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出使赵国

　　“太子今日来到寒舍，不知有何重要之事相告？”阳晚杰直言问道。
　　“该说正事了，本太子有两件事，想请阳公子相助。”
　　“太子只管吩咐。只要能做到的，贱民一定尽力而为。”
　　“一是为本太子再训练一百勇士，二是代表本太子出使赵国，参加赵王迁的加冠之礼，顺便和赵王商量联合抗秦之事。”
　　“太子，如今秦国和燕国交好，若是和赵国联合抗秦，唯恐燕王不准呀。”阳晚杰说出自己的担忧。
　　“现在父王让本太子全面理政，我有决断之权，你且前往赵国，依本太子之命行事。燕赵联合抗秦之事，就全权委托给你。”太子丹果断地说道。
　　阳晚杰听这话后，心想：自己分明就是一只替罪之羊，若是秦燕交恶，燕王喜怪罪下来，自己第一个被追究；若是燕赵交恶，联合抗秦失败，自己也逃不脱干系。
　　“太子，此事关乎燕国未来之前途，贱民想请太子下太子诏，写明出使赵国的要义，以备贱民按章办事。”阳晚杰的想法很简单，自己一切都是按太子的命令行事，要留下证据。
　　“出使的诏命我会下给你，至于出使的目的，你按本太子的口谕行事即可。现在的赵国，权力掌握在太后赵悼倡后、春平君赵佾和丞相郭开三人手中，此三人各怀心事，意见不一，你去赵国，只能见机行事，即便合作不成，也不能让赵国拿捏到把柄。所以，本太子不能给你书面的东西，你要理解本太子的苦心。”
　　“太子如此说，在下心里明白了。”
　　看来，到了赵国，合与不合，只能相机行事，这太子丹，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呀。看此情形，燕王喜想讨好秦王，安于现状，避免与秦国交恶；而太子丹，心中怨恨秦王，一心想与秦国作对。可是，阳晚杰深知：赵国如今已是江河日下，内忧外患，和赵国联合抗秦，终是一场空，最后，连燕国也逃不脱秦王的魔爪。
　　见阳晚杰答应后，太子丹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临走时，叶冰的眼中满含惜别之情，她也知阳晚杰的此番出使充满艰险，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自己给他带来了诸多的苦难，他也给自己带来了无穷的爱恨情仇……
　　阳晚杰也从叶冰的眼睛里，看到了更多的无奈，这就是不可违逆的命运。
　　叶冰跟随太子丹离去，她的背影写满忧伤。
　　云姬公主戚戚道：“夫君，冰姐姐心事重重，你此行赵国一定有凶险。”
　　阳晚杰轻叹一声：“是啊，我们身在燕国，就是燕国的臣民，无法选择啊！”
　　“要不，夫君，我们一起回秦国？”
　　“唉，不用回去。”阳晚杰又是一声长叹，“整个中原，最终都是秦国的，回不回去，都一样，迟早的事。”
　　“夫君，你又在做梦了吧！”云姬公主轻笑。
　　“就算是做梦吧，若是有一天变成实现了，怎么办？”
　　“只要和你在一起，管他秦国燕国，还不是照样生活。”
　　云姬公主的逻辑永远如此简单。只有阳晚杰知道：秦王政命归西天后，秦二世胡主亥杀尽自己的兄弟姐妹，将来如何保护好夫人云姬公主，自己还需要认真动一番脑筋。
　　
　　已是初夏时节，万物欣欣向荣，田间禾苗，茁壮成长，蓟城的大燕子民，忙忙碌碌，王公贵族，醉生梦死。燕王喜不思进取，整日生活在一片赞歌声中。太子丹虽然有忧国之心，却无治国之策。
　　阳晚杰在家中接到了太子诏，三日之后启程，只许独自一人，出使赵国。原本阳晚杰还想带着云姬公主同行，顺便让她游览燕赵大地的山山水水，看来，太子丹是担心他二人离开燕国后，一去不返，故而将云姬公主留在燕国蓟城，以作人质。
　　临行前一日，阳晚杰去拜见蓟城狱的狱长（又称狱掾）范石，他希望了解田平被杀案的侦破情况。
　　蓟城狱大院里，范狱长的办事间。
　　“听闻阳公子即将出使赵国，可有此事？”见面后，范石问道。
　　“范狱长消息灵通啊。明日就启程，今日特来拜见范狱长，主要是想打听一下田平案的进展情况。”阳晚杰开门见山。
　　范石摇头，叹曰：“阳公子有所不知，此案甚为复杂，不好再查下去了。”
　　阳晚杰深感疑惑，一个蓟城府的城尉被杀，查拿凶手，有何复杂之处？
　　“不知此案复杂在哪里？”
