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少女（19）

　　时隔多年，再次见到曾经暗恋的刘颖，我不由得回忆满满，也不由得思绪万千。晚上，刘颖再一次进入到了我的梦境，夜半时分，随着身体的异常反应，我也被惊醒过来。自从高中结识柳贤之后，刘颖就从我的梦境里消失了，现在刘颖再一次重返我的梦境，似乎有代替李采艺在我梦境的迹象。
　　昨天上午我的本职工作已经做完，下午我便领了一千个电路板坐在了插板工场地，插板工场地只有刘颖的对面有一个空余的位置，我只好坐了下来。在我坐下去的瞬间，刘颖望了我一眼，我回视了她好几眼。刘颖的旁边坐着的男人无疑就是刘颖的丈夫吴威风了，可是我从他们的表现中似乎看不到丝毫的恩爱，因为整个下午刘颖和吴威风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我反而注意到了吴威风的目光一直在时不时的瞟向他的对面，他的对面便是和我挨着坐的张芬芳，而我总是时不时的瞟向我对面的刘颖，这真是一个有趣的情景。因为我经常把目光瞟向刘颖，少不得和她对视几次，和初中时候相比，她的眼里似乎少了些许光泽，多了几许忧戚。或许是受生活中琐碎的影响吧，也或许她的日子过的并不顺心，总之，自从和她谋面开始，我就没有看到她脸上有过丝毫笑容。
　　自从我坐在了张芬芳旁边，张芬芳整个下午倒是像只小鸟，叽叽喳喳个不停，有时候还会说着说着用手拍我的胳膊几下，她这样不仅影响了我插板的效率，同时也影响了她自己。按照她的速度，一下午应该能插一千多个电路板，结果到下午下班，她只插了一千个。张芬芳之所以会在公众场合下对我有说有闹，是因为她不再有任何顾忌。首先，我是单身；其次，几天前她和她男朋友正式分手了，分手后她男朋友离开了我们工作的厂，到其他厂谋生去了。
　　关于张芬芳和她男朋友的分手，并不是平白无故。在他们闹分手的前一天，她男朋友接了一个女孩子打来的电话，她问她男朋友给他打电话的女孩子是谁，她男朋友说是之前一起上班的同事，她问她男朋友那个女孩子找他有什么事，她男朋友说快中秋节了，就是单纯的打电话祝福一下。她哪里会轻易相信，于是她想要过来那女孩的电话号码重新打回去，寻问个究竟，可是她男朋友死活不给她，然后两人吵了几句嘴。
　　第二天张芬芳因为和男朋友吵架插板分了心，结果把一千个板上所有三极管都给插错了方向。三极管返工可比电容返工费事多了，别看只多了一个脚，可是要比电容多下一倍的功夫。并且一个电路板上有三个三极管，这样算下来，那一千个板，一天的时间她也不确定能完成返工。她也重蹈了郇梦真当初返工的表现，在测试工场地返工时抽泣不止，泪流满面。她男朋友是做测试工的，或许是前一天吵架的原因，也或许是他不能轻易擅离职守，他并没有起身去帮她，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一边哭泣一边返工。她恼怒之余拿起一个塑料凳子砸在了她男朋友的头上，随后怒吼一句：“分手！”
　　“分手就分手！”她话音刚落，她男朋友怒气冲天地说完，跑到老板办公室立即办理了离职手续。
　　昨天下午插板的时候，我不止一次地劝说张芬芳安静下来，用心插板，要不然再学上次把三极管给插错了，还要去返工哭鼻子。她说：“返工就返工，反正有你帮我。”她说这话是有根据的，她和她男朋友闹完分手后，就跑到了我面前央求我帮她返工，然后她会帮我插板。这和当时郇梦真的情景有些相似，不一样的是帮郇梦真我是主动请缨，而帮张芬芳我是被动接受。可是我又不忍看到一个女孩子在我面前哭哭啼啼，因为我刚有点犹豫的架势，她的脸便要阴沉下来。
　　“先说好，这次再插错我可不帮你返工了。”我笑着说。
　　“你不帮我，我就在你面前哭！”张芬芳已经找到了我的痛点，她说完，我转过脸看了一眼她插的板，不知是她无意还是故意，居然有好多二极管插错了方向。我提醒她插错了，她反倒说“我知道”。
　　“你知道，还不改过来？”我说。
　　“我故意的。”
　　“我算是服你了，下次再插错我还帮你返工行了吧！快改过来吧！”
　　“这还差不多。”
　　即使我和张芬芳目前都是单身，但是我也不想在刘颖面前和其他女孩子又说又闹，就算她不知道她是我暗恋过的对象，就算她忘记了我这个同班同学，我也想给她留下一个好印象。
