阁下何故为难我侄儿?”
  那阔汉不屑道:“本座行事如何,难道还须向你解释?”
  陆远阳道:“师叔,这人昨夜毒杀了林氏一族上百条性命,今趟我们绝不能放他离开!”
  此话一出,场面登时喧乱,众人纷纷道:“林氏被人灭了满门?这怎么可能!”“莫要听这小子胡言乱语,我看他八成就是个疯子!”“这个黑袍汉子是谁?我在谷中怎么从未见过他?”
  孔霖靠近过来道:“远儿,你当真瞧见这人杀了林氏的族人?莫非这村子四周另有埋伏?”
  陆远阳道:“我虽未亲眼目睹,却是从林氏幸存下来的族人口中亲耳听闻。这人趁着林氏的晚宴,将“花凋零”撒在井水中毒害众人,林氏一时不查,这才酿成大祸!”
  此话一出,又是一片哗然。在场众人均是各方好汉,一听“花凋零”之名,登时对那黑袍汉子露出鄙夷之色,由甲申一拍脑门:“天下果然没有免费的宴席,今趟这酒敝人看来是喝不成了...”
  众人之中,当属姬枫心思最细,上前问道:“不知那林氏的生还者现在人在何处?”
  陆远阳见己方高手均已到场,登时恢复了胆气,一手指向那阔汉道:“林姑娘和莫前辈都被这人虏去了。还请诸位前辈为林氏做主!”
  沐长风一直对陆远阳极为宠溺,方才见那阔汉对自己师侄痛下杀手,已有几分火气,此时听了陆远阳一番说辞,再瞧那人,眼中更多了三分敌意,道:“阁下可听到了?不知我师侄是否冤枉了你?”他知陆远阳绝不会无辜冤枉他人,挺身上前一步,打算与那阔汉对质一番。
  岂料那人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哼道:“你们都说完了?”
  沐长风正色道:“还请阁下回答我!”
  那人冷冷一笑,不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林氏族人是本座杀的也好,不是本座杀的又罢,你们能奈我何?”
  孔霖见他大言不惭,笑道:“在座诸位江湖朋友无一不是林氏邀来的客人。倘若主人当真遭人暗害,我们这些宾客自然要为他讨回公道...”
  话未说完,那阔汉随手一掌翻出,手起即落,掌风朝孔霖袭去。只听砰地一声,孔霖反应不及,被震得连退五步,侍要站稳,岂知这一掌力势未褪,仍是立足不定。好在他腿法出众,下盘极为扎实,只觉上身直往后仰,右足忙在地上点了一下,纵身后跃,待落回地上,那股掌力仍未消解,又踉踉跄跄后退七八步,终于稳住身势,抬起头来,与那阔汉已远了数丈之距。
  孔霖心下自是大为震惊,四周众人也露出惊骇之色。他们中不乏有认得孔霖身份的,知他作为丐帮帮主江匡的亲传弟子,修为深厚,武功当属江湖一流之列,未想却被这汉子随手一掌弄得如此狼狈,足可见其功力之强横。
  那阔汉一经出手,便已知孔霖实力如何,不屑道:“怎么,不是要为林氏报仇吗?看来江匡老儿的徒弟,也只有嘴上功夫厉害罢了!”
  “你!”
  孔霖哪受得了这般挑衅,挺身上前,却被姬枫一把拦住:“莫要冲动,你不是这人的对手!”
  自从与陵筠失散以来,孔霖便是心神不宁,总觉要有祸事发生,此时被人连番奚落,更是面上无光,早已憋了一肚子火气,骂道:“你莫要拦我,让我来教训教训他!”
  姬枫却低声道:“孔兄,重瞳异相,这人是魔主沈荒!”
  “魔主沈荒”这四字一出口,众人神色皆为之一变。那阔汉冷笑一声,道:“还算你有些见识!”正是亲口承认了下来。
  孔霖蓦地怔住,不敢再上前一步,众人则是面面相觑,更有甚者已是骨汗毛竖,生出退却之念,本是喧闹的院子霎时间安静下来,再无人敢发出半点声音。姬枫确认了对方身份,倒吸口气,神色凝重道:“久闻魔主盛名,今日得偿所见,实乃姬某之幸!”
