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40

　　39
　　
　　回到省城的学校，王籽玉一身轻松，把心中的烦恼抛在九霄云外。校园很清净，未到开学的时候。王籽玉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残雪和杨树，心静下来。他回忆前两次考研的情形，力争此次考研成功，立刻投入学习。
　　不久，王籽玉收到张蓝玉的信，随意把信放在一边，不予理睬。张蓝玉接连来了几封信，王籽玉不得不回信，劝她寻找身边的人，并告诉她，如果自己考研成功，将远走高飞。张蓝玉不信王籽玉的话，认为王籽玉有意推托，心里生气，赌气不给王籽玉去信。王籽玉乐得清静，然而张蓝玉再次来信，王籽玉依然不理睬。王籽玉不愿与张蓝玉交往，向赵生璞诉苦，赵生璞讥笑张蓝玉一厢情愿，劝她顾惜自己的脸面，别让人讥笑。同事得知张蓝玉的情况，讥笑张蓝玉嫁不出去。每次赵生璞来访，同事总喜欢待在赵生璞身边，喋喋不休。张蓝玉发现同事直愣愣地瞅着赵生璞，一定喜欢赵生璞。张蓝玉也瞅着赵生璞，从他身上寻找自己喜爱的地方，结果令她失望。张蓝玉心中依然装着王籽玉，认为王籽玉是天底下最可心的人。张蓝玉日日读古诗，有时摇头晃脑，女同事觉得可笑，有的学生也讥笑她。张蓝玉想终止与王籽玉的交往，又狠不下心，只好用读古诗消减心头之怨。张蓝玉心中越烦恼，赵生璞来访越勤快，张蓝玉巴望赵生璞为她解忧。
　　为期一年的学习结束，王籽玉回到县城，与白丝铜、李纹银和刘小金相聚，叙述别后情况。放假后，赵生璞来到县城，找王籽玉说话。张蓝玉得知王籽玉回县城，生怕他与别的女生往来，于是备了几样东西。黎明，趁着天气凉快，张蓝玉跟母亲打声招呼，骑着自行车赶往县城。王籽玉正在洗漱，张蓝玉进门，风尘仆仆，脸上挂着汗珠。王籽玉给张蓝玉倒了一杯水，张蓝玉咕嘟咕嘟喝了几口，说：“终于见到你了，收你的信难，见人更难。为什么总躲着我？能躲得过去吗？”
　　王籽玉说：“你穷追猛打，想把我置于死地？我是一个自由人，有安排自己生活的权利。再说天下好男人很多，你何苦紧抓着我不放？我不是你喜欢的人，我不值得你喜欢。”
　　张蓝玉说：“我不应该追你吗？让你放任自流，你才觉得舒服吗？我们是同学，彼此了解，否则我才不找你。跟你交往，比登喜马拉雅山都难。言归正传，我给你带了点东西。”张蓝玉从包里拿出几样东西，有莜面、荞面、花生、瓜子和红枣，一一摆在桌上，说，“这是我的贡物，献给我喜欢的人。”
　　张蓝玉一片诚心，王籽玉为之感动，连忙给张蓝玉打来一盆热水，让她洗脸。张蓝玉毫不客气，洗了一通，说：“今天中午我来做饭，给你做莜面吃。”
　　王籽玉说：“悉听尊便。只是别人看着会笑话，以为你是我的婆姨。”
　　张蓝玉说：“怕什么？是不是你的婆姨与他们无关，你只管领教我的手艺，一定让你满意。”
　　王籽玉与张蓝玉谈到省城学习的情况，也谈到同学之间的情况，气氛热烈欢快，张蓝玉的脸上飘着兴奋和快乐。中午时分，张蓝玉洗手做饭，王籽玉在一旁看着张蓝玉做饭，仿佛张蓝玉就是他未来的婆姨。张蓝玉一面和面，一面说：“我是做饭好手，能伺候得你服服帖帖。我不是你的累赘，是你的幸福港湾，欣赏我吧。”
