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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100

作品名称:第十个恋人      作者:碾子      发布时间:2023-07-13 22:22:10      字数:6906

  99
  
  周末,丈夫投其所好,喊耿田书逛街,耿田书摇头。丈夫不解,因为耿田书跟其他女人一样,也喜欢逛街,喜欢在浏览店铺商品的愉悦中寻找快乐。丈夫不知耿田书想干什么,一连提出三个建议,都被耿田书否决。
  耿田书说:“我想唱歌。”
  丈夫知道耿田书喜欢唱歌,而且她的确有副嗓音特异的好嗓子。耿田书的嗓音带有一种极强的磁力,迷人而有穿透力。她喜欢唱京剧,这是高中时代养成的习惯,一直延续至今。当然,她的流行歌曲也很入耳。当年丈夫曾为她的歌声陶醉,后来渐渐觉得平淡,乃至失去兴趣。
  丈夫说:“我去外面溜达,你安心唱歌。”
  耿田书拿起手机,搜到几首歌曲,听了一遍,便独自唱起来。她的歌声在屋里回旋,把家变成了舞台,不知不觉唱了一个多小时。丈夫回家,看见她依然在唱歌,说:“休息一会儿,润润嗓子。”
  丈夫泡了一杯绿茶,耿田书依然不减兴,丈夫瞅着耿田书,不知她哪来的浓厚兴趣。丈夫以为耿田书许久没有唱歌,因此想多唱一会儿。许久,耿田书的歌声停歇,似乎真该润润嗓子。
  耿田书突然想起刘紫画,莫名其妙,想寻找原因,又找不到原因,兴许是那场女同学小聚留下的余兴,感觉人的思想有时如天马行空。刘紫画并不想耿田书,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茶,让自己的思绪随意飘飞。刘紫画喜欢用喝茶纾解压力、寻找快乐,猛然想起杨腊梅,已经多日未与她见面,不知她的心情如何。自那次小聚后杨腊梅的心情很差,有时竟然无缘无故发火,向自己发火,向空荡荡的屋子发火。刘紫画本想让王籽玉就范,让他接纳可怜的杨腊梅,可王籽玉偏不领情,这让刘紫画恼火,心情也很差。她想教训王籽玉,泄了心头之恨,心情渐渐好起来。
  刘紫画在医院的走廊里碰见王韵竹,笑眯眯地打个招呼,说:“你的气色不错,看来心情也不错。”
  王韵竹没有心情搭理刘紫画,敷衍道:“无所谓好赖,日日如此,年年如此,几十年如此。你看得清清楚楚,何必猜测。”
  王韵竹埋怨刘紫画想着别人,唯独没有想到自己,其实此时刘紫画正想着她。刘紫画觉得自己冷落了王韵竹,应该帮王韵竹一把,让王韵竹高兴,也为自己高兴。刘紫画拉着王韵竹的手,瞅着她不再年轻的脸,说:“我应该帮你。”
  王韵竹挣脱刘紫画的手,呵呵笑,说:“你会帮我吗?求之不得。你不会帮我,不给我添堵就行。”
  刘紫画又拉起王韵竹的手,说:“什么话?我俩唇齿相依,你不高兴,我会高兴吗?我会教训王籽玉,让他陪你。”
  王韵竹说:“有你陪我足够了,多一个人多一分累赘。”
  王韵竹转身独自走了。刘紫画看着她的背影微笑,希望自己真心帮助她。为什么要帮助她,刘紫画说不出原因,毕竟彼此是同事。
  耿田书想起那次小聚,想起讨好王籽玉的郝美菊,觉得郝美菊讨好王籽玉合乎情理,正像杨腊梅讨好王籽玉一样,体现了她们对爱情的渴望。郝美菊私会王籽玉,拿出自己的撒手锏,把自己的美丽呈现在王籽玉面前,让这个谦谦君子丢魂失魄,掉入自己精心编织的情网中,不免有几分自豪。彼此毕竟是同学,郝美菊对王籽玉有几分了解,知道俘获他的最有力的武器是什么。郝美菊满怀希望,上街买了一套新衣,拿给女儿看。女儿瞅着郝美菊的脸色,从她充满快意的眼神中捕捉到她内心的喜悦。女儿看了一眼衣服,说声不错便走了。郝美菊并不失意,她不在乎女儿的鄙视,而在乎自己的内心感受。郝美菊把新衣穿在身上,对着穿衣镜审视自己的姿态,觉得自己风韵犹存,当年的风采不减,盼望与王籽玉再次见面,用自己内心的青春和迷人的外表征服他,让他把自己的身心全都交给她。
