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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集

作品名称:青藏线·生命线      作者:贺贵成      发布时间:2023-03-23 17:20:22      字数:8611

  
  何玲帐篷。夜。内。
  何玲:“今后有时间了想写部反映我们军人在青藏公路改建工程中的长篇小说。”
  秦擎天:“有雄心壮志。”
  何玲:“现在只是有这么一种初步的想法。”
  秦擎天:“只要努力,想法就会变成现实。”
  何玲:“你别给我戴高帽子了。”
  秦擎天:“你今后准备给你的小说取个啥名?”
  何玲:“叫《生命线》如何?前几天,我在报纸上,读到西藏自治区最高行政首脑,在一次公开场合曾发表了这样的讲话:中国人民解放军已经为西藏人民建设了两条生命线,一条是青藏公路,一条是与青藏公路并行的输油管道。这位行政首脑是站在西藏自治区的经济建设角度讲的,他的意思是说青藏公路是西藏人民赖以生存的生命线。而从我们军人的角度来讲,青藏公路也是一条生命线,因为是我们军人用鲜血修成的。”
  秦擎天:“不错,这条路是用军人的血肉之躯铺筑的。别说一、二团,单说我们连这两年就为这条路牺牲了四个人呢!”
  何玲:“有人说是军人就要上战场,上战场就会有牺牲。其实,军人的牺牲岂止在战场?”
  秦擎天:“是啊,一提到战场,人们就会想到隆隆的枪炮,鲜红的焦土……其实,报效祖国也不仅仅只有在战场上!”
  何玲:“所以,今后假若我的那部小说写好了,也想取名为《脊梁》,那意思就是共和国的脊梁,还有一层意思就是青藏公路本身就是世界屋脊的脊梁。”
  秦擎天:“用你对我的话说‘我相信你能行’!”
  何玲:“现在我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只是一个幼稚的想法,只是一个良好的愿望。”
  秦擎天:“只要你努力,想法、愿望都能变成现实。”
  何玲:“又给我戴高帽子了。”
  秦擎天:“我相信你能行!”
  说到这里,何玲抬头一看输液架上第三瓶点滴快完了。等点滴一完,何玲就拔了王大寨手背上的针头,对秦擎天说:“你回去休息一会儿,现在没事了,连长已睡着了,让他好好休息。”
  秦擎天:“不行吧。”
  何玲:“没问题,回去吧。”
  秦擎天:“有啥事喊我一声,我就过来。我现在去查查铺!”
  何玲:“嗯。”
  
  秦擎天帐篷。夜。内。
  秦擎天躺在自己的床铺上迷迷糊糊地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他梦见自己站在一个雪山顶上,周围一片空寂,突然他的旁边出现了两个人,他仔细一看,原来是何玲和张德彦,他正想问他们怎么到这里了,就见张德彦什么话也不说,一步一回头地就朝雪山脚下走去,而何玲却留在他的身边。
  忽然一阵雪风吹来,他身上一激灵,他看见何玲也冷得直发抖,就想找一个温暖的地方为她避避寒,可是何玲突然就扑到了他的怀里,对他说:“抱紧我,我冷。”
  他心里很紧张,想喊张德彦却怎么也喊不出来……
  场景很快又变成了他的老家,他的父母还健在,他把何玲带到他们面前,对他们说:“爸妈,我把你们的儿媳妇带来了,你们就放心吧……”
  天亮了,秦擎天努力从梦境中清醒过来,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这样一个梦,他觉得这个梦太奇怪太可怕了。
  秦擎天的画外音:“难道自己潜意识里对何玲有什么企图?这不可能!何玲确实是一个好姑娘,可即使这样我秦擎天也不会做夺人所爱的事啊!”
  他猛甩了两下脑袋,平静了一会儿,想想自己又有些可笑,梦毕竟是梦,不是现实,何玲怎么会看上他这个农村出来的大兵呢?不要再去想它了,他今天还有那么多工作要干,哪有时间净想这个不期而遇的虚幻的梦呢?他搓了一下手,拍拍脸翻身起来,看见连队正开早饭。
  
  何玲帐篷。晨。内。
  秦擎天看了看王大寨,王大寨睡得正香。
  
  驻地营区。晨。外。
  秦擎天对端着碗吃饭的值班排长邹洪康交代道:“你通知各班排的人注意,开工前去看望连长时不要讲话,不要问候连长,连长正睡觉,让他好好歇歇。”
  邹洪康:“好,我吃完饭,就去各班排通知。”
  