　　张蓝玉很快做好了饭，白丝铜进门，闻见香喷喷的莜面，说：“居然过起小日子，为什么不喊我来吃？”
　　张蓝玉说：“你真会找时间，不迟不早，偏偏在这时候打扰我们。晦气！”
　　张蓝玉给白丝铜盛了一碗莜面，三人一起吃着，说着，快乐无比。饭后，张蓝玉动手洗碗筷，王籽玉与白丝铜闲聊。张蓝玉建议晚上去看电影，白丝铜连忙去买电影票。黄昏时刻，电影院门前聚集了不少人，有卖小吃的，有卖电影票的，也有来闲逛的。每到夏天，县城暑气重，日落后人们总喜欢来此消遣。不久，白丝铜和李纹银赶来，看见张蓝玉和王籽玉正在等他们。
　　李纹银说：“你也来凑热闹？”
　　张蓝玉不高兴，说：“你们才是来凑热闹，我与王籽玉是来看电影。”
　　四人说笑一通，走进影院。对张蓝玉而言，看一场电影是享受，因为村里一个月看不上一场电影，又没有其他消遣方式。电影的主人公是个受过不公正遭遇的女人，后来变成一个疯子。张蓝玉边看边抹眼泪，抹着眼泪走出影院，李纹银不解，说：“哭什么？”
　　张蓝玉说：“我为主人公的命运伤心。你们光知道看情节，也不洒几滴眼泪，都是没良心的人，辜负了导演的良苦用心。”
　　回到办公室，张蓝玉跟王籽玉议论电影的故事情节，这场痛彻心扉的电影让她难以平静。时候不早，张蓝玉说：“我睡哪？”
　　王籽玉说：“给你找了一个空房间。”
　　张蓝玉不高兴，噘着嘴说：“你真小气！为什么不让我睡你的屋，怕打扰你吗？”
　　王籽玉笑了，说：“不合适。”
　　王籽玉把张蓝玉带进一间空屋，张蓝玉噘着嘴，恶狠狠地瞪着王籽玉，说：“胆小鬼！”
　　王籽玉躺在床上，细细思量与张蓝玉的交往，觉得自己被张蓝玉裹挟，心中乏味。张蓝玉是个热情质朴的人，没有心眼，一心追求王籽玉，到了忘我境地。高中时王籽玉只知张蓝玉直爽，并没领教过她的热情，谁知张蓝玉像一团火，能将金石融化。在张蓝玉的热火炙烤中，王籽玉几近融化，幸亏多次失恋的教训让他保持清醒。王籽玉不否认张蓝玉身上的浅薄和平庸，但将张蓝玉与马月琴等人比较，她具有热烈的情感和可贵的品质。尽管如此，王籽玉感觉自己会辜负张蓝玉，暗自愧疚。如何与张蓝玉相处，是摆在王籽玉面前的一道难题，他无法回避这道难题，必须认真面对。
　　张蓝玉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自从见到王籽玉，张蓝玉像着了魔，心里总想着王籽玉。她喜欢王籽玉的模样，眼前现出王籽玉的笑脸，伸手触摸王籽玉的眉毛，指尖传来毛茸茸的感觉；伸手触摸王籽玉的脸蛋，滑腻中带着胡茬，胡茬发出电波；伸手触摸王籽玉的嘴唇，手指传来绵绵的感觉；伸出舌尖厮摩王籽玉的嘴唇，甜甜的，像涂了一层蜜；把舌尖伸进王籽玉嘴里，轻轻地搅动，妙不可言；伸出双臂把王籽玉抱在怀里，紧紧拥抱，热烈亲吻，血液沸腾；不停地扭动身子，进入从未体验过的美妙境地。她沉浸在快乐中，许久才睁开眼，发现屋里一片漆黑。她笑了，笑自己体验了美妙无比的感觉，想安静下来，早点入睡，然而没有一丝睡意。
