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块鹿角

　　儿时的记忆是最原始的不容易磨灭的记忆。我家有一块很大的鹿角。这块鹿角，是至善医堂留下来唯一的珍贵药材，可是有来历了。
　　据姥娘讲，当年姥爷和姥娘刚成婚不久，那年早春二月，太姥娘就病倒了。她对姥爷说，我没有福分，可能见不到自己的孙子出世了。姥爷是中医，当然知道母亲的病情，千方百计调理治疗，但眼看着母亲的身体每况愈下，非常着急。一天早晨，姥爷在至善医堂坐诊，太阳已经爬上山坡，照进屋里，天晴雪化，房檐的冰棱嘀嗒嘀嗒。这时忽然听到院子里梧桐树上有喜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姥爷心想，莫不是有喜事临门，有贵客要来了？这样想着，心里欢喜起来。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从外面来了一个男人，穿着太多，看不出年龄和模样，胳膊里夹着个蓝布包袱。进了屋，摘下皮帽子，坐在姥爷对面的凳子上。姥爷定晴一看，来人四十多岁，浓眉大眼，黑红脸堂，神情里透着朴实憨厚。没等姥爷开口，那个男人便问：“您是陈至善先生吧？”姥爷说：“是，请问您是？”那男人说：“我叫王成，是从河东来的，有两样东西想献给您，只有您这样的医术才配用这两样东西。”说着打开了蓝布包袱，只见是一块鹿角和一朵灵芝。那块鹿角主枝厚实，分枝齐全，自然风干，质地新鲜，一看便是上等的药材。那朵灵芝有七个瓣，色泽暗红，纹理清晰，肉质肥厚，也是上等货色。姥爷是内行，一看便知，这两样东西不是当地山上的东西，便问：“您是从东北来的吧？”那王成便说：“我刚从东北回来，这两样东西都是从深山老林里带回来的，先生好眼力。”姥爷微微一笑问道：“你是打猎的还是采药的？”王成说：“都不是，是伐木的。”姥爷好奇地问：“哦，那你怎么得到的这上好的药材？”王成说:“这个说起来话长，有一些缘分。我原来是和几个伙伴在长白山伐木的，时间久了知道山里有一种琥珀木，也叫明子，非常名贵，如果能找到一棵就等于伐100棵红松。于是，我就离开了伐木的伙伴，独自去找。我知道这很冒险，因为这么稀罕的东西，一定藏在深山老林，不会轻易让人找到。我就专门往人烟稀少的密林走。有一天，走了一个上午，来到一个地方。只见四周山坡上棵棵十人怀抱不过来的红松参天，郁郁葱葱，中间有一块宽阔的平坦的草地，长着各种花草，在能见到阳光的山坡上有一座小木屋。我怀着好奇的心情向木屋走去，到了跟前，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推门进去，只见杂乱狼藉，炕上躺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上前一摸额头，烧得像火炭，奄奄一息。我赶紧放下老人，找柴火烧热水。等水开了，我给老人喂了些水。过了一会儿，老人醒过来还是有点迷糊。看着我问，松儿，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一看有点愣了，知道他认错人了。我说你好好看看我不是松儿，是一个过路人。他怔了一会说，噢，我说呢，松儿这个王八羔子不会回来了。说完又闭上眼睡了。”
