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夜会兰姬

　　离开丞相府，走在邯郸城熙攘的街头，阳晚杰也是感慨不已：这个有着近二百年历史的赵国，还有两年，就将灭亡，落入秦王之手。而此时的赵人们，还生活在浑浑噩噩中，殊不知，亡国，也就是一瞬间的事，而在灭亡的背后，总是会有一群乱臣贼子在误国误民。
　　阳晚杰正在街上漫无目标地逛着，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这位公子好生面熟，这不是赵林生将军的贴身侍卫吗？”
　　听这话，阳晚杰一时懵住了，转身一看，原来是春平君赵佾的家宰赵树，身边还跟着几个家奴。自从在红香阁翠姬的房间撵走他后，他再没有见过这位春平君的家宰。
　　“当初在红香阁，你不是牛逼哄哄吗？还跟老夫抢过翠姬姑娘，难道你记得了？”赵树揶揄道。
　　“原来是春平君的家宰，怎么，今天想来找本公子的麻烦？”
　　阳晚杰内心一笑：就凭这么几个小毛贼，也敢来挑衅，真不知天高地厚。
　　“看你这穷样，今天不打断你一条腿，算我白活了。想当初，你仗着赵林生，在红香阁，不把老子放在眼里，如今靠山没了吧？让你知道老子的厉害。”赵树一边叫嚣着，一边吆喝身边的几个家奴，“都给我上，狠狠地揍这个小子。”
　　五个家奴一拥而上，阳晚杰也不拔剑，只拿起剑鞘，转眼之间，就将几个家奴打倒在地。
　　赵树见状，高呼一声：“抄家伙。”
　　这群家奴爬起身，开始拔出腰中的剑。阳晚杰不等这群家奴近身，就拔出云阳剑，一个箭步冲到赵树的面前，拿剑尖顶住赵树的胸口，笑曰：“赵树，本公子不想伤人，让你的家奴们都把剑收好。”
　　“听到没有，都收了剑，收了剑！”赵树慌忙吩咐家奴。
　　阳晚杰的力道恰到好处，赵树的衣服已被刺穿，剑尖刚好顶到胸脯，只差丝毫，剑尖就会刺穿皮肤。
　　“这还差不多！”
　　阳晚杰笑着收剑入鞘。
　　赵树带来的家奴们，都被阳晚杰出剑的速度吓呆了，个个老实地站在一边，阳晚杰笑着收了剑。
　　“回去好好做人，别到处惹祸。”阳晚杰教训道。
　　赵树带着一帮家奴连连点头称“是”，然后灰溜溜地走了。
　　在春平君府的门口，正巧遇到春平君的马车驾到。赵佾走下马车，看见赵树等人灰头灰脸的样子，问明情况，才知赵树在街上和阳晚杰发生冲突一事。
　　“这阳晚杰哪是什么赵林生的侍卫，你被骗了。此人乃是燕国太子丹的使者，一流的剑术高手。连陆石将军都不是他的对手，你们去招惹他，岂不是拿鸡蛋去碰石头？你们没被他打伤，已是万幸。”春平君苦笑道，“你们虽说是我春平君的门客，以后出门在外，做人做事，还是低调一点，小心一点为妙。”
　　赵树等人连忙向春平君认错道：“主人教训的对，我等以后一定小心行事。”
　　
　　……赵王宫的屏风后，一群执戟甲士埋伏其中，只等赵王的一声号令。
　　将军营帐，李牧将军接到王诏，秦军来犯，十万火急，请速到王宫商议对策。
　　赵王的侍者在王宫门前等候李牧，李牧将军赶到王宫后，正欲卸甲取剑，侍者曰：“王急见，令将军不必卸甲！”说完，领着李牧进宫匆匆疾行。将军一身戎装盔甲，腰挂宝剑，跟着侍者急匆匆进入王宫。
　　赵王端坐在王殿上，李牧将军正欲向赵王行礼，只听赵王一声呵斥：“李牧，执剑上朝，你是想谋杀本王吗？来人，将其拿下！”
　　一群武士从屏风后冲出，将李牧擒拿……