  此话可谓是恭敬至极,可众人听来,却丝毫未觉不妥。要知魔主沈荒盛名已久,作为当世雄极一时的圣灵教教主,麾下教众足以万计,据说武功已达超凡入圣之境地,天下无出其右者。众人一听到沈荒名讳,哪还敢为林氏出头,心下惊疑不定:“偿闻魔主沈荒乃金翅大鹏鸟转世,天生神力,有擎天撼地之能,上任十年以来,便将圣灵教打造成天下第一势力,死在他手下的绝世高手数不胜数。只是听说这魔头深居简出,日夜操劳关外魔教事务,甚少踏足中土,这次却为何会出现在林氏地头上?”
  沈荒见众人均不作声,哼道:“果然只有拳头硬了,才有与人分辨的权力。”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陆远阳身上,质问道:“小子,你方才口口声声说本座使毒计将林氏屠杀一空,可有证据?”
  面对魔主的质问,陆远阳心中也犯起嘀咕:“怪了,林姑娘明明说一切都是她二伯所为,怎么突然间又冒出来个魔主沈荒?难道昨晚我晕迷之后,又有变故发生?”他想来想去,始终没什么头绪,只好道:“目前林氏尚有两位幸存者,昨夜抓捕他们的歹人想必也潜伏在附近,诸位只要能寻到他们中的一位,自会真相大白!”
  开口欲将昨夜自己遇见林桃等人,而后被左凌悬一路追杀的事情讲个清楚,却听人群中有人说道:“林氏族人生也好,死也罢,说来说去,与我们有何干系?魔主殿下,敝人敬你是位英雄人物,斗胆恭恭敬敬地问上一问,不知林氏的无上秘典天地日月神功是否已落在你手上?”
  说话的正是由甲申,众人神色一凛,细细留意沈荒的反应,气氛也变得微妙起来。陆远阳还想说话,孔霖却暗暗示意他住口,顿时醒悟道:“是了,这些人千里迢迢赶来巴蜀,为了本就是传说中那本能够勘破生死境遇的无上心法,只要这天地日月神功尚在村内,林氏是死是活,又有谁会在意?可惜他们却不知,这本功法早已被林姑娘的二伯夺了去。”
  他如此想着,沈荒却是冷冷一笑,说道:“怎么,这本秘典若是在本座手里的话,难道你们还敢硬抢不成?”
  由甲申道:“此等绝世珍宝,当然是能者居之。倘若魔主殿下能够教在场诸人心服口服,大可将天地日月神功收入囊中,但若殿下没这个本事的话...一切就另当别论了!”
  沈荒怔怔地瞧着他,蓦地仰天长笑,笑声如雷,震得在场众人心脉俱乱,道:“好胆!本座叱咤江湖三十余年,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的,你这憨人还是头一个!”说罢当真从腰间掏出一本古籍来,在众人眼前晃了晃,道:“你猜的不错,这本天地日月神功如今已是本座之物,谁不服气的话,大可来抢上一抢!”
  这天地日月神功一出现,众人眼中登时露出炽热之色,可碍于沈荒威势,谁也不敢第一个暴露自己的想法。沐长风见局势愈发混乱,暗暗道了声不妙,悄声吩咐道:“远儿,一会儿你找个机会先带顾姑娘溜掉,我与你孔师叔随后便到。”
  沈荒见众人沉默不语,高声道:“天地日月神功的威名本座听闻已久,这次从关外一路来到巴蜀,为的便是见识一下这本传闻中神乎其神的无上绝学,可直至亲眼所见,才知谣言过甚,实是名不副实。这功法所载之术,违逆人伦,天理不容,创下此功者心术不正,绝非大丈夫行径,以此功苟全性命,即使通得长生又如何?林氏作为汉时就声名显赫的武林大族,竟将这种歪门邪术视作珍物,难怪落得个衰败下场,真叫本座不齿也!”
  沐长风等人不知功典上所载的内容,听的自是一头雾水。陆远阳心道:“若我记得不错,昨夜莫长老也说天地日月神功乃是林氏的禁忌之物,也不知这本书上到底写了些什么?”
  然而在场多数人却不相信他这番话。众人只道沈荒为保神功,自然要将它看低几分,自顾自地说些慷慨激昂的话来,以此劝服在场诸英雄放弃对神功的想法。这些人中当以由甲申为甚,他呵呵一笑,道:“如此甚好!既然殿下对这狗屁心法不屑一顾,不如送予我们这些人瞧一瞧,也好叫敝人知道,这天地日月神功到底是怎么个邪法!”
