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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作品名称:有梦无人省      作者:朱珏      发布时间:2023-02-12 06:40:00      字数:4643

  上午,收发室的孙敏藏不住一点事的性子,兴奋地跑到财务科,陈科长、吕会计、项霏霏都在,“告诉你们一个特大消息,刚才有个男的来找王舒冉,到收发室问我,说是她的对象!”
  “没听说她有对象啊,长得咋样?”项霏霏问。
  “还行,个子高高的,鼻子挺挺的,说是在农行上班。”
  “她也老大不小了,还不赶快把自己处理掉,天天冷冰冰的。”项霏霏轻蔑地说。
  吕会计接上说:“她的对象也难找,整天捧着书,能看出啥来。”
  “听说她还挺挑剔呢!”孙敏说。
  “就她那个条件还挑呢,有人要就不错了!”项霏霏刻薄地说。
  “总会有人要的,只有娶不上媳妇的光棍,没有嫁不出去的女人;可她太古板,一点都不会来事儿。”吕会计一副客观的语气补充道。
  “她长得又不漂亮,就是身材好点,凭啥挑呢?”孙敏疑惑。
  “哪个姑娘不想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啊,王舒冉文文静静的,也不多话,是个挺不错的姑娘。”陈科长这样一说,孙敏看着项霏霏撇撇嘴不再说话了。
  下午王舒冉去街里书店回来,整幢办公楼都涌动着一股暗流,甚至有人奔走相告,王舒冉有对象了!这么大的新闻怎么也能够让这栋死气沉沉的办公楼活跃几天了。王舒冉到二楼房间时,马丽把详细情况跟她说了,又是余亮,上午打电话没找到她就找上门了,这样纠缠不休,王舒冉真的很恼火,她让爸爸转告刘婶:叫余亮死了这条心吧!不要再来骚扰她了。
  王舒冉收到兴旺村范玉香的来信,她比王舒冉小两岁,是王舒冉在兴旺村那八年的伙伴,她们从小在一起玩耍着长大,感情深厚。自从王舒冉的爸爸平反回到县城之后,就很少见面了,只能通过写信相互倾诉心事。信里说家里都挺好的,也谈了相亲的事,看来都逃不过相亲这一劫。
  这天晚上下班,在经过207房间时,门开着,王舒冉不经意瞥了一眼,忽然间看见了他,张柯桢!四目相对,他没什么表情,当时屋里不止他一个人,王舒冉没有停下脚步,感觉他很冷淡,不免失落。“他不认识我吗,怎么做到的一丝不露?一个微笑也算打招呼了呀,真是个奇怪的人,而我为什么会有一丝惊喜呢!”
  晚饭后,王舒冉回到三楼,感觉与平时不同,心有些纷扰,不知是一股什么力量总在胸中鼓动着(快点下楼去),这使她的心不能平静下来,但她就是坐着不动,她的抑制力总能压制住任何不该滋生的欲念,谁都不会轻易看穿她的内心;她跟别人不一样,她喜欢谁,就会做出根本不去注意他的样子,这样一来就把别人都蒙在鼓里,这是她为自己设置的屏障。坐了很久,她才起身在黑色的毛衣外面穿上那件灰色呢子大衣,下楼去小会议室。当她一踏进门口就看见张柯桢一个人坐在那儿看电视,下楼时还暗暗地想,可能会见到他。
  王舒冉对他微笑着说:“你来了!”
  “嗯,下午到的。”接着他问:“你没在食堂吃饭吗?”
  “是在食堂吃的!”
  “那我怎么没看见你?”
  “我在前厅吃的。”王舒冉回答。
  “你要的书买到了,我去给你拿来!”他说着起身出去了。
  王舒冉一直目送他,觉得他浑身飘逸着非凡的魅力,一双乌黑的眸子闪着奕奕神采令人无法抗拒,但是,她的理性立刻提醒她,对于不可觊觎的不能纵容自己去幻想,就当他是一件精致的艺术品,只可供欣赏而已。门开了,他拿着书走进来,王舒冉立刻起身迎上前,双手接过书,封面看完看封底爱抚着,然后一边让他坐,一边伸手到口袋里掏钱,八角九分。他马上说:“送给你的,是我想给你买的,再说我也看完了。”
  王舒冉看着他坚定的目光友好又真诚,不容她异议,就对他笑了笑说:“好吧,谢谢你!”
  他这才定心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她说:“还有什么喜欢的书写给我,回去后帮你买。”
  王舒冉把目光从书上移向他用探询的口气:“可以吗?”
  “我想.....”
  砰的一声,玛丽开门进来,把他的话给打断了。“外面可真冷,就你们两个!贺主任呢!”