　　早上醒来，张蓝玉回忆昨夜的美妙感觉，心情舒畅。王籽玉担心张蓝玉早起，天刚亮就起床，然后去跑步。王籽玉回到屋里，看见张蓝玉洗脸。
　　张蓝玉说：“你去哪？”
　　王籽玉说：“跑步。昨夜睡得好吗？”
　　张蓝玉羞涩一笑，说：“很好。如果在你屋里睡，会更好。”
　　王籽玉说：“不害臊！像个姑娘吗？”
　　张蓝玉说：“死脑筋，不开窍。读书读成书呆子，难怪女生不理你。你没见村里的姑娘小伙子早早结婚，早早生儿育女吗？亏你是农村出来的人。”
　　王籽玉说：“别说了，我做饭给你吃。”
　　张蓝玉说：“不着急，先说说话。你似乎对婚姻并不感兴趣，对恋爱也不感兴趣。如果说你对婚姻不感兴趣，可以理解，因为婚姻需要担当。为什么对恋爱不感兴趣？恋爱是浪漫的，正投合你的性格。恋爱是甜蜜的，你不喜欢甜蜜的滋味吗？恋爱是幸福的，你为什么拒绝幸福？”
　　王籽玉说：“你对恋爱的理解很深刻，似乎经过多次恋爱，爱过几个男人。”
　　张蓝玉说：“在你之前从未喜欢男人，更不必说爱，这些感受只是我现在的感受，也是从你身上体会到的感受，我的感受有问题吗？”
　　王籽玉说：“也许没有问题。你可以做我的恋爱老师，可惜我不需要这样的老师。你体验过被人操纵被人绑架的感觉吗？”
　　张蓝玉说：“我会被人操纵吗？我有那么傻吗？谁敢绑架我，除非他不要命，我比他更不要命。你怕了，是吗？”
　　王籽玉哈哈笑，说：“我会怕恋爱吗？你知道我有过恋爱吗？”
　　张蓝玉说：“高中时你与一些女生眉来眼去，那叫恋爱吗？那叫情窦初开，像一粒种子刚刚发芽，真正的恋爱应该是情感与理智支配下的爱慕与交流。听说你与马月琴、郝美菊等人来往，那叫恋爱吗？有新鲜感和刺激感吗？充其量是高中玩过的把戏，毫无新意可言。她们给你带来活力了吗？带来甜蜜和幸福吗？没有，反倒给你带来痛苦。”
　　王籽玉苦笑，说：“这是你的想象还是听人所言？你的感受倒比我真切。”
　　张蓝玉说：“你以为只有她们有想象力，我缺乏想象力吗？以为她们懂七情六欲，我不懂吗？我比她们更富情感，更有魅力。恋爱的魅力在于相互吸引，你紧紧吸引我，我感到甜蜜。她们看不起你，我看得起你，我会给你甜蜜与幸福。”
　　王籽玉说：“俗话说，别人嚼过的馍不香，你觉得香吗？”
　　张蓝玉说：“如果是一块好馍，当然香。你是块好馍，香！”
　　王籽玉笑了，说：“我没有好东西招待你，出去买几个馍当早饭，行吗？”
　　张蓝玉说：“行。馍是好东西，一个月吃不上几次。我陪你一起去，行吗？”
　　王籽玉苦笑，说：“你不嫌累吗？”
　　张蓝玉说：“不累。跟你一起做事高兴，走！我掏钱。”
　　王籽玉说：“你嫌我穷吗？”
　　张蓝玉说：“哦，你是主，我是客，应该你掏钱。”
　　张蓝玉跟着王籽玉到大门外买馒头，没有人卖馒头，只有人卖饼子。王籽玉买了几个圆圆的饼子，张蓝玉乐呵呵地说：“考考你，这圆圆的饼子有什么含义？”
　　王籽玉说：“不就是一顿早餐吗？”
　　张蓝玉说：“笨！圆意味着心想事成和圆满，做我的学生吧。”
　　买饼子的人笑逐颜开，张蓝玉跟着笑了。
