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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英子

作品名称:古槐记忆      作者:瓦工      发布时间:2023-04-24 05:46:55      字数:7147

  一
  接到明辉的电话,文革不镇静了,腿脚似乎沉重起来。和英子有关的事情都牵动他的灵魂。和英子有关的记忆不由得浮现出来。
  文革和英子是一个村子的同学,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加上一个是桂春的孙子,一个是红章的孙女,这几代人的关系加在一起,就更加不一般了。小时候文革家境贫寒,不如英子,英子的父亲接了红章的班,继续在村里当支书。在文革小时候的眼里,支书就是最大的官。也的确,学生听老师,老师要听支书的;学生听家长的,支书管着家长——那个年代可以说掌握着家长的命运。
  英子很漂亮,这是文革难忘的。小学的文革很腼腆、很胆小,他只是感觉英子漂亮,没有或者没有敢想什么。但是,到了初中,他们座位挨着,可以算同桌——那时候不仅学生封建,老师更封建,安排座位都是男生和男生,女生和女生一桌,但是中间的两排就有可能男女生挨着,文革和英子就这样挨着了好长时间。在文革的心理,喜欢挨着,盼着过一段座位自然轮换到和英子挨着。
  英子喜欢文革。因为文革学习好。她在考试的时候,可以多少的抄一些,这样,她考试成绩总是比她真实水平高许多。老师无形中喜欢她的成绩,有形中喜欢她的漂亮,大概也敬畏他的支书父亲吧!民办教师的命运掌握在支书手里的。
  二
  时间过得飞快。文革的记忆中,大概就是英子好看,皮肤白皙,穿着时髦,性格活泼。这种小时候形成的印象,总是不容易忘记的,甚至直到现在四五十岁,经常在梦里梦到。尤其是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据说从心理学看,这一点非常重要。最难忘的应该是,什么啊,文革想着。
  那时,晚上上自习课。有的带油灯,有的带蜡烛,蜡烛亮些。英子总是把蜡烛放到自己课桌的右上角,这样文革的地方就很亮了,尤其文革没有蜡烛。于是,同学们都说,英子和文革好。那时候都不喜欢这样说,但是,内心中文革希望是真的。
  初三那年,学校撤并了。对于学校的布局调整,是因为人口减少导致的学生减少等等的原因,文革和英子都不了解,也没有记忆。只记得让他们到乡里上学,很高兴认识了外村的同学,幼年的视野开阔到了村外的世界。到乡里上学大概有三公里路的样子。大多骑自行车。但是,文革有时候没有自行车骑,他们家只有一辆自行车。如果老父亲用,他就要步行。这时候,如果碰上英子,英子自然就带他。没有多的话。
  “上来吧,我带你。”
  “好。”
  到学校大门外远远的地方就下车。没有谢谢的话。也不会招手。但是,也许比现在的缠绵更能够留下深刻的烙印。文革希望英子带自己,又因为没有车骑自惭形秽,没有自信。他希望能够带英子一次,他没有这样的机会。文革除了学习好,没有值得骄傲的。英子除了喜欢他在课堂上回答问题的样子,或者老师读他作文中好听的句子,其他,也没有看中文革的地方。这时候,英子喜欢升的帅气和干练,也喜欢林的彪悍和勇敢,当然也喜欢文革的智慧和淡定。
  三
  初中悄悄地过去了。在中考的天平上,文革的价值显示出来了。他以全校第三名的成绩考入县一中。同时考上一中的还有王天利和胡丽丽。英子表现也超乎寻常,虽然是距离县城20公里的二中。升和林都没有考上高中。初中阶段大家还是孩子,许多朦胧的意识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淡化,在更远将来的利益冲突面前,这种同学情感显得特别脆弱,但是记忆幽深。
  有人说过一上高中就感觉时间飞快。回忆起来我有同感。
  上了高中之后,文革和英子见面的机会很少了,只有在假期里。那时候,还没有假期补课的现象,学习也似乎没有现在这样紧张、这样竞争、这样有压力。假期都照样帮助家里干农活。这也许是文革和英子最难忘、最喜欢的田间劳动。英子似乎很喜欢放假,喜欢看到文革。文革是喜欢放假了见到英子,不放假就做大学梦,放了假就做情人梦。假期里两个高中生在一起说说话,似乎正常,因为他们有其它人没有的共同语言,村里的人认为,他们谈论的应该是怎么才能考上大学。就这样,假期成了文革和英子的鹊桥会,他们年龄一个假期比一个假期大,模模糊糊的情感一个假期比一个假期深。