　　“那日在蓟城狱，阳公子提出自己的剑不是杀人凶器，伤口应该是另外凶器所为。于是，在下带狱查吏重新勘查田平遇害的现场，在田平家的院墙外一个浅水沟里，发现一把铜剑，经比对，和田平身上的伤口十分吻合，确定为杀害田平之剑。可是，这把剑的剑柄上刻有‘孟生’字样。我速派人持此剑前往渔阳郡进行调查，查实，此剑确系孟生自杀时所用之剑。此剑曾被作为案物封存在渔阳狱的案房之中，却不知被什么人偷出渔阳狱，作为凶器刺杀田平。”
　　阳晚杰大吃一惊：“还有这等怪事？这渔阳郡也太邪乎了，不但死囚能逃狱，案物也能被偷走。”
　　“是啊，乐城令怀疑田平与孟生自杀案和死囚逃狱案有关，便将案情报给司寇蔡泽和御史市无间。经调查，田平生前确与孟生在死囚逃狱案发生后，密谋于渔阳郡。因此，鉴于前两案牵涉官员众多，如今都已结案。司寇和御史害怕燕王因此案再追究责罚众官员，影响燕国朝堂之稳定，决定就此结案，不再深查。”
　　阳晚杰心中怅然，自知田平和孟生皆被一伙人陷害和谋杀，而这伙人，肯定是公子申和御史无疑。可由此推断，盗走云姬公主身上玉吊坠的人，也是他们指使人所为。可是苦无证据，只有等以后再找机会寻仇雪恨了。
　　回到家，阳晚杰将此事经过说与云姬公主听，并分析道：“此事若不出所料，皆因孟生告诉田平渔阳狱死囚逃狱案，由此，我们洗清了嫌疑，却害死了田平。此仇将来必报，我们现在还需将所有事情藏于心底，暂不告诉任何人。”
　　云姬公主点头应允，她相信阳晚杰的话，荷叶的仇一定能报。
　　第二天清早，太子丹派来的出使赵国的车队就来到云阳阁门口，等待阳晚杰启程。
　　云阳阁众人都来为阳晚杰送行。
　　阳晚杰反复叮嘱“崤山三剑客”，一定要保护好云阳阁众人的安全，特别是夫人云姬公主。发现赵余姬躲在人群后暗自落泪，便对云姬公主说：“夫人，赵林生这趟出门，许久没有消息，你抽时间多陪陪余姬姑娘。”
　　云姬公主笑道：“放心吧，夫君，我会的。”说完，云姬公主把赵余姬从人群里拉到前面，对她说，“没事的，有我在呢。来，笑着和公子告个别吧！”
　　赵余姬向阳晚杰揖礼道：“公子快去快回，我好着呢。我会在家好好伺候夫人的。”
　　“上天保佑，公子快去快回，一路平安！”众人祝福道。
　　车队出城后，一路前行，驶往赵国邯郸。带队的使臣，高举使节，护卫的士兵，举着猎猎旌旗。车队来到边境关隘，执节使臣向守卫将军递上文书，通关之后，声势浩荡地进入赵国境内。
　　阳晚杰掀开马车的窗帘，只见千里沃野，一片苍凉景象，田间杂草丛生，残垣断壁，四处可见；天空中，几只飞鸟，孤独地啁啾觅食。赵国夹在秦国和燕国之间，这几十年，与秦燕之间，战火不断，皆发生在赵国境内，是以百姓流离失所，哀鸿遍野。
　　阳晚杰一行使臣进入邯郸时，已是夜晚时分，邯郸城内是另一番景象，人们似乎忘记了战争的苦难，到处是灯红酒绿，鸾飞凤舞。王公贵族们，身着绫罗绸缎，出入于酒肆红楼间，狎笑之声连绵不绝。
　　阳晚杰的车队在一家燕国人开的客栈前停下。阳晚杰刚刚下车，就看见一个长相俊俏的年轻公子迎上前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侍卫。
　　来者对阳晚杰行礼并问道：“来者可是燕国的使者阳晚杰公子？”
　　阳晚杰连忙回礼道：“在下正是燕国太子丹派来的使臣阳晚杰，请问阁下是谁？”
　　来人答道：“鄙人是当今赵王迁的哥哥赵嘉，听闻燕太子派使者前来赵国，共同商量联合抗秦之事，特来拜见使者。”
　　原来，赵公子嘉早已在此客栈门前等候燕国使臣多时。
　　阳晚杰心想：他就是赵嘉，就是赵国被秦国灭亡后，带领一帮赵氏宗族和门客逃到代地，继续抗秦的赵代王嘉。他曾是赵国的太子，但最后还是被他的父亲赵悼襄王废掉，赵悼襄王因宠幸赵倡后，而立他的异母弟弟赵迁为太子。
　　他算是一个有骨气和胆识的最后一代赵氏君王，曾与燕太子丹组成联军，共同在易水河畔抗秦。不过，燕国抗秦失败后，也正是他，一纸书简，让燕王喜最终下决心把太子丹的颈上人头献给了秦王。
　　“原来是赵王的哥哥赵嘉，久闻赵公子礼贤下士，为人宽厚，今日得见公子，阳晚杰之幸也！”
　　阳晚杰热情地将赵嘉公子迎进客栈。
　　两人进到房间后，相谈甚欢。直到半夜，阳晚杰才将赵公子嘉送出客栈，目送公子嘉在两个侍卫的保护下，乘车离去。
　　阳晚杰望着公子嘉的马车消失在茫茫夜色里，正欲转身回客栈，就感觉到黑暗的角落里，有一把剑斜刺过来，速度奇快。但阳晚杰的反应更快，只凭黑暗里的风声，他就知道剑从何方刺来，顺势一个躲闪，然后，他从腰中拔出云阳剑。云阳剑在月夜下闪着凛凛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