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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瘴谷

作品名称:武林败侠      作者:蒜苗炒肉      发布时间:2023-06-16 10:42:55      字数:12120

  蜀地山势险峻,峰峦起起伏伏,数不胜数,更有深林沼野,寻常人靠近不得。位于恭州西首百里外的荒山野岭,乃是一片不毛之地。每至旱季,漫山的植被便会散发出一股骇人的瘴气,弥漫在湿润的空气中,教人闻风丧胆,不敢逾越毫厘。
  这日正值夏末,人迹罕至的荒野现出两个江湖人身影。不远处蹄声渐响,一个壮年汉子,一个年轻小子,风尘仆仆,策马而行。
  为首那年轻人道:“师叔,若那柴户指对了路,前面应该就是瘴谷了。咱们到蜀地后迷路耽搁了不少行程,倘若这里还不是瘴谷的话,恐怕就赶不上七月七这时辰了。”
  那中年汉子叹道:“鄂州距巴蜀本就月余行程,咱们出发的又晚,赶不上也只能说是天意。”他策马缓行,望着前方隐伏在乱云迷瘴中的山峦,道:“我倒是更加好奇,林氏为何选择了这里作为传功之地。要知此地瘴气弥漫,不懂吐纳之法的寻常人根本无法久留,越往深处走,毒瘴就越浓烈,可那柴户却说,瘴谷就在前面两里地的位置...照咱们一路走来毒瘴的浓烈程度来看,前面根本不是人能踏足的地方,也不知林氏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长辈既如此说,年轻人也忍不住抱怨起来:“就是嘛!那个林放估计是隐居隐的脑袋生锈了,才选了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要我说啊,咱们云雾山才是传功之地的上上选。山清水秀,交通便利,哪里需要风餐露宿,跋山涉水地折腾这么远?”
  这二人正是云雾山日星脉掌座沐长风与河岳脉首徒陆远阳。他们上月从鄂州出发,北上走水路至江陵府,又一路快马加鞭,途经黔、恭、梓等多个州府,终于在二十五日后抵达了这片荒芜的蜀地。而后又奔得百余里,来到这处环山地带,几经打听,终于寻到了林氏请柬上提到的瘴谷谷口。
  沐长风知他少年性子,出发伊始还热情满满,可蜀地山势险峻,环境恶劣,鸟禽毒虫,数不胜收,经过这些日子夜以继日地赶路,饶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可眼下这种情况,他也只好一遍遍不停地嘱咐道:“远儿,咱们习武之人最忌心浮气躁,待会儿等咱们见到了林氏的人...”
  未待他把话讲完,陆远阳已抢先道:“一不惹是生非,二不擅自行动,三会老老实实地听您的话。师叔,这话您老人家一路上已经说了不下百遍,我听的耳朵都生茧子了,您就相信我好嘛?”
  若是古然或陆凌霄在场,陆远阳绝不敢如此讲话,可沐长风却是对陆远阳宠的惯了,此时只是笑骂道:“臭小子竟嫌我聒噪,真是长能耐了你!”
  二人正说着,忽听身后传来阵阵蹄声:“两位壮士请留步!”
  一位道士打扮的中年汉子从后方赶来,待靠近二人,策马作揖道:“贫道青城派无尘子,不知两位如何称呼?可是为林氏传功一事而来?”
  沐长风答道:“在下雾山派日星脉掌座沐长风,这位是小徒陆远阳,此行确为林氏而来,正寻瘴谷而去。”
  那道人脑中闪过雾山派之名,依稀记得乃是凌云剑陆凌霄的门派,不由得道:“不知阁下可认得凌云剑侠陆凌霄?”
  沐长风颔首道:“凌云剑侠正是我师兄,也是我这师侄的师父。”
  无尘子登时对他们二人高看几分,正色道:“原来是沐掌座与陆大侠高足。”
  陆凌霄侠名在外,此番奉承,沐陆二人一路上倒是听得惯了。陆远阳客气道:“陆远阳见过道长。”暗暗羡慕道:“青城派就坐落在四川境内,距此只有数十里远。嘿,这道长来瘴谷倒是方便,路途之近,便似我去汉阳城内溜达一番。”
  客套一番后,无尘子步入正题:“不知沐掌座对林氏可有了解?”