　　姥爷给王成倒一杯水，递给他：“继续说，后来呢？”王成说：“我这时又累又饿了，想热一下干粮吃，顺便给这老人做一碗粥喝。他病成这样，吃什么也吃不下。我翻遍了所有的坛坛罐罐，最后在一个瓮底找到一小把小米，放在锅里熬起来。也许是烟火呛着了，也许是闻到了米香，老人醒了要水喝。等米粥好了，我一点点喂给他，再让他吃了点我带的干馍馍。吃完东西，老人看着好了起来，但仍然虚弱无力。到了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候，老人坐了起来，我看到他脸上泛起红光。他一再谢谢我，我向他说了自己的来路。他说，你一个人钻深山老林，这样太危险了，怕有去无回啊！我问他你一个人在这里是怎么生活的。老人叹口气说，我常年在这儿采药，原来有个干儿子松儿和我一起，采了药出山去卖。这几年，我老了走不动了，都是松儿出去卖。我这儿采的都是上好的药材，有老山参、灵芝好多好东西，每次都能卖大价钱，可自从松儿出去卖后，拿回来的钱越来越少。我心里有数也不问。今年，春天我去采药摔断了腿，不能再干了。松儿把我当成了累赘，对我非打即骂，也不给我治伤。说着掀起被子一看整条右腿都烂得不成样子了。前两天，我病得更加厉害，他也不管我，收拾我存的所有药材，扔下我就走了。临走时还说卖了给我买药。我想这个王八羔子，不会回来了。我也没有几天活头了。”
　　趁王成喝水的空，姥爷问道：“难道这鹿角和灵芝不是这个老人的？”王成说：“是这老人的，不过太离奇了，简直难以相信。”王成看到姥爷探询的目光，继续说：“天快黑了，那老人对我说，你一看就是个好人，你现在出去到门口对面的那棵最高的红松地下，有几块石板垒成的小匣子，里面有两样好东西，你拿出来。我按照老人说的，果然找到这两样东西。老人说，松儿走时问我要这两样东西，我不给这个王八羔子。你是好人你拿走吧，卖了它，买几亩地，别去找什么明子了。我说，这可不行，我出去卖了给你治腿。老人笑了笑说，真是好人呀！我的寿限到了，这腿神都治不了了。不瞒你说，这鹿角和灵芝就是神所赐。我有些大惑不解，想老人是不是烧糊涂了。老人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说，你可能不相信，我摔断腿那天，当时疼得昏了过去，当我醒来时发现脚边放了一些鹿蹄草，我当然知道这草能治伤止痛。在我纳闷的时候，看见不远处一头梅花鹿，领着一群鹿在吃草。我回家后的一天早上，当我推开门，只见还是那头梅花鹿嘴里叼着一朵灵芝倒在门口，已经死了。我看一下这鹿的肚子上中了枪，再仔细看左腿上有一块钳夹的旧伤痕。我突然想起很早以前曾经救过一只落入陷阱的梅花鹿。”
　　王成讲到这里不讲了，姥爷说了一句：“好一个鹿衔灵芝的报恩故事！”说着拿出十块银元给王成，收下了这两件珍贵的药材。说来奇怪，姥爷用这两种药又配了些其他的药，太姥娘服了药，不久身体又好起来了，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孙子，直到我舅一岁了才去世。
　　自从听了这个故事后，我时常看着这块鹿角发呆，真神奇啊！小时候我没见过鹿，只在年画上看到一个大额头的老神仙骑着梅花鹿。我不由地想，王成说的那个老头最后死了吗？那个老头是不是就是老神仙变的呢？
　　我娘识文解字，唐奶奶有文化也会医术，这在当时农村就是知识分子。邻亲百家的婶子大娘七大姑八大姨，都愿意去我家，找我娘啦家常，唐奶奶只要有空也过来。我和曙光那时喜欢听她们讲些家长里短的事，有时也为娘能轻松化解一些矛盾感到她的智慧。时间久了，娘不让我老呆在家里，经常赶我出去找男孩子玩，还说别长大了像贾宝玉。我当时也不知道谁是贾宝玉，只觉得呆在她们身边感到很温暖。后来渐渐长大才明白，一个男孩子小时候的母爱何其重要！刚强可以磨炼，而温柔与多情需要母亲大爱的滋养。
