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少女（16）

　　电话是蓝灵打来的，对于蓝灵我已没有了火气，或许根本不存在火气一说，只是一时的激动阻塞了神经系统的舒畅运行。
　　她说她有一个关系不怎么好的朋友，在YY区见到了胡花朵，我在的地方是XX区，如果要到YY区，首先要经过ZZ区，两区中心一般距离三十里左右，意思是如果我要到YY区，至少要走六十里的路程。我问她知不知道具体的地址，她说不清楚。我说如果不知道在具体位置，那么大的YY区，我找胡花朵还不是大海捞针啊！她又说请我放心她在继续帮我打听，只要功夫深，铁杵也能磨成针。我说刚才要不是她打来电话，说不定我已经知道了胡花朵的住处。她问我怎么能知道，我说我刚才在梦里梦见了李采艺，和李采艺聊了很多很多，李采艺将要说出胡花朵的住处时，她打来了电话，惊醒了我的梦。她笑话我连做梦都想李采艺，真是想她想疯了。
　　“好了，不和你多说了，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我明天还要上班，我得睡觉了。你怎么到现在还没睡？”我打了个哈欠说。
　　“有个客人刚走，这个客人很有趣，想不想听听？”
　　“怎么有趣？你说吧，长话短说。”
　　“这个男人长得可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长相可比你英俊十倍百倍，我说这话你可别生气。”
　　“我有那么小气吗？再说我的长相也没那么不堪吧？”
　　“我说话有些夸张，其实就是想让你知道他长得很帅，当然了，虽然你长得比不上刘德华，也不算丑，主要你面相看着老实巴交的。”
　　“别说我了，你继续说那个男人吧！”
　　“好吧，那个男人娶的老婆也是仙女般的美貌，魔鬼般的身材，算得上天造一对地设一双。他说我和她老婆相比，真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根本比不了，还拿鸭子和天鹅来形容。他说这话的时候我的肺都快气炸了，我恨不得扇他两耳光。还从来没有一个男人当着我的面这样侮辱我，你别先笑，你说，难道我长得不好看吗？”
　　“好看！好看！”我一边笑一边说。
　　“你这话有点敷衍，你说我具体怎么个好看法？”
　　“倾国倾城，沉鱼落雁，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你说的虽然有些夸张，不过听着舒服。我说既然我没有他老婆好看，干吗花钱找我？不如找他老婆逍遥自在，不仅不用花钱，而且不担风险。他说他老婆虽然长得貌似天仙，可有一个毛病，叫阴冷症。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有这个病的，我哈哈大笑一阵问他什么叫阴冷症。他说他老婆对男女合欢之事非常冷淡，甚至不屑一顾。我问他怎么个不屑一顾，他让我猜他一年才和他老婆有几次男欢女爱，我猜了一百次、五十次、二十次，甚至猜到十次五次都不对，最后他伸出两根手指说两次。我当时笑的快喘不过来气了，我摇摇头说我不信。他斩钉截铁地说他没骗我，一次是他老婆生日的时候，一次是他生日的时候。如果你娶个这样的老婆，你能不能受了？”
　　“我还没娶老婆呢，我不想议论没有发生的事。”
　　“你有女朋友吗？”
　　“问这事干吗？”
　　“我就是好奇。”
　　“也算有，也算没有。”
　　“你这话说的太绕人了，模棱两可，到底有还是没有？”
　　“我有个相亲对象，她已经吐口同意了，只要我也吐口同意了，那我就是有女朋友了，如果我不同意，那就是没有。”
　　“那你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我也不知道，在考虑中。”
　　“一个大男人，磨磨蹭蹭的，一点都不利索，还不如你那个相亲对象利索。”
　　蓝灵说的一点不错，很多事我都做不到快刀斩乱麻般的干净利落。高二下学期时，隔壁班有一个男生想追求柳贤，可是柳贤压根就不搭理他。不知他从谁那里听说我和柳贤的关系特别好，有一天晚上他到我宿舍找我，问我是不是柳贤的男朋友，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我说我是不是她男朋友，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然后他说如果我是柳贤的男朋友，他就不追柳贤了，如果我不是，他就要用尽一切办法追求柳贤了，还说到时候让我千万不要干涉的话。
　　有一次周日中午放学，我和柳贤一起到校外去吃饭，吃过饭我们一起逛了旧书店，旧书店在学校附近的一条胡同里，我经常到旧书店淘买一些书籍，因为旧书店里的书籍要比正规的书店便宜的多，确实在旧书店买不到的书我再选择去正规书店购买崭新的书籍。我们从一家旧书店出来，准备走向另一家旧书店时，隔壁班那个男生手捧一束鲜花跑到了柳贤面前，并且向她表白让她做他女朋友，这个时候，男男女女围上来七八名学生，正好把我们围在了中间。