  沐长风苦笑道:“不瞒道长,我师徒二人刚到蜀地不久,莫说林氏,便是那瘴谷也一概不知。眼看初七之日越来越近,我俩却连瘴谷的影子都没见到,倘若错过约期,唐突了主人,未免失礼。”
  无尘子笑道:“这次林氏广撒无名帖,邀天下英豪赴会,倒是使蜀地这边罕见地热闹起来。青城派身为川蜀大派,焉有回避之理。只是贫道却是不知,我峨眉山附近竟住着这样一个大名鼎鼎的邻居。”他嘴上附和着,心里却寻思着这次巴蜀风云际会,不知会来多少人物,寻些江湖朋友结伴同行总是好的。眼前这沐长风既是凌云剑侠的师弟,武功人品向来都没什么问题,稍加考量,便提议道:“既然我们目的相同,我们不若结伴而行。要知蜀地地势凶险,这瘴谷一带多有凶兽出没,更是暗藏危机,有贫道这个当地人陪着,沐掌座也好准时赴约。”
  沐长风见他眼神闪烁,当即猜到对方心思,可正如无尘子所说,他人生地不熟的,若有人能指明方向,自是最好不过,索性应承下来:“那就劳烦道长带路了!”
  于是三人继续向西面行进,有了无尘子指引,一路上果然顺利不少。次日三人一早出发,依着山道,来到一处河边,远远望见西南处两座山峰并肩而靠,半山腰凹出一处空地,在弥漫的雾瘴之中隐约可见。
  无尘子将马儿停靠在一边,指了指那山腰间,对沐陆二人道:“沐兄,那里就是瘴谷了。前方地势坎坷,瘴气越来越浓,马儿是过不去了,咱们得在短时间内找到谷口才行,若是呆的时间长了,瘴毒侵入心肺,神仙也难救。”
  沐长风道:“听道长的意思,这瘴谷你之前也没来过?那么入谷的路线,你也不知道了?”
  无尘子点头道:“沐掌座有所不知,这地界的毒瘴之气含有剧毒,瘴谷一词便因此得名。寻常人靠近这里,轻则残疾,重则暴毙,历来便是西蜀的禁忌之地,就连世世代代都住在山上的猎户也不愿靠近,若非这次被林氏选为传功之地,恐怕仍不会为世人所知。”想到这里,似又想到了什么,“不过沐掌座也不用担心,这次林氏传功一事闹得沸沸扬扬,武林中不知来了多少英雄豪杰,莫说一个瘴谷的入口,我看便是阴曹地府,经过这些日子也被翻个底朝天了。”
  沐长风苦笑道:“林氏要选传功之人,路上自然不会一帆风顺,便是设上九九八十一难也无可厚非,就是可怜了我这种只想去凑热闹的,也要跟着一起受苦了。”
  无尘子与他相处一天,听他话里话外对那天地日月神功毫无想法,忍不住问道:“沐掌座此行当真只为赴约而来?相传那天地日月神功穷极世间奥秘,窥其道者堪可羽化登仙,永享长生之华,难道你就一点想法都没有?”
  沐长风坦然道:“此等神物,非我等肉身凡躯可掌控,况且就算得到了,也不过惹得一身臊,要成就非凡之业,谈何容易?沐某自知不才,只想与妻女快快乐乐地过完这辈子就足够了。”
  无尘子见他目光诚挚,举手投足间英气尽显,知他所言非虚,心中却不以为然,寻思道:“习武之人哪有不稀罕神功宝典的道理?我看你是自知实力不济,得宝无望,才能保持平常心。倘若那天地日月神功真的到了你手里,难道会甘心让予他人?”这话自然说不得,只能摆出一副敬佩模样,道:“江湖人人都说沐掌座是坦荡的君子,无尘子此番受教了!”
  “青城派的无尘子?嘻嘻,这不请自来的客人还真多咧!”
  山中突然传来一阵媚笑声,三人心下一凛,左盼右盼,却不见半个身影,无尘子不惊反喜,运气内力,朗声道:“阁下可是林氏使者?贫道青城派无尘子,久闻林氏盛名,特来求见!”
  回应他的又是阵阵娇笑声:“奴家管你是无尘子,无毛子还是无儿子,这些日子想见林氏的歪瓜裂枣可太多了,只可惜这些家伙大多认不清自己斤两,一群无名小卒,却幻想着打天地日月神功的主意,你说可笑不可笑?”声音飘忽不定,不漏痕迹,陆远阳明知对方就在附近,可那笑声却从四面八方传来,诡异至极。
  无尘子作为青城派长老,地位超然,哪曾受过这种侮辱,登时气血上涌,可环顾一周,却始终寻不到对方身影,怒道:“我等慕名而来,没想到林氏却是这样招待客人的,鬼鬼祟祟,藏头漏尾,有胆便现身一见!”