　　   记得第一次说这块鹿角好的是“大镜子”奶奶。这个“大镜子”奶奶就是原来赵家庄那个残疾军人赵昆的妻子，当年唐奶奶给他儿子治过痄腮，为此还摔断了腿。后来和赵昆离了婚，改嫁到我的邻居天邦爷爷。她来时，我很小不太记事，是天邦爷爷的原配，先前那个奶奶死后的事。天邦爷爷家有三个儿子，金锁、银锁和铜锁，都是先前奶奶生的，铜锁最小，和我同龄，我们是一块玩大的，以至于我一直以为都是“大镜子”奶奶亲生的。
　　不知道人们为什么给奶奶起个“大镜子”的绰号，我想是因为她爱干净吧。她家屋里屋外总是收拾得干干净净，她公公、婆婆、丈夫和三个孩子穿得都是利利索索，一年到头都是看见她洗啊，缝啊，人们都夸她勤快能干。她自己拾掇得也干净，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开朗大方能干的精气神，从人前走过去总是留下爽良的话语和淡淡的香气。一些爱说怪话的男人每当远远地看见她，就说，你看大镜子，真他妈的光鲜！爱吃醋的女人就说，你看大镜子拾掇得那么骚，招男人啊！我喜欢“大镜子”奶奶那样子，因为我觉得好看，并且知道她是怎么收拾的。她家有个古色古香的梳妆台，镶着一面椭圆型的镜子。有一次，我看到奶奶梳妆，知道了好多秘密。奶奶用采来的花瓣泡过的水洗脸，自己有一把小镊子，修理眉毛，那时日子虽然过得紧，她总是常备一盒雪花膏，在一些需要打扮的日子，抹上一点。至于衣服的香气那都是她用一些花瓣和种子熏出来的。有一次，我好奇地问“大镜子”奶奶，“奶奶，人们为什么叫你大镜子啊？是不是说你漂亮啊？”奶奶轻轻地拍拍我的头说，“乖孩子，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我第一次看到“大镜子”奶奶哭，是在我大约十二岁的时候。先是看在她家院墙角哭泣，然后在我家给我娘哭诉。那是一个秋末初冬的傍晚，地里的庄稼都收拾完了，树上的叶子也掉光了。太阳黄黄的白白的，没有了热乎气儿，秋风吹在身上冷嗖嗖的，尽管穿上夹衣，也不时打个寒颤。当我和她家老三铜锁儿，放学回家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在院墙外，听到“大镜子”奶奶在和一个人说话，“卓儿，你也十三四了，怎么不好好的学乖呢？连一个小不点也抱不住？摔了他们的心头肉，人家能不打你吗？”这时，一个小男孩嘤嘤泣泣地说，“娘啊，这孩子实在是淘啊，我实在是困了，不小心睡着了啊！他们一天不让我吃饭，还用棍子打我，你看看这身上......”我和铜锁儿听出这是“大镜子”奶奶留在赵家庄的那个儿子赵卓，我们年龄差不多，有时他来我们村还一起玩呢。铜锁儿跑到“大镜子”奶奶眼前，说：“谁把我卓哥打成这样，我去给他报仇！”“大镜子”奶奶对铜锁儿说，“铜锁儿，小孩家家的，别管闲事，报什么仇？”又打来一盆水，倒上些热水，给卓儿洗身上。我看到卓儿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有的凸起了条条血痕，“大镜子”奶奶的手指一碰，卓儿疼得就一颤。奶奶含着泪给卓儿洗完，就说：“走，去你唐奶奶那儿上点药！”唐奶奶看到卓儿伤成这样，生气地说：“真狠心呀，怎么忍心把孩子打成这样！”说着给有伤的地方抹上点紫药水，并抱了抱赵卓。