  何玲帐篷。晨。内。
  全连官兵依次进入何玲帐篷,在病床前看了看,又依次出来。
  当赵小刚、钱自化站在病床前,看着平躺在床上的王大寨那消瘦、黝黑的面颊,便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两人眼里噙满了泪水,一前一后不由自主的深情地呼喊着:“连长,连长!”
  王大寨仿佛从睡梦中惊醒了,睁了一下眼睛又闭上了,随即豆大的泪水从紧闭的双眼眼角奔涌而出,经过面颊流到了枕头上……
  秦擎天对何玲和李俊杰安排说:“你俩留下来看护连长。”
  
  施工工地。日。外。
  一上工地,人们还没开始干活,秦擎天就叫邹洪康吹响了集合哨声。
  人们纷纷跑过来集合。
  邹洪康整完队,跑向秦擎天报告道:“报告秦副连长,全连集合整队完毕,请指示!报告人:摊铺排排长邹洪康。”
  秦擎天向邹洪康还了军礼:“请稍息!”
  邹洪康跑步到队前,大喊道:“稍——息!”然后跑回队列里。
  秦擎天双手提胸跑步到队列前立正后向大家行了军礼。
  队列里的官兵立即由稍息变立正姿势。
  秦擎天:“请稍息!”
  官兵们立即变成稍息姿势。
  秦擎天:“同志们,战友们,如何对待生与死、苦与乐、名与利、公与私?这是我们每位官兵必须回答的考题。我们的连长王大寨同志做出了朴实而又生动的回答。伟大源于平凡,平凡孕育着伟大。连长常讲的话是艰苦奋斗,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刚才大家都看见了躺在病床上的连长……”讲到这里,心情沉重了,停了停又讲道:“我们要像连长那样热爱党,热爱本职工作,时刻牢记党和人民的重托,忠实履行好自己的职责,不辱使命,不负重托,让党和人民放心,早日修好青藏路!”
  队列里官兵们鸦雀无声,听着秦擎天讲话的同时,脑海里都浮现出连长王大寨躺在病床上的情形。
  秦擎天:“同志们,战友们,该讲的话都讲透了。今天五公里的沥青路面的铺设工作就要开始了,大家有没有决心保质保量完成?”满脸严肃大声地问道。
  队伍里官兵们铿锵的回答声响彻风火山上空:“有!”
  接着,秦擎天十分严肃地安排道:“运输排、机械排、摊铺排的施工任务不变。鉴于人工排修筑涵洞、过筛石灰的任务已完成,全体人员就参加摊铺任务。”
  秦擎天工作一安排完,就问站在与自己三四米远的张德彦:“你还有没有讲的?”
  张德彦:“我把命令宣布了吧?”
  秦擎天:“最好等连长病好点,由他宣布不迟。”
  张德彦:“早点宣布让大家高兴高兴。”
  秦擎天:“又不是战士们人人提干,有什么好高兴的。”
  张德彦:“白纸黑字的,宣布了,宣布了,没啥!”
  看着张德彦迫不及待的样子,秦擎天也不想再争下去了,便说:“随你!”
  张德彦走到队伍前,咳嗽了一声,拉开架势,从包里摸出早上吃饭前就装好的“任命”电报,展开后又看了看队列里的官兵:“我现在宣读团部发来的任职命令。任命工程尖刀连副营职连长王大寨为该团司令部正营职副参谋长。”
  队列里的官兵拿出抡铁镐的劲头,鼓起热烈的掌声。
  赵小刚:“像连长这种人早该提了。”
  钱自化嘟囔道:“现在提了,有啥用,连长病成这样了。”
  不知哪位战士又大声地说道:“提了总比不提好!”
  张德彦吼起来:“别嚷了!”
  队列里静了下来。
  张德彦又宣读起来:“任命工程尖刀连副连长秦擎天为工程尖刀连正连职连长。”
  话声一落,掌声雷鸣般的在队列里炸响。
  钱自化小声的对站在自己前面的孙绪明说:“看来上面还是有眼睛,提秦副连长提对了。”
  孙绪明对钱自化的话给予了肯定:“我们连有了他绝对能搞上去。”
  赵小刚笑着,有点手舞足蹈地:“秦副连长不挨整,早就该提正连了,也怪命运捉弄了他。”
  张德彦虎着脸问:“赵小刚在队列里说啥,有本事说大声点。”
  队列里一下平静下来。
  赵小刚面不改色心不跳地,一本正经地:“没说啥。我说秦副连长不挨整,早就该提正连了,也怪命运捉弄了他。报告首长,我回答完毕!”并举起右手向张德彦行了军礼。
  人们被赵小刚的幽默逗得“扑哧”地笑了起来。
  张德彦气愤地吼道:“赵小刚,你好了伤疤忘了疼,小心我给你处分!”
  张德彦不但没镇住他,没想到赵小刚更来劲了:“处分?我怕什么,反正档案里已有一个了。一个处分,我背着走,两个处分我挑着走。不过,我刚上唐古拉山扔干粮,连长给我的处分,刚开始我想不开,后来我想开了,是我做得不对,该受处分。张副指导员如果今天你要给我处分,是你看我不顺眼,打击报复我,难道你给我处分有充足的理由……”
  站在一旁的秦擎天气得像咆哮的雄狮,吼道:“理由?难道张副指导员就不能给你处分?”
  赵小刚被镇住了,老老实实地站在队列里脸色发白。
  秦擎天:“张副指导员,你继续宣读!”
  张德彦向秦擎天感激地点了点头,又看了看队列里的官兵,清了清嗓子:“任命我为本连正连职指导员。”接着抬头笑了笑。
  这时,队列里开始有两三个人鼓了几下掌,见其他人没鼓,也就停下了,然后都直愣愣地看着张德彦。
  张德彦有点不好意思,接着又宣读起来:“任命工程尖刀连机械排排长孙绪明为本连副连长。宣读完毕。”
  人们又鼓起潮水般的掌声。
  张德彦面带尴尬问秦擎天:“秦连长还讲不讲?”
  秦擎天:“没了。按刚才的分工开始干吧,解散!”
  人们各自往自己的施工地点走去。
  