　　这个梦境多次出现在阳晚杰的脑海里。对了，阳晚杰终于想起，这是他记忆中关于李牧之死的一个传说版本。这分明就是林冲带刀误入白虎堂的翻版。一个看似非常低级的陷害套路，竟然有千年演绎的历史！
　　阳晚杰决定把这个梦境告诉郑武，若是未来真遇到此状况，郑武正好可以提醒李牧将军！
　　
　　阳晚杰使赵一个多月未见音信，燕太子丹和叶冰两人，心里都有些着急。
　　太子丹担心阳晚杰把燕赵联合一事搞砸，联赵，是太子丹为对付秦国下的一盘棋。想当初，阳晚杰在赵国，为救云姬公主，可是得罪过春平君和丞相，此次使赵，会不会受赵佾和郭开的报复，不得而知。
　　叶冰则担心阳晚杰在赵国，会不会受到生命的威胁。毕竟，燕赵也是有世仇的，尽管后来两国交好，但裂缝既然存在，无论怎么弥补，它都不会和好如初。况且，赵国的叛逃将军赵林生，如今投奔到阳晚杰的门下，这会不会让赵国对阳晚杰产生仇恨？
　　燕太子丹决定带冰妃一起，巡视燕国各郡。
　　在阳晚杰为太子丹训练的卫队保护之下，燕太子丹的巡视车队浩浩荡荡地驶离太子宫。沿街而行，蓟城令乐伟、城守将军庆峦、副将叶长笛等一行人站在蓟城的南大门为车队送行。
　　蓟城的百姓看到太子的出巡车队，站在路边虔诚地向太子丹和冰妃行礼。
　　燕太子丹和冰妃并排站在巡视的马车上，沿途，不断向送行的众官员和百姓们挥手示意。
　　是夜，太子宫一片寂静，兰姬躺在床上，暗自落泪，在咸阳时，太子丹曾向她发誓：若是有朝一日，两人能平安回到燕国，一定会娶她为妻。如今两人在一起，却已时过境迁，昔日的承诺，变成无情的流水。自己被打入深宫里，每日守着一盏残烛，孤独到天明。恨谁怨谁？恨秦王，还是怨太子丹？
　　突然，她被一个黑影惊醒，刚想喊叫，一只男人有力的大手捂住她的嘴：“别出声！”
　　这个声音颇为熟悉，是谁？兰姬还在回忆中，只听男人道：“我是盖聂。”
　　“原来是盖将军，深夜潜入太子宫，所为何事？”兰姬平复一下慌乱的心情，问道。
　　“兰姬，你来到燕国已有数月，可还记得秦王派你来燕国的目的？”
　　“当然记得，请将军回避一下，容贱妾更衣起床。”
　　盖聂来到窗前，向外张望，只见太子宫院内，漆黑无人。太子丹和冰妃出行，带走王宫的大部分精锐侍卫，因此，盖聂趁机潜入宫中，来找兰姬。
　　兰姬更衣起床完毕，盖聂走到兰姬身边，厉声问道：“上次司马季来刺杀叛将樊于期，却遭遇阳晚杰的伏击，是怎么回事？”
　　兰姬在黑暗中，能感觉到盖聂的眼中冒着怒火。
　　“兰姬，别忘了，你可是秦人，你的家族所有人，都在大王的掌控之下，只要大王一声令下，你的家族就会重蹈樊于期被灭族的老路，你可忍心？”
　　兰姬此时浑身冷汗直冒，脊背一片冰凉。
　　“贱妾也不知何原因。那日，司马将军带人来刺杀樊于期，正好遇上阳晚杰携妻来看望太子妃，于是，就碰上了。”兰姬想起阳晚杰的叮嘱，她的事和任何人都不能说，否则，性命难保。
　　兰姬的话究竟是真是假，盖聂一时也无法分辨。因为，司马季行刺的第二天，正好遇上蓟城戒严，全城搜捕刺客，司马季悄悄将秦人医馆关闭，逃之夭夭。
　　“好吧，此事就算过去，不必再提及。你现在可知樊于期藏匿在何处？”盖聂问。
　　“樊于期遇刺的第二天，就被太子妃送走了，据说是太傅鞠武提供的地方，至于转移到哪里，贱妾真不知道。”
　　“你潜伏在太子宫，要继续打听樊于期的下落，另外，太子丹如果有什么异常之举，你要及时向我报告。”
　　“贱妾如今在太子宫，形同监禁，很难出宫呀！”
