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经典言情>有梦无人省>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作品名称:有梦无人省      作者:朱珏      发布时间:2023-02-19 20:41:44      字数:5173

  回到家,爸爸给王舒冉一封范玉香的来信,信已到一个星期了。爸爸说阿姨已准备给她做棉被,王舒冉说不用做了,婚不结了,爸爸十分震惊,问原因,她不说。玉香信上说她非常痛苦,父母逼她与那个男子分手,嫌人家穷,她说决不分手,死也要和那个男人好。王舒冉立刻回信安慰她,叫她不要和父母硬扛,说会写信给她父母从中劝解。王舒冉想:你为了爱还可以拼死抗争,我就是死也争不到了。但日子总要过下去,明天生活依旧,要有骆驼精神。
  晚上继母和爸爸又问不结婚的原因,她仍是拒绝回答,并说以后别再问了。
  第二天去工程队上班,程臣见到王舒冉,一副不屑的表情:“你被停工了!”
  王舒冉拿出两页稿纸放在他办工桌上说:“这是我的检查!”
  “你傲个什么劲呢,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会交到上面的,你回去等着吧!”
  从工程队出来,王舒冉去万云芳家,她还没下班,坐了一会出来,在路上碰到万云芳,王舒冉把自己的情况简单地跟她说了一下,两个人聊一会,万云芳的对象谈得挺顺利,说年底能结婚,总算有件开心的事,为她高兴!
  当夕阳西下时,王舒冉从家里出来,慢慢地朝溢洪道走去。登上启闭室楼房时,和张柯桢在这儿的情景都浮现眼前。风儿轻柔,她靠在栏杆上,望着远处连绵不断的山丘,蜿蜒的水岸线散落着钓鱼的人。没人在乎你的低沉、落魄;没人在乎你的孤单苦痛;心儿一直在漂泊,看不到指航的灯塔。不想过去,也不想未来,麻木得不觉还在活着。
  夕阳下山之后,黄昏中一切都是暮气沉沉,她眺望着,似乎一切都无所谓,但却有一种刺心的苦痛腐蚀着她,前方茫无畔岸,曾经的宏愿:不成人中龙凤,也求庸中佼佼。那时的决心都被纷乱复杂的现实扰得所存无几,心中的世界被现实撞击得破碎零乱。理想是生活的支柱,理想幻灭了,活着如同行尸走肉。
  今天星期天,王舒冉和万云芳约好去游泳区洗澡,提到游泳区王舒冉的心便会猛地收缩一下,立刻想到那个淹死的男孩。但她还是去了,她只是卷起裤脚在水边蹚水。万云芳和妹妹进去洗,这时来两辆卡车,从车上下来二三十号人,放着录音机,都是县城里的青年人来水库玩的。他们找了一块平坦地,随着舞曲跳起舞来。等万云芳她们上来,换好衣服,便和王舒冉走上前去看他们跳舞;各种各样的跳法晃来闪去,有的舞姿真是令人忍俊不禁。
  王舒冉注意到一个姑娘,长得真漂亮,身材苗条,皮肤白皙,表情甜美,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洒脱,她的舞姿轻柔曼妙,韵味十足,王舒冉对万云芳说:“珠玉在侧,觉我形秽。”
  “不要妄自菲薄,也许她只是徒有其表!”
  王舒冉看着万云芳笑着说:“人家有其表就已经是财富了,还缺什么呢?”
  “内涵,她一定缺少内涵!”
  “你为了安慰我竟然贬低人家,我听说妍皮少裹痴骨。”
  她们慢慢地往回走,“小张你彻底放弃了?”万云芳问。
  “又能怎样!凡事不必强求,是我的我不为也会来,不是我的我强求也得不到。不争,我把它当成是一种境界,不想承认是自己懦弱。”
  “会不会是他妈妈设的圈套?”
