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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广志编谎

作品名称:江海潮涌      作者:辉荣珍      发布时间:2023-04-29 11:23:03      字数:5463

  正光和兰芝有早起的习惯。在农业学大寨时期,他俩每天都要到生产队上早工。上工前,必须在家忙一阵家务活。每天天不亮就起床,一个挑水一个浇园,一个做饭一个搓衣。含冤入狱十多年和平反后的这些日子,他俩都没有改变早起的习惯。
  正光一起床就听到了外边有脚步声,开始他以为是大路上的行人,仔细一听,感觉声音就在自家门口。
  他给兰芝做了不要出声的手势,这类暗语早在敌营里就配合默契了。他俩一个去了大门一个去了后门,从门缝里一看果然有人。凭着他们多年斗争的经验,一眼就看出了门外的人是训练有素的专业人员。正光、兰芝分析,十有八九是警察。
  他俩的历史问题早已澄清,不光是老赵作了证,五年前老洪回乡时,江浪县公安局还专门找老洪,补充了那一段时间的细节材料。
  那么,这些公安是干什么的呢?莫非应声和广志有什么问题?二老对两个儿子是有信心的。应声被纪委立案调查过几次,不光是没查出问题,还查出了一个清正廉洁、开拓创新的好干部。再说广志,有洪母的言传身教,在部队冒着生命危险去剿匪,在地方为老百姓着想,也不会有问题。
  他们兄弟俩最纠结的事是昆仑山公司,屁股指挥脑袋,各持各的政见。应声认为昆仑山公司是白龙港村投资的,不应该划归县机械局。广志认为身为机械局长就得管好旗下的企业,不能对不起国家。兄弟俩虽然没有红过脸,在家里从来没有提一个字,但是他俩的感情让二老担忧啊。
  过去正光、兰芝虽在隐蔽战线工作有生命危险,但是敌我界限很清楚。可是现在两个儿子都是党的好干部,应声说是为了老百姓,广志说不能辜负了国家。到底谁对谁错?让二老感到迷茫。
  他们看着熟睡的广志,心中又忐忑不安,儿子能和自己朝夕相处,这是老人的心愿。广志在家的这几天,也让正光、兰芝常常回忆起广志三岁前一家三口的天伦之乐。
  但是,这次为什么回来这么多天,为什么不上班,这也是为了国家吗?而应声忙忙碌碌,都不怎么着家。不过,两人在家也遇上过几次,从来没有谈工作的事,更没有谈昆仑山公司的事。两个儿子让正光、兰芝越来越看不懂了。
  正光琢磨来琢磨去,总觉得外边的警察,应该与应声和广志,与昆仑山公司都有关系。于是,他给兰芝做了两个手势,意思是把广志的房门关上,自己出去侦察一下。
  吱嘎一声,正光有意冷不防地快速出了门,门两侧的警察非常警觉地围了上来。
  “我是韩桥的村委会主任,你们这么大早的有什呢事?”正光问。
  “我,我们是在等步应声书记。”一位警察回答。
  “你们可到他办公室等啊,你们这样做合适吗?”正光反问。
  “这是县里的要求。”警察说。
  “找他有什呢事吗?”正光问。
  “我们具体的也不知道。”警察说。
  正光装着若无其事而漫不经心地步入大路,越过韩桥。只见不远处停放着三辆海潮县公安警车,见此情景,他立刻回家,怕万一发生什么事情。
  “正光主任!”戴着管理员红袖套的厉大守喊。
  “大守,你这么早呀!”正光打招呼道。
  “年龄大睡不着,就起来转转。村里不计前嫌,照顾我和施步仁做管理员维持市场秩序,有了生活来源。我们发现,大早上市场进货出货的人很多,有的时候比较乱,我俩就商量着早点起来管理管理。”大守既有感激之意,又如实报告自己的真实想法。
  厉大守和施步仁劳改释放后没有生活来源,想自食其力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活儿干,就一直呆在家里吃闲饭。虽然他俩过去做了不少坏事,水波和正光觉得,经过政府的教育改造,人总是会变的,再说他们还有一定的管理能力,就聘请他们做了市场管理员。
  “你说得对,早晨也要有人管理。你们辛苦了,村里给你们加钱。”正光赞扬道。