  高二暑假一个似乎不太炎热的下午,淡淡的云彩逐渐染上微微的红色,一望无际的绿油油的棉花地里,英子和文革,英子的母亲和文革的母亲,在自家的责任田里修剪着棉花。一边猫腰掐尖打叉,一边抬头互相看看,玩笑一会儿。文革和英子只是心里想,远远的听。远处的泊油路上,不时传来一阵阵汽笛声,像似告诉这里的老少人们:在这田间的更远方,在泊油路到达的地方,有更大、更精彩的世界。
  “去年的棉花3块一斤,今年也不知道会怎样?”文革的母亲说话了。比起劳累,她更关心价格。这棉花是文革的学费,学费是她的希望。
  “唉!庄稼,撞甲,谁知道我们能不能撞上大运。”英子的母亲附和着。丈夫作为支书,在村里属于富裕户,她自然不会为钱发愁。她希望英子考上大学,但不会为学费发愁。
  “下辈子投胎千万别投到庄稼人,咱一天天受多少罪啊。这棉花从种到摘得过我们多少遍手啊。”虽然这么说,文革的母亲还是充满了希望,比起生产队的时候,她是感觉到解放的味道了。不仅生产自由了,吃喝不愁了,更看到了儿子的希望。
  “至少一星期一遍手,种、薄膜、间苗、抹药、打药、修剪,一星期一遍都不行。”英子的母亲虽然说农活的忙碌,但是,心里发愁的却是英子的学业,以及下一步的婆家。
  “我先走,做饭去。”英子的母亲走了。
  文革的母亲也走了。她喜欢英子,英子好看。她偶尔奢望,如果英子能做了儿媳,该多好啊!她又有更大的愿望,文革要是考上好大学,说不定能做官呢?拖着疲惫的身躯,她依然满怀希望。这种希望是她、是高考恢复后每一位母亲、是每一个普通人改变命运的希望。
  四
  文革和英子听着两位母亲的谈话。心理都希望他们回家。现在,母亲回家了。他们两个低头修剪着棉花,谁都想,谁都不知道怎么打破这种宁静。一望无际的田间,很远很远的地方像似有人劳动,除了远处的汽笛或拖拉机的声响,就是他们两个掐尖打叉的嚓嚓声。也许他们两个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心跳。
  两个人都没有心思找棉花的疯叉了,只是把上面的尖打掉,就往前走,这也是心有灵犀,到了地头就自然可以搭讪几句话的。
  文革不是地看看猫腰抬头的英子,英子穿一件粉红色宽带的背心,把一件浅黄色的格褂子系在腰间,黄色的褂子、白皙的胳膊、粉红色的背心、绿油油的棉花地以及那红白的花朵,文革的心躁动了,荷尔蒙作怪了,心跳加快了。
  很快,两个人走齐了,接近了。文革穿了件蓝色腈纶背心,蓝色的裤衩,蓝色的拖鞋,黑黝黝的皮肤,夕阳里,和绿油油的棉花地融合在了一起,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英子羞涩地、不时望一眼。心想,初中白和你好了。连句话也不敢开口。除了健壮的肌肉,最耀眼的是文革身上看不到的内在的智慧,他学习好,就这一点,让人有无限的想象空间。而,女孩子就爱想象,就爱幻想。
  “咋样啊,歇会吧!”文革都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是怎么发出来的。他有点气短。
  “和谁说话呢?”英子顽皮地答到。紧张消失了,因为,她幻想的、理想的结果出现了。
  “来,坐一会吧。”文革瞬间也平静了。不就是青梅竹马的同村同学一块坐下来说说话吗?一旦内心的那种冲动平静下来,心就豁然开朗了。
  “这边来吧,这里有瓜。”英子顽皮地笑了。
  文革带着情感的渴望和原始的冲动,飞快地朝英子的地方走去,如果不是棉花桃子不时地扎他的裸露的皮肤,转移他的神经,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好。
  文革羡慕英子的家庭。英子的父亲骆正祥虽然在村里管理上不及骆红章,在个人过日子上,的确非常能干。当然此一时,彼一时,改革开放后的农村,从基层组织建设,到农民思想意识,家庭生产生活方式等等都发生了新的巨大的变化。在农民获得更大自由,生产力获得巨大解放的同时,农村的集体凝聚力,组织控制力无形中松散了许多。骆正祥在棉花地的边上种了一块谷子,又在谷子地中间种了一块地黄瓜、甜瓜,从这一点,文革突然感到了农家生活的快乐。为什么文革的父亲就不能让妻子、孩子享受一下这样的快乐呢?