　　
　　40
　　
　　暑假未结束，赵生璞笑盈盈地来到张蓝玉家，向张蓝玉道别。张蓝玉不解，说：“你莫非上天不成？”
　　赵生璞说：“我真上天了，下个学期就到县城中学教书，从此告别农村。你高兴吗？”
　　赵生璞托人疏通关系，调入县城。张蓝玉惊叹赵生璞的手段，对他刮目相看。张蓝玉仔细一想，赵生璞大学毕业，分配到农村教书，大材小用。经常往来的赵生璞即将离开，张蓝玉既羡慕又心酸。平素张蓝玉心情不悦时总希望赵生璞出现在面前，为她排忧解难，日后赵生璞很难与她见面，为此伤感。
　　赵生璞说：“我为调动而高兴，你却为之伤感，莫非看着我眼红？”
　　张蓝玉正容，说：“我为你高兴，只是日后你很难见到你，你不能为我解忧，我为此惋惜。如果有空，来看我，别忘记我。”
　　张蓝玉想起家中有不少红枣，装了一袋子红枣递在赵生璞手里，说：“我没有好东西送你，只有这点礼物，别嫌弃。”
　　赵生璞拿着红枣离开张蓝玉，张蓝玉眼中含着泪水，把赵生璞送到村口，直到望不见赵生璞的身影。张蓝玉回家，突然想起王籽玉，觉得应该为他做点什么。天要凉了，张蓝玉想给王籽玉织一条毛裤，于是进城买毛线。张蓝玉买了一斤驼色毛线，花掉两个月的工资，兴冲冲地回到家。张蓝玉给王籽玉织毛衣，同事看见眼红，知道张蓝玉为她喜爱的人织毛衣。同事摸摸毛衣，感觉毛线很好，说：“你真有福气，有一个喜欢的人。赵生璞好久没来，为什么？”
　　张蓝玉说：“他已调到县城中学教书，你想他了吗？”
　　同事苦笑，说：“不。不属于我的我不喜欢，也不遗憾。你不留恋？”
　　张蓝玉说：“岂能不留恋？毕竟他经常给我带来快乐。”
　　张蓝玉一心织毛衣，想起王籽玉的面孔，轻轻地哼起歌来。看见张蓝玉高兴，女同事失落，悄悄地离开张蓝玉，坐在灯下出神。张蓝玉看出同事不愉快，心里一定想着赵生璞，劝道：“别自作多情。如果赵生璞喜欢你，早向你表白。你没看见他来找我吗？”
　　同事狠狠地瞪了张蓝玉一眼，不言语。张蓝玉捧着古诗朗读，让学生也跟着朗读，分享她心中的快乐。张蓝玉经常给学生教歌，教室里经常回响着同学们稚嫩的歌声。不久，张蓝玉进城，把毛衣递在王籽玉手里，说：“你有一件毛衣，没有毛裤，这件毛裤送给你，秋天穿着暖和。”
　　王籽玉接过毛裤，温暖传遍全身，说：“你怎知道我喜欢毛裤？”
　　张蓝玉说：“人心是肉长的，我感觉冷，你能不冷吗？给你织件毛裤，让你经常想着我，但愿你不是忘恩负义的家伙。”
　　王籽玉把毛裤小心收起来，心里感激张蓝玉。王籽玉想起刘玉萍给他织的毛衣，虽然给他带来了温暖，却让他的心凄凉。王籽玉一遍遍抚摸着毛裤，不知这条毛裤将给他带来什么。王籽玉把张蓝玉送到城外，挥手告别。
　　省城的学习丰富了王籽玉知识，他却在考研与写作之间徘徊。考研是为了寻找新的出路，写作是为了体现自我，这个矛盾折磨着王籽玉，但他毫不放松学习，决心最后一搏。有时心血来潮，王籽玉挥笔作文。王籽玉把写作作为一种情感的宣泄，企图写出高水平的作品，可总觉得力所难及。他仔细思考，认为自己社会阅历浅，文学修养差，很难写出好作品。他曾仔细阅读《三国演义》和《水浒》，赞叹作者的写作功力。两次考研失败，他深感自己知识少，因此努力学习知识。