  张柯桢回答:“他在房间。”
  “我去叫他来,咱们玩牌。”马丽说着就转身出去了。
  王舒冉对他说:“如果下次买到书,我一定要付钱,否则就不要。”语气温和而又坚定。
  “好的。”他马上应着。
  “你刚才要说什么?”她问。
  “我想这次回去后,我们可以通信吗?”他停顿一下接着又说:“因为不知道下次来是什么时候。”
  “好啊,当然可以!”她爽快地答应。
  张柯桢的脸上又出现那很少呈现的使人沉醉的笑容。
  王舒冉见他开心,立刻跟进一句,“你笑起来真好看,可惜你很少笑。”
  突然听到她的赞美,令他不知所措,他的脸现出淡淡的红润,平时他对夸赞已麻木了,而她是那样自然的流露,没有奉迎讨好之意。他收回了笑说:“稀缺的才是珍贵的。”
  “你的笑能给别人带来感观的享受,干嘛要那么吝啬,你知道卫玠吧,他为了满足众人一睹他的容颜都累死了,成语有‘看杀卫玠’”
  “都被看死了,还要学他吗?”
  两个人相视而笑,王舒冉已经很久都没有这样的对话和好心情了,特别是最近被余亮给闹腾的,现在这一刻她觉得很温馨,很畅快,跟他讲话不用担心被嘲笑,被曲解,他懂她,至少是有一颗心灵因同样的爱好和惊奇而颤动,她觉得遇到了知音;而张柯桢坐在沙发上眼睛看着电视,心已游走,第一次在工程科,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说出一本他没读过的书,才侧头瞥了她一眼,并且记住了她说出的书名。电影院的一出闹剧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到剧终时她脸上挂着的泪花,直至她走错了他的棋子,然后告诉他。她目光纯真坦率,容貌体态一颦一笑都入了他的眼,入了他的心。感觉她纯朴、柔和、又温良,这么一个偏僻的小县城,竟然藏着一个他梦寐以求的人。她就像芙蕖出水,雅丽脱俗,清高孤傲,眼角眉梢都透着秀气,她的笑容如春风洋溢,而她的涵养和内敛更使他敬佩不已,只要坐在她身边,愉悦便荡漾心间,他被羁绊住了,她的一举一动都占据了他的视线,勾住了他的魂,使他像迷失在梦境里,世界在他周围消失了,但他的脸就像阀门,把他炽热的内心关闭。王舒冉看着他安静地看着电视都没敢说话。
  马丽终于出现了,一进门便嚷嚷:“看我的记性,扑克牌找不到了,总算在储藏室里翻出两副。”
  贺主任也笑眯眯走进来,然后张柯桢也起身帮忙把茶几上的东西拿到放电视的桌子上,再把沙发拉近。
  “咱们玩对主!”马丽在选择座位时说。
  这个对主是四个人玩要两个人一伙,而坐在对面的就是一伙的。
  “你们两个贵宾一伙,我们俩一伙。”马丽指着王舒冉说。
  张柯桢却在王舒冉的对面坐了下来说:“两个男人一伙,胜之不武。”
  马丽笑着说:“那随你们。”
  刚玩两副牌就停电了,顿时漆黑一片,马丽起身找蜡烛嘴里还抱怨着:“真烦人,总是停电,你们不要换牌啊!”
  这时贺主任划着火柴,帮马丽把蜡烛点燃。王舒冉不善长玩牌,平时也很少玩,有时在犹豫出某张牌时,不自觉地看向张柯桢,而他目光坚定总能给王舒冉以信心,只要有他在就不用担心,即使是一手烂牌,他也能玩出气势,令对手不敢低估。他记忆力极好,所有打出的牌他都记得,四个人手中还剩什么牌他也知道,甚至某张牌就在谁的手里。玩牌的过程中,他很少说话,像玩跳棋时一样神情专注,王舒冉特别欣赏他身上那股沉稳劲,而且烛光下,他面部棱角更加分明,目光更加深邃,让他不禁一笑的是,王舒冉收了底牌六张,手中牌多了,在摆弄牌时,不小心掉下来几张,忙用手捂住掉下来的牌,怕人看见,慌乱之中把左手的牌也碰翻一半撒在牌桌上;那是一种善意的笑,她的笨拙在他眼里也是可爱的,眼睛一直看着王舒冉,一抹红晕飞上王舒冉的腮颊,一种微妙的情愫在心中滋生。
  “哈哈,这把赢定了!”贺主任笑呵呵地说。
  王舒冉的牌被他们看到了,牌不好。贺主任是一个温和的人,很好相处。
  马丽说:“我的牌也不好。”
  王舒冉重新整理她的牌,扣完底牌六张,没信心的看了张柯桢一眼,“有我呢!”他自信地暗示她。
  通过玩牌使王舒冉觉得,无论是什么样的牌局困境,只要看到他那坚毅的目光心里就踏实,几局玩下来,贺主任泄气地说:“玩不过你们,小张玩什么都能赢,他过目不忘,我年龄大了不行啊!”