  那声音又道:“嘁,你这牛鼻子老道有甚么可招待的?倒是你身旁这两位俊俏的生客,瞧着叫人心生欢喜,等奴家何时又寂寞了,倒可以替林氏招待一番。”
  眼见这声音越说越荡,沐长风眉头微皱,再沉默不得,朗声道:“还请阁下莫要装神弄鬼,出来一见吧!”说着朝西首方向轻轻一揖,陆远阳顺着望去,才发现一青衣女子倚树而立,与周身绿叶融为一体,方才自己左右查探,竟是浑然不觉。
  这人生得一双凤眼,长袖罗衫,个子高挑,浓妆艳抹,身姿妖娆,浑圆的小腿露在袍外,美艳中又透着三分诡异。无尘子一见到她出现,竟忍不住叫道:“梅散人杜倾?你为何会在这里?”
  那女子嘻嘻一笑,羞涩道:“原来道长认得奴家。”说着竟朝沐长风眨了眨眼睛,看得陆远阳目瞪口呆,心内狂呼道:“我了个乖乖,这女子穿的暴露也就算了,光天化日的竟向沐师叔抛媚眼,实是有辱风化!难怪师父常叫我多外出走走,世界之大,当真无奇不有,我早该听师傅话的!”
  无尘子却是如临大敌,转而对沐长风道:“沐掌座,这位便是四君子之一的梅散人杜倾,在蜀地一带颇有名气,只是不知何时成了林氏的手下。”
  沐长风显然也听过这一号人物,不假辞色道:“原来阁下就是名震川蜀的梅散人杜倾,尝闻四君子各个身怀绝技,江湖行事恩怨分明,今日总算是见到了!”
  陆远阳心中一动,想到蜀地江湖偏安一隅,山高皇帝远,众多江湖势力寨门高筑,不服官府管辖,经常闹出事端,其中尤以这四君子最为出名。这四人自号“梅、兰、竹、菊”,本领高强,亦正亦邪,想不到今天竟让自己碰上了。
  杜倾凤眸射来,咯咯一笑,转眼已纵身至沐长风身前,答道:“你认得我,我却不认得你,这样奴家可吃亏的紧哩!不若教身后这位俊俏的小哥报上名来,这样我认得了他,他却不认得我,才算公平!”
  她朝陆远阳轻轻一瞥,目光似电,却又含着一股媚意,叫人好不自在。沐长风护在陆远阳身前,说道:“在下雾山派日星脉掌座沐长风,听闻林氏广撒请帖召英雄会,特来拜会,这位是我师侄陆远阳,还请梅散人引介。”
  杜倾却摇摇头:“沐掌座误会了,四君子仰慕林氏久矣,却始终未有机会拜候。今趟林氏讣告天下,广邀四海英雄,本以为能一了心愿,谁知却再次扑了个空,迄今为止,奴家甚至连林氏的影子都未见过呢!
  听她之言,二人都愣了愣,沐长风奇道:“莫非这里不是瘴谷?”
  无尘子道:“这里就是瘴谷。沐掌座,你还没看出来吗,这梅散人拦在谷口,分明是不想让我等入谷,提前赶走与他争夺神功的竞争对手!”
  此话一出,众人登时醒悟,沐长风“哦”地一声,顿时恍然:“来时路上,我见不少江湖朋友灰溜溜折返而去,原来是在谷口撞见了梅散人这煞星。”
  忽听东首方向有人哈哈一笑,紧接着一道白影纵身而至:“二位说的不错,林氏至今仍未露面,可帖上提及的瘴谷,确是此间无疑。那些人灰溜溜弃谷而去,实际上是被兄弟几个撵了回去,此等丑事,自然无法与沐掌座言明!”
  这人手上一柄折扇,一身书生打扮,剑眉星目,好不英俊。沐长风既知是四君子暗中作祟,哪还猜不到对方身份,问道:“可是四君子中的菊散人鞠星?”
  那书生笑着应道:“正是在下,久闻雾山派沐掌座大名,今趟总算是见到了。”举止坦荡,彬彬有礼,叫人生不出半点恶感。
  沐长风心下了然:“难怪那些人一个个垂头丧气的,问起话来也是支支吾吾,似有难言之隐,原来是在谷口吃了四君子的亏。要知武林人最在乎脸面,这些人跋山涉水而来,未等入谷,便被人灰头土脸赶了回去,此等窝囊之事,自然不会轻易说与旁人听。”
  他行走江湖多年,心思缜密,一点就通,加之无尘子提醒,登时将事情脉络整理清楚,寻思道:“林氏广撒名帖召天下英杰,是为了挑选继承天地日月神功的有缘人,谁想独占鳌头脱颖而出,那便要将余下赴会的所有人都当成对手,这样看来,客人自然是自然是少一个算一个,想不到四君子竟有此野心。”
  想到这里,又觉不通,试探地问道:“诸位拦道阻截,犹如贼匪,此等霸道行径,难道林氏也不管吗?”他自然不信堂堂林氏会袖手旁观,瞧着别人在自家门口撒野而毫无作为。
  鞠星摇摇头道:“林氏若因此现身,我三人也算抛砖引玉,为尔等造福;倘若置之不理,便是欺世盗名之辈,那天地日月神功想必也是浪得虚名罢了。”而后话锋一转,正色道:“言尽于此,沐掌座,还望你临崖勒马,就此返回,刀剑无眼,免得待会儿动起手来伤了和气!”