  工地一角。日。外。
  钱自化对孙绪明说:“祝贺你,排长!”
  孙绪明:“祝贺个屁,小小一个芝麻官。人家张德彦有个好父亲,后来又找了个好丈人,我俩同在一张纸上下的正排命令,他正连了,我还他妈个小副连。”
  赵小刚走在孙绪明后面,跟着开玩笑:“孙副连长,你嘴里虽然发着牢骚,但心里还是舒坦的。你嫌你是小官官,我告诉你一句话‘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保你做大官!”
  孙绪明边走边转头说:“赵小刚,你小子老实点,要是秦连长刚才给你处分你服不服?”
  赵小刚真诚地:“怎么不服。只要秦连长给我处分我就接受。”
  孙绪明:“为什么?”
  赵小刚:“因为张讨厌自己都做不好还管别人。”
  孙绪明:“你少说废话。”
  赵小刚:“啥废话呢?你们干部常讲以身作则,率先垂范。他指导员怎样率先,怎样垂范的呢?大家心里都明镜似的。”说完,赵小刚跟着他的排长汪满良去了,因为他和孙绪明不在一处施工。
  孙绪明转身看着赵小刚远去的身影,认为赵小刚说的“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这句话有意思。
  孙绪明的画外音:“自从文小英寄来那件毛衣后,又给我来了好几封信,除了对我的宽慰,还说,她这辈子不会嫁给别人,只要我不嫌弃她,她愿意一辈子等着我。这让我孙绪明感动不已。我再不能对不起文小英,吴雁已死,可文小英活着,我总不能让文小英失望一辈子吧……如果自己不登攀,就熬不到十五年军龄或当不上副营职干部,文小英就永远随不了军……自己的军龄满满算也才六年都还要差几个月呢!”
  
