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姑苏城剑指大上海

　　我人民解放军胜利渡江、占领国民党政府的首府南京后，第三野战军粟裕代司令员和张震参谋长，继续指挥我解放大军一路乘胜追击，采取南北夹击战术，沿着太湖南北走廊穷追猛打，数十万大军直指上海，准备攻打这座我国最大的经济中心城市。
　　正当我军士气高涨，打算一鼓作气拿下上海时，接到中央军委急电，由于我军渡江作战比预想的要顺利，因此党中央接管上海的各项工作还没有完全就绪，尤其是上海解放后急需的大量管理城市的干部队伍依然在全军各地选调和集训中。因此如果我军仓促攻城后城市接管工作又不能及时跟上，那么一旦上海这座特大城市陷于混乱的话，情况就将变得非常复杂，恐怕难以收场，后果将不堪设想。因此党中央、毛主席和中央军委首长经过权衡，果断命令我三野主力“不要过于迫近上海”，暂缓发起上海战役。于是，十几万大军在苏州勒住缰绳，静听上级命令。
　　五月六日，中央军委下达了首先攻占上海南北两翼的重要门户吴淞和嘉兴的作战令，野司指挥部当即命令长期担负野司警卫任务的父亲他们老特务团先期赶到苏州，布置警戒，迎接野司指挥机关从常州东移苏州，以便靠前指挥上海战役。
　　六日傍晚，父亲他们全团到达苏州。根据上级指示，野司指挥部将安排在金城新村及大公园一带，团里以此为中心，展开警卫布防，父亲所在连被安排在离指挥部不远的一个麻油厂驻防。
　　这家麻油厂规模并不大，父亲他们到时，老板已经不知踪影，只有少数几名工人留在厂里，工厂也已经停工了。估计是得知我军要打过来的消息后老板和大部分工人都因害怕跑了，这从那些留守工人的眼神里就明显能够感受到。显然，当时在这些原敌统区的老百姓经过国民党长期反动宣传，对我党我军有较深的误解和恐慌。对此，上级要求父亲他们要严格遵守入城纪律，以实际行动赢得老百姓的认同和欢迎。
　　为了不影响工人的正常起居和生活，父亲他们白天在司令部附近区域警戒巡逻，夜晚就在厂里的仓库和车间睡地铺。当时厂里有多间办公室和宿舍房间闲赋着，只是门上了锁，一些战士认为反正房间空着也浪费，主张敲开门锁入住，干嘛要睡地铺。但连里要求严格遵守入城纪律，不经主人同意，绝不能私自进入。父亲他们仍然坚持白天站岗放哨，夜晚睡地铺的作息规律，即使部队用餐，也是和厂里的工人师傅商量，搭伙在他们那里，按规定支付伙食费，这一切让工厂的工人师傅看眼里，记在心里，很快，就传到了老板的耳朵里。于是，为了眼见为实，老板悄悄到厂里查看了究竟后，认定人民解放军的队伍是象外面传说的那样纪律严明，秋毫不犯，下定决心帮助父亲他们，为父亲他们提供一切可能的方便。
　　在这位老板的号召下，工人陆续返回了工厂，恢复了生产，腾出房间给部队住，全天候供应部队用餐，为站岗巡逻回来的干部战士烧热水烫脚，许多工人空下来缠着父亲他们讲革命故事，打听家乡的变化，一些年轻的工人甚至表示要像父亲他们一样参军打老蒋，为新中国出力，这一切都让父亲他们感到无比自豪。
　　五月八日夜，父亲他们团接到命令，准备迎接我三野代司令员粟裕和参谋长张震一行率领的野司指挥部进城，要求父亲他团做好沿途的警戒和防务工作。
　　午夜时分，粟裕司令员和张参谋长率野司指挥机关从常州东移至苏州古城，靠前指挥上海战役。
　　一到苏州，粟司令员就连续召开军政主官会议，听取战役准备情况，研究发起上海战役的最后战略部署，随后，三野召开战前动员会。会上，粟司令员坦诚，上海战役是他生平遇到的最难指挥的一次战役。
　　据情报显示，上海整个城市共有二十多万守敌，市区内外遍布三千多座美式碉堡，四千多个钢筋水泥工事，一万多个野战工事，布有二万多颗地雷，敌京沪杭警备总司令汤恩伯宣称上海阵地布防堪比斯大林格勒还强固三十多倍。因此，要在这样的情况攻占上海，既要确保战役迅速取得胜利，又要严格保护大上海这座我国最大的工业和金融城市不被战火毁灭，尤其是保护好市区的各类建筑的完好无损，还要保护好主要工厂、发电厂、城市公共交通等设施的完好，难度相当大。因而上海战役绝非好打，要充分估计各种可能遇到的困难和问题，认真做好攻城部队的思想工作，要有大伤亡的思想准备。