  “我也想过,不过男人喝醉了酒会不自控,而且男人总是受视觉和激情的操控,酒更是燃烧情欲的催化剂,虽然没有情也可以播下种子,再去追求完美的爱情;而爱情在现实伦理道德面前是不堪一击的,再说即使莉莉的事不是真的,就凭张柯桢妈妈的态度,我也会放弃。他若知道他妈妈是不同意的,一定会跟他妈妈产生矛盾,相爱是两个人的事,婚姻则不是,所以不管是真是假,对我都不重要了。”王舒冉心平气和地说。
  “可他爱的是你呀!”
  “爱我又怎样?他总要为自己做的事负责。”
  “真可惜,不过别灰心,也许还有更好的等你遇见。”万云芳鼓励她。
  “哪还有什么更好的遇见,即使有也是迟到的,心已给出去,很难收回。”王舒冉灰心地说。
  “都会过去的!”万云芳使劲攥了一下她的手。
  “是的,什么都会过去,但不等于消失,更不会死亡,只要打开记忆之门,不论翻到哪一页,都会历历在目,清晰可见。我们无法抓住时光,但回忆可以重现时光,重现的记忆时光里的种种感触,欢喜、悲伤、愤怒依然没有改变,都完整无缺地保存在过去的记忆中,只有我们除外。”
  她们已走到万云芳家后院了,王舒冉没进去。
  检查交上去已五六天了,还没有消息,王舒冉去工程队问,说下星期一可以上班。
  收到张柯桢的信:
  舒冉:你走后,你的照片和录音带都不见了,我发了疯的找,爸爸、妈妈也说不知道,难道是你拿走了?我不知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惩罚我,对我如此狠心。我知道你有事瞒我,但你执意不说,我宁愿你对我蛮不讲理,对我发脾气,可你或沉默、或说出的每个字都刺痛我,内心深感不安,总感觉要抓不住你。你走的头一晚,我彻夜未眠,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是哪里出了问题,哄我的时候你会说什么都听我的,而实际都是我在随你的意愿。感觉自己一直走不进你的心,你的心扉没有完全为我敞开,这都没关系,甚至你不爱我也没关系,只要能让我爱你就好!也许是前世我负了你,今生来还的。这一生我要结婚成家,陪伴我,跟我生儿育女的人一定是你,否则我甘愿孤老。世上的男人有千千万万种,有一个我这样的也不奇怪,“人生自是有情痴!”我只认定你,天地可鉴!
  柯桢7.29.
  王舒冉把信和照片、录音带放在一起。星期一王舒冉去上班,安排她和一个叫赵玉玲的姑娘,去办工大楼给楼梯扶手刷银粉。赵玉玲挺高兴,因为在楼里干活风不吹雨不淋比较舒服。对王舒冉则意义不同,这么轻松的活会让她去,是程队长故意的。王舒冉不在意这个,她去了,穿上工作服,从一楼刷起。走廊里来来回回的人,有的会跟她打声招呼,有的如同不相识。项霏霏见到王舒冉笑容满面的说:“我没看错吧,这不是我们楼里的老学究吗?怎么干上这个了!我就说你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吗!脑子不开窍,读再多的书也没有用。”她终于抓到机会羞辱王舒冉了。她那得意的、高高在上的优越感,那副鄙夷的脸孔都在向王舒冉施加雌威。
  赵玉玲停下手上的活,愣愣地看着项霏霏,王舒冉当她是空气,认真地干活。
  “你不是叭叭的挺能说吗,怎么不说话了?你那一身傲骨不还是得干这种低贱的活吗,不识抬举,就是贱命。”
  王舒冉不看她,一边刷着栏杆一边说:“休倚时来势,提防时去年,藤萝绕树生,树倒藤萝死。月满盈则食,运盛极而衰,别骄矜跋扈过盛。”
  “你叨咕那些穷酸话有什么用,不还是得干活!”她鄙视地说,“哼,你就好好干吧!”,说完转身上楼了。
  “你们两个有仇哇?”赵玉玲问。
  “没有,”王舒冉说。
  “她怎么那样说你?”
  “没事,干活吧!”