  路上。日。外。
  黄宝宝挑着两箩筐米饭,胡南雄挑着两铁桶菜,另一名战士挑着两铁桶醋汤朝工地方向走来……
  
  施工工地。日。外。
  值班排长邹洪康吹响了开饭的哨子。
  于是人们停下手中的工作,拿着自己早上上工时就带上的碗筷像饥饿的狼一样奔跑过来,盛上正冒热气的饭菜,蹲在地上,按班排围成几个圈,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秦擎天吃着饭,问胡南雄:“司务长,连长的病好些没有?”
  胡南雄:“好些了。”
  孙绪明:“只有连长病好些了,我们才高兴得起来。”
  钱自化一边吃饭一边说:“对,孙排长说得对!”
  赵小刚学着张德彦的口气幽默道:“钱自化你小子不尊重领导,怎么还是孙排长?从张指导员宣布命令起就应该叫孙副连长。兵都当老了,还不懂规矩,你还想不想进步?”
  “扑哧”一声,人们笑得饭都喷了出来,有几个战士笑得放下了碗,捂着肚子笑。
  钱自化很真诚地对孙绪明说:“孙副连长,对不起,喊惯了。”
  孙绪明:“别理他的,他开玩笑呢!”
  赵小刚喜笑颜开地:“钱老兵,去年的生日,孙副连长白为你挨了一酒瓶,缝了那么多针。”话一说完,他才抬头见张德彦也走过来,正好听到他说的话,便赶紧低下头,心想自己今天真是遇到鬼了。
  秦擎天看见张德彦满脸的不高兴,就吼道:“赵小刚你这几天高兴个啥,不说话别人又不会说你是哑巴。”
  赵小刚胆怯怯地说:“张指导员,是我瞎说,大人别记小人过。”
  张德彦蹲在地上端着碗吃饭,头也不抬一下。
  赵小刚像是在做检讨似地:“几天前,我收到未婚妻的信,她说我不仅改好了,而且还入了党,所以我们又和好了。很感谢老连长和秦连长给我家还有未婚妻写信,使我和未婚妻又重归于好,破镜重圆。我是三年老兵了,如果今年底退伍回去结婚,我一定会买温州最好最好的喜糖寄到工程尖刀连来!”
  孙绪明:“是说,你小子这几天怎么这么忘乎所以啊!”
  不少战士笑嘻嘻地吼叫道:“值得祝贺!我们有喜糖吃了!”
  秦擎天对张德彦说:“吃了饭,我回去看一看连长。”
  张德彦小声地:“你去。但要早点回来,我担心他们胡闹。”
  秦擎天:“别想那么多,不会的,他们我了解。”
  吃完饭的人,又喝了一碗醋汤。抽烟的坐下来开始神仙般地吸着烟,很悠闲自在的样子。还没等一支烟吸完,秦擎天就站起来说:“开工,大家抓紧点!”
  于是人们散开又开始了各自的施工任务。
  工地上顿时又响起了轰轰的压路机声,拉运沥青的翻斗车的奔驰声,人工摊铺沥青的铁锹声……这些声音混合在一起就像一首激昂的交响曲。
  
  驻地营区。黄昏。外。
  团里派来的救护车傍晚才到工程尖刀连营区。
  两名驾驶员和钱远明的老乡唐医生从救护车上下来,他们的嘴唇上已起了血泡。
  
  连部帐篷。黄昏。内。
  两名驾驶员和唐医生已呼呼啦啦地吃完了一盆面条,又喝了半盆面汤后,才意犹未尽地放下碗筷。
  救护车驾驶员小何抹了一下嘴,好像元气大增似地笑道:“哎呀,他妈的这面条真香呀,我一口气吃了四碗。”
  秦擎天给两位驾驶员各发了一支烟,又递一支烟给唐医生,唐医生摇摇头:“谢谢,我不会抽。”
  另一位驾驶员点燃烟,吸了一口,有些自豪地对刚才说话的小何说:“你才吃四碗,我干了五碗。上次我送药来也干了三大碗米饭。你不相信,就问秦连长。”
  救护车驾驶员小何:“相信,相信,这里的饭好吃又香。”
  秦擎天解释道:“不是好吃饭香,而是你们太饿了!”
  那位驾驶员:“对,对对。秦连长说得对。我们三人在一天一夜的路上仅靠出发前在军人服务社买的两小袋饼干充饥,口干舌燥,没有一点水喝……”
  救护车驾驶员小何征求唐医生的意见:“唐医生,咱们饭也吃饱了,是不是赶紧走?”
  秦擎天大惑不解地:“走?往哪里走?”
  唐医生:“我们从团部出发前,团长就反复交代,要我们赶快把王副参谋长接下去送二十二医院治疗。我们出发时,团长已安排我们卫生队长去二十二医院联系住院事宜了。当时卫生队长说等病人下来再去联系不迟,哪曾想团长红眉毛绿眼睛的跟卫生队长大发其火。对了,团长当时说了句啥话呢?”
  小何补充道:“团长说,爱护干部要像爱护自己的眼珠一样。当时团长火气冲天的,把我们都吓了一大跳呢。”
  唐医生一本正经地:“所以,我们拉上王副参谋长要立即下山,不能耽误,否则团长要跟我们发火,我可受不了,弄得不好叫我今年底滚蛋,我还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呢。”
  秦擎天:“王副参谋长今天下午才有些好转,下午我从工地上回来看了一下。你们来前,何医生正给他打吊针。病情已有所稳定,能吃点饭了,也能说点话了。所以,让他今晚好好休息一下,你们也好好休息一天晚上,恢复恢复体力,我也是跑车的,一天一夜不合一下眼,真的很疲乏,人是血肉之躯,又不是钢铁之躯,就算钢铁之躯也有被磨损的时候。所以我建议你们明天早上再往格尔木返。”
  那位驾驶员:“秦连长的主意好是好,也为我们着想,但是回去迟了团长一旦火爆子脾气一上来日天骂娘的,我们就受不了……”
  秦擎天:“我算了一下,明天早上走,后天早上就能到达格尔木,可以直接送王副参谋长到二十二医院住院。再说,今晚上他还要输液……为了使团长放心,我立即给团里发封电报,把情况说明,使你们安心住下来。”
  唐医生他们三人脸上就露出了笑容。
  唐医生:“我们去看看王副参谋长。”
  秦擎天摇了摇手:“你们最好别去。”
  唐医生疑惑不解地问:“为什么呀?”
  秦擎天:“我们老连长这人很坚毅,关于给团里要救护车来接他下山治病的事,我们全连都守口如瓶没让他知道,否则他不但不去治疗不说,他还可能发火……他才叫吃苦在前,享受在后的人哩!所以全连官兵谁不佩服他呢。”
  
