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披着狼皮的羊

　　午饭的时候，食堂里的人明显少了许多。明天上午是全校教职工大会，今天下午放假半天，所以很多老师借此机会或外出或休息以放松长此以来紧绷的神经。石磊和李明峰他们都不在，方程知道，这半天时间对他们来说是难能可贵的，说不定正追着林娜和谢飞的屁股献殷勤呢。让方程感觉奇怪的是经常回家吃饭的吴老师还有佟老师今天都在食堂就餐。见方程打了饭菜，他们赶忙向他招手。
　　“两位老师可是稀客，今天体验生活来了？”
　　“哪里！佟老师是老公出差，孩子放假后回老家了；我嘛，家里一大堆破事，头疼，躲躲。还是们年轻人潇洒，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让人羡慕！”
　　边吃边聊，聊到了小灵通的事。看得出来两位都有些心动，但谈起那价格就有些肉疼。佟老师想给老公买一个，说是经常在外边跑，有了这东西打电话也方便。
　　“我就不想了，我那小子今年大一，眼看着就业、结婚，等我的是一大堆账单，老婆成天叨叨的是钱，头疼啊！”
　　“这人呐，从一生下来就被套在磨道里，沿着一条道往前走，就是一头驴，你累了乏了也不能歇息，时不时有皮鞭伺候你，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有时候真想挣开套索，但挣得开吗？”
　　“可不是吗，油盐酱醋、头疼脑热自己的事一大堆，学校里备课上课连轴转，累得像狗似的。”
　　方程静静地听着，这“人如驴”的理论还是第一次听到，看来，几十年的磨砺，不光是让此老学问精深，更让他对人生有一番与别人迥异的感受。但自己却没有如此的悲观。人生在世有生有死，从生到死是一个过程，如果过得一潭死水，没有任何波澜，那还真一点意思都没有。当然，孟夫子的所谓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这些话听听就好，不是谁都有大抱负大毅力，但若像天上飞的地上跑的那些动物们一般为一口果腹的食粮争得你死我活，也就辜负了这造物主赋予的智慧和能力。方程至今还记得小时候笔记本上保尔柯察金的那句名言，虽然现在想起来当时想得有些单纯，可方程敬佩的是那种精神。人生就如行路，坡坡坎坎一定不会少，但路上的风景同样不会少，只不过有时候只在意这些坡坡坎坎，而忽略了那些怒放的鲜花而已。所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就像此刻用旁观者的眼光品味两位老师的感慨，那是一种苦也是一种无奈。也许自己到那个时候也会有如此的感慨，但自己就一定会消沉吗？也许不会吧，四年的大学生活，泡在图书馆里，读了不少书，有波诡云谲，有横刀立马，有怒发冲冠，也有生不如死，一幅幅人生的长幅画卷，虽人生殊途，但精彩纷呈。自己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的一个繁复而又多彩的人生呢？
　　“小伙子，你只是还没有像我一样品尝酸甜苦辣咸的滋味而已，到我这个年龄，想挺起腰杆都有些力不从心了。不说也罢！”
　　“真羡慕你们这些年轻人，那样有朝气！”
　　方程想，学校也终究不是世外桃源，老师也终究不是方外之人，无欲无争的世界是不存在的。只是因为职业的缘故，这些人更加内敛平和，看待和处理问题的方式方法更带有独特的职业气息罢了。
　　“方程，别看吴老师现在这幅状态，其实在学校里吴老师可是德高望重，很受人尊敬的。教学成绩连年第一呢。”
　　“记得我刚来的时候很是苦恼，大学里教的那些根本用不上，即使你才高八斗，学生不欣赏你也是白搭，高考的大棒在那里高高地悬着，老师就是操作员，学生就是机器，只能硬塞硬挤强灌，想想自己都觉得他们可怜。吴老师告诉我，要当个披着狼皮的羊，嘻嘻，他这套还真管用呢。”
　　呵，披着狼皮的羊！还真是高论。做狼倒是简单，至于这羊嘛，还真有些颇费思量，更何况要做披着狼皮的羊而不是披着羊皮的狼。
　　早晨，快九点钟的时候，石磊和方程踏入阶梯教室的时候，参会的老师绝大多数已经提前到了，主席台上只有三个人，还有六个座位空着，当方程他们落座的时候，主席台上又相继有四个人落座。台下叽叽喳喳，不是交头接耳就是东张西望。台下的老师自觉地按教研组分开来坐着。方程和石磊很自觉地坐在自己的方队里。