  汪主任见到王舒冉简单说了几句,周杰跟王舒冉打招呼后,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说:“看着挺好刷的,我来试试!”王舒冉把工具给他,看他刷,他刷得很好,过一会王舒冉说:“好了,别影响你工作。”周杰笑笑把工具还给了她。
  下午王舒冉抽空去了西阳台。天气特别好,阳光洒满大地,惠风和畅,轻吻着她的脸、吹拂着劲挺的松柏与那波光粼粼的库水,这一切就像对她来看望的回馈。交换台换了两个新人,其中一个是项书记的妻侄女,水库真的是家天下了。刘大姐被调到多种经营科了。
  刷了两天扶手栏杆,又让去电站下面往上搬碎木板,日复一日每天到处干零活。在家里继母的态度也变了,笑脸没有了,爸爸又说一定是她哪里出了差错所以不结婚了,又开始唉声叹气。
  张柯桢的信:舒冉:坐在摇曳昏暗的烛光下,听着屋檐的雨声,想你!昨夜我梦到你了,不知是在什么地方,你看我的眼神是那么无助,我跑过去想抱住你,可是四处寻找也未见你的身影!醒来一种莫明的悲凉,感觉我的胸腔窄了,心脏要从胸膛里蹦出去,有想哭的心情。我会一直等你!
  柯桢8.4.
  今天上班,王舒冉又被叫到工程队办公室,程队长问她是不是上班常带收音机,有时还拿本书,她承认。又被批了一通,说她的心思不在上班劳动上,总是搞一些特殊化,显得与众不同;说她的脑子有问题,王舒冉已不屑争辩。出了工程队便直接去干活,也奇怪,并未得罪谁,却总有人打小报告,对她吹毛求疵。她又去挖地沟,下面有石头怎么也抠不出来,她无助地坐在地上,一个上午一米也没挖出,中午回家,爸爸没在,继母绷着脸,王舒冉跟她说话也爱搭不理。弟弟回来就说饿了,吃饭时继母让她交伙食费,
  “多少?”王舒冉问。
  “二十元。”
  前几天她发了三十多元工钱,拿出二十元给继母并说:“小张给的五百元你都用完了?我把自己所有的钱给他还不够。”
  “是他提出分手的就不用还!”继母说。
  “谁提出的与还钱有什么关系,已经分开了怎么可以要人家钱!”
  “你去他家住了十多天,那些钱就抵了。”
  “你说话太过份了!”王舒冉生气了,“就这么见钱眼开,不顾女儿名声!”
  “我说的是事实。”她一扭脸强调地说。
  王舒冉被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这时弟弟说他妈妈:“把钱还给人家!”
  王舒冉起身离开,出了家门去溢洪道启闭室楼上,一个人哭了很久——倚在栏杆上,望着十七八米深下面流着浅水的水泥地,如果我从这儿跳下去,也就一了百了啦!她觉得前途迷茫、黯淡,而世故更使她憎恶!自身如同断梗,漂浮停留都不由自己,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人生的路越走越窄,她真想躺在这路的尽头——一个人的脆弱和坚强都超乎想象,脆弱时会为一句话流眼泪,坚强时面对死亡而不惧。当她慢慢从楼上下来时,迎面碰上马丽,她笑着停下来,目光闪烁,王舒冉看看她,没有说话便从她身边走过。
  令人惆怅的季节又来了,它来的这样快,在人们没有察觉还沉浸在夏日的困惰中,它已悄悄地走来了。挺起腰杆的西风一天胜似一天的精神,把绿色的生命渐渐驱向衰败,光阴像车轮碾压着四季,生命在旋转往复中流失。
  张柯桢来信说,他答应明年春天结婚,她要怎样他都答应。他不断地来信求王舒冉转变态度的理由,诉说他的爱,他的绝望,他说到现在也没跟父母说他们的婚事搁浅,说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莫明奇妙的结局。
  即然不能结婚,就只能狠下心来。王舒冉的心也痛啊!但她的自尊心和倔强不允许她不顾一切。
  今天给师傅搬砖,丁丽华和王舒冉在一起,平时比较客气,今天却冷着脸,还指桑骂槐:“有人臭不要脸,勾引我对象,别以为我不知道,装得斯文,心里肮脏。”
  其她人面面相觑,王舒冉就像没听见埋头干活。
  “自己没人要,就打我对象主意,我可没那么好欺负!”一个上午骂骂咧咧。
  快下班时,师傅们都走了,王舒冉在收拾东西,旁边有个空水桶,丁丽华一脚踢过来撞到她腿上,“你干什么!”王舒冉看着她说。
  “我干什么你不知道吗?装什么装啊,不觉病啊!”她就直接冲着王舒冉进攻了。
  “哪里得罪你了?”