  何玲帐篷门口。晨。外。
  晨曦初露。
  救护车装上王大寨和李俊杰的背包和洗漱用具后,开到了何玲的帐篷门口。
  官兵们吃完早饭,碗都没顾上洗刷就奔涌了过去,将车围得水泄不通。
  人们看见穿着整齐的王大寨在秦擎天和何玲的搀扶下从门口走了出来。
  王大寨经过几天病痛的折磨,脸颊又消瘦了许多,身板也有些佝偻了。
  王大寨走到救护车车门时才不经意地抬头看见是救护车,他愣了片刻,才对秦擎天和何玲说:“搞啥呀,你们不是说送我回连部吗?”
  大家没吭声,静静地看着王大寨。
  这时孙绪明开车门:“老连长,请你上车。”
  王大寨却抓住车门,不肯上去,他对前来看望他的战友说:“眼下施工正紧张,我一天不在工地,就闷得发慌……”
  人群中,不少人鼻子一酸,两行眼泪忽地从面颊上流了下来。
  赵小刚泪眼迷蒙地上前抓住王大寨的手:“老连长,你一定要保重,我们把施工任务一完成,下山首先就来看你!”
  钱自化在人群中也啜泣着喊起来:“连长,你一定要保重!”
  于是大家也一前一后地喊了起来:
  “连长,你要保重!”
  “连长,你要保重!”
  王大寨感动得眼里沁出潮湿的泪水,用发烫的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我不能下山……”
  秦擎天:“这是团首长的命令!”
  孙绪明、方林便使劲将王大寨死死抓住车门的手掰开。
  秦擎天、孙绪明、方林、何玲,还有赵小刚几乎是将王大寨抬起来送上了救护车。
  王大寨一抬上车,早已等候在车内的唐医生和李俊杰便急忙一人抓住了王大寨的一只手臂,使他想跳下车也无机可乘了。
  随即救护车门“砰”的一声便关上了。
  何玲又举起一小纸箱药品对车上的唐医生急切地喊道:“药,药品,唐医生!”
  唐医生从救护车的窗子探出头来,摇了摇手:“何医生,不用了,车上我什么药都带齐了。”
  秦擎天向驾驶室的驾驶员喊道:“快开车!”
  王大寨艰难地从救护车的窗子里伸出头来,眼圈红红的,泪珠挂在他消瘦而又黝黑的面颊上,招了招手道:“战友们,用不了几天,我还要回来……”
  在官兵的“连长保重!”和“连长再见!”声中,救护车鸣了两声喇叭,倒退了一下,转个大弯便驶走了。
  救护车消失在官兵们眼泪迷蒙的视线里……
  
