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当街杀人

　　出了蓟城狱，阳晚杰携云姬公主前往蓟城菜市场，准备买些上等菜肴，好好庆祝一番。
　　云姬公主挽着阳晚杰的胳膊，一路上有说有笑，后面还跟着侍女荷花、荷叶。
　　菜市场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
　　云姬公主指着不远处一家贩卖肉禽的摊点，对阳晚杰说：“夫君，那家肉点经常有野禽出售呢。”
　　两人说笑着，来到肉禽摊点，云姬公主一眼看中肉钩上挂着的一只巨大野兔。
　　“夫君，夫君，就把这只野兔买下来。”云姬公主手指野兔，欢叫道。
　　“行，依你，依你！”
　　阳晚杰呼喊老板。
　　老板忙完手中的活，转过身来对阳晚杰说：“公子夫人好眼力，这只野兔是今日刚刚宰杀的。”
　　说完将挂钩上的野兔取下，扔在案板上，荷花从身上掏出碎银递给老板。阳晚杰正欲提起野兔，突然，横刺里冲出一人，推开阳晚杰，将野兔抢到手中，对肉摊的老板嚷道：“曹老板，对不起，这只野兔俺买了。”
　　“秦公子，对不起，你来晚了。这位公子钱都交了，这野兔理应给这位公子。”曹老板指着阳晚杰对这位秦公子解释道。
　　阳晚杰则转眼望向这位秦公子，只见其中等身材，面如冠玉，披着长发，脸上还未脱稚气。这分明只是一个还未束发的少年，此刻却眼露凶光，甚是霸道。
　　“曹老板，你已数次如此待俺，上回俺来看上一只野獾，你也说有人已交钱订走，今日又说别人先买了。这回俺偏不依，这只野兔俺是要定了。”秦公子蛮横地说道。
　　云姬公主不悦，指着少年的鼻子，说道：“你这浑小子，怎么如此不讲理，可知俺夫君早已付钱？”
　　秦公子一摆手，道：“俺不和女人论理，让你家公子来和俺抢。”然后对肉摊的曹老板说，“这只野兔多少钱，明日俺来给你钱。”
　　说完，这个名叫秦公子的少年，转身欲走。
　　阳晚杰见此情景，心中感到甚是可笑，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竟然吃起霸王餐。心里正想着，怎么教训一下这个小小少年。
　　此时，菜市场又走来一群少年公子，为首的一个年轻公子见这位秦公子手提野兔，便讥笑道：“好你个秦舞阳，前日斗鸡，输了俺五百钱，没钱给，就赊着，今日却有钱买野兔。”
　　阳晚杰一怔：秦舞阳？此少年就是三年之后，跟着荆轲一起刺秦王的秦舞阳？难怪如此凶蛮，看来还真有些勇气，如此年纪，就敢横行市场。今天倒要看看，这个秦舞阳如何行事。
　　“韩公子，对不起，你的赌账，暂时没钱给，可这肉，每天还是要吃的。”秦舞阳对领头的公子说道。
　　“秦公子，这只野兔俺今日也看上了，就当是抵了那日的赌债。”
　　“赌债归赌债，野兔归野兔，一码是一码，今日这野兔俺还就不给你，你还能怎的？”
　　“今日俺还不信这个邪，这只野兔本公子今日一定要你给！平日都让着你，看你这穷酸样，还能翻天不成？”韩公子今天仗着人多，也是毫不相让。
　　阳晚杰站在一旁，看着这群少年争吵，忽然想到，秦舞阳曾经年少时，当街杀人，难道就是今天？心想，不好，应该出手制止，正当他要出手时，却见秦舞阳从怀中抽出一把匕首，闪电般冲向韩姓公子，其他随韩公子来的少年，见状一哄而散，而那韩公子，手捂胸口，当街倒地。
　　阳晚杰一个箭步上前，顺手将秦舞阳持匕首的右手擒住，夺下那把滴血的匕首。秦舞阳还想反抗，阳晚杰又将他的左手扭住，秦舞阳一时不能挣脱，两只腿乱蹬，睁圆大眼，道：“你是何人？你是何人？你可知俺是谁？”
　　“我管你是谁，想不到你这小子，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当众行凶杀人，待我将你交给官府再说。”
　　阳晚杰叫卖肉的曹老板找根绳子，将秦舞阳捆了个结实。
　　菜市场众人纷纷围观议论，阳晚杰这时才从闲言碎语中得知：这个秦舞阳，父亲秦峰在生下他不久，就与一位燕王公子的小妾通奸。其祖父秦开为燕国大将军，正在辽东征战东胡人，听闻儿子秦峰在家里做出如此丑事，大怒，从前线返回欲对秦峰行家规。秦峰得知后，连夜携带那位燕王公子的小妾，隐遁人间，至今尚无消息。其母羞愧难忍，投河自尽，留下年幼的秦舞阳，不久，祖父秦开离世后，由其堂叔抚养。其堂叔就是驻军武阳郡的大将军秦尚。