  面对这赤裸裸的威胁,无尘子先笑了:“鞠星,你们四君子这些年在川蜀作威作福惯了,莫不是以为天底下人人都怕你们?”难道你真以为,凭你二人之力便胜得了我和沐掌座?”他作为青城派长老,武功自有其独到之处,以二对二,倒也不怕对方,当然,陆远阳作为小辈,实力倒是尚不够看,从始至终都没被他放在眼里。
  杜倾却眨眨眼,道:“谁说这里只有我们两个?”鞠星也笑道:“阿山,这位道长说咱们赢不了他,你看该如何处理?”
  话音落毕,树影中缓缓走来一黑面壮汉来,这人体型健硕无比,足有十尺之高,仅是面无表情地在北侧一立,便有擎天撼地之势,予人以十足压迫感。待三人全部落位,陆远阳才蓦地发现,此时这三人竟分别卡在东南、西南、正北三个方位,隐隐对己方构成合围之势,意图昭然若揭。
  无尘子脸色骤变,盯着那汉子道:“可是竹散人阿山拔?”
  黑面汉子面无表情:“滚!不然死。”
  这下无尘子再无法镇定,他作为川蜀土著,对四君子的了解要比旁人深的多。这四君子自成名以来,兰散人便十分神秘,几乎不曾出现在江湖之中。而剩下三人,菊散人鞠星最擅谋略,梅散人杜倾精通暗杀之道,竹散人阿山拔则是天生神力,与人交手未尝一败。如今三人齐聚,实力更是不可估量,想到这里,无尘子隐隐已有退却之意,沉声道:“沐掌座,好汉不吃眼前亏,不若我们...”
  话未说完,只听沐长风道:“远儿,咱俩一路远道而来,这几个家伙却叫我们回去,你觉得如何?”他性情温润如玉,实不愿与人交恶,奈何四君子欺人太甚,火气终是爆发出来,尽显豪迈之色。
  陆远阳也不是怕事的性子,想也未想便开口道:“大丈夫立于天地,不好战亦不怯战,他人敬我一尺,我便尊他一丈,可若有人不识好歹,就只好比比谁的拳头更硬一些了!”
  他语气不卑不亢,右手已握在刃上,蓄势待发,沐长风笑道:“不错,这才是我云雾山的好儿郎!恶鬼缠身,沐某何足惧哉?”说罢挺身上前,手腕翻转,铮铮之音骤响,引得群叶簌簌颤动,宝剑“定风波”亮于风中,气势上丝毫不弱于对方。
  竹散人阿山拔见沐长风威风凛凛,面对己方三人夷然不惧,不由道:“是条汉子!”杜倾笑吟吟道:“雾山派当真威风的紧呢!那便先由奴家试试沐掌座的成色吧!”
  葱指轻轻一弹,两枚毛孔大小的银针疾射而出。这银针速度极快,角度刁钻,嘴上明明说的是沐长风,可眨眼间已来到陆远阳印堂前。
  陆远阳吃了一惊,反应却不可谓不快,抽剑微微上挑,弹开了迎面射来的第一枚银针,然而由于银针射速太快,虎口却被银针所蕴含的内劲震麻,未待他回过气来,第二枚银针已直奔他右眼而去,力势奇急,避无可避。
  眼见暗器将至,危急时刻,陆远阳果断将相月宝剑折了回来。原来他自知手臂力势无法收回,干脆松开五指,任兵刃自然坠落,同时身子向后撤去,待银针射来之际,刚好被落下的剑刃挡住。
  只听“叮叮”两声,两枚银针被宝剑依次挡下,陆远阳暗道好险,冷汗淋漓。忽听沐长风大喝一声:“小心!”第三枚银针已疾射而至。
  眼看银针便要射入陆远阳膻中大穴,只听一声脆响,银芒骤闪即逝,待沐长风收剑入鞘,那枚细若牛毛的银针已被他一剑拦腰劈成两段,落在地上,引得野草枯萎一片。众人皆露出骇然之色,心道这针上竟涂有剧毒,若非沐长风出手及时,这小子此时只怕已经死于非命!