　　地质部门在县里召开会议，几位工程师莅临会议作报告。王籽玉好奇，想见识工程师的学术水平，立刻赶往现场。这些工程师都是文革前的工程师，现在国家还没有评聘新的工程师，人们自然十分崇拜这些科技人员。一位工程师说，有次地质勘探时发现一窝恐龙蛋，这些化石蛋累叠在一起。如果只知道恐龙蛋的珍贵，而不知道这些恐龙蛋是如何累叠起来的，这只是简单的发现，而不是科学研究。科学研究需要从事实出发，通过各种假设，发现事实的真相。科研人员需要丰富的想象能力和逻辑思维能力。王籽玉恍然大悟，在第二次考研面试时，老师正是用类似的题目考察他的思维能力。此前王籽玉只注意积累知识，而忽视了对知识的概括和分析，缺乏独立见解，而科研人员最宝贵的能力就是独立分析能力，对事物有独立见解。研究生正是培养这样的能力。
　　王籽玉和白丝铜、李纹银聊天，白丝铜问到王籽玉与张蓝玉的关系，王籽玉称只是同学之间的正常往来，没有恋爱因素。白丝铜不认同王籽玉的说法，因为他发现张蓝玉十分依恋王籽玉，总往王籽玉办公室跑。王籽玉要求两人发表对张蓝玉的看法，白丝铜认为张蓝玉是个富有热情的人，如果王籽玉内心喜欢她，就真诚相处，否则趁早了结关系，免得难堪。李纹银赞同白丝铜的观点，认为张蓝玉热情诚实，如果伤害她的感情，将给她留下心灵创伤，感情执着者往往难以自拔。如果王籽玉不喜欢她，就让她断绝念想。如白丝铜和李纹银所言，王籽玉感到张蓝玉是个痴情女子，对他一往情深，的确不能伤害她的感情。王籽玉心中有个未向人吐露的隐忧，张蓝玉出身于地主家庭，王籽玉认为她的出身不太好，有可能影响自己。如何向张蓝玉表明自己的态度，王籽玉为此为难，白丝铜自告奋勇，愿意为王籽玉解难。
　　白丝铜找到赵生璞，托他捎话给张蓝玉，让她进城，张蓝玉如约而来。
　　白丝铜说：“我有一件难事，希望你如实告诉我。”
　　张蓝玉说：“什么事？”
　　白丝铜说：“你真心喜欢王籽玉吗？”
　　张蓝玉说：“是。”
　　白丝铜说：“王籽玉要远走高飞，你能追上他吗？岂不误了自家的青春？”
　　此前张蓝玉只是一心爱着王籽玉，并没多想以后的事，经白丝铜提醒，猛然醒悟，无言以对。白丝铜看见张蓝玉心有所动，继续说：“你觉得王籽玉喜欢你吗？”
　　张蓝玉犹豫一会儿，说：“他有点心不在焉。”
　　白丝铜说：“这说明他不喜欢你。王籽玉曾与马月琴等人相爱，与对你的态度大不相同。依我之见，你不如早点撤退，另觅佳音。有一个人深深爱着你，知道吗？”
　　张蓝玉睁大眼睛，说：“谁？”
　　白丝铜说：“赵生璞。”
　　张蓝玉笑了，说：“他倒不烦人，难怪他总粘着我。真话吗？”
　　白丝铜笑了，说：“不假。”
　　张蓝玉脸上现出痛苦的表情，说：“我能舍弃王籽玉吗？我千辛万苦追求他，为他付出的感情太多，难道就这样了结吗？我要找他理论。”
　　张蓝玉向王籽玉的办公室跑去，白丝铜立即追去。张蓝玉见到王籽玉，说：“你不喜欢我，为什么不早说？我不是嫁不出去的人。你爱不爱我？我要你如实回答。”