  王籽玉站在一处高地,俯瞰县城的美丽风景。那条河穿城而过,形成一个美丽的S形;河上的几座桥像飞虹,像琴弦;飞驰而过的列车斗折蛇行;楼房耸立,平房鳞次栉比。他感到眼前的景色太美了,胜于多年前的景色。他想起耿田书,如果此时与她共赏美景,一定十分惬意。耿田书恬静、多情和聪慧,犹如一朵玉兰;与她促膝而谈,犹如与黄莺共语。她的话语婉转而带有磁性,她身上散发茉莉花的清香。她笑意浅浅,从不哈哈大笑。王籽玉想立即与耿田书相会,于是拨通耿田书的电话,耿田书说正忙,清闲时一定与他相会。
  王籽玉漫步在山顶的一条小路,这是条土路,往来的人少,路边的小草开着小花。王籽玉眼前现出郝美菊的身影,身材苗条,那张俊俏的脸蛋总现着春意,即便冷漠的人也会多看几眼。她有薄情的一面,但现在独处,形单影只,难免让人怜悯。郝美菊的美色可以吸引任何男人,面对王籽玉时现出特有的热情,王籽玉觉得她依然像年轻时那么清纯。他淡淡地笑了,笑自己总喜欢用年轻时的目光看待郝美菊。
  王籽玉坐在草地上眺望远处的高原,只见沟壑众多。王韵竹的影子缓缓浮现眼前,她神情淡漠,似乎内心涌动着热流。王韵竹对王籽玉若即若离,让他产生缥缥缈缈的感觉。王韵竹的心多疑多变,忽起忽落,王籽玉看见她缓缓走来,对他张开笑脸。王籽玉凝视她素净的脸,揣摩她的心思,她居然倏然而去。王籽玉笑了,不愿随她而去。
  耿田书打来电话,让王籽玉乘车前往几十里外的地方。据说这是近年营造的一处盛景,地处偏僻,游人少。王籽玉乘坐公交车前往,经过两次转车,终于到站。他向四周张望,发现两山夹着一道川,川面有二三里宽,一座棕色塔矗立在远处。他向路边张望,看见耿田书向他招手。耿田书向他张开双臂,轻轻地搂住他,说:“这里景色好,很清净,可以近赏,可以远眺。”
  王籽玉与耿田书走进园内,原来这是一处人造景,地上有几个花圃,几棵垂柳,几张长条椅子。阳光普照,没有一丝风,柳丝迎客,耿田书坐在树下的椅子上,说:“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耿田书递给王籽玉一瓶矿泉水,说:“润润嗓子。这里本来偏僻,据说政府要搬到附近,因此在这里营造一处盛景,供人们游玩。”
  王籽玉笑了,说:“市民据此很远,难得来此游玩。”
  耿田书说:“谁都可以来此玩,据说营造这处景点花了不少钱。”
  王籽玉说:“政府手中的钱来自老百姓,如果使用合理,老百姓不会有意见。”
  耿田书说:“城里住房遍地,住满了人,人们没有休闲之地,因此在此造景。院内有湖有楼有树林,很幽静,是难得的佳处。”
  小憩片刻,耿田书领着王籽玉向前走去,不远处出现一座石拱桥,桥下是一片湖水,水边有片小树林。耿田书快步向拱桥走去,站立在拱桥上,犹如天宫仙女。王籽玉给她拍照,耿田书摆出时下女人最喜欢的剪刀步。
  王籽玉说:“为什么喜欢潮流?”
  耿田书说:“人们随着时代潮流前行,潮流代表时代理念,不喜欢潮流的人会落伍,总觉得白天少黑夜多,喜欢潮流的人却生活在灿烂的阳光中,处处生意盎然。”
  王籽玉站在耿田书身边,眺望远处,远处的尽头是山。耿田书依偎着王籽玉,期望他回答。王籽玉望着远处的山,说:“我是平民百姓,不拒绝时代潮流,因为它与我息息相关。不过我喜欢独立于潮流中,按照自己的情趣生活,不为潮流所左右。有人喜欢用男女情趣点缀生活,目下成为时尚。”
  耿田书说:“其实谁都喜欢男女情趣,只是为传统观念束缚,或担心家庭破碎,有所顾忌罢了。多一分情趣多一分乐趣。我是个低俗的人吗?”