　　从唐奶奶家出来，“大镜子”奶奶说，“卓儿，趁着天还没黑，赶紧回去吧！要是他们知道你来这里，又要打你了。回去要听话，机灵着点儿！”然后，把卓儿送出门口，直到看不见影了，才回到院子里。这时，她忘记了我和铜锁儿在院子里，双手捂着脸哭了。她压抑着嗓子啜泣，两肩一耸一耸的，非常难受。我看见她第一次哭得那样伤心，完全不是平常阳光开朗的样子。我看到她难受，心里也很难过，郁郁地回到家，告诉娘今天“大镜子”奶奶哭了。娘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天黑下来了，我吃罢晚饭，就在西房间里做作业，做完作业，躺在炕上准备睡觉，可今天的情景老在我脑海里翻腾。这时，我听到是“大镜子”奶奶的声音，对我娘说，“公社睡下了？”娘看到房间的灯灭了，说:“做完作业睡下了。”接下来，我听到拉凳子的声音。“大镜子”奶奶坐下和娘说话。一开始俩人啦了些东家西家的闲呱，沉默了一会儿。奶奶开口了，“孩子回来没说今天的事吧？”娘说，“公社今天回来说了，究竟为了什么？怎么这样对待孩子呢？”“大镜子”奶奶说，“一直是这样，卓她奶奶活着的时候，由她护着，自从他奶奶没了以后，态度就变了，看哪儿也不顺眼，尤其是他们有了自己的儿子，卓儿就成了他们的眼中钉了，这次是摔着他们的心头肉了。”一边说着一边抽泣起来。这时，我娘说，“娘是后娘，可爹是亲的啊？怎么也这样狠心哪！”“大镜子”奶奶说，“爱屋及乌，还不是把对我的怨气洒在孩子身上了。”我娘说，“就是他们心毒，你不也是当后娘吗？你看你对待这三个孩子像亲的一样！”听到这儿，我心里咯噔一下，原来锁儿不是奶奶亲生的啊！我一下来了精神，竖起耳朵仔细听。可听了一阵儿，听不懂。什么“听说跟蒋介石跑到台湾了”，什么“抓紧打发出去吧”，还有什么“花木兰从军”、“红鬃烈马、薛平贵平西、王宝钏”，等等。最后，听“大镜子”奶奶低低地唱起了戏曲，什么“揽镜理云鬓”，咿咿呀呀，好像很悲伤。最后，迷迷糊糊地听到一句，“锁儿他爹，就喜欢我的扮相，喜欢我的做派，揽镜的样子。”我娘说，“那大镜子是他给你叫出去的？”“大镜子”奶奶说，“可不是吗，我真佩服他啊！”接下来，她叹了口气，“跟了他我不后悔，后悔的是没有把卓儿带过来！可当时人家也不放啊！”
　　我困得实在不行了，就要睡着了。就听“大镜子”奶奶说：“我真恨他，在没怀上卓儿前几年，那婆婆成天指桑骂槐，不下蛋的鸡，光去骚了，能坐住吗！其实，只有她的儿子知道，我们在一起一点生活情趣也没有。天天折腾你，每月都不经常。”我娘说：“后来不是好了吗？生了卓儿。”“大镜子”奶奶叹口气：“好是好了，还是落下了病根。月经来得不经常，有时还疼。锁他爹对我说，要好好治治。我一直没当回事，拖到现在更厉害了。“我娘说：“嗨！天天守着郎中，还到处求医！让我姐姐给你治一治。”
　　第二天，唐奶奶来向我娘要那块鹿角，从上面刮下来些粉末走了。我不知道唐奶奶开的是什么方子，过了一段时间，听“大镜子”奶奶和我娘啦呱：“不知老七家的医术好，还是你家这块鹿角神，我的病竟然好了。锁他爹也一个劲说好呢！”说完俩人都悄悄地笑起来。不一会儿又唱起来了。我懵懵懂懂，不知所云。