　　白丝铜进屋，看见张蓝玉追问王籽玉，鼓励王籽玉说心里话。王籽玉笑了，说：“我喜欢你的直爽和热情，而我要考研，如果考研成功，我很难回到县城，很难与你见面，岂不让你失望？”
　　张蓝玉说：“既然你要远走高飞，我不阻拦，就此一别吧。我恨你！”
　　张蓝玉扭头走了，白丝铜松了一口气。张蓝玉走后，王籽玉心里轻松，又感到失落。
　　白丝铜微笑，说：“你解脱了。”
　　赵生璞兴冲冲地来找王籽玉，王籽玉正在看书。赵生璞开门见山：“今天有一事相问，你与张蓝玉是否解除恋爱关系？”
　　王籽玉说：“本来没有恋爱，只是同学之交。”
　　赵生璞说：“既然如此，我想追求张蓝玉，她人好，热情诚实，不虚伪。你意下如何？”
　　王籽玉说：“希望你成功。”
　　赵生璞再次来到张蓝玉的学校，张蓝玉正在忧郁中。看见赵生璞来访，张蓝玉脸上的愁云渐渐消失，深情地看着赵生璞，说：“你来干什么？”
　　赵生璞笑了，说：“此次来访有两件事，一是为你排忧，二是追求你。”
　　张蓝玉说：“为我排忧自然是好事，你来追求我，不是耍我吧？如果你喜欢我，为什么不早追求我？”
　　赵生璞说：“此前你心里装着王籽玉，心里哪有我？追你不是自找麻烦吗？再说我不能夺人所爱。你性情好，品质好，是个好人，因此追求你。如果你心里有我，我们加深了解。”
　　张蓝玉说：“你口是心非，不知心里想着谁。你别打我的主意，我心中另有其人，我是一个黄花闺女，追求我的人很多，你找别人，别缠我。”
　　张蓝玉嘴上如此说，心中的忧郁渐渐消失，于是立即给赵生璞做饭。
　　王籽玉摆脱烦恼，心里畅快，抱着篮球去打球。张蓝玉的踏实和热情刻在他心里。单位里事少，王籽玉偶尔去一趟乡下，了解农村学校的情况。有时王籽玉与李纹银、白丝铜等人聊天，生活恬静安逸。吃饭是件麻烦事，要生炉子，要做饭，好在王籽玉的空闲时间多。单位大门外有个菜市场，一到清晨，卖菜农民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王籽玉买好菜，准备回返，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话音，回头看见杨腊梅和王洋铁向他走来，不觉惊喜，说：“几年没见杨腊梅，恍如隔世。”
　　杨腊梅咯咯笑，说：“你早把我忘得一干二净，心里只有那几个喜欢的人。”
　　杨腊梅和王洋铁是王籽玉的高中同学，毕业后王籽玉未曾见到杨腊梅。王籽玉连忙把二人领进办公室，叙述别后之情。王洋铁在农村劳动，杨腊梅在公社当话务员。王洋铁的脸黝黑，人清瘦，身上烙着农民印迹，两眼格外有神。杨腊梅胖乎乎的，脸上洋溢着甜蜜的笑意。
　　王籽玉说：“你俩相遇，绝非偶然，还在恋爱吧。”
　　杨腊梅说：“太难听！什么爱不爱，只是偶然相遇。你在县城工作，我们来攀高附贵。”
　　王籽玉说：“我只是一介平民，不高不贵。看见你们很高兴，毕竟几年没见面，我心里惦念你们。”
　　王籽玉留二人吃饭。午后，两人辞别王籽玉，王籽玉看出两人关系密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