　　虽然这些男女生都是生面孔，但是他们也看热闹不嫌事多似的呼喊“答应他，答应他”。他们这样一喊，我总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于是我试图离开那个包围圈。这个时候柳贤拽住了我的胳膊，然后当着那个男生说：“我已经有男朋友了。”那个男生说他向我当面求证过我不是她的男朋友，还说除非我亲口承认，要不然他不会相信。柳贤望向了我，那个男生和其他围观的同学也都望向了我，可是我久久没有说出一个字，柳贤一气之下跑出了包围圈。
　　那次以后，她对所有男生都不再理会，包括我在内，如果有男生向她表白，她就会说她讨厌男生，讨厌所有男生。我和她是同桌，她坐里面，我坐外面，那件事发生之前，每次她进自己座位都会温柔地说“我要回座位了”。那件事之后，她每次都是特别冷酷无情地说“起开”。
　　几天后我从作文本上撕下来一页纸，上面写了道歉的话“对不起，我错了”。然后在书桌上把那张纸从我这边滑到了她那边；她斜睨了一眼，没有回复我，然后我又补充了一句话“原谅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她这才在纸上回复说：“错哪了？”我回复：“哪都错了。”她写道：“态度不够诚恳。”我接着写：“要怎么做才算诚恳？”她回复：“下次如果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你应该怎么做？”我回复：“当机立断，绝不当逃兵。”
　　最后，她从书桌底下一个背包里掏出一套姚雪垠写的《李自成》递给了我。这套书二百多块钱，简直是我可望不可及的一套书籍，每次走进书店看到这套书，我都会爱不释手的摸上几下。我屏声静气地望着她，她说：“今天是你的生日，这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那一刻我的喜悦之情真的无法用文字来形容，如果不是当着众多同学的面，我想我一定会紧紧抱住她。看到早已热泪盈眶的我，她又说：“以后不要再惹我生气了，要不然就没有人给你送生日礼物了。”我捣蒜一般点头回应她。
　　关于周末中午放学一起到外面吃饭这件事，是柳贤和我的一个约定，我们学校当时每个星期，只有周日下午不上课，所以我们才有了这样一个约定。虽然吃的饭不是什么大鱼大肉，而是普通的鱼香肉丝或者烩面，但至少这是我们在学校里的第一个约定，并且每次到校外吃饭，她从来没有让我结过账，她给出的理由是我还欠她钱呢，我哪里有钱结账。高三快结束时，她还和我有了另外一个和第一个约定有关的约定，以后不管什么情况，每年临近过年，我们俩都要一起来一次县城，然后在母校附近吃一顿饭，我欣然答应了。
　　“刚才那个男人的事你讲完了吗？”我问蓝灵。
　　“没有呢，我说他老婆这种情况，应该是有外遇了。他坚定地说没有，他曾找人暗地里连续跟踪了他老婆一个月，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他还说，他真命苦，好不容易娶个这么漂亮的老婆，别人羡慕都还来不及，他却天天煎熬的生不如死。我说只要他到我这里来，我就会让他快乐似神仙。他望着我，叹息地直摇头。临走的时候他说如果我有什么办法治愈他老婆的阴冷症，他愿给我十万块钱做酬劳。我说我没有那个命拿这个钱，我又问他为什么不带他老婆去看心理医生？他说他老婆说她身心很健康，死活都不愿去。我说，那他就认命吧，或许他的前生是西门庆，他老婆的前生是妙玉，专门给他禁欲来了。我说完，他带着无可奈何的表情离开了，你说这个客人有没有趣？”
　　“是有点意思。”
　　“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
　　“你的真名叫什么？”
　　“名字就是一个代号，知不知道都无所谓。”
　　“可是我想知道。”
　　“你就那么想知道？”
　　“是，你知道我的姓名，我不知道你的，这不公平呀！”
　　“何沉默。”
　　“你好，何沉默，我叫蓝灵，咱们能不能交个朋友？”她说话就是这样，有点淘，又有点可爱。我没有回答，她又娇滴滴地说，“沉默哥哥，到底行不行啊？”我真是招架不了了，只好说从今天开始我和她就是朋友了，然后她接着说，“明天是中秋节，我和你一起过吧！”
　　“节假日工资翻倍，我明天肯定要上班，你还是和其他人一起过吧！”我看了一眼时间，再过两分钟就是凌晨了，于是我又随便应付她两句就挂断了，挂断之后。我等到零点整时给柳贤发了一条“中秋快乐”的信息，几秒钟后我收到了两条“中秋快乐”的信息，一条是柳贤回复的，一条是谭秀爽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