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为人莫做亏心事

　　都九点多钟了，王小武还没回来。李清清担忧地看着屋外的瓢泼大雨。想了想，还是不放心，放下手中的书，起身走向门口，这就看到了王小武那辆小车在雨幕中缓缓向门口驶来。
　　李清清连忙走出门外去，站在门口等着，看王小武的车在门口停下来了，着急地问他：“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王小武走下车来，衣服上满是泥点子，裤脚也湿了半截。示意李清清进屋。说：“被淹了差不多一米深。仓库那一千多吨玉米大概被淹了百把吨，成品也被淹了百把吨这样。还好政府及时出面疏通了下水道，及时排水，现在水已经退去，花两三天时间清理一下，就能恢复生产了。”
　　“哦，损失不大就好。”李清清说，“你快上楼去洗个热水澡，我给你热饭。”
　　王小武今天中午正吃着饭，就被邓志高一个电话叫了过去，说他的饲料厂被洪水淹了，让王小武过去救他，语气里都带着哭音。王小武赶紧过去看看。这一过去，就到了现在才回来。他到了邓志高厂里，看着面对洪水束手无策的邓志高。想到他们工业区地势也不算低，往年从来没听说过会被洪水淹，就觉得有点蹊跷。问邓志高，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可能是今年的雨下得太大太猛，那水一下排不走，没处可去，才淹了他们厂。王小武就打电话给工业区管理处，让他们来查查涨水的原因。这一检查才知道是邓志高他们厂前面那段下水道堵塞了，导致无法排水，洪水就全部涌进了志高饲料厂和附近几个厂里。找到了原因，又经过紧急抢修，洪水就被排了出去，却给工业区的那些厂，或多或少都造成了一些损失。
　　李清清坐在餐桌边，陪着王小武吃饭，听他边吃饭边告诉她这些事。听完了突然说：“邓志高的女儿是不是今年上初中了？我今天上午才听一年级的胡老师提起她。刚转学过来，叫邓佳霖，对吧？”
　　“是的，去年在乡初中上的，邓志高今年住进别墅了，就把他一对儿女都接进城里来上学了。”王小武说着叹了口气，“他还想把他爸妈也接出来的，但是他爸妈不愿意来。现在倒好，他把两个孩子接到城里来，又不把他老婆接来，就请了个保姆照顾两个孩子。”
　　“那为什么不把他老婆接出来照顾孩子呢？难道她不舍得丢下那个代销店，放心让别人来照顾自己的孩子吗？”李清清不解地问。
　　王小武和丘六斤都不会在李清清面前提起邓志高在外面的风流韵事，李清清当然不知道邓志高和他老婆的情况。王小武说：“不知道，也许她觉得她到城里也做不了什么事，就想在平安村守着吧。她向来有点要强，不会来问邓志高要钱过日子，让他养着的。”
　　其实王小武很清楚，邓志高是不愿意接薄新萍出来。薄新萍现在就是要邓志高养着她的。他们第一个孩子是女儿，邓志高想要个儿子，就超生了，幸好第二胎是个儿子。但是躲着生了儿子后，薄新萍被结扎了。这也是邓志高和薄新萍不离婚的原因之一。只要薄新萍不主动跟他离婚，他也不敢提离婚这事。因为薄新萍被结扎了，再嫁人的话是无法生孩子的。邓志高也不想让自己的一对儿女因为他们离婚而分开，所以，这么多年来，邓志高无论在外面怎样玩，都不会让他那些女人们怀孕生子——这也是他和薄新萍约定死了的。
　　面对那些清理出来的被水淹过的饲料成品和原料，邓志高那个心疼真是没法说。成品是直接报废了，但是那些原料邓志高不想浪费掉，对生产厂长说，这个天一直在落雨，怕是无法晒干了。这些东西不能丢，一次兑一些进去，直到用完为止。厂长为难地说：“这个，特别是玉米，被水一泡，就赶着出芽或者霉烂掉了，加进去要影响饲料品质的。这三年来我们一直是以高口碑的品质来赢得那些客户，不能做那种自毁前程的事啊。”
　　邓志高想了想，说：“要不，先按百分之一比例加进去生产些样品出来，拿去喂我们自己用来做试验那些猪，如果试验证明没问题，再加。那些都是钱啊，就这样白白扔掉的话，可惜不说，浪费钱呀。”
　　厂长无奈，只能做试验。