  说罢健步如飞,三两步抢身到沈荒面前,五指一抓,摸到了沈荒手中的功典,抽手便要将它夺去。沈荒哪会给他这个机会,左掌一张,五指已扣住由甲申的手腕,右掌猛地击出,直直印在由甲申胸口上。
  这一掌如有翻江倒海之势,震得由甲申猛吐鲜血。他大呼不妙,想要向后退去,忽见沈荒左掌一抬,一把勒住他下颚,手劲之大,几欲将他的颚骨勒断,说道:“敢抢本座的东西,你这憨人本事不大,胆子却不小!”
  由甲申使出浑身解数,可沈荒的左掌却犹如一顶罩在头上的乌云,任他如何挣扎,就是摆脱不能,时间长了,甚至连呼吸都无法接续,即便如此,仍是嘴硬道:“原来林氏的无上心法竟是魔主的东西,敝人受教了!”
  “找死!”沈荒精目一闪,手上力道也大了三分,眼看由甲申两眼翻白,立时便要晕死过去。沐长风终于出手:“手下留情!”烁烁剑光如点点流星,飞速朝沈荒奔袭而去。后者大手一挥,将剑气一扫而净,与此同时,由甲申也被狠狠抛在了地上。
  沈荒见沐长风仗剑在侧,一脸戒备,身后诸人均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哼道:“原来中原武林尽是些无胆鼠辈,明明一心图谋这功法典籍,却偏要颠倒黑白,寻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出来,当真是可笑至极!”心中怒气渐生,右足狠狠一踏,地上砖瓦应声碎裂,大喝一声,闪身朝沐长风攻去。他身疾快如闪电,掌风呼啸雷霆,几拳下来,迫得沐长风连忙解释道:“沐某无意冒犯,方才只想救得同伴性命!”
  他话未说完,由甲申与其中几位胆大者已飞身杀了上去,道:“沐兄!这家伙已得到世人觊觎的无上秘典,绝不会让我等知情人轻易离去,事已至此,你又何必再对他客气?”另一人也道:“咱们人多势众,魔主虽强,也不须怕他,倘若叫魔教得到林氏的无上心法,天下将再无宁日!”
  孔霖心道:“这次瘴谷之行,我为师傅能够长命百岁而来,如今天地日月神功就在眼前,再不出手,日后该如何面对师傅?”想到这里,又见沐长风被沈荒打的连连后退,心下一凛,加入战局,可与沈荒拆过几招后,方知盛名之下无虚士,压力无穷。
  由甲申见己方不是对手,于是又朝姬枫等人喝道:“你们还愣着作甚?再不联手抗敌,林氏就是前车之鉴!”话音甫毕,肩上又中了一掌,沈荒不屑道:“哪儿来这么多废话?既然想死,本座就成全你们!”
  只见他双掌呼啸齐鸣,劲气之强,竟化作两条蜿蜒磐展的黑龙,一挥一摆,罡风大作,登时将周身所有人都罩了进去,看那架势,竟是打算以一己之力,对抗中原武林全部精锐!
  沐长风见对方来势汹汹,不敢硬接,拉住陆远阳闪身避过。由甲申身上却是多处重创,动作迟缓不少,一时间难以退开,被从天而降的黑龙当场震飞,与身后残破的墙垣撞了个正着,再无动静,看得众人是大惊失色:“此乃魔主不传之秘法,大哉乾元功,大家务必小心!”
  此时群雄自知无法置身事外,终于围拢上来,纷纷拿出看家本领,霎时间拳脚暗器,刀枪剑戟一股脑朝沈荒招呼了去。沈荒魔威赫赫,夷然不惧,手掌扬处,凭空又抓出一条黑龙,砰砰两声,已有两人中掌倒地。随势又向前疾冲,两手各抓一人,肘撞拳轰,掌劈脚落,周身隐有恶龙盘旋,转眼又击退数人。要知林氏此番召天下英雄相竞前来,邀的都是武林中出类拔萃的精英豪杰,岂知面对魔主沈荒,竟是撑不下照面,一个个成了虾兵蟹将,连姓名也不值一提了。
  在场闻声赶来的,已有二三十位好汉,若大家一拥而上,沈荒武功即便再高,也决计不是对手,只是大家拥作一团,真能挨得上沈荒的,也只有五六人而已。这五六人眼见沈荒势不可挡,哪还敢只身顶在前面,胆子一怯,便向后退去,却赶上后面的人往前挤来,这一拥一退,场面更是乱作一团,刀剑无眼,甚至有几人竟被自己人伤了。
  混乱中飘出一记香影,说道:“魔主既然对这神功不感兴趣,不若交给小女子看管如何?”