  “有人告诉我,你昨天下午跟周杰去看电影是啥意思?这不是勾引吗?”她气汹汹地说。
  “我不是跟他去看电影,出来时碰上的聊了几句。”王舒冉解释。
  “哪有那么巧的事,我知道周杰的心思,但你不约他,他是不敢约你的。”
  “我没约他!”王舒冉说完转身要走。
  “你别走,”丁丽华拉住王舒冉的胳膊,“不做亏心事干嘛要逃走呢,不承认就算完了?”
  王舒冉甩开她的手。
  “你做的那些花花事还少哇,在大楼里你就不安分,勾引省里来的技术员,被人家甩了,自己落得这个下场,还不思改悔,又来勾引周杰,太不要脸了你。”她越说越来劲。
  “你留点口德吧!”王舒冉说她。
  “你做缺德事还让我留口德?”丁丽华气急败坏地弯腰拣起一块小砖头砸向王舒冉,她躲闪不及,打到她的左眉骨上,她的头顿时嗡的一下,这时其它看热闹的人过来拉住丁丽华。王舒冉用手捂着眉眼处:“你太过份了!”说完转身走了。
  “这是轻的,给你个教训。”丁丽华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中午回家,爸爸见她眉眼都肿起来,问她是怎么弄的,她说是不小心撞的,下午她肿着脸去上班了。别人见她这副样子,都不与她说话,觉得她是个可怜虫。
  第二天下午,周杰才听说丁丽华打王舒冉的事,心里很生气,不用问一定是丁丽华的错。他了解王舒冉不是惹事生非的人,在他心中王舒冉是高不可攀的,所以他从未敢在她面前表露心意。王舒冉从机关下来之后,他一直在默默关注她。现在他觉得应该去王舒冉家看一下,王舒冉的继母说她去上班了,还问周杰有什么事。
  从王舒冉家里出来他想,难道她没跟家里说?在去工程队干活的路上碰到下班的王舒冉,见她半边眉眼青肿,神情疲惫,
  “我听说丁丽华打你了!对不起,我替她给你道歉,这个样子怎么还去干活?”
  王舒冉冲着他微微一笑说:“没关系的,不严重,别放在心上!”
  周杰见她这个样子,都不忍再多看一眼,便匆匆而去。
  丁丽华从窗内看到拉开木板院门进来的周杰,便高兴地迎出去,周杰劈头就问:“你为什么打王舒冉?”
  丁丽华立刻冷下脸来反问:“王舒冉对你说的?”
  “我在问你话!”
  “你为什么跟她去看电影?”
  “我是跟小弟昆儿去看的,出来时碰到了王舒冉,你可以去问昆儿,怎么能这么野蛮动手打人呢?”周杰控制不住情绪大声质问。
  “你心疼了?”丁丽华浓浓的醋意。
  “你这么说也可以,我们还谈什么?”周杰转身朝院门外走去。
  丁丽华拉住他的胳膊,“我错了,是我误会了,以为是她约你去看的电影。”
  “她约我看电影?你抬举我了!她根本看不上我,以后不要乱猜疑,去跟王舒冉道歉!”
  丁丽华低头不语以示抵抗。
  “你冤枉了人家,还打了人家,不应该道歉吗?你不去晚上我去。”
  “我去!”丁丽华立刻服软。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