　　似是踩着钟点的脚步那样，整九点的时候，林嘉南和另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斯文文的男人一块坐到主席台正中的位置，会场里顿时安静下来。会场里轻快的音乐戛然而止，只有主席台上上的“L一中一九九八学年度总结暨表彰大会”的会标的鲜红色和会场中明亮的灯光交互在一起，使会场更显庄严和肃穆。
　　自从在宋局长办公室见过林嘉南以后，这是第二次见到林嘉南。与那日不同，这里的林嘉南气势很足，悠闲地打开茶杯，慢悠悠地吹了吹茶杯里的浮叶，旁若无人地轻饮，浑不在意台下三百多号人，还真有一种上位者的风采。这与方程脑海里那个林嘉南差别还真有点大，就好像是双胞胎似的，方程更喜欢那个谦逊平和的他。
　　大会是由那位坐在林嘉南身边的斯文的张昭清副校长主持的。会议项目比较多，先是由副校长郭茹宣布表彰决定，年度优秀教师，优秀调研组，优秀调研组长，先进教育工作者，高考优胜奖，高考单科优胜奖等等一大串名单。台下鸦雀无声，大家仔细地听着台上郭副校长那动听的女中音，生怕错过了自己的名字，尽管这些都是基层推荐，都心知肚明，但又唯恐有什么意外。旁边的石磊显得特别紧张，一直坐直着身子，直到听到优秀教师里边有自己的名字才慢慢地放松下来，回头对方程一笑：“如果不是为了评职称，我也不会这么在意的。”
　　发奖的过程特别漫长，一轮又一轮，吴老师一连领了四轮：优秀调研组、优秀调研组长、高考优胜奖、高考单科优胜奖。
　　方程发现，相比昨天在饭厅里的消沉，此刻的吴老师精神抖擞，连步子都轻快了许多，最沉不住气的是石磊这小子几乎是小跑着上台的，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最后两项颁奖是高考优胜奖和单科优胜奖，高考优胜奖是按班级排名奖前三个班级代课老师，分别是三万两万和一万，单科优胜是奖励全市单科排名第一的科目，每个科目两万。比起去年，奖励的力度更大。当台上领导和受奖人员抬着写着大大的奖金数字的奖牌的时候，台下一片掌声，尤其是那些将有幸分润的老师们更是激动万分，三年努力一朝收获，所有的努力都值了。
　　方程身处其中，并没有一丝的感动，成绩是他们的，那是他们的汗水与付出。当想到在不久的将来自己也会投身其中成为他们这般的造梦人，多多少少有些后怕。似乎在学校这个特殊的工厂里，加工的手段就是教和学，加工的成品就是被不断改造而壮硕的大脑，衡量的标准就是成绩，一批批材料上线，一批批成品下线。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成绩好什么都好。理想呢？抱负呢？当想到自己也是被这样加工的成品的时候，方程都不知道大学的四年是怎么恢复到一个正常的状态的，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以后会想吗，方程不知道。
　　“各位老师，今天我特别高兴。是的，特别高兴！每年开表彰会的时候，我都有老农看到金灿灿的饱满果实的喜悦，今年也一样。首先让我代表学校党委、学校班子对各位获奖的老师表示祝贺，也对他们的辛勤付出表达最诚挚的感谢。”
　　在一片掌声中林嘉南做着最有激情的演讲。此刻，他一脸真诚，那种富有激情的声音连同他的肢体动作浑然一体。
　　“连年来，作为省内仅有的三所示范性高中我们没有辜负全市人民的信任，也没有辜负市委市政府的信任，我们一直走在全市所有学校的前列，这是值得骄傲的。”
　　林嘉南用一组组数字来印证自己的这种溢于言表的自豪和骄傲，但随之画风一转，表情变得异常凝重。
　　“也许是老大当惯了，我们看到的只是自己的成绩。对所有人都不屑一顾，这是要栽跟头的。这不，今年就有人打我们的脸了，往年高考单科成绩我们L一中都是稳坐第一，今年呢？有两科就落在了第二。什么原因？师资的问题？生源的问题？师资，我们是最好的，生源我们是最好的。环境和条件我们是最好的。那成绩当然也应该是最好的了。可是呢？我脸红啊。按惯例九月份的全市教育工作会就要同时进行高考工作总结，我是没脸上台，到时候你们看着办吧！”
　　林嘉南侧过脸看着副校长张昭清，好长时间没有讲话。张副校长很不自然地端起茶杯，反复地拧着杯盖，但终究是没有喝茶，而是把茶杯重新放在桌子上。