  这边惊魂未定,那杜倾却是笑靥如嫣,好似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笑道:“怎么样?奴家这‘三株媚’可还入得了沐掌座法眼?”方才她三针齐发,却能通过前两枚银针作掩饰,趁着目标松懈之际,暗藏第三枚银针作胜负手,此等手段,无论技艺手法,又或心理博弈,都叫人防不胜防,委实可怖。
  沐长风一直将陆远阳视如己出,眼见他差点丧命,登时发怒:“无耻妖人!敛个初出茅庐的孩子下手算什么好汉!”一改往日温和之象,飞身便朝杜倾杀了过去,后者忙以银针相迎,却见沐长风刷刷刷连出三剑,缕缕剑光如流星飘絮,将暗器一一打落,眨眼间便与杜倾战作一团。
  沐长风作为正气宗日星脉掌座,早已将本门时穷剑法练得炉火纯青,反观杜倾方才偷袭不得手先机已失,近身缠斗一身暗器本领又发挥不得,打的是束手束脚,三十招后,已然被对方全面压制住。
  鞠星见同伴不是对手,想也不想加入战局:“沐掌座身手了得,鞠某前来讨教!”这人一手折扇功夫精妙无比,指东打西变幻无穷,二人一齐出手,顿时挽住颓势,只剩那竹散人静静站在原地,无动于衷。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在梅菊二人的全力围攻下,沐长风很快就落入下风,陆远阳将一切看在眼里,自是心急如焚。他自知武功不如在场众人远矣,于是来到无尘子身旁道:“无尘道长,还请助我师叔一臂之力!”
  无尘子先瞧了瞧战场,又看了看不远处双眼微闭,似在假寐的竹散人阿山拔,思忖道:“四君子中,当属竹散人武功最高,我上前支援,与梅菊二人也不过五五之数,他只要出手,我与沐掌座必败无疑,不如暂且隐忍,回观中叫上强援,再报此仇!”
  他本就有退却之意,此时心意已定,再不犹豫,高声道:“沐掌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且等上两日,待我回去把我师兄无瑕子叫来,咱们再一同入谷!”说罢也不顾陆远阳挽留之语,毅然离去。
  陆远阳哪想到这老道这么不讲义气,说走便走,可眼下却不是生气的时候。眼见沐长风逐渐不支,他只得纵身加入战局,趁着杜倾全力制敌的档口,一剑朝对方撩去。
  他这一举一动杜倾自然都看在眼里,玉指轻轻一荡,两枚银针一上一下,登时扎在破阵宝剑的剑刃剑鞘上。陆远阳再挥动宝剑,却觉动作骤然慢上几分,一股力势从刃上传来,似要将他手中的相月宝剑扯下来,定睛一看,顿时色变。原来那两枚银针的针头位置竟穿着一缕若有若无的白丝线,系着的丝线瞧着风吹则断,此时却牢牢牵住陆远阳手中宝剑,如操纵木偶一般,远远地与他争夺宝剑的控制权。
  杜倾笑道:“陆小弟,你长得这么俊,以后衣服破了,交由奴家来给你缝好不好?”这人竟以绣花针作武器,那针长不逾寸,在她手中,威力却如此惊人,当真神奇。
  陆远阳自知不是对手,心道只要拖延足够时间,叫师叔能够独自料理了那鞠星就好,当即应承道:“有姐姐这样仙子般的漂亮姑娘给我缝衣裳,陆远阳自然是求之不得!”
  那杜倾果然怔住,随即笑道:“小弟弟嘴儿真甜,放在平时,奴家定要交你这个朋友,不过现在呢,奴家却不吃你这缓兵之计。”
  陆远阳瞥见沐长风那边已回过气来,只道能拖延多久是多久,索性舍下脸面,将马屁拍个痛快:“这怎是缓兵之计?姐姐的美,好比谪仙下凡,不瞒姐姐,方才我第一眼瞧见你,就决定今生今世,唯姐姐不娶...”
  “梅妖!老子替你挡刀,你却在那边谈情说爱?莫不是真看上那小鬼了?
  战场这头,由于杜倾的划水,沐长风压力大减,他内力深厚,岂会不知陆远阳在舍命为他争取时间?心里记挂着师侄安危,一身武艺倾泻而出,剑法大开大阖,使出十二分力气攻向鞠星。后者连吃几招,已然有些遭不住,却看生死关头,同伴竟在一旁与人打情骂俏,气得张嘴便骂,再顾不得风度如何。
  杜倾见同伴落入下风,不惊反笑道:“阿星,你这酸货平时里装的人模人样,竞吹嘘自己神功盖世,怎么今日却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地?”