  一位粉缎稠衣女子从人群中脱颖而出,她裸着纤纤玉足,脸颊雪白透红,似能拧出水来,手上短匕却锋利的吓人。这人动作奇快,身法扑朔,一声娇喝,竟幻化出数道残影,虚虚实实,纷纷朝沈荒攻去。
  沈荒以拳相迎,只听风声呼呼作响,眨眼间便将残影尽数歼灭,凌空一握,呼啸声褪去,二人身影竟倏地出现在院子中央,原来魔主技高一筹,二人交手尚不足五招,竟已将对方短匕牢牢抓在手中。
  那女子不惊反笑道:“魔主武功盖世,天下皆知,却不知用毒的本事如何?”手腕用以巧力,整个人连同匕首迅速撤了回来,却在沈荒手掌上留下一道墨绿色的血痕。众人这才明白,眼前这女子竟是将毒淬炼在了匕首上,沈荒一时轻敌,徒手接下短匕,未想竟中了敌人的毒计!
  当即有人认出这粉衫女子来,说道:“她是天山派的蔷薇仙袁媛,貌美如仙,心肠却歹毒的很,大家莫要中了她的剧毒!”此话一出,众人齐齐退去,场面登时又肃静下来。
  沈荒眼见掌中剧毒感染之快,眨眼功夫已由掌心蔓延至全身各处脉络,皱眉道:“可是天山派赖以成名的剧毒‘花心动’?”
  袁媛笑道:“魔主果然好见识,此毒毒性之烈,只需在花瓣上轻轻滴上一滴,一炷香时间内,便可杀死整个林子的野兽。可惜配制流程极为繁琐,往往去九存一,原料也极为稀罕,若非对手是名震八荒的魔主沈荒,我才不舍得用呢!”
  沈荒却是瞧也不瞧她一眼,目光扫过在场众人,不屑道:“方才还说本座以毒计害人性命,此时自己却露出马脚,使出这等卑劣手段来,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中原武人,实在配不得英雄二字!”
  陆远阳躲在人群中,心下一凛,知道对方是在讽刺自己,正欲辩驳,沐长风已抢先站出来道:“魔主说的不错,今趟我们中原武林以多欺少,以众谋寡,实属无可奈何,但像‘花心动’这种毒物,却是万万用不得的。”又转而瞧向袁媛,拱手道:“以毒取胜,未免不妥,还请袁姑娘将解药拿出来,莫叫他人说我中原武林胜之不武!”
  袁媛莞尔一笑:“都说雾山派尽出些呆子,果然不假。沐掌座,袁媛只是一介女流之辈,本不该不听你的话,可在座却不止雾山派一家,想要解药,你须得问问他们答不答应呢!”
  美眸扫过诸人,众人相识一眼,均不同意将解药交予沈荒。当下有人道:“沐掌座大仁大义,在下甚是佩服。若换作他人,咱们自当交还解药,堂堂正正地斗上一斗,可魔主沈荒这人心狠手辣,为夺神功,堪堪将林氏一族灭口,对付这种人,手段哪还有光不光彩一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魔教在关外为非作歹,百姓深受其扰,这样的人,凭什么教我们以君子待之!”甚至连孔霖也道:“沐兄,这魔头已杀我中原义士数人,刚才更是差点害了远儿性命,如今已是不死不休之局,咱们还与他客气什么?”
  沐长风脸色越听越白,长叹一声,不再言语。陆远阳心中也纠结道:“交出解药,那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很可能教这魔头突围而去;可若不交出解药,即便胜了,又如何教人信服?魔主实力强悍,我又如何能从他手中救回林姑娘?”
  众人七嘴八舌说个不停,沈荒看在眼里,仰天狂笑,对沐长风道:“说的不错!既是性命相博,还客气什么?你这厮满口的仁义道德,倒也实在可笑!”说罢右掌一摊,左手抚平,大喝一声,毒血从指甲中尽射而出,道:“本座戎马一生,什么敌人没见过?难道你们当真以为,区区末毒奈何得了我?”竟是以经脉逆流的法子,将浑身毒素硬生生逼了出来!