  英子拔了一把谷纽子,递给文革,文革自己找了两个甜瓜,递给英子一个。
  “你爹真能。”文革说。
  这时候两个人淹没在绿色的海里了。一两分的瓜地就像这海里的一艘长方形的小船。他们坐在船里。四周的谷子像整整齐齐的围墙一样。文革吃了甜瓜,深深吸了一口气。枕着胳膊,躺在瓜地边上。他像进了天堂一样,眼前是瓜地、四周是谷子、再四周是棉花、再四周是一望无际的绿油油的大平原。转眼看看英子抱着双膝,露出灿烂的微笑,美丽的脸庞、乌黑的头发、粉红的背心、白皙的臂膀、隆起的胸部,让文革难以自己,在荷尔蒙的作用下,他想抱住英子。他仰脸看着天上淡淡的红霞,心潮起伏,没有一句话,静静地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土。”英子妩媚地看了他一眼,用个小棍子敲了一下他的小腿。她看看文革起伏的胸膛,黝黑的皮肤,强壮的肌肉,羞涩着,激动着,脸上泛起一丝红润。
  文革没有回答。他还在幻境里、梦里。他斜眼看了一下美丽的英子。他想知道她想什么,想摸一下英子白皙的肩膀,更想把她抱在怀里。他更多的是害怕。他坐起来。拉住英子的手。英子想退,身子有些发软,半推半就。英子白皙的手和他粗壮黝黑的手握在一起,这是两个人第一次拉住异性的手。他们都激动地战栗着,两颗年轻的心激烈地跳动着。
  从本质上讲,爱情的基础是肉欲,或者爱情的本质是肉欲。当男人的身体平衡得到缓和,冲动就会失去。柏拉图式的纯粹精神的爱情也许有,但不是一般人的或者正常人的。
  英子和文革都没有想要做到怎样,爱情是不可能有计划和预想的,有了也不会按照计划行事。当两个人坐在一起,倒在一起,就和普通动物没有什么区别了。当人回到原始状态的时候,理智就不听话了。同样,回到了理智上,冲动就会退下,冲动害死人,理智浇灭情。
  英子擦拭了一下,回复平静。娇嗔地锤了文革一下:“你坏,都说你是好学生哩,你不是好学生。”
  英子和文革虽然没有得到那种神仙般的快感,而且,近乎有种扫兴,有种不自信,但是,他们内心深处又有些庆幸,他们还没有能力和经验面对出格的事情发生!
  “我喜欢你。”文革自小学、自初中就憋在心理的话,说了出来。
  英子非常高兴。高兴有小伙子说喜欢她。尽管他在二中收到过杰的纸条,还没有交给老师。他还是喜欢文革说出这句话。
  没有承诺,没有山盟海誓,什么都没有。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英子靠在文革的肩膀上,文革揉搓着英子的手。汗水夹着泥土,甚至有些不舒服,依然想这样永远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走吧,太晚了,娘会说的。”英子说。
  “好吧。”文革答应着。“学习好吗?”在田间小路上,文革问。
  理智是爱情的死敌。当平静下来后,文革想起了学习,想起了考大学的梦想,也隐隐约约想起了考上大学后的生活,尽管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生活。英子要是学习不好,考不上大学咋办?