　　方程脑子里突然蹦出佟老师说的关于“披着狼皮的羊”的话来，其实，狼也罢，羊也罢，总归是被人豢养的，一定要这样说，那么林嘉南就是真正意义上的牧羊人了，别看你撒着欢，一不小心，一顿响鞭，保准你服服帖帖。由此，又想起儒家的那番治人和治于人的高论，觉得有些好笑但又有些佩服。
　　“长此以来，我认为L一中发展的不够快，没有达到预期的目标，没有产生预期的效应。现在看来还是忽略了自身存在的问题，骄傲自大，盲目自满，原地踏步。试问，如果明年的高考还是这样的表现，我还有脸再提整体搬迁的事吗？你们说呢？”
　　又是一段不久的沉默。方程自己都觉得心脏承受着不小的压抑，台下原本由于颁奖烘托起来的高涨的气氛也压抑成一片寂静。连获奖者都觉得拿在手里的证书失了本应有的分量和温度。
　　“我想，最根本的是动力和压力的问题。动力，大家看到了，压力呢？别人能搞末位淘汰我们为什么不能搞？别人能把教学成绩和各种福利待遇挂钩我们为什么就不能？”
　　林嘉南又习惯性地侧过脸来看着张副校长，直到他微微地点头才继续自己的演讲。直到他的语调一变，用温和的语气分析学校的优势与潜力，改进的措施与方法，大家压抑许久的情绪才为此一松。
　　接下来，张副校长在总结讲话里提出了一项出乎预料的措施，连林嘉南都有一点意外，但还是很快地点头确认。那就是放假后先休息一周，紧接着进行教育教学研讨交流。
　　吃过午饭，教研组通知开会，讨论教育教学研讨的事，说是讨论，其实是通知学校对于研讨的安排，在早晨大会过后，张副校长就召集各教研组组长会同校委会相关成员就此事进行了长时间的讨论，最后决定先在组内研讨，最后每组推选两名再在全校交流。研讨必须结合教学实践，有观点、有方法、有借鉴价值，最后统一由学校结集成论文集。
　　本来大家以为辛辛苦苦几个月，放假后可以轻松轻松，好多人都都做好了假期规划，看来是彻底泡汤了。至于这眼前的一周假期，也等于画饼充饥，要研讨要交流不是拿一张嘴乱说，总是要准备准备吧，查资料，做总结，整理成文字哪里不花费时间。顿时间哀叹连天。
　　吴老师也是无奈，不过还是郑重地提醒大家，校委会成员会下沉到各组参加研讨，让大家务必重视。
　　散会后，吴老师单独告诉方程，张副校长要找他谈话，让方程马上去。临走，又叮嘱方程一切听张校长安排，脑子活泛点。方程心里难免惴惴，也不知道这位张副校长要和自己谈什么重要的事情，以致吴老师这样嘱咐。
　　敲开张校长的门，让方程意外的是顾鑫红早就端坐在张副校长对面的沙发上，显得很是拘谨。打过招呼后，方程紧挨顾鑫红坐下来。张副校长还在摆弄手里的各种报表，眉头紧蹙，一言不发，方程撩了一眼顾鑫红，见他也一副茫然的样子，心下暗自思量，将顾鑫红和自己一同叫来，说不定是要给两人也上上螺丝的。
　　“有水、有茶，自己泡，等我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张副校长头也没抬，顾鑫红看看方程，见方程没有动的意思，就站起来先给张副校长添水，再给自己和方程各自倒了一杯白开水。两人就这么坐着，看张副校长一页页地翻动一沓表册，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直到张副校长翻完表册，将头枕在靠背上思考了片刻，才将目光扫向他们俩。
　　在学校经常和教授们打交道，教授们随和，方程和他们打交道除了内心真正地尊敬以外，从来没有觉得他们有任何颐指气使和居高临下的姿态，而现在，方程真正感受到了，那镜片里透出的眼光仿佛钢针一样，让人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来学校有好多天了吧，还适应吧！”
　　“适应，适应！”顾鑫红赶忙回答，方程也点点头。
　　“你们也看到了，学校就是这么个现状，这个家不好当啊。林校长抓大放小，一应担子都搁在我的身上，真有点喘不过气来。”
　　方程总算明白，合着因为自己是初来乍到，这是要自己明白谁才真正当家。
　　“说说看，这些天感受如何？”
　　“这些天还真是感受很深。首先是校风正人心齐；其次是老师们的踏实肯干，以校为家；第三是教学水平高，成绩好。和他们相比我觉得自己就像是小学生，要学的很多，以后，我要拜那些好老师为师，学他们的工作作风，学他们的无私奉献的精神，争取早日成为一个合格的L一中的教师。”
　　顾鑫红刚一说完，张副校长的眼光就扫到了方程的身上，方程对顾鑫红的话是认可的，但在这样的环境里，像表决心似的又真的不习惯。不是说自己有多么孤傲，但的确又无可奈何。