  她虽这样说,手上却动作不停,五指微微用劲,双臂用力一扯,瞬时将破阵宝剑缴械过来,同时纵身回援。
  陆远阳只觉刃上骤然传来一股劲力,宝剑登时脱手而出,被丝线引着向对方飞去。此时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决不能再让杜倾支援鞠星,右掌下意识抓过剑柄,大喝一声:“仙子姐姐莫走!”整个人连同破阵宝剑,被杜倾一齐拉了去。
  杜倾本在回援的路上,忽觉手中针线力势骤然沉重,回头一看,陆远阳仍死死握着宝剑,整个人被自己扯到半空中去,顺着力势疾掠而至,偌大的脸盆一点点贴了上来。
  陆远阳在半空中见自己离杜倾越来越近,心中一动,双臂一揽,试图锁住对方腰身。然而杜倾身法比他迅上一筹,未等陆远阳凌空扑至,整个身子已向后退去。便在这呼吸之间,一个退了半步,一个落下半身,由于杜倾身子后撤,陆远阳手臂只揽过了她小腿,不过只要触及到对方身子便够用了。陆远阳身子一落地,整个人就迅速蜷作一团,双臂死死抱住杜倾大腿,打定主意要拖住对方步伐,便是作那永不露头的乌龟也不放手。
  杜倾大腿被紧紧抱着,哪还能移动分毫?她言语虽然放荡,身子却是极为敏感,大腿被一个陌生男子紧紧抓着,浑身猛地一颤,登时羞红了脸,喝道:“你放手!”陆远阳哪会听她的,脸儿索性朝腿肚子上一贴,抱得更紧了:“不放!”
  杜倾穿着本就暴露,此时又是炎夏,浑圆水嫩的腿肉简直全部留给了对方。她又羞又怒,见鞠星逐渐抵挡不住,更是焦急万分,只想迅速摆脱对方,抬起右掌,便朝陆远阳天灵盖拍去。
  这一掌扬起飕飕风劲,真拍下去,陆远阳不死也得残废。危急关头,陆远阳也顾不得那么多,右手猛地向上一抓,狠狠捣在对方下阴处。他幼时贪玩好斗,与孩童打闹简直是家常便饭,每每以寡击众,便用些下三滥招式,譬如千年杀,袭胸爪,直到被陆凌霄狠狠凑了几顿才改掉这恶习。此时情势危急,自是顾不得那么多,为求自保,下意识使出一招“撩阴手”,却忘了对方身为女子,可没有这处要害。
  可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杜倾浑身如触电一般,“啊”地一声,掌风骤然停在半空。陆远阳只觉手中那活儿浑然饱满,实实在在,那手感自己当真再熟悉不过,一时间竟有些发愣。
  二人一个低头,一个抬首,四目相对下,大脑均是一片空白。杜倾颤巍巍道:“你...还不放手?”
  此时陆远阳终于反应过来,大叫一声,退倒在地上,猛甩右掌,一脸惊恐:“你...你是男人?”
  杜倾早已羞红了脸,气炸了肺,玉手一闪,三枚染了毒的银针已夹在五指间,喝道:“小杂种,我要杀了你!”话音未落,银针已疾射而出。
  陆远阳撒腿就跑,好在此时杜倾心神大乱,暗器准头大大降低,三枚银针尽皆射偏。她正欲追击,却听战场那头鞠星叫道:“梅妖,阿山!你们再不来我可真要输了!”原来沐长风时穷剑法越演越烈,拆了五十招后,鞠星终于坚持不住。
  眼见陆远阳越跑越远,杜倾气得直跺足,无奈只好舍下对方,纵身回援。随着他的再度加入,局面又一次颠倒过来,形势变化之快,当真叫人瞠目结舌。
  陆远阳跑了一半,才发现追自己的人不见了。他本还处在震惊杜倾是个男人这一思维档口上,眼见梅散人重回战场,沐长风再度落入下风,悔得肠子都青了:“哎,功亏一篑!若我刚才能再坚持坚持,又或黑心把那玩意狠狠扯下来...沐师叔就赢了!”
  他左思右想,也没什么退敌的好办法,只好试着故技重施,再舍命上去拖延一会。只是这次他再不敢招惹杜倾,直奔鞠星而去,未等出手,便听东侧方向有人笑道:“老友打架,怎么也不叫上我?”
  只见一灰衣汉子脚踏群叶,纵身飞入战场,协助沐长风一同作战。这人短发胡渣,轻功十分了得,在沐长风的剑势的掩护下,专攻梅菊二人下盘,上剑下腿,错落分明,登时将局面扳了回来。沐长风显然也认得他,大喜道:“来得正好,替我看住那使扇的!”
  二人一个剑气纵横,一个神出鬼没,武功数路明明毫不相干,配合起来却是相得益彰,百招下来,杀得梅菊二人溃不成军。又拆了三十余招,鞠星突然合起折扇,叫道:“不打啦!不打啦!沐掌座,明明是我们人多欺负人少,你怎么却叫了帮手过来?”又转向那灰衣汉子道:“孔兄,那日我好心放你一马,你怎却恩将仇报,跑来坏鞠某的好事?”