  “不如你,唉,谁知道呢?”英子也有些扫兴。她清楚上了高中,学习不如初中。上课总是走神。例假来了心烦。想班里的帅气、学习好的男孩,也不时想起文革。初中喜欢和文革在一起,但是,那时没有想过这么多。
  “好好学习吧!要不我们怎么出去。”文革郑重地说。
  皎洁地月光下,两个年轻人憧憬着他们的未来,远处的汽笛声不时打破着乡村的宁静,也似乎召唤着年轻的心,告诉他们,在马路的尽头有更加绚烂多彩的世界。
  五
  一晃就二十多年了。文革走在故乡的小路上,痴痴地想。那在绿油油的棉花地里飘着的黄格子衬衣、粉红背心和白皙的臂膀,依然在他的眼前晃动。那块瓜地小船上羞涩的一幕,一直在他脑海里浮现。
  对文革来说,爱情是催化剂,因为爱情,他更加努力地学习,他甚至感觉只有学习好了才会有爱情女神的垂青。相反,对英子来说,爱情是绊马索,她不时地在课堂上走神,有时一节课半天过去了她什么都没有听到,脑子停滞了。
  高考来得真快,文革顺利地考入本省的师范大学,老师说按照正常的发挥,他应该考入京城的大学。填报估分填报志愿的情景,文革现在依稀记得。那是在他家的大槐树下,天利喜欢和胡丽丽拉呱,胡丽丽表现出了对文革的亲近。英子知道自己的成绩不好,没有心情估分,没有心情选择学校,只是应付着随便填了草稿。当然,父母是非常满意的,只要考上大学,跳出农村,父母就满意了。
  大学的第一年,文革特地到附近的中学课外书店为英子买了一套复习资料。
  对于英子而言,关键不是复习资料,是她那颗躁动的心。大了,自从上高中以来,英子就很难静下心学习了。她喜欢美,喜欢男孩子看她的眼神,也能够感觉出男老师喜欢的眼神。不管是英语数学还是物理化学,硬是怎么也学不进去。
  第二年,如她所料,没有考上。她认了。王天利和胡丽丽考上了财经学校。
  文革应该是在第一时间知道了消息,虽然那个假期他没有回家。
  差距,眼下看就是几十分甚至几分;长远看,那是天壤之别。这种差别,在文革和英子年轻的心理都清楚,在他们的父母及村里的每个人心理都清楚,尽管大家不知道在这两个年轻人的内心深处有一段情感纠葛。
  那天在瓜地里幸亏没有发生什么,要是真的发生了,我会更加自责的。文革有时这样想,他知道,这样想,很不厚道。有时候,又想,如果那天发生点什么就好了。英子是真漂亮。如果结婚了,我在外面,她在村里,英子一定很崇拜我。文革潜意识里,尤其在成年之后,总感觉在没有在英子面前表现出男人的气概和能力。他知道,这样想,有点龌龊。
  如果和英子结婚。如果英子考上大学,英子那么漂亮,我配不上。现在是英子没有考上大学,她配不上我吗?谁也摆脱不了世俗的价值。文革苦苦思索着。他在辩证地思考着人生的、情感的天平,这样的反思,也只有在这样的年龄才有。当然,多大的年龄,多么高深的学问,也难以得出准确的结论,情感永远不能用数据的天平衡量。
  他苦笑了一下。真心讲,有点内疚。
  六
  农村就是这样,你上学没有人给你说媒。但是,一旦不上学,其实就大了。村里的媒婆提亲了。英子还没有从高中学习中转过弯来,她不知道怎么面对。高中几年虽然没有把她送入大学,但是她有了现代意识。更不用说她的心中有个文革。
  但是她没有想到,介绍的对象竟然是初中的升。距离她的村子2公里。李升学帅气,又在县城打工,穿着比较时兴。不管是初中时候,英子对升的美好印象,还是升现在的帅气,还是升的甜言蜜语,还是升的父亲也是大队干部的门当户对,总之,媒婆没有费劲,亲事成了。
  她心理装着文革。但是文革上大学了。他不会要我了。我何必非得缠他呢?他的身体……她想起了棉花地里的事情,就这样在心理想想吧!人的心里能够装得下任何事情!出嫁前,英子给文革写了封简短的信:
  文革:
  我就要出嫁了。未来的丈夫是我们初中的同学李升学。忘了我吧!也祝福我吧!其实,也许你已经忘了。你会有大出息的,我不连累你了。
  我们的事情只有我们自己知道。家长都不知道,这样更好。就让这段感情藏在我们心里。我们还是同学、朋友、老乡。
  我们定了年底结婚。到时候,如果你放假回家,还能见面。
  大学里漂亮的女孩子一定很多,我从电视里看到城市很漂亮,女孩子穿着很时兴、很漂亮,你一定能找到更好的。说不定,早找到相好的了吧!