  张德彦帐篷。晨。内。
  张德彦在床上睡得正香,嘴里还发着模糊不清的呓语。
  何玲气呼呼地推门进来,站在床边怒气冲天地喊了两遍:“张德彦,张德彦!”
  张德彦被惊醒,翻身爬起,赶紧扯过放在床边的上衣穿起,用手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伸了一下懒腰道:“怎么天就亮了呢?”
  何玲青筋突暴,咄咄逼人地质问道:“老连长走时为什么不去送送?你这人真缺少人情味,今后也许你连自己也爱不起来呢!”
  张德彦:“我现在当指导员了,昨晚考虑连队的工作想了一夜。”
  何玲:“瞎说,你可能为自己当上指导员而激动得一夜没睡着吧?”
  张德彦立即脸红筋涨了。
  何玲:“工程尖刀连就你在整夜考虑工作,秦擎天、孙绪明、方林都在玩耍!”
  张德彦也许是没有睡醒的原因,一下子控制不住自己了,吼道:“王大寨跟你什么关系,你这么关心他。为了不相干的人,你总是跟我过不去,你怎么就不为我着想?”
  这句话一下子激怒了何玲,她转身疾步地走了……
  望着她气冲冲离去的背影,张德彦想了一想觉得自己是做得欠妥,自己怎么就睡过去了呢,没送王大寨本身就理亏而且还忍不住地冲何玲发脾气,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在心里发出一声长叹:“何玲正在气头上,等过了这阵,去道个歉,又会像从前一样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何玲帐篷。黄昏。内。
  张德彦曾试图借故拿药的机会想和何玲交谈交谈。没想到待他把药拿到手里,坐下来对正坐在床边上的何玲吞吞吐吐地:“我不对,今后我一定改正。”
  何玲看都不看他,充满鄙夷地:“张德彦,你这话我都听得耳朵起老茧了。我可告诉你,我们的爱情正在逐渐走向死亡。”
  张德彦还想说什么,何玲却出了帐篷。
  
  连部帐篷。黄昏。外。
  在连部吃饭时,秦擎天:“时光如梭,三个月时间就要过去了,我们五公里的黑色沥青路面的铺设任务在大家起早贪黑的拼命苦干中已进入尾声。按我们连队干部统一的意见,一旦风火山地段的施工任务一完成,就将推土机、装载机、帐篷、床板等施工设备和生活设施搬迁于相距风火山一百二十公里的沱沱河大桥附近,再让两三名战士留守,待来年可直接投入施工。然而团部没有同意让两三个战士在沱沱河留守。团部的意思是可将施工设备和生活设施置放于沱沱河兵站……让全连官兵统统下格尔木休息。我看了团里来的电报后,既让我们感动,也让我们感到为难。感动的是团部领导着实考虑到我们连的官兵很辛苦,需要在格尔木养精蓄锐,为来年施工储蓄更大的力量。棘手的是沱沱河兵站与我们基建工程兵施工部队没有任何隶属关系,想把东西存放在那里,他们干吗?沱沱河兵站是总后勤部青藏兵站部的一个下属单位,专为往返于青藏线的十多个汽车团官兵提供住宿、就餐的……要不指导员和孙副连长去联系,要不我和孙副连长去?”
  方林:“不管谁去我都同意。”
  张德彦:“还是秦连长和孙副连长去。我和方技术员在家组织施工。”
  孙绪明吃着饭没吭声,不管哪个主官去,自己都跑不掉。
  何玲:“还是秦连长和孙副连长去稳妥一些。”
  何玲的画外音:“我知道张德彦不一定弄得成事。这个人我越来越看清楚了,不会与人相处,小心眼,拈轻怕重,正儿八经干的事真叫人放不下心。一旦与沱沱河兵站联系不好,把推土机、帐篷之类的东西折腾到格尔木去,明年初又折腾到沱沱河很费劲的……而秦擎天做事稳重,关键时刻拿得起放得下,又有能力处理各种关系。所以,我觉得还是秦擎天去为佳。”
  张德彦正怕让他去呢,在他心里只觉得那是个很难的事,故此当何玲提出秦擎天去联系时,他心中充满了喜悦,向何玲投去感激的目光。
  张德彦的画外音:“我没想到,这次何玲可是真生气了。我与她已有两三个月没说话了。日复一日,尽管我俩一日三餐都在连部的饭桌上吃饭,她却不愿多跟我说一句话。但是,今天她又帮我说话,真是太让我激动了!”
  秦擎天:“我去就我去,争取把这事办好。不过俗话说,编筐编篓重在收口,张指导员和方技术员,还有何医生一定要保证收尾工程的质量。我和孙副连长最多两天时间就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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