  王籽玉说:“不。我想起当年,那时你像一朵白洁的兰花,我想收获这朵玉兰,又担心损坏花瓣,只好目视她,任她吐艳。”
  耿田书书:“你真傻!其实我向你开放,向你展示自己的风采。你为了虚无缥缈的前程,舍弃眼前的美景,悔之晚矣。那时只要你向我招手,我会扑入你的怀里,伴你一生。”
  王籽玉说:“年轻时幼稚,把前程看得重于一切,把感情看得淡薄。你宽恕我,我会忏悔。”
  拱桥不远处矗立着一座塔楼,似乎是一座古楼,近前细看才知道是近年所建,楼身为混凝土,木窗点缀其间。王籽玉喜欢登高揽胜,健步登上顶楼,极目远眺,两山变低,川面变窄,湖面变小,想起古人登泰山而小天下的诗句。
  耿田书说:“你看见了什么?”
  王籽玉说:“我看见远处的山缩小了,地球缩小了,宇宙缩小了。我看见山如泥丸,地球如篮球,宇宙如脚下的湖一般大小,现在和当年只相距几分钟。”
  耿田书笑了,说:“太狂傲!”
  王籽玉说:“不。我有幻想,也很现实,两者矛盾,也不矛盾。我们从当年走来,太多感慨,太多无奈。”
  耿田书说:“别感慨了,我不喜欢清淡,不如去树林里小坐。”
  树林树木稀疏,芳草遍地,有的小草开花。耿田书选了一棵较粗的杉树,坐在树下,把王籽玉拉到身边。日光透过枝叶,在草地上投下斑驳光点。耿田书靠着树干,向王籽玉伸出一只手,王籽玉凝视着润泽的肌肤,当年那位姑娘再现眼前。
  四五个大妈在楼影里低吟浅唱,两三个园丁在花圃浇水,一片湖水映照着蓝天。
  
  100
  
  耿田书沉浸在从未有过的温馨与甜蜜中,她仔细回忆昔日的恋爱,那时只有喜悦溢满心头,并没有令她心醉的陶醉感。近日却不同,她细细品味这种美妙的感觉,觉得奇妙无穷。她庆幸自己人到中年收获一份迟到的喜悦,给她的人生增添一份异样的感受,原来世界如此美妙。如果谁感到生活枯燥,那是他没有找到生活中蕴藏的美妙。她清醒时品味这种美妙,是一种快乐与甜蜜交汇的美妙,梦中却是一种难以言传的感受。她想让人分享这种美妙感受,自然想到了王籽玉,想到自己的亲密女伴王韵竹。
  王籽玉同样沉浸在少有的快乐中,尽情享受假期的快乐,让身心获得最大愉悦,然后投入下个学期的工作。他与白丝铜、李纹银和刘小金等人相聚,获取另一种快乐。闲暇,他想起耿田书,回味彼此相处的美妙感觉。有时他用理智轻轻拂去这种美妙感觉,寻找内心真正渴望的东西,这种东西却虚无缥缈,不知到哪里去寻找。他安慰自己,能行乐时且行乐,何必为虚无缥缈的东西所羁绊。他想与郝美菊见面,不知昔日厌倦的感觉为什么会变成渴望。渴望什么?他说不清楚。他想与王韵竹见面,她的冷漠、羞涩和热烈吸引着他,他喜欢在这种复杂的感情漩涡中周旋,从而做出痛快的选择,又觉得这个漩涡深不可测。他感觉自己是漩涡中的一片叶子,想跑出漩涡,又力不从心。他想主动与耿田书相约,让她到自己身边来,耿田书却让他到她身边去,他欣然前往。
  王籽玉登上河边的二层小楼,小楼阳台上的耿田书正在品茶。耿田书向王籽玉嫣然一笑,伸出一只带有金戒指的手,王籽玉握着她的手,感到一阵温暖。
  王籽玉落座,说:“让你久等了。”
  耿田书看见王籽玉风尘仆仆,急忙给他倒了一杯茶,说:“品茶。”
  王籽玉闻到茶香,说:“龙井茶,好茶。”
  耿田书手指上的金戒指金光闪闪,王籽玉觉得新奇,说:“你也喜欢穿金戴银?”
  耿田书说:“我很少戴金戒指,今天突发奇想,原想试试戴金戒指的感觉,不料戴着它来了。喜欢吗?”