　　“爸爸，明天我和弟弟想回去看看爷爷奶奶和妈妈。”邓佳霖抬起头，望向对面的邓志高。姐弟俩初到城里，离开爷爷奶奶和妈妈，很不适应，有时间就想往平安村那个家跑。邓志高这几天忙得焦头烂额，说：“这几天都落大雨呢，落雨出门不安全，还是不要回了吧。等我忙完这阵，天气也好些了，再带你们回去。”姐姐邓佳霖已经十三岁，懂事了。现在看爸爸不同意送他们回去，知道爸爸忙，就说：“要不明天我和弟弟到你厂里帮忙吧，爸爸。我们还从来没到过你厂里去呢。”
　　邓志高不敢让孩子到厂里去，现在他跟祝玲玲，在厂里就等于是公开的情侣。要是让姐弟俩到厂里去，听到什么关于他和祝玲玲在一起的话就不好了。老婆他不需要防，孩子却是要防着的，他还要在孩子们面前树立一个好爸爸的形象呢。
　　所以，邓志高说：“那是工厂，有许多机器，一不小心就会发生危险，不让外人进去的。你们好好在家呆着，看书看电视都可以。乖乖在家等着爸爸，等我回来再带你们去买好吃的。”
　　儿子邓佳陌才七岁，还喜欢在爷爷、奶奶和妈妈的怀里撒娇。现在突然离开他们，很不习惯。看爸爸既不愿意送他们回平安村，也不愿意带他们到厂里去，嘟起小嘴不高兴地说：“爸爸，我想妈妈。我想吃妈妈做的菜，这个保姆做的菜一点都不好吃。”
　　邓志高好言劝慰：“等我有时间了就带你们回去，啊，乖，要做个听话的孩子。我们家的厂被大水淹了，这阵子爸爸都会比较忙，真没时间送你们回去。”
　　祝玲玲原以为邓志高买了别墅，会让她住进去，却没想到邓志高把他那两个孩子接出来了。心里老大不高兴，但是又不好发作。她觉得志高饲料厂能有今天，她功不可没。邓志高却只是嘴皮子上给她戴高帽子，平时只是拿钱给她花，给她买吃的穿的，从来没想过和自己老婆离婚来娶她，也防范得严严实实，不会让她怀孕。虽然一开始邓志高就跟祝玲玲讲过，只要她不吵不闹，不要孩子不要名分，他什么都可以给她。祝玲玲当时也没当真，她就不相信她拿不下区区一个邓志高。现在看邓志高买了别墅她都住不进去，并且这么多年从来不提跟他老婆离婚来娶她这件事，就知道邓志高这王八蛋当初讲那些话是当真的。他不会离婚来娶她，哪怕她比他老婆年轻漂亮又有能力。
　　随着年龄的增长，家里父母又催得急，既然在邓志高这里不会有结果，祝玲玲就有点想嫁人了。但是，想到自己在邓志高这里葬送了这么多年青春，助他事业如此成功，就这样离开的话，祝玲玲是不甘心的。
　　下午邓志高出去办事，顺便在家吃过晚饭，借口加班来到他在厂里的宿舍里，不见祝玲玲，这才想起今天好像一天都没见到祝玲玲。就给她家里打电话，接电话的正是祝玲玲，邓志高说：“你怎么回去了也不跟我讲一声，我还以为你在宿舍等我呢。”
　　“我为什么要在你宿舍里等你呢？我是你什么人？”祝玲玲没好气地说，“下午我妈让我相亲去了，看你忙，就没向你请假，想扣工资就扣吧。”
　　“相亲？你不是有我这个老公了吗？还相什么亲？”邓志高笑着说，“乖乖等着我，我去接你。”
　　“你别来，来了我也不会跟你走。”祝玲玲想着邓志高家那栋在高档小区里的别墅，当初还是她跟邓志高去挑选的那栋别墅呢，那时她一直以为邓志高是买来给他们俩住的，想不到邓志高是买给他儿女住的。厂里那套房子，讲来讲去也是邓志高的，只要她不在志高饲料厂做事了，那套宿舍也就没她什么事了。跟了邓志高差不多六年了，大好的青春年华都浪费在他身上了，到头来自己什么都没捞到，祝玲玲实在是心有不甘哪。
　　邓志高还是来接祝玲玲了，他知道这阵子忙，孩子刚接到城里，不习惯，又想多花点时间陪陪孩子，冷落他的小情人了。路过花店时就买了束玫瑰花。听到敲门声，祝玲玲本来不想出来开门，又怕爸妈看到邓志高找上门来。这么多年来，她从来不让邓志高上她家来，就怕爸妈和邻居们知道她在给邓志高做情人。在厂里虽然人人心知肚明，但是在那些员工们面前，祝玲玲和邓志高也装得一本正经的样子，只是在没有旁人的时候，在晚上，厂里只有他们俩的时候，两个人才会放肆。
　　祝玲玲开了门，看到邓志高手里那一大束玫瑰花，赶紧四下看看，恼怒地说：“你快走，捧束花到我家门口来干什么？”邓志高涎着脸说：“要么你跟我走，要么我就进去。”