　　“你这公子，乱管闲事，竟敢捆我，待我出来后，定将你杀了，以解心头之恨。”秦舞阳对着阳晚杰破口大骂，阳晚杰也不理他，只是在心中暗自发笑。
　　不久，范石带着一群狱卒到来。
　　“又是你这小子，成天惹事，打架斗殴，偷盗抢劫，今日竟然还动手杀人，当我燕国没有王法吗？”范石扳起秦舞阳的脸，看了看说。
　　“范狱长，按燕国的律历，这秦舞阳还未到束发之年，不会被处斩吧？”阳晚杰问道。
　　“这要根据罪行而定。这秦舞阳，其祖父秦开为燕国打下半壁江山，有功于大燕国，可是，秦舞阳随便杀人，要想免死罪，还得燕王下赦免令。今日先将其收押入狱，等候大王处置。”范石对阳晚杰说，“今日感谢阳公子出手擒住这个小恶霸，若不然，还不知这小子闹出多大的事来。”
　　范石向阳晚杰告别后，带人将秦舞阳押往蓟城狱。
　　菜市场的围观众人，也是纷纷向阳晚杰致礼，感谢他帮官府捉拿菜市恶霸。
　　云姬公主望着夫君被众人当作英雄一般崇敬，心中自是高兴。
　　晚上，云阳阁众人欢呼阳晚杰出狱，个个喝得酩酊大醉。
　　回到寝房，阳晚杰满脑子都是秦舞阳今日在菜市场的景象：这秦舞阳虽然勇猛，可毕竟年少啊，再过三年，也不过十七八岁，这般年纪，从没有经历过江湖上的大风大浪，凶险艰难，却被太子丹派出，和荆轲一起刺秦，其心理的承受力可见一斑，不被秦王的阵势吓坏才怪呢！
　　如此看来，太子丹的刺秦，注定会是一场悲剧！
　　
　　昨日，因为阳晚杰刚刚解脱凶杀嫌疑，从蓟城狱回到家中，荷叶一直佯装笑脸，今天一早，她和往常一样，为阳晚杰和云姬公主送早膳。
　　一见到云姬公主，荷叶便泪水涔涔。云姬公主伸手搂住荷叶，不停地抚慰她。
　　田平之死，让荷叶失去了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男人，这种刻骨铭心的痛，没有经历过的人当然不能体会。
　　“荷叶，田平走了，还有我云姬在呢，别难过了！”云姬公主从怀中掏出绢巾，为她擦拭眼泪。
　　“夫人，也许这就是上天的意愿，上天让小女永远伺候公主，一辈子不准离开！”荷叶哽咽道。
　　“好、好！只要你愿意，一辈子跟着俺也行！”
　　见此情形，阳晚杰唏嘘不已，生离死别，实难预料，如今自己也深陷在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上次太子丹来云阳阁试探自己，想让自己去刺秦王，若是太子丹真做出这样的决定，该如何是好？即使杀掉秦王政，这绝对也是一场没有生还的人生之路；对云姬公主而言，就是一次生死离别，不知云姬公主最后又该如何面对……
　　胡思乱想之际，荷花闯进门来，说：“公子、夫人，太子丹和冰妃上门来了！”
　　阳晚杰和云姬公主急忙出门迎接太子丹夫妇。
　　太子丹让卫队守在门外，自己和叶冰两人进门来访。
　　“不必拘礼！”太子丹隔着老远就笑着说道。
　　“没想到太子这么早就来到贱民家！”
　　“应该的，田平一案，让阳公子受委屈了。本太子说过，有要事和你相商，今日特来履约。”
　　“有劳太子大驾，不敢当，不敢当！”
　　阳晚杰和云姬公主将太子丹夫妇迎进屋内，又吩咐荷花沏好茶水。
　　“听说阳公子生产一种女人化妆用品，叫什么口红膏，此物甚为奇贵，竟然为公子赚得千万财富？”太子丹笑问。
　　“确有此物，也确实赚了些银两。商贾之乐，在于赚点小钱罢了，至于说到千万财富，实不敢当。”阳晚杰谦卑道。
　　战国时代，市井商贾地位卑微，赚的只是辛苦钱，而王公贵族和士大夫这些社会上层精英，却可以通过权力和掠夺，轻松就能积累富可敌国的财富。所以赵国商贾吕不韦才会通过“奇货可居”，投资秦国质子子楚，进入到秦国的上流阶层。
　　“好，不亏，能赚到钱就好。”太子丹道，“我听说此物甚受各国贵族女人的欢喜，我那位兄弟公子寅还和你共同合作，为此口红膏，专门远赴秦国。”
　　“太子果然心怀天下事，连贱民的小小生意做到秦国也知晓。”
　　“当然，你可不是一般的贱民，你乃我太子丹的救命恩人，虽然你不愿在朝堂为官，可本太子却是心系着呢！”
　　“感谢太子的关怀和牵挂！”
　　阳晚杰让荷花到库房取十盒口红膏来，赠与叶冰。
　　曾经沧海，却只是旧梦一场！望着阳晚杰和云姬公主两人恩爱的样子，叶冰感慨到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