  王籽玉说:“我是个男人,对金银没有感觉。你是个女人,偶尔戴一下,可以调节心情。”
  县政府有人看不惯穿金戴银的女人,认为这样的女人俗气。耿田书不愿让人们小瞧自己,因此并不刻意打扮自己,期望自己在仕途步步高升。一个官场女人严于律己,会赢得口碑。
  王籽玉呷了一口茶,味道清爽,香气扑鼻,说:“喜欢喝茶的同学很少,你为什么喜欢喝茶?”
  耿田书说:“政府经常用茶招待客人,我陪客人喝茶,渐渐喜欢上了茶。茶高雅,我喜欢茶,就像喜欢一个高雅的人。”
  王籽玉说:“南方人大都喜欢喝茶,生活中不可少茶,北方不产茶,因此喝茶的人较少。我知道你喜欢什么茶。”
  耿田书说:“请道来。”
  王籽玉说:“绿茶。对吗?”
  耿田书笑了,说:“我用绿茶招待你,是投你所好,并不见得我喜欢绿茶。年轻时几乎不知茶,现在可以品茶,生活有了滋味。”
  王籽玉说:“早年我就喜欢喝茶,那时喜欢喝花茶,现在喜欢喝绿茶。看来人的口味在变化,生活的滋味越来越丰富。现在我不单喜欢龙井,也喜欢铁观音,尽管两者的味道有很大差别。北方的茶馆很少,南方的茶馆多点,四川的茶馆里坐着几百人喝大碗茶,场面异常壮观。”
  王籽玉向远处望去,河对岸房屋密密麻麻,河中流水清清。他突然想起县城的那条河,想起当年与耿田书在河边洗被褥的情景。那时河水清澈,女人坐在河边洗衣服,现在看不见女人在河边洗衣服的风景。那时生活清苦,此时回味却有一股甜滋滋的滋味。
  耿田书说:“你在想什么?”
  王籽玉说:“我想县城旧时的那条河。”
  耿田书清浅一笑,说:“为什么留恋过去?现在比过去好,吃穿不愁。”
  王籽玉说:“过去是一杯浓酒,仔细品味,味道醇厚,不像杯中浸泡的茶,越泡越淡。我眼前浮现你穿运动衣的形象,浮现你运动后在我的屋里洗涮的情景,那时你体态丰满,散发着青春气息。那时我俩的友谊朴素而醇厚,令人神往。”
  耿田书仰着头,在记忆中搜索那段日子,有甜蜜,有酸涩。她眼前浮现与王籽玉交往的一个个场面,感到甜蜜,想起送别王籽玉的场面,心里酸涩。她看着面前的王籽玉,当年的青春换作老成,很想把他拉回过去。
  王籽玉凝视着耿田书,揣测他的心思,突然发现眼前的耿田书还是过去的模样。他怀疑自己的视力,可确信自己的视力没问题,原来是心里留存的记忆使然。
  王籽玉说:“我眼前坐着两个人,相信吗?”
  耿田书说:“不信。你的眼前只有我。”
  王籽玉说:“我的眼前有两个耿田书,一个充满青春,一个风韵犹存。”
  耿田书理解王籽玉,觉得他没有忘记当年的友谊,珍惜现在的友谊。耿田书眼中渗出泪水,轻轻拉住王籽玉的手,说:“你还是昔日的你,尽管我们相别几十年,你漂洋过海,你没有忘记我,我没有权利占有你,我有权利重续友谊。人到中年,没有太多的欲望,记住过去也是一分收获。我想请一个人来,与你我共度美好时刻。”
  王籽玉说:“谁?”
  耿田书说:“王韵竹。”
  耿田书给王韵竹打电话,王籽玉揣摩耿田书的心思。已经多日未与王韵竹见面,她会来吗?耿田书说王韵竹答应来,王籽玉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来,是凑热闹还是另有原因。耿田书把王籽玉拉到栏杆前,一起欣赏远处的山景。黄土山上长着绿色庄稼,崖壁上苍黄的土色中点缀着一丛丛绿草,山下的田园已变成满地房屋,灰色代替了绿色,时代的变迁刻下深深的烙印。
  王韵竹匆匆上楼,发现王籽玉在场,吃惊地看着王籽玉,有点局促。王籽玉招呼王韵竹入座,王韵竹埋怨耿田书:“你不跟我说实话,我以为你孤独,特意来陪你。”
  耿田书说:“多一个同学多一份趣味,成天独居小屋,不觉得孤独吗?”