　　祝玲玲无奈，只好回头跟她爸妈讲了一声，跟着邓志高来到他车子边，才站定了，说：“你回去吧，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今天真的相亲了？”邓志高不高兴地说，“我知道我这阵子冷落了你，这不向你道歉来了么？你向来懂事，知道我这阵子忙，怎么耍起脾气来了呢？乖，我们不闹了，跟我回去吧。”
　　“要回也可以，那就回别墅去。”祝玲玲冷冷地说，“本姑娘今天不高兴，不想到厂里去了，那些淤泥垃圾都还没清理完，一股霉味，空气不好。别墅区鸟语花香的，空气才好。”
　　邓志高终于明白祝玲玲为什么生他的气了。把她拉进车里，说：“这就去别墅。”
　　祝玲玲轻佻地问：“你敢么？”
　　邓志高说：“有什么不敢的？你也不想想当初为什么要带你去挑选房子？”
　　“可是，现在你孩子住在那里。”祝玲玲有点搞不懂了。
　　“他们住那里，并不妨碍你也住那里。”邓志高说，“但是你当初答应过我，不要名分的。这个不能变。玲玲，你也知道这些年我的心都在你这里，本来我是想等孩子们适应了些后，再把你带回去介绍给他们，然后就让你跟我们住在一起的。”从建厂到现在，祝玲玲一直跟邓志高并肩作战，甚至可以说这个志高饲料厂是他们两个人奋斗出来的，所以，邓志高很看重祝玲玲，这些年来，也只有她一个情人。
　　“介绍？你想以什么身份向你的孩子介绍我？”祝玲玲试探着说，“你那么喜欢孩子，干脆离婚吧，我们结了婚再生一个孩子，三个孩子你又不是养不起。”
　　“秘书呀。”邓志高说，“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秘书，就对孩子们说你是我秘书，因为工作需要，要跟我们住在一起。现在厂里被淹了，正好找这个理由。玲玲，薄新萍不会跟我离婚的，我们想做夫妻的话，只能下辈子了。”
　　“你少忽悠我，下辈子谁还认识谁。”祝玲玲嘴上说着，却不想闹了，原来邓志高本来就是打算带她回别墅去住的，这个消息让她心里稍稍好受了些。听说邓志高以前的私生活很混乱，但是跟了她以后，好像他也不去找别的女人了。她决定无论如何要让自己怀上邓志高的孩子，到时，就由不得薄新萍不离婚了。
　　祝玲玲这几年侍候邓志高，倒也练出一手好厨艺。在那些美食的围攻下，两个孩子的心很快被爸爸这个美女秘书俘获。邓佳陌是个吃货，每天傍晚一看到祝玲玲进门，就嚷嚷着“美女阿姨，快去做好吃的，我饿了。”邓佳霖心思细腻，眼看祝玲玲跟他们住在一起快一个月了，厂里的洪水早退了，她还没有要搬出去的意思，就问爸爸，邓志高说：“这不为了方便工作么？她跟我们住在一起，又方便爸爸跟她工作，还可以顺便给你们做点好吃的。再说了，以前爸爸和一些员工在厂里住，现在爸爸回家住了，那些员工也因为结婚搬出去住了，厂里就你祝阿姨一个人住，不安全。还是让她住家里安全。对了，佳霖，你们回去就不要跟爷爷奶奶和妈妈说这事了，免得你妈妈吃醋。”
　　以前妈妈怀疑爸爸在外面跟那些坏女人乱来，吵闹过一段时间，邓佳霖是记得的。爸妈一吵架，她就害怕得想哭。她当然不希望爸妈再吵架。但是暗地里，她却仔细观察着爸爸和祝玲玲，发现他们一人住一层，那个祝阿姨虽然打扮得花枝招展，但是在他们面前对爸爸讲话总是恭恭敬敬的，好像还有点怕这个老板。并且祝阿姨对他们姐弟俩真的很好，不但给他们做好吃的，有时间还辅导他们做功课。邓佳陌说：“姐，祝阿姨对我们真好。有个这样好的阿姨，我甚至时常忘记想妈妈了。”邓佳霖敲敲弟弟的脑袋：“阿姨是阿姨，妈妈是妈妈，阿姨再好，都是无法替代妈妈在我们心中的位置的。你这话跟姐讲讲就算了，可不能回家跟妈妈讲，要是让妈妈知道我们家里住着这样一个漂亮阿姨，又跟爸爸吵架就麻烦了。”邓佳陌点点头。姐弟俩都不希望爸妈吵架，却不知道他们这个态度成功的给邓志高和祝玲玲打了掩护。
　　不管祝玲玲是看在他很喜欢孩子的份上，刻意做给他看的也好，还是真心喜欢孩子，邓志高对祝玲玲在他那两个孩子面前的表现相当满意。看着祝玲玲在孩子面前一副慈母的样子，甚至好几次都动过跟薄新萍离婚的念头。做了那些试验后，他的生意更好了，成本大大下降，利润大大提高，年底时就奖了一辆小车给祝玲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