　　“和顾鑫红有相似的感受。尤其是老师们的踏实肯干和平易和善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能像爱护自己的家一样维护集体的荣誉，作为一个新人，我很感动。今后要多问、多学，传承好这种精神。”
　　方程说的是心里话。自打进教研组，没有繁文缛节，没有勾心斗角，大家待他客客气气，他也的确感受到大家的包容和友善。
　　“不错。不长的时间就能抓住精髓，看来你们是真的用心了。尤其是小顾，我听说你进入角色很快，上上下下评价不错。当然，小方也不差。年轻人就是要善于观察，善于学习，要不耻下问，才能不断进步。”
　　“能进L一中的都是人才，清一色的本科，当然有中途进修后是本科的，但个顶个的都很出色。现在是我们这些文革前的大学生当家，过几年，天下一定是你们的，要有这样的信心。”
　　“不要有傲气，最大的傲气就是成绩，只有做出大家认可的成绩才会有十足的傲气，我不希望你们一开始就跌跤，对你们还是抱有很大期望的。现在这形势你们是看到了，末位淘汰，好家伙，若是一开始就处在末尾，谁还管你是什么人才！”
　　此后，张副校长询问了两人的一些个人情况就客客气气地送他们到门口。出门后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显然两人都感觉到压力。
　　老狐狸。林嘉南和张昭清这两人绝对是两只老狐狸。从入校到现在林嘉南一次也没有闪面，今天让张昭清给他们上了一课，就是明确地告诉他们，什么人才，到老子的地盘上，有力就必须出力，有汗就必须流汗，是骡子是马就必须在场子里遛遛。
　　方程前脚回到宿舍，石磊后脚就跟了进来，急吼吼地问方程张副校长找他有什么事情。方程简单地说“吃了一顿杀威棒！”
　　石磊会意地一笑：“理解，理解，都是过来人！”
　　方程这才明白，这不是自己独有的待遇，也许，林嘉南和张昭清都把L一中看作自己的地盘，在这里纵使你是什么人，先把你的棱角磨平，再给你套一个枷锁，能听话，好使唤才是正道。
　　“你可要吃准了，不要觉得这个人是好人，那个人是坏人，有些人是很难捉摸的，弄不好会吃亏的。”
　　方程的头有些大，这石磊很明显在告诉方程，这看似平静的学校也不一般啊。不过，自己一介草民，管他刮什么风，让他自己刮好了，管自己什么事。
　　“不过，在咱们组你大可以放心，吴老师是个好人。当然了，我更是个好人，大好人啦，有什么需要的话，招呼一声，别见外。”
　　说完这些没头没脑的话，这家伙就走了，惹得方程好一番思量，但终究是不得要领，只好丢掷脑外。
　　研讨会的事，其他人都好办，无非是或总结得失，或提供心得，或探究新法，但方程却有些为难，吴老师并没有说自己是新人就可以置身事外，也没有说一定要参加。大概率是躲不过的，但从什么角度参与又是一个头疼的问题。
　　方程坐在桌前苦恼着要怎么完成这次研讨，这是自己在L一中第一次亮相，弄不好会真的会很难看，但又不能纸上谈兵，惹人笑话。这种事情又不好找人出主意，真的有些左右为难。
　　“想什么呢，这样出神？”这突然的声音吓方程一跳。没想到的是苏雅俏生生地站在他的身后。
　　“你怎么进来的？想吓死人啊？你个小妖精。”
　　“这门就这么大开着，看你坐在桌前出神，想什么美事呢？”
　　“还美事！都愁死了！”
　　方程简要地介绍了情况，岂料苏雅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你才第一次遇上啊，没出息！我从第一天跟班轮岗就这样了，虽然不要你提交论文或心得什么的，但每天查完房科室碰头会上会逐个分析住院病人的病程发展，不是因为你是新人就会放过你，你得花比别人十倍的努力，动十二分动脑筋才不至于丢人显眼，从刚开始的战战兢兢，到现在的气静神闲，对答可圈可点，这不都过来了么。”
　　“这能和你们一样么？我可是到现在还没上过一天讲台呢！”
　　“那又怎么了？马总是要被遛的，早晚都一样！”
　　听她这语气，方程不由噗哧一笑，这文弱的身体里咋就藏着一颗老大的心脏呢。
　　“还以为你们放假了，找你到外边逛逛，看来有你忙的了，来得真不是时候。”
　　“你都不怕我还愁个鸟，说，今天想去哪里？”
　　“算了，还是做你该做的事情吧。”说完，苏雅就准备离开。
　　方程对苏雅的突然到来和离开同样疑惑，也许是苏雅遇到了什么事情吧，但苏雅不说，方程也不好再问。