　　昨天和同事乙一起和刘颖迎面之后，同事乙说刘颖的胸部如果能大一些，就可以称得上是完美了。同事乙的话多少有些说进了我的心坎，虽然我对张芬芳硕大的胸部谈不上喜欢，但是如果胸部平平无奇，我总感觉是一种遗憾。同事乙的话还点醒了我另一件事，就是吴威风之所以会时不时地瞟向张芬芳，保不准是因为他对张芬芳的胸部特别感兴趣，毕竟刘颖的胸部平平无奇。但是这并不影响刘颖对我梦境产生的影响，因为首先进入我梦境的是她那对勾魂摄魄的大腿。
　　今天吃过早饭刚到厂里，我被安排到了同事丑的浸锡工场地，很明显，同事丑的工作忙不过来了。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和同事丑并排工作了，虽然同事丑已经结婚，和他媳妇在外单独租赁了房子，不住在宿舍，我们谋面也不多，但我和他也算是能谈得来的同事。
　　同事丑见我再一次和他一同工作，微笑着给我打了个招呼，我们随便寒暄几句，然后他问我还记不记得之前厂里工作过的韩晓云。韩晓云今年只在厂里只工作两三个月，五月份就离开了厂，她离开厂是因为她已经怀孕九个月了，到了临产的阶段，不得不离开。我向同事丑点点头，同事丑继续说：“韩晓云的孩子夭折了。”他这句话不禁让我打了一个寒颤，我吃惊地望着同事丑，为了打消我的吃惊，他开始给我倒出他所知道的韩晓云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
　　关于韩晓云的一些故事，我也是听同事们零零碎碎拼凑起来的。韩晓云之前在厂里已经工作了两年了，今年刚刚满十七岁，正是风华正茂的美好光景。去年和另外一个灯具厂的男孩风风火火谈起了恋爱，男孩和她一样大，全厂没有人不知道她的恋情。那个男孩也曾到我们厂里来找过她几次，并且如大家所愿每人发了几块喜糖，还请韩晓云关系好的同事在小炒店里吃了一顿餐，据说是韩晓云在炫耀她的美好爱情。出于讨好，厂里的同事都夸赞她的男朋友，帅气又体贴。
　　后来她为了证明他们的爱情，并不是随口说说不是随随便便，她和她男朋友在厂外以每月三百元的房租租了一间二十平米左右的房子，从此他们开始了恩爱有加、神仙眷侣般的生活。不久韩晓云发现自己怀孕了，因为怀孕这件事，她过年都没敢回家。今年六月份她生下了一个女儿，和她关系较好的几个同事还结伴去看望了她，郇梦真也在其中。回来后郇梦真说韩晓云在生完小孩后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韩晓云不再赞美爱情多么美好，却反常地说爱情让人生不如死。十七岁的韩晓云还不知道怎么去做一个母亲应尽的责任，甚至还不知道已经有千金重的担子压在了她柔弱的肩上，她不敢让父母知道她生孩子的事，如果她告诉她父母，她相信他们会气的发疯，会打断她的腿。就这样，两个少不更事的少年，开始了应付一个家庭所应当承担的职责。
　　“韩晓云的孩子为什么会夭折，他们连个小孩都养不起吗？”我问同事丑。
　　“养得起才怪，自从有了孩子，韩晓云便不再上班，她男朋友又是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主，他们连自己都是饥一顿饱一顿，更何况是几个月的孩子。”我没有插嘴，示意同事丑继续说下去。
　　“你知道吗？韩晓云是个彻底的网迷，她可以不吃不穿但不可以不上网。她男朋友和她是一样的人，你别说，他们俩还真是天生一对。只要有时间就进网吧，对着电脑打游戏，在他入迷的时候，就算有天大的事，他也不管不问。有一次他们俩一起去上网，把孩子扔在了家里，走的时候孩子是哄睡着了。可是几个月大的孩子睡的快醒的也快，醒来后自然哭个不停，再加上他们不合理的喂食孩子，一天喂两次就算不错了，甚至喂一次也是常有的事，孩子自然难逃此难，活活的饿死了。据说他们上网，经常通宵，真不知道他们俩哪来那么好的精力。”
　　“然后呢？”
　　“孩子都死了，你想他们俩的关系还能有好吗？分手了，听说韩晓云的男朋友去了另外一座城市，韩晓云可能还要返回这个厂工作。”
　　我对韩晓云的经历心生同情，也心生怨气。同时也让我想到了李采艺，如果她健在，她会因为和某个男子恋爱而选择在这么个年龄生育孩子吗？生育孩子以后又该如何的生存？我又进一步假想，李采艺的死会不会和某个男子生儿育女有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