  王韵竹说:“一点都不孤独,倒是你有点孤独。”
  耿田书说:“谁都有孤独的时候,你我不例外。”
  王韵竹说:“王籽玉是京城的人,人家的生活趣味和生活情调跟我们有很大差别,你请他来是抬举他还是贬低他?”
  耿田书说:“自然是抬举他。虽说他在京城工作,毕竟是我们的同学,身上带着家乡的泥土味,我们之间有共同语言。”
  王籽玉急忙给王韵竹倒了一杯茶,端在她面前,说:“请喝茶。”
  王韵竹不客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仔细瞧着王籽玉,发现他依然是那副潇洒姿态。自上次听闻同学间关于自己与王籽玉的传闻,王韵竹由兴奋转为低沉,埋怨王籽玉制造传闻,觉得有损于自己的尊严。她用埋头工作忘却心中的不悦,回到自己的那间小屋,感到莫名的孤独,渴望见王籽玉一面。王籽玉没有相约,王韵竹也不愿主动邀请。
  王韵竹说:“是你让耿田书给我打电话吗?”
  耿田书抢着说:“是。这是他的一片盛情。”
  王籽玉笑了,说:“既来之则安之,何必寻根究底。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王韵竹说:“岂能不乐?只请我喝茶吗?”
  耿田书说:“我们不妨先品茶,然后吃饭。”
  王韵竹说:“我刚下班,等着吃午饭。”
  王籽玉感觉王韵竹的心结还没有解开,起伏多变的心态兴许是她多年养成的习惯,一时难以改变。王籽玉给王韵竹续茶,发现王韵竹的脸色渐渐和缓,乃至脸上露出喜色。他想起归国后与王韵竹多次接触的情景:在北京校园漫步,在王韵竹小屋吃饭。时代变了,王韵竹也变了,变得多疑,变得喜怒无常。他瞅着王韵竹的脸,已经失去当年的青春光华,现出中年女人的神态,已不再年轻了。
  王韵竹喝了几口茶,瞅着耿田书,不知该说什么。
  耿田书说:“你想说什么,不必拘谨。”
  王韵竹说:“你是个有心计的人,把我哄来,只为喝几口清茶,索然无味。我的人生是失败的人生,刘紫画经常捉弄我,总以为我是她的同学,不会跟她计较,其实我心里很不舒服。王籽玉归来,本是一件好事,大家久别重逢,可以叙阔别之念,续同学之情,不料引出风波。杨腊梅是官员,条件很好,你为什么不中意?郝美菊是百里挑一的漂亮女人,跟杨腊梅争风吃醋,你应该把她收入怀中。我是孤家寡人,刘紫画和杨腊梅挤对我,郝美菊自恃高人一等,不把我放在眼里。你没给我带来快乐,反倒给我带来烦恼,你有罪。”
  王韵竹脸色阴沉,耿田书摸了一下王韵竹的脸,说:“雨过天晴现彩虹,我看见你的脸上飘着一道美丽的彩虹。”
  王韵竹笑了,说:“你埋汰我!”
  耿田书说:“王籽玉是花花公子,花中挑花,挑得眼花,因而冷落了你,这是他的错。其实你与杨腊梅和郝美菊比,胜出她们一筹。你像一张纯洁的白纸,可以画最好的画,可以写最好的诗,可以谱最好的曲。你是一把上好的琴,如果遇到合适的瑟,琴瑟和鸣,后半生有享不尽的福。”
  王籽玉面含微笑,乐呵呵地瞅着二人,不停地给她们续茶。王韵竹看着王籽玉的神态,心内生气,说:“王籽玉不地道,一副幸灾乐祸的姿态,似乎我欠你几百两银子。如果说我欠人的情分,那是欠杨腊梅和郝美菊的情,应该让她们投入你的怀抱。”
  耿田书说:“你不应该把王籽玉往别人怀里推,我认为他是一棵梧桐,桐木可以做上好的琴,梧桐的花香宜人,梧桐的叶子可以遮阳蔽日。他潇洒脱俗,笑对人生,同学情意浓,你不能冷落他。”
  耿田书起身坐在王籽玉身边,王韵竹看得眼馋心酸,说:“我肚子饿了。”
  饭后,王籽玉动身回家,耿田书和王韵竹望着他消失在闹市的人群中。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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