  灰衣汉子笑道:“鞠兄所言差异,常言道,好汉不吃眼前亏。上次你们人多势众,我自然要扮作一副和气模样,现在帮手来了,岂能不找回之前的场子?”
  沐长风见对方再无战意,也罢手道:“原来你也和这些家伙交了手。这几个人外号‘四君子’,手段确是阴狠卑鄙,看来是吃了些亏吧?”方才他为求尽快克敌,心神极为集中,丝毫不知陆远阳这边发生了什么,只道对方是个用毒器偷袭后辈的无耻小人,言语上不再客气。
  杜倾也恢复了一开始的媚态,这几人当中,当属杜倾修为最差,可若论起斗嘴的本领,却无一人及得上他,面对沐长风出言相讽,竟是以退为进,佯作生气道:“你们这些大男人,一个个自恃为英雄好汉,却连我这样孤苦伶仃的弱女子都容不得眼,奴家不依哩!”
  举手投足间尽显娇媚之气,陆远阳看在眼里,想起自己对这不男不女的家伙一口一个“神仙姐姐”地叫着,又想起方才那噩梦般的一幕,胃水翻涌,几乎要吐出来。
  沐长风见陆远阳神情古怪,脸色青白不定,暗自纳闷,但总算没什么大碍,当即放下心,对鞠星道:“既然我师侄儿无碍,方才之事就此作罢,接下来无论阁下要和要战,沐某都奉陪到底!”
  鞠星无奈道:“我们两个技不如人,再打下去也是自取其辱。嘿,阿山,你来不来?”
  众人见他朝竹散人问去,皆是一惊,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个人来。孔沐二人相识一眼,均知方才这人虽未出手,却给人一种深不可测之感,倘若梅竹菊三君子当真联手对敌,胜负只怕难以预料。
  听到同伴的呼唤,竹散人这才睁开眼睛,漠然道:“我来这里不是陪你们打架的。”
  鞠星也不作恼,微微点头,转而对沐孔二人抱拳道:“沐掌座剑法果然了得,这次是我们四君子输了,孔兄,咱们后会有期!”杜倾则瞥了陆远阳一眼,那神情说不清是喜是怒:“陆小弟,咱们谷内再见。”竹散人却是瞧也不瞧一眼,扬长而去。
  待梅竹菊三人走远,几人终于放心,你瞧着我,我瞧着你,不约而同大笑起来。
  笑声过后,那灰衣汉子先道:“老沐,你不在云雾山上好好陪媳妇,怎地跑这儿来了?”
  沐长风显然与这人十分熟悉,答道:“我还在想今趟丐帮会不会来人,没想到来的竟是你这家伙。”陆远阳也乐道:“孔师叔,你是不是为江帮主求那天地日月神功来的?”
  这汉子姓孔,单名一个霖字,乃是丐帮帮主江匡的亲传弟子之一,轻功极佳,江湖人称“追风浪子”。丐帮与雾山派素来交好,前些时日陆远阳赴丐帮总舵为彭长老送去本门剑法时,还曾向孔霖讨教过丐帮的外家功夫,其中与潘虎郎对敌时使用的莲花掌便是由孔霖所授,二人可谓亦师亦友,关系甚密。
  孔霖苦笑道:“传闻天地日月神功有长生不老之效,我师傅他老人家如今年过古稀,身体虽好,也总有寿满天年的一天,就算他不在意,我这做徒儿的也总该争取一下。”话说一半,“嘿”地一声,手肘揽过陆远阳脖子道:“该我吃惊才对,臭小子你怎么也来了?既然要来这头,在洛阳做客时怎么也不知会我一声?”
  陆远阳两手一摊:“冤枉冤枉!我那时若知晓掌门这安排,岂会不告诉师叔你?咱哥俩结伴同行,在路上也能多几分乐趣。”
  沐长风笑骂道:“还想多几分乐趣?这一路还不够你闹的!”
  三人东扯西扯,孔霖似又想起什么,朝陆远阳嘿嘿一笑,打趣道:“你这小子魅力挺大啊,刚来就被人家梅散人瞧上了?”
  陆远阳寒了一个,道:“孔师叔你可别瞎说,要知那梅散人可是个,可是个...”话明明到了嘴边,却始终说不出“男人”二字。
  沐长风见他神色窘迫,一眼就猜出他心思:“你想说他可是个男人?”