  不多写了,祝你学习好,生活愉快!
  最后,我突然有个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否能记住的天真的约定,让我们能够在30年后的槐花飘香的季节里,在大槐树下见一面,回忆我们各自的人生。
  英子
  1990年11月12日
  
  七
  文革收到英子的信,心情是复杂的。他高兴,英子嫁人了,他从某种程度上是解脱。从信中看,英子很高兴、很自信。这比他说出好得多。但是,漂亮的英子的确在他心里有一定的位置,他有种失落感。他不喜欢李升学,初中的时候,和李升学等条件好的同学相比,他有种自卑,而李升学他们有些自傲,这样的差距,影响了他们的交往,影响了一辈子的认识。
  大四了,明年就分配工作。他突然感觉,英子的心胸更宽广。放假回家,给英子带点什么呢?
  他问了梅,他的大学同学。
  “她梳什么头发?”张梅平静地问。
  “一个刷子。”
  “选一个时兴的卡子吧!我帮你选。”
  他和梅第一次单独上街购物,为了他的情人。梅说:“白色的好看,可,人家结婚,红色的吉利。买一对吧!”
  “好,谢谢你!”
  “怎么谢我,说说你的真实想法。”梅顽皮地说。
  “请你吃饭,吃拉面。”
  “说说对英子的想法。”张梅调皮地斜眼望着文革。
  “我们什么都没有,就是彼此有点好感。现在,人家嫁人,我祝福人家,就这些。”文革的确这样想,应该说,他突然和梅近了点。
  “什么都没有,不沾亲不带故的,人家结婚给你写信干啥?”梅明察秋毫。
  “老乡、同村、同学。”随礼呗。
  “对着明白人就不要装糊涂了。我帮你了。还不老实?”梅顽皮地挤挤眼,哼了一声。她有点高兴。随后补了一句:“好人都让你遇到了。她是个好姑娘。”聪明的文革听出了那个“都”的含义。
  放寒假时候,文革带着两个小盒子给了英子,一个是一对卡子,一个是他演讲比赛得到的奖品——一个相册和他们初中毕业照的缩印照片一张。英子深情地看看文革,当着娘的说:“谢谢你,大学生。”她眼睛有些湿润,文革看出来了,心也咯噔了一下。
  当时,文革没有回信,他不知道说什么。或者感觉不说更好。让别人看到这样的信,没有什么好的影响。他只是在相册里和初中的合影一起夹了张纸条:
  英子:
  真心的祝福你!不管将来走到哪里,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忘记同学一场的美好回忆。
  毛主席说:“三十八年过去,弹指一挥间。”
  新婚快乐!
  文革
  19910120
  文革在大学里有了更大的进步,演讲、书法都有飞快的发展,这张纸条简直是一幅书法作品,英子看了很羡慕、高兴,又有一丝惆怅。
  婚礼上,文革对升说:“你把我们班最漂亮的女生娶走了。”
  升很高兴,也有点酸,因为,初中的时候,他说过文革和英子好的闲话。现在,文革是大学生,比自己高了一头。当年说闲话,成了说自己的媳妇,也不是滋味。当然,所有这一切都掩饰不住娶媳妇的喜悦。
  文革回忆着过去,犹如昨天。白云苍狗,时间飞逝,大概孩子小的时候,在老家正好碰上英子,匆匆一面,也没有来得及诉说。前几年,听说,李升学病了,她在本村原来的牲口棚里办了个养猪场,像似养野猪。这一晃,又多少年了。现在,她好吗?养猪场拆迁,对了,养猪场本来就不该在这个地带了?补偿出现了争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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