　　   鹿角有这么大的神奇功力，我对它就更加好奇。这次是在玉娥姐和四川哥的婚姻纠葛中立了功。玉娥是我堂叔的闺女，四川是唐金鑫叔的儿子，同村同岁同学，自由恋爱，俩人结了婚。大家都觉得他俩是天生的一对。玉娥姐的娘，我的婶子，在玉娥10岁就去世了，堂叔一个人把玉娥姐拉扯大，如今女儿出嫁了，自然很高兴。四川哥不是金鑫叔的亲儿子，金鑫叔五世单传，金鑫叔家婶子不能生，就过继她妹妹的儿子四川作为自己的儿子。金鑫叔家婶子实际上是四川的亲姨。四川和玉娥结了婚，老俩口就等着抱孙子了。可等了一年，玉娥肚子老没变化，金鑫家婶子就急了。时间久了，冷言冷语也来了。小两口也闹起了别扭，闹得玉娥回了娘家。好事的也在挑唆，让四川离了再找。玉娥心里不好受，就找我娘哭鼻子抺泪：“大娘，怎么办呀！我又不能和婆婆说，我们什么都正常，就是怀不上怎么办！”因为玉娥从小把我娘这个大娘当娘一样亲。我娘看到玉娥哭，心里不好受，但嘴上还是安慰道：“娥呀，都年轻轻的没事，现在好多病都能治。你和四川这样闹不是办法，大娘劝你回去好好过日子，喜是随缘的。我去劝劝你婆婆，别老是拿日子不好好过。抽空我和你唐奶奶说说，让她看看，说不定也有办法。”
　　过了不长时间，我娘和唐奶奶说起玉娥的事。唐奶奶说：“不孕不育这个病，自古就有。娥她婆婆不就没生吗？还对小娥这样！有病就查查，只要不是先天性的缺陷，都有治好的可能。”娘把玉娥的话告诉唐奶奶：“娥和我说，她和四川各方面都很好，不像有病，可就是怀不上。”唐奶奶说：“有些病不是自己能感觉出来的，那天我给娥把过脉，也不能说一点问题没有。前几天，刘义不知怎么想起来了，这么多年和她家里的淑芬不育，突然想起了作检查。你猜怎么了？”我娘说：“这是唱的那一出，都四十好几了？”唐奶奶说：“他俩去地区医院检查的结果，是俩人血型不对付，不能生孩子，说是多少万人有这么一对。”娘说：“唉，真不能生就不生呗，不生的就不能做夫妻了？”唐奶奶说：“抽空我带娥去县医院让李医生给检查检查，这方面西医比中医先进。”姐妹俩正说着呢，侯山爷的二儿子侯寿跑来找唐奶奶，说他媳妇要生第七胎了。我娘说：“寿，这一胎不会还是儿子吧？也该换换样了。”娘自言自语：“不生愁得慌，一个劲地生也愁得慌！”
　　过了几天，唐奶奶带着玉娥和四川去了趟县医院。李医生找外科、内科、妇科作了个全面的检查，也进行了血液、精液化验，一切都很正常。但在外科检查时医生告知四川，他可能是导致不孕的主要原因。在那个保守的年代，很少有人作这方面检查，四川和玉娥是红着脸听完医生的询问和治疗方案的。按照医生的治疗方案，四川哥作了手术，排除了生活上的障碍。
　　四川哥作了手术在当时成为一大新闻。先前这些羞于出口的事，成了人们的笑料。
　　人们闹归闹，可对于四川和玉娥小两口的幸福，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唐奶奶根据对玉娥的检查结果，又开了药方进行调理。半年后，玉娥终于有喜了，笼罩在金鑫叔家的愁云不见了。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玉娥在秋天丰收的季节里，生下一个男孩。由于这个孩子体重较大，唐奶奶接生时费了好大劲，玉娥也遭了不少罪，但终归算顺利。正在阖家喜庆的时候，玉娥身体出了状况，小肚子疼，产道殷殷出血，过几天奶水又回去了，饿得孩子日夜啼哭，这可急坏了一家人。唐奶奶给玉娥看了，这是典型的产后出血，造成腹部疼，引起回乳。只要治好了出血的问题，其他问题解决了。唐奶奶一边开了一副活血化淤的药进行调理，又拿来鹿角刮下三匙，混黄酒，连着服了三天，一周后，玉娥病好了。娘望着被刮得越来越细的鹿角，不由地感叹：“这鹿角又显灵了！可惜越来越少了！”
　　时过境迁，那块鹿角是最终是什么时候用完的，也许是弄丢了，都不得而知。多少年过去了，只要看到鹿，我就会想起那些传说中的和现实中的美好故事，那头梅花鹿就会在我的脑海里跳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