  陆远阳惊道:“师叔!你知道了!”一时间羞恼参半,恨不得拔出剑来,一剑抹下自己脖子,也不愿再瞧二人目光。
  好在沐长风只是道:“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四君子出名甚早,他们脾气秉性如何,趁手武器是哪个,江湖上早有公论,至于梅散人好扮女子的怪癖,也早不是什么秘密了。远儿,日后你行走江湖,也要多留心这些情报才是。”
  说到杜倾,连孔霖也无语道:“不错,这梅散人当真奇葩一朵,明明是个带把儿的汉子,却偏要扮作女人模样,搔首弄姿的令人作呕,偏偏还漂亮的狠,若非我早就听说过他的传闻,还真有可能叫他给骗了!诶?小子,既然你不知‘四君子’之事,又如何知道梅散人是男人的?莫非...”
  陆远阳才刚松下口气,经孔霖这么一问,一颗心又悬了起来,忙岔开话题问道:“他们既称四君子,那自然该是四个男人才对。方才与咱们交手的是菊散人和梅散人,无尘子说那黑脸大个儿是竹散人...那还有一个兰散人呢,听说神秘的很,会不会还埋伏在附近?”
  孔沐二人相视一眼,均摇摇头,孔霖解释道:“四君子自成名以来,行走江湖的,便是梅竹菊三人,可这么多年来,他们却始终称自己为‘四君子’,也要求别人称他们为‘四君子’,谁敢质疑那兰散人的存在,又或称他们为‘三怪人’,‘三散人’,他们就杀谁。要知昔日唐门在蜀地何等威风,几年前就因掌门唐旻一时失言触了这霉头,便被四君子杀去不少门人,元气大损。从此之后,便很少再有人会当他们的面提及此事了。”
  陆远阳见话题终于被自己扯远,暗暗庆幸,心道那三人瞧着一个像考状元的,一个只顾着睡觉,还剩一个有女装之癖,没想到手段竟如此狠毒。可转念又想起杜倾那三根毒针,深知方才若非沐长风出手及时,自己恐怕已经中毒身亡,不由点了点头。
  孔霖又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虽说唐门衰落已久,却也不是任谁都能轻易拿捏的,‘四君子’能够将唐门搞得鸡犬不宁,实力毋庸置疑。这次他们守在谷口,不知撵走了多少闻讯而来的江湖高手。来时我也遇到了他们,若非轻功尚可,又恰好与峨眉山的陵女侠同时入谷,怕是也要被这几个无法无天的家伙赶回去了!
  沐长风奇道:“照你所说,‘四君子’竟当真守在这里,试图将入谷的人一个个赶回去?”
  孔霖道:“不错,林氏这次广撒名帖,传功一事,闹得是人尽皆知。‘四君子’平时本就在蜀地活动,得到消息又早,可以说是最先抵达瘴谷的人。后来赶到的,几乎都在谷口碰到了他们,而那些功夫不到家的,自然都被这三位煞星‘客客气气’地请回去了。”
  陆远阳想起来时路上悻悻而归的武林人士,道:“这些人都是千里迢迢赶过来的,即使不是‘四君子’的对手,又怎么肯轻易罢休?就好比说那无尘道长,不就嚷嚷着回青城派请救兵吗?”
  孔霖点头道:“不错,其中确有心灰意冷,黯然离去的,可大多数还是如你所说,或拉帮结伙,或另觅强援地想办法,也有高手仅凭一己之力便闯了进去。加之‘四君子’也不想把人往死里得罪,大致算一算,谷内几十人也是有的了。”
  沐长风道:“四君子公然忤逆林氏之意,在谷口掀起这般风浪,难道林氏也视而不见吗?”
  孔霖摊手道:“这也是现在所有人疑惑不解的地方,说出来你恐怕无法相信,迄今为止,林氏仍无一人站出来为大家讨个公道,毫无半点主人派头,也不知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沐长风想起鞠星说的“林氏尚未露面”之语,奇道:“你已入谷多日,难道真没见过林氏的人出现过?”
  孔霖叹道:“老沐你来的晚,不了解如今形势,自请柬发出至今的月余时间,群豪已将整个瘴谷翻了个底朝天,却连半点林氏的踪迹都没有见到,现在拖得久了,已经有人开始怀疑这名帖的真伪了!”
  沐长风这才明白方才鞠星话中的意思,狐疑道:“既然寻不到人迹,那请柬自然便是假的,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孔霖无奈道:“有人说,林氏这是在考验大家的耐性,也有人说,这便是林氏挑选有缘人的考验之一。总而言之,毕竟涉及到传说中的无上心法天地日月神功,得不到确切答案,谁肯先行离开?更何况如今谷内还剩下一片桃林,未有人能一探究竟...还有那神秘的蝴蝶,根本不似人间之物...”
  沐长风怔道:“此话怎讲?”
  孔霖却卖起了关子:“走吧,那桃林古怪的很,你俩入谷便知。”说罢领着沐陆二人,向谷口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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