　　动员会后，部队传达了粟司令员讲话精神。粟司令员在对参加会议的三野各军、师级军政首长讲道：“为了实现军政全胜的要求，既要保护人民的生命财产，完整地解放上海，又要歼灭敌人；既不能用赶鸭子的办法，让敌人毁城跑掉，又要防止敌人久踞上海烧杀掳掠，人民遭殃。大家要把解放上海市区的战斗，看作是在瓷器店里打老鼠，既要打到老鼠，又不要损坏了店内的珍贵瓷器。要把人民的损失减少到最低限度。”
　　五月十日，我第三野战军司令兼政委陈毅、副司令兼第二副政委粟裕、副政委谭震林、参谋长张震联名签发命令，宣布上海战役正式开始
　　父亲他们在苏州担任野司指挥部的警卫任务，目睹了上海战役打响后的一道道命令从这里发起，每天都有上海战役的前方战报传来，而父亲所拥有的那个战地通讯员的身份又使得他有幸更多的知道战役发展的情况。
　　根据中央军委和总前委的指示，我人民解放军第三野战军对上海战役的战略部署是：兵分两路，采取钳形攻势，从浦东、浦西两翼迂回吴淞口，切断敌人的企图从吴淞口逃跑的海上退路，然后再集中兵力围攻市区，分割歼灭敌守军。
　　随着战场不断向东推进，战火已日益迫近上海，因此全面接管上海的任务已经迫在眉睫。五月十五日，在苏州木渎镇的三野政治部驻地召开了上海市军事接管委员会第三次会议，这也是部队大规模进入上海前召开的最后一次军事接管会议，父亲他们团奉命对木渎镇附近区域执行警戒和防务任务。粟司令员作为上海军事接管委员会主任因忙于战役指挥没有参加会议，由军管会副主任唐亮主持会议，会议对军事接管上海的有关事宜进行了周密个详尽的部署。
　　上海战役自从打响以来，敌军陆续从市区抽调主力增援吴淞、高桥地区，市区主要区域内兵力空虚。因此，粟司令员和张震参谋长联名向中央军委、总前委请示准备向市区发起攻击，得到中央军委和总前委的批准。仍以陈毅、粟裕、谭震林、张震四位三野首长名义在苏州发出总攻令。
　　而此刻尽管父亲他们人在苏州，但每个战士的心都早已飞向了不远的上海，密切关注着战局的发展，因此，读前线战报就成了战士们的最关心和最急切的头等大事。每天一下岗，大家顾不上吃饭、喝水，总是先挤到指导员那里打听有没有最新的战报，而一旦有了前线战报，指导员程士发都会让父亲这位《人民前线》报的战地通讯员读给大家听，父亲心里清楚知道这是指导员在有意培养他，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不辜负领导和同志们的希望，在部队好好干。
　　每次战报一到，程士发指导员都会让父亲到他办公室先熟读一下，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他，这对父亲的阅读能力提高有很大帮助。傍晚，外出巡逻、执勤的战士大多回来了，这时，程指导员的办公室就被挤得满满当当。指导员和连长一商量，干脆就集中到食堂了统一读报，而厂里的工人师傅也十分关心上海战役的战局发展，他们向老板反映也想听，于是，最后成了军民一起读报学习。每次读战报，望着挤得水泄不通的食堂和大家期待的目光，父亲的心情就很激动，他尽量提高嗓门，用南腔北调的普通话给大家读报，食堂里非常安静，每个人都全神贯注的听，而一旦父亲读到我军又打了胜仗或部队又向预定目标前进的消息时，食堂里总是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仿佛要把屋顶掀翻，战士们都信心满满，拿下上海指日可待。而父亲他们这些老警卫战士心里都明白，一旦上海攻下后，他们肯定是第一批先期赶往上海执行警戒防务任务的部队，这一点从南京解放后粟司令员特意命令他们赶往总统府，替换先期到达的部队，做好警戒防务任务就足以说明对他们的充分信任，因此他们都做好了兵发上海的一切准备工作，就等着首长下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