  众人哪想得到他有如此神通,一时间反应不及,离沈荒近的,通通被毒血溅了一身,登时色变,纷纷朝袁媛讨要解药。直到听说这毒要遇血才奏效,肌肤处之无碍后,才稍稍安心。
  沈荒见众人虎视眈眈,偏又不敢上前,心中只觉好笑,此时他战意正酣,只觉方才激斗一番,犹未尽兴,于是又道:“你们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吧,希望能教本座开开眼界!”
  众人兵强马壮,场面上极占优势,哪受得了这般挑衅,当下有人道:“沈荒小儿,让我黄龙山宁奎会会你!”
  一位银盔巨汉冲上去,眨眼便与沈荒战作一团。这人使的是一对混元大锤,力道刚猛无比,双锤势若雷霆,指天划地,挥劈震捶,气势竟较沈荒丝毫不逊。
  沈荒守了十余招,只觉无趣,询问道:“黄龙山是什么地方?本座怎么没听过?”宁奎气汹汹道:“待此战了结,你就再也忘不了了!”沈荒笑道:“但愿如此吧!”
  陆远阳见他主动答话,暗叫不妙,心道:“不好,这宁奎空有一身神力,脑子却不太够用,交战时开口说话,会影响内息的凝练,若是寻常比试还好,与沈荒这等绝世高手对敌,必须得用上一万分的精力来,这人为何却如此大意?”
  果见二十招后,那宁奎金已是汗水涔涔,双臂隐隐颤动,沈荒却是闲庭信步,见敌人锐气已失,手肘一拨,纵身闪到宁奎金身后,大手扣住他右肩,后者回不过身来,情急之下,抡起锤子向后砸去,沈荒见状又推过他左肩,大锤正与宁奎撞了个满头。
  此时众人均看出沈荒在戏耍对方,其中有人看不过眼,喝道:“宁兄,我来助你!”精光一闪,一柄皂金虎头枪枪出如龙,直奔沈荒而去。人群中有人认出了他,振奋道:“是信义镖局的大当家程嵩,此人枪法了得,这下有的看了!”
  程嵩出手极快,脚步飘忽不定,连刺数枪,枪枪直迫要害而去。沈荒正与宁奎金缠招,见有人杀来,两指探出,尽皆点在快若闪电的枪尖之上,而后一拳轰出,竟是后发先至,眼看要打上程嵩胸膛,袁媛又从背后偷袭了过来。三人各尽本领,使出浑身解数,一时间杀得沈荒节节败退,看得众人心惊不已,汗颜道:“若我身在这狂风骤雨般的攻势下,也不知撑得住几回合?”
  又斗了二十余招,沈荒忽地止住退势,说道:“天山派,信义镖局,还有个不知名的黄龙山,关内所谓的好手,难道就只有这点本事?”
  袁媛道:“久闻魔主武功天下无人能及,我看也不过如此!”话音甫毕,匕首从乱影中骤闪即出,犹如一条凶残的蟒蛇,飞速扑向沈荒心窝。沈荒两指上挑,刚好夹住正从身侧袭来的匕首,左掌顺势推出,掀起数道罡风,向三人疾速涌去。
  在外人看来,这掌平平为奇,似是沈荒随手一击,然而场中三人却是神色大变,此时程嵩正使出一招梨花带雨,只听“啪”地一声,枪杆瞬间被扯成几段,右臂已被凌空卷起的气劲削了去。宁奎距离稍远,见势不妙,忙用双锤护在身前,然而待罡风呼啸而至,仍被轰出数丈之远,左锤敲在右锤上,右锤又砸在自己胸腹上,咔嚓一声响,骨骼震断,两眼一黑晕了过去。袁媛收招不及,离沈荒又近,哪撑得住这扑天卷日的罡劲,眼看便是香消玉殒之局,君子剑姬枫及时支援过来,双臂一揽,将对方护在怀中,手中玉箫挡下一部分掌力,剩余的罡劲擦身而过,直接将数丈外的墙垣轰塌,其内力之强盛,手法之高明,简直骇人听闻。
  姬枫受了这一掌,只觉胸腹如翻江倒海,目眩神迷,不由道:“大哉乾元功霸道如斯,今趟姬某总算是见到了。”
  沈荒见他识货,倒也颇为受用,道:“此招名为‘绛黄龙’,乃本座青年时所创,死在这招下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你能硬接一掌不倒,实属难得,不知是谁家的传人?”