  “不要,不要加钱,我们尽点义务。我现在来是向您汇报的,这条路上有来历不明的人在转来转去,还有人就在你家门口,我一直盯着呢。步仁也来说,叫我告诉你,南边那条路上也有可疑的人,应声和一芳住的那排房子门口也有人在转悠。”
  “谢谢你大守,我晓得了,你们两个警惕性很高啊,值得表扬。”正光说。
  正光从厉大守传来的信息中分析,这两批警察都是为了找应声的。公安局为什么兴师动众地找他呢?然而,广志为何不年不节的能在家住几天?正光百思不得其解。
  两名警察在大门口相对而站,正光也没有打招呼就进了家门。他悄悄地给兰芝发了个手势信号,告诉她警察是来抓应声的,兰芝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接着他又做了一个手势,意思是广志可能也有情况。此时,他俩真想和广志探讨一下目前发生的一切,但是又担心隔墙有耳。
  广志起了床,和往常一样拿着漱嘴杯到大门外刷牙,他见到门口站着两个人十分诧异,而对方见到他似乎也很惊讶。他在想,是不是爸爸与陈书记闹翻了,陈书记找自己回去算账?他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仍然刷起牙来。
  “发现洪广志,请指示。”边路巡逻的警察用对讲机报告。广志瞄了他一眼,但由于距离较远,听不清在说什么。
  广志觉得不能再呆在家里了,免得让父母担惊受怕。他回屋陪二老吃完早饭后说:“父,娘,我也住了几天,工作上还有好多事,我得回去了,有时间再来看二老。”广志若有所思地说。
  正光、兰芝含着泪,在这种情境下也不可能多讲啥。正光为广志拿来公文包,兰芝帮他把西装的纽扣扣上。一股暖流突然涌向广志的心头,顿时豆大的泪滴掉了下来。兰芝为他擦掉眼泪,想着广志跨出这个门槛也不知会发生什么情状。她轻声地说:“儿子,走吧!”
  广志提着包刚跨出大门,站在门口的两位警察挡住了他的去路。说:“洪局长和我们走一趟。”话音刚落,河东的警车就开了过来,现场的警力明显加强。
  大守知道有人要带走正光和兰芝的儿子,组织了不少群众来帮忙。这里的群众大多数人都认识广志。正光家盖新房上梁那天,为了答谢人们的关心,正光请了不少客人聚会。身为柳桥乡书记的广志作为应声的领导,也出席晚宴并讲了话。大家对广志印象不错。
  聚集的群众一个个义愤填膺的责问:“凭什么带走广志!”
  正光马上站出来大声说:“乡亲们,谢谢你们的好意,这事我来处理。散了吧,大守,领着大伙散了吧。”正光讲完,群众后退了一段距离。
  接着正光转过身面对警车里的人问:“谁是负责人?”
  半晌,也没有人站出来。“那好,今天洪广志你们不能带走!”正光严肃地说。
  坐在副驾驶位上的警察说:“我是。”
  “我想看一下您的证件,问一下为什么带走广志。”正光义正词严地说。
  “在我们海潮县执法,从来没有人要看证件,更不会有人问为什么的。”警察高傲地说。
  “这是在江浪县,不是在海潮县!”正光平和地说。
  警察觉得自己出言有些傲气,内疚之余掏出了警官证,并解释说,是县里陈书记让带广志回县里的。
  深夜陈书记在病房召开了常委扩大会,部署完阻止昆仑山公司非法召开董事会的工作,相关部门正在连夜落实会议精神,他感觉轻松许多。从在家做噩梦起到现在就没有合过眼,他觉得疲乏困倦,浓浓的睡意使他哈欠连连。
  他老婆扶着他的后背,让他慢慢地躺下,并轻轻地把夹着石膏夹板的腿向床中心挪了挪,掖了掖被子。不一会他就睡着了。唉,县里的事也确实太多,压力太大,责任太重,她感叹丈夫的不容易。
  “笃笃笃……”
  县建筑公司的老总提着花篮进了特护病房。他放下花篮看了看陈书记熟睡的样子,就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说:“嫂子,这是一封慰问信,是我们公司的职工慰问陈书记的。本来还有件事找陈书记帮忙的,他睡着了就算了吧。”
  她感激地说:“谢谢。有什么事和我说一样的,可能和我说比和他说的效果更好,因为他忙老忘事,而我能一直叮嘱他的。”
  “也没啥大事,就是公司改制的事。”
  “知道了,具体有什么要求,你和我说,我来盯着老陈办。”
  “那就谢谢嫂子。”
  老板刚一出门,陈杰进来了。陈书记睁开眼说:“你怎么又过来了?”