　　“你一定会找到办法的。菜市场的西街口，有一间名为齐国商人开的杂货铺，其实是我大秦国的联络点，你若探到消息，就请前往告之。”盖聂的语气不容分辩。
　　兰姬无奈地点头应答：“好的，盖将军，贱妾一定尽力而为，还望将军禀告秦王，看在兰姬为大秦尽心尽力的份上，不要为难家中的父母兄弟。”
　　“这你放心，只要你还没有忘记自己是秦人，我们秦王自然会善待你的家人。”
　　盖聂打开房门，瞬间就消失在夜色里。
　　兰姬恍然还在噩梦之中，半晌才回过神来，仿佛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只是个幻景，此刻，太子宫的深深庭院，已不见任何动静，只有风声和树叶的沙沙声，一轮残月静静地挂在天边，注视着兰姬的一举一动。
　　黑暗之中，却有一双贼眼，一直死死盯着兰姬的房间，盖聂走后，兰姬刚刚脱衣上床，就听见轻微的敲门声。
　　难道是盖聂又返回了？兰姬小声地问：“是谁？”
　　“快开门，有要事跟你说。”门外传来同样轻微的声音。
　　“贱妾已经睡了，你到底是谁？”
　　“我是姬生，刚才发生的事，我都看见了，快开门让我进来。”
　　姬生，在太子宫里为太子丹和冰妃掌膳的御厨之一。兰姬听完姬生的话，吓了一跳，赶紧起床更衣，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
　　“姬生，这么晚，你为什么还没有睡？”兰姬问话的声音都发颤。
　　“好啊，今日太子丹和冰妃刚刚离开太子宫，兰姬姑娘就与人暗夜偷偷相会，你可真是不要命了。”姬生压低嗓门，说道。
　　“你在胡说什么？贱妾哪里和人约会？”兰姬强辩道。
　　“兰姬姑娘，不要狡辩了，本人就是太子丹留下来，专门暗中监视你的。”姬生得意地说，“刚才离去的那个人是谁？若不交代，我就只有禀明太子了，到时候，你会生不如死。”
　　“不要，不要！”兰姬小声啜泣道。
　　黑暗里，姬生能感觉到，兰姬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于是，他一把将兰姬搂在怀里。
　　“兰姬姑娘不用害怕。姬生其实在心中，早对兰姬心生爱慕，看到姑娘每日生活在深宫之中，甚是可怜，心中实在不忍啊！”姬生边说，边用手抚摸兰姬发抖的双臂。
　　原来，太子丹自从司马季闯宫暗杀樊于期之后，他一直怀疑有人通风报信，疑心是兰姬，便把平时盯梢兰姬的事交给厨子姬生。这姬生，经过一段时间盯梢，发现并无异常，天天在暗处观察兰姬，时间一久，竟在心里爱上这个深居冷宫、孤独可怜的兰姬。今日太子丹出巡，他半夜睡不着，心里想着兰姬姑娘，便起身前往兰姬住处，正巧碰上盖聂夜闯太子宫。他见盖聂腰挂宝剑，身手轻盈，知道此人必是高手侠客，于是，便远远地躲在暗处观察。
　　“你想要怎样？”兰姬戚戚地问姬生。
　　“只要你今晚依了我，我一定会为你保守秘密。”姬生说完，就要动手解开兰姬的外衣腰带。
　　“我可是太子丹的小妾，你不怕太子有一天会发现么？”兰姬想拒绝他，可是却有心无力。
　　“不怕，而且，我还想着有那么一天，带着兰姬姑娘一起，逃离这个鬼地方。”
　　“你可是真心爱我？”
　　“愿为兰姬姑娘一死，天地可鉴，日月为证！”姬生言辞切切。
　　于是，在半推半就之中，兰姬姑娘被姬生抱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