　　“哟，来客人了？不打搅你们吧？”石磊、李明峰、田文涛这三个货一下子涌进屋子，挡住了门口，显然没有挪开的意思，苏雅有些不大自然。
　　“一个朋友，顺路来看看。”方程还真不好解释，只好相互作了介绍，然后示意他们让开。可这些家伙只当没有看见，仍然一动不动。
　　“这就是你不对了，既然是你的朋友，也应该是我们的朋友，就这样打发了，多不好，不如我们五个人一块吃顿饭，放松放松，你看咋样？”
　　方程看着苏雅，征求她的意见，可苏雅还是拒绝了石磊他们的建议，分说真的有事，就匆匆离开了。
　　方程刚想问石磊他们有什么事情。石磊踹了方程一脚：“你真混蛋，还不赶快送送人家！”
　　这多少让方程有些明白，这三人根本就没有什么事情，很可能是误会了方程跟苏雅的关系，一直躲在外边偷听，见苏雅要离开，才出了堵门的坏着。
　　两人直到出了校门，苏雅也没有告诉原由，方程越发觉得苏雅是有事和方程商量，随手抓住苏雅的胳膊：“走，带你去个地方！”
　　苏雅没有拒绝。
　　到电信营业大厅，苏雅有些困惑。方程将李明峰买手机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同时用IC电话通知了李明峰，让他立马到电信大厅。尽管自己手头紧，但一千六百元还是有的，不如也买小灵通，省得联络如此麻烦，至于其他的开销，敲敲这三货的竹杠，还是可以对付的。
　　当李明峰三人站在方程面前的时候，方程知道这三货保准知道自己要干嘛，所以联袂而来。李明峰也是仗义，告诉方程，一切全包在他的身上，让大家在大厅等着便是。等了有半个小时，李明峰笑呵呵地拿着两个盒子回来了，电话卡、小灵通一应俱全。
　　“掏钱！三千两百块！”
　　“你个狗东西，知道方程口袋空空，还好意思要。你一半我一半，以后从方程的工资里扣！”石磊夺过盒子交给方程。方程倒也没有什么，倒是苏雅有些脸红，赶忙拿出钱来要交给李明峰，有了石磊的教训，李明峰打死都不敢要。还是方程劝住了苏雅。李明峰这骚包还不厌其烦地卖弄他如何找到熟人，手机如何难搞，石磊狠狠地踢他一脚“不是说约了谢菲吗，不怕她生气啦？”
　　三人说说笑笑地走了。苏雅将没有送出去的钱又塞给方程，方程几乎翻脸，苏雅才收了起来。送苏雅坐上返回的公交，看着苏雅挥挥手里的手机，方程明白这是告诉他，记得打电话，直到此刻方程猛然觉得心里有了一种牵挂的滋味。
　　刚转身，屁股上重重地挨了一记：“怂蛋，这么好的机会都错过了！”
　　方程真是哭笑不得，这些烦人的家伙，真是阴魂不散，说好的走了，怎么转眼又在自己的身边，看来是一直在暗处盯着自己，一群变态！
　　“老实交代，啥时候钓到的？”
　　“没有啊！真的是普通朋友。”
　　“骗鬼呢？我们也是普通朋友，咋不给我也买一台？亏我还借你钱呢！”
　　石磊的话让方程有些脸红，可又无从说起。
　　“对眼了就是好兆头，别总是磨磨蹭蹭的，小心飞了！”田文涛一半羡慕一半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你小子也学着点，看人家闷声不响地就捞着一个，你至今还是单身狗！”李明峰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
　　“我有什么办法！我看上的人家看不上我，看上我的我又看不上。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可我想吃也捞不着，早被你们这两王八蛋给抢跑了！”
　　说实话，方程不替田文涛担心，倒是同情石磊和李明峰，一心一意地追林娜和谢菲，可人家早在心里将他们划入另类，只是这么不死不活地吊着，说不定一朝有可意的目标，就会头也不回地飞了，可怜他们还巴巴地追在后面。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爱情这东西就像是不可捉摸的天气，谁也说不准啊。
　　“李明峰，隔天你也给我弄一台小灵通，让我也风光风光，就不信林娜能飞了！”
　　“得了吧，电信又不是我家开的，说弄就弄，这次都欠人家好大的人情呢，再说了，光你有，给谁打啊？要不也给林娜弄一台？”
　　石磊不吱声了，还真不是自己抠门，可他还真吃不准琳娜的态度，也许就这么吊着更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