  马丽也抱怨说:“我就没有几把好牌,今天牌运太差了!”
  “莫将戏事扰真情,且可随缘道我赢。”王舒冉刚出口,贺主任便问:“你说的是谁的诗?”
  还没等王舒冉回答,马丽抢道:“王舒冉是我们这儿的老学究,常常说一些我们听不懂的话!”
  “年纪轻轻有出息!”贺主任赞许道。
  第二天午饭后,食堂的刘桂芝为自己精心打扮一番,玫瑰红的立领罩衣,深兰色的毛料裤子,脚上穿着一双暗红色的高跟鞋,身上散发着浓浓的香水味,照着镜子非常满意自己这张无可挑剔的漂亮脸蛋儿,美貌使她自信满满。只是她不懂得感人的幽深情趣,不知道约束举止言行,只善长柔媚之道,有时动作还过于夸张、轻率,笑声大而尾音回抽,就像快不能呼吸了似的不停的捯气,这些习惯举动已和优雅不沾边了,却还要极力的表现出优雅,虽有些故作姿态,也颇具风情,会迷惑很多正值青春、激情躁动、对异性有着盲目渴求的青年人。而真正有内函、有修养,世故高深的人一眼就洞穿了,即使逢场做戏,对方若有轻薄之态,也就失去了牵惹心目的价值了。
  她来到二楼敲207的房门,“请进!”贺主任见到她非常客气地说:“小刘,进来坐!”
  张柯桢对她笑了一下,刘桂芝走到茶桌前说:“我下午去街里,你们两个需要什么我帮你们买。”
  贺主任看一眼张柯桢说:“我不需要,你呢?”
  “我需要的都带了!”他回答。
  刘桂芝笑着说:“不用客气,你们是贵宾,我们要尽心尽力为你们服务。”然后她拿起茶桌上的《庄子》,“这书好看吗?”说着认真的翻看着。
  “你坐吧!”贺主任对她说,“我去趟厕所。”说着便起身走出房间。
  “好看!”张柯桢回答。
  “都讲些什么,有意思的话我也看看!”说着她便坐在张柯桢的床沿上。张柯桢心里立刻产生反感,他不喜欢别人坐他的床,便挪了挪有些勉强地回答:
  “是一些玄妙而富有哲理的寓言。”
  “真有那么玄妙吗?那我也想看看!”她很感兴趣地捧着书,一脸天真的样子。她知道张柯桢喜欢读书,所以投其所好,尽量拉近距离,只要他们有共同的爱好,再加上她的粉黛,攻无不克!
  张柯桢淡淡地说:“我正在看!”
  她马上又说:“我知道,等你看完或者下午我去街里到书店去买一本。”
  他没搭言,沉默了一会,刘桂芝说:“晚上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糖醋鲤鱼”他也不客气。
  这时贺主任进来,刘桂芝在佯装认真地翻着书,见状贺主任说:“小刘也喜欢看书哇!”
  “我很喜欢看书。”刘桂芝说,“就是有些书我们这个小地方买不到。”
  “叫小张帮你买,他整天看书。”
  “那就麻烦你了!”刘桂芝看着张柯桢说。
  他没有回答,只是微微地动了一下嘴角。
  过了一会儿她起身告辞了,张柯桢倚靠在床上翻开《庄子》,贺主任说:“小刘长得真漂亮,知道出差为什么愿意带着你吗?能享受到尽心的服务!”
  张柯桢冲着他白了一眼。
  下午四点左右有人敲门,“请进!”王舒冉看向门口,张柯桢开门进来,
  “我手扎刺了你有针吗?”
  “我看一下!”王舒冉走上前去仔细看他扎刺的手,“还挺深呢!过来坐吧!”她招呼他坐下,随手拉开抽屉,从一个小线棒上拔下一根针,又拿出火柴盒划着一根火柴,把针尖放在火上烧了烧。她默声而娴熟地做着,张柯桢一直盯着她看,王舒冉拿起他左手的中指,用拇指和食指尖掐住扎刺的部位,在用针拨刺的同时说:“你知道我今天下午看见什么了?”
  他好奇地注视着她问:“什么?”
  王舒冉迅速把刺拨出来,还反复挤压针眼让其出血。
  “你说了一半,看见什么了?”
  “看见你手扎刺了!”
  他“啊!”了一声,尾音拉高,表情尴尬地失笑。
  “疼吗?”她问。
  “拨刺不疼,倒是你掐得很疼!”
  “这是为了转移痛点。”
  “你还真是利落!”他嘴上夸赞道,心里却想:这小女人有点可怕,外表那么文静,做事这么果决!不过她那凉凉的手感却留在了指尖上。
  “在哪儿扎的?”
  “抽屉底部。”
  “等一会儿让马丽给你们换个房间吧!”
  “不用换!”他看着手指说,“谢谢你!”
  王舒冉微笑着目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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