  她老婆没等陈杰回答抢着说:“你不是睡着了吗?”
  陈书记笑着回答:“你不懂的。”
  “我来一是做检讨,昆仑山公司开董事会的事报告迟了,弄得书记连夜工作,摔伤了腿。二是代表工商局的员工来慰问陈书记。”陈杰说着把慰问信塞到陈书记枕头底下。
  陈书记叹了口气说:“做检讨就不用了,应声和言骏也是董事,只有你向我汇报了。如果不是你报告,也许刘智他们就得逞了,真是这样的话,县委、县政府就被动了。”
  “我汇报是应该的,不是陈书记我也不可能当工商局局长,我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人,我虽然没有涌泉报答的能力,但愿为陈书记效犬马之劳。”
  陈书记嘴角微微一翘,感觉陈杰讲的是真心话,他心里感到很舒坦。
  “铃铃铃……”
  陈杰即刻把话筒递给陈书记,他兴奋地接过话筒,应该是公安局局长的电话嘛,好消息来了?
  “什么?怎么搞的?”陈书记急得就差骂娘。
  公安干警从凌晨四点多钟开始,折腾到上午八点收网,出动了大批警力,却一无所获。
  老洪和刘智已从原来的宾馆搬出,去向不明;作为昆仑山公司董事的应声和言骏夜里就没有在家睡觉,也不知去了哪里。白龙港村会议室是通知上写的会议地点,可是只见会议桌上摆着席位卡而不见人影,在海潮县翻了个底朝天,却没有找到召开非法董事会的地点。
  陈书记听了公安局的汇报,肺都快气炸了,心中骂道:“一群废物!”
  “陈杰,你在这儿正好,赶紧回局里紧急部署,千万千万不能让昆仑山公司变更法定代表人。切记!另外,昆仑山公司凡是需在工商局办理的事项一律停止办理。”陈书记命令式地说。
  “请陈书记放心,深夜您召开紧急会议后,我在局里已作了安排。根据您的指示,现在我马上回去进一步落实,确保万无一失。”陈杰表忠心地说。
  公安局局长刚刚向陈书记电话汇报,阻止昆仑山公司召开董事会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被陈书记狠狠批评一通,正闷闷不乐之时,有人汇报说广志被带到了县公安局。广志也是陈书记要查找的要人之一,赶紧报告也许能挽回点面子。
  果不其然,陈书记听说找到了广志,似乎看到了一些希望,找到广志就能找到老洪和刘智,就能知道董事会的内容。于是,他又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表扬了公安局。
  警察把广志送到陈书记的特护病房时,陈书记正在如厕,病房内外站着七八个帮忙的医生、护士。
  “出去,你们在这里我怎么拉得出来。”陈书记吆喝道。
  只见两个男护工灰溜溜地从卫生间出来,但是又不敢走远,担心万一领导出什么事而被炒了鱿鱼。于是就在卫生间门外附近等候,随时听从里面的领导和领导夫人发出指令。
  广志尴尬地等着陈书记训话,这是早有心理准备的,既然有准备那就无所谓了。
  他在农村住了几天,突然走进这个总统套房一般的特护病房,真有天上人间的感觉。
  明媚的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窗户,洒满整个房间。电视机、沙发、桌椅、健身器材一应俱全,如果不是有一张自动升降调节病床,根本就不会知道这是病房。
  推开病床旁边的一扇门,里边是一个宽阔的空间,一侧是房间,供家属陪护之用。另一侧一边是淋浴房一边是桑拿房。
  病床对面的房间,设计也很合理,一侧是棋牌室,一侧是会议室。
  陈书记坐在轮椅上,被两名护工从卫生间推出来。广志礼貌地喊:“陈书记您好!”而陈书记把脸拉得老长地说:“好个屁!”