  众人顽抗至今,沈荒还是头一次主动询问别人的师承来历。姬枫心下一凛,正色道:“在下崆峒派姬枫,还请魔主殿下多多指教!”心情激荡之余,还是没有压下方才一掌所造成的余威,鲜血猛地喷出,一旁的袁媛关切道:“姬先生,你没事吧?”好在姬枫只是摇了摇头,身上并无大碍。
  沈荒打得腻了,随手扯下披风,瞧着姬枫的兵刃道:“难怪瞧着那只长箫甚是眼熟,你是苏方木的徒弟吧?”
  姬枫点头道:“正是家师传予在下之物。”
  沈荒又晃了晃夺来的匕首,对袁媛道:“你方才施展的身法,又是什么名堂?”
  袁媛道:“我这招名为‘扫花游’,魔主觉得如何?”
  沈荒傲然道:“苏方木钟鸣漏尽,早不复当年之勇。天山派由一堆妇人把持,尽使些下三滥手段,更是不值一提。没想到当今中原武林已须靠着你们这些小辈撑场面,真是令本座失望!”五指轻荡,将袁媛刃上的毒液一举抹净,而后竟将匕首掷回去道:“毒乃秽物,不用也罢,还望你们再接再励,叫本座更尽兴些!”
  他大手一挥,掌风瞬间将袁媛死死罩住,姬枫挺身去救,却被沈荒硬生生弹开。袁媛见对方出手狠厉,只得再次使出“扫花游”,可惜沈荒早有所料,双臂撑开,大喝一声,澎湃的罡气四散开来,登时将一众残影吹得烟消云散,笑道:“雕虫小技,也敢在本座面前献丑!”
  五指猛抓,袁媛竟被凭空吸去,眼看要落入魔掌,沐长风等人终于由侧面杀来,一人掩护,两人主攻,三人救下袁媛,这才堪堪拖住了沈荒的攻势。众人见沈荒武功之强,远超己方想象,均是面色凝重,不知该如何是好,沈荒却是兴致正盛,举步生风,边走边道:“想要虎口拔牙,只有这点本事可不行!你们干脆一起上吧,也好叫本座战个痛快!”
  双掌合握,一团黑气顿时缭绕于掌心,与此同时,人已闪至“大漠飞鹰”单闯身前,咚咚咚连出三拳,风驰电掣,如万马奔腾,后者尚来不及抵抗,已被滚滚杀意搅得血肉横飞,首身分离,一代大侠,连台词都没说上一句,立时暴毙。
  众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均知已无人能够独善其身,再不有所保留,一拥而上,杀招绝技通通招呼上来,打在沈荒身上,却好似蚍蜉撼树,与沈荒那重若千钧的拳掌相较,如有霄壤之别。
  陆远阳见沈荒势若鬼神,肉身如钢筋铁骨,以寡击众仍是占尽上风,出手之快之狠,自己怕是连一招也撑不住,不由得生起绝望之感。要说魔主沈荒之凶名,天下人人皆知,若论起他的武功,总避不过“惊世骇俗,深不可测”八个大字。可由于魔主常年居住在关外,其武功究竟是怎么个骇法,怎么个深度,却甚少有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如今陆远阳亲眼所见,才知百闻不如一见的道理,魔主沈荒武功之强,实是到了化臻入境的地步,当真配得起天下第一之名。
  他越看越急,心道:“沐师叔等人皆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未想竟全然不是这沈荒对手,我得去帮帮他们!”于是对顾文君道:“顾师妹,魔主实力惊人,形势不容乐观,咱们快去助他们一臂之力!”却见顾文君面色惨白,双腿颤抖不止,早已被沈荒威势所慑。
  他微微一叹,混乱中寻回相月宝剑,缓缓凑近沈荒,伺机偷袭,却被孔霖一把拦下:“远儿,你在作甚?你还不带着文君速速离去!”陆远阳愣道:“大敌当前,师叔你们浴血奋战,我岂能临阵退缩?”孔霖气道:“不要意气用事!你武功低微,留在这儿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陆远阳还想反驳,忽听沈荒喝道:“小子,脏水泼完了就想溜吗?”风声呼啸愈近,沈荒竟舍下周遭众人,朝自己疾速奔来。
  沐长风拦住他道:“我侄儿年轻气盛,向来是有话便说,魔主有何吩咐,还是与沐某说罢!”孔霖见势危机,急道:“还不快走!”将陆远阳远远一推,飞身加入战场,集尽群英之力,终于是将沈荒困在了途中。
  陆远阳见沐长风在激斗之余,仍时不时地向自己瞧来,心知孔霖所言非虚,终于不再逗留,抓住顾文君向院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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