  广志忍受着领导的无礼,站在病床边,微躬着腰,等待陈书记狂风骤雨般的怒吼。
  出乎广志意料,陈书记并未发火,而是低声地问:“广志,和你爸爸的事谈得怎么样了?”陈书记知道,广志成了他了解老洪和刘智的唯一线索,岂能对他发火?
  广志知道,陈书记是向他了解做老洪的工作,让他在离休前为海潮县争取四百万安置补偿款的事。广志压根就没有做这个说客,于是就编了一段谎言。
  接到陈书记交办的说服老洪的任务后,广志就到宾馆找爸爸。由于老洪大多时间在刘智房间商量事情,单独接触他的时间很少。为了争取单独和爸爸接触的机会,广志索性陪老洪住在宾馆,爷儿俩第一次睡一张床,这让老洪感到特别甜蜜,一直甜到心底。
  “爸爸,孙子聪明吧。”广志问。
  “我见了他都不想走,如果不是因为昆仑山公司的事,我真不想离开他,太懂事,太讨人喜欢了。”老洪兴奋地说。
  “唉,龙爪岩乡没有好学校,如果宝宝能到海通城上学就好了。”广志操心地说。
  “说的是啊,不能耽误了宝宝,这是做父母做爷爷的责任啊。”老洪说。
  “如果在海通城有一套房子就好了,宝宝在城里上学的事就不用操心了。”广志说。
  “在海通市区买一个中套要多少钱?”老洪问。
  “大概三四万块钱吧。”广志回答。
  “这么多,哪里买得起?”老洪吃惊地说。
  “我们海潮县有招商引资的奖励政策,陈书记说,如果你能从二二〇厂为海潮县争取到四百万元安置补偿费,奖励你一套海通城的住房。”广志趁机说。
  “这怎么行?我怎么能拿国家的钱为自己谋私利呢?你让陈书记别做梦了,你也不要做梦!”老洪严肃地说。
  “爸爸,陈书记说了,都改革开放了,让你思想要解放点,为家乡做贡献也是爱国。你快离休告老还乡了,为家乡做点事难道不应该吗?”广志劝说道。
  这天夜里,老洪翻来覆去,一夜没有合眼,他矛盾极了。早餐后他对广志说,让他好好想想,广志觉得有了希望,总得给老人家一点思想转弯的时间吧。
  陈书记听了广志的汇报,迫不及待地追问道:“那后来呢?”
  广志回答:“后来我就到宾馆找爸爸,可是他和刘智都搬走了,从此再也没有见到他们。”
  陈书记想,刚刚公安局也汇报老洪和刘智搬走了,不知去向。看来,广志讲的这些都是真的。也罢,他已经尽力了,只是老洪这个老东西不识抬举,装什么老革命!他看着广志毕恭毕敬地站在面前的样子笑着说:“坐下说吧。我问你,找不到你爸爸为什么既不向我报告,也不上班呢?”
  “报告书记,当时我说尽力,您说不是尽力是一定,我没有完成任务怎么向领导报告呢?同时也就没有脸去上班了呀。”广志委屈地说。
  “你没有完成任务,这个账我记着,你赶紧去局里上班,把工作都抓起来。自途让他坐镇昆仑山公司,生产销售不能耽搁,公司不能乱。另外,不管与二二〇厂谈判的结果如何,昆仑山公司与机械局相关企业的兼并重组工作要加快步伐。”
  此时的陈书记心中很乱很乱,他不知道刘智主持召开董事会的内容,不知道昆仑山公司将要发生什么,只能让广志和自途各司其职来稳定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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