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少女（13）

　　虽然我在这座城市会迷失方向感，但是我对周围的道路还是比较熟悉的，毕竟在这里生活半年多了，因此不用大费周折，我就找到了罪犯口里的绿源小区，然后我又按照他说的哪栋楼哪个门牌号，很轻易找到了那间房子。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被其他租客租赁出去，我敲了几下门却无人应答，于是又敲了几下，并且加大了力度。这个时候旁边的邻居不耐烦了，一个五十上下、腰粗臀厚、皱纹横出的女人走出来冲我说：“敲什么敲，里面没人。”我客客气气地给她道了歉，然后我顺便问她这里以前是不是住着一位女孩。她接着说：“不是一位，是两位。两个不正经的骚狐狸，整天打扮的跟鬼似的，经常带不三不四的男的到屋里去，指不定在做什么事。我看你斯斯文文的是个正经男孩，最好别招惹她们这样的女孩，不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那您知不知道她们搬到哪里了？”我想如果要从这位老妇女口中套出一些话，就不能说李采艺的好话。有些人就是顺毛驴，如果你顺着他一切都好办；如果你和他唱反调，他就像茅房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她们中间有一个女孩欠我一千多块钱呢，我一直在找她要，这么长时间连她一点消息都没有。”
　　“那你可惨了，你怎么能把钱借给她这样的人呢？那还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她一脸不屑的表情说，“这年头，钱千万不能乱借，你不如找一下房东，说不定她能帮你找到她。”我问她房东在哪里，她指了指门旁贴着的招租信息，然后她的头摇的像拨浪鼓，叹息着关上了她的房门。
　　我掏出手机，准备给房东打电话咨询一下李采艺的情况，可是我转念一想，如果只是单纯为了找人，房东应该不会乐意和我浪费口舌，于是我打电话说我要租她这边的房子，半个小时后，房东赶了过来。房东和刚才那个妇人一样，看上去五十左右，个子矮小，身体消瘦，长着一双精明的眼睛，一看就知道年轻的时候是位娇小玲珑型的女人。
　　“两室一厅，很宽敞，以前是两个女孩租的，她们走了以后，我每个角落都已经收拾得干净利索。”她气喘吁吁地打开门不断的给我介绍，“价钱也不算贵，那两个女孩住的时候，每月是六百块。你知道现在物价上涨的厉害，不过看样子你是个老实人，我还按原来的价钱租给你，水电费另外单算。”
　　我问她那两个女孩在这里住了多长时间，她说快一年了，房租还没到期就搬走了，走的时候连她都不知道。我想李采艺她们走的时候她既然不知道，那再追问的话就没有多大意义了。我说能不能租短时间的，她说可以，一个月两个月都行，我说我只想租一个星期。她犹豫了一下说可以，不过一个星期的房租得二百块钱，我讨价还价到一百五十元，费了一番口舌之后，最终降到了一百八十元。就算是一百八十元，如果不是昨天发了工资，我依旧拿不出来。
　　房东前脚走，我后脚就踏上了返回厂里的路，我准备今天晚上就整理被褥搬进去。同事乙见我整理行李，他如同丈二的和尚，摸不清头脑。好事的他不免多问几句，我告诉他我要在外面居住几日。他问为什么，我说有点私事。他又问我是不是和郇梦真联系上了？我是不是要和郇梦真在外面双宿双飞了？他可真敢想象，不过我还真想过和郇梦真在外面双宿双飞，可是事与愿违啊！于是我连忙摇头，否定了他的猜测。
　　同事乙的好奇心，有的时候会让人非常难为情，只要他感兴趣，他就会表现出一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态度，但是他感兴趣的事大多和男女之事有关系。
　　比如说我和郇梦真的事，他不止一次的问过，既然我和郇梦真是恋人关系了，问我有没有和她接过吻，是什么感觉；还问我有没有摸过她的屁股，手感怎么样。我真是被他问的哑口无言，他又不是不知道，我和郇梦真还没有真正开始就结束了，还问这么幼稚的问题。不过也有情可原，毕竟她是他梦寐以求的女孩。
　　比如说同事丙和和王燕，有一次同事丙没有回宿舍睡觉，然后他就跑到了王燕的宿舍得知了王燕也没有回宿舍睡觉，于是他大胆而又毫无争议地说他们俩指定到宾馆只羡鸳鸯不羡仙去了。结果第二天一大早同事丙刚进宿舍，同事乙就迫不及待地追问：“爽不爽？”同事丙说王燕是第一次，为了照顾她的感受，他们晚上没有大折腾。
　　同事丙的话让同事乙更有兴趣了，他想不到王燕都二十三岁了，居然还是第一次，然后他开始后悔说早知道是这么个情况，他当初就追求王燕了。同事丙和王燕都是二月份进的厂，同事丙是四月份才进的厂，按理说同事乙如果早点追求王燕的话，就没有同事丙的事了，因为自从王燕进厂以后，除了同事丙，从来没有被其他男同事追求过。
　　再说同事乙虽然比不了黎明的帅气，但是他也算是仪表堂堂，之前厂里有一位十七八岁的女孩经常向同事乙示好，可是当时同事乙的心都放在了郇梦真身上，根本看不到那个女孩的存在和付出，结果没过一个月那个女孩辞职了。至于她辞职的原因，有的说是因为工作不顺心，有的说不被同事乙在乎而伤透了心。
　　王燕在厂里之所以没有被男同事追求过，首先因为她年龄比较大，厂里有好多单身的女孩，一般年龄都在十八岁左右，男同事都想找年龄较小的女孩处对象；其次王燕的长相也是一般，除了眼睛传神和嘴唇性感之外，其他没有出众的地方；然后厂里总体来说女多男少，她知道凭她的条件，吸引不了男同事的目光，因此她也就不奢求和哪个男同事擦出爱情的火花。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不想拥有爱情，就像一首歌里唱的“女人，若没人爱，多可悲”，就算她说过她在老家已经定好了亲事，可我们几乎没见过她和她定亲的对象打过电话，据同事丙所说，她和她定亲的对象没有真正的感情可言。
　　自从同事丙和王燕有过第一次开房的经历之后的最初一段时间，他们三天两头就会到外面开房，据同事丙所说，王燕主动约他的次数比较多。只要他们前一天晚上在外面开了房，第二天王燕指定会买一些吃的喝的交给同事丙，用来给他补充身体的营养。每当这个时候，厂里就会产生议论纷纷的声音，而这种声音里总会把我和郇梦真牵扯进去。因为郇梦真也经常交给我一些吃的喝的，厂里的同事就会拿我和同事丙来做对比，说同事丙补充营养是因为前一天晚上身体透支了，而我却没有做任何实质性的事情，还说我应该向同事丙吸取一些经验。同事乙听到这些话，总是露出不快的表情，然后扫兴的离去。
　　在我搬离宿舍之前，同事乙几次三番的问我为什么要搬出去住，我拗不过他的好奇心，如果我不把搬出去住的真正目的告诉他，我相信他会像狗皮膏药一样缠着我，于是我把关于李采艺的前因后果一一告诉了他。他听完我的叙述之后，拍案而起说他要和我一起去那里查找线索，他说他侦查的本领比我强，并且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般的说他明察秋毫。我努力阻止他的跟随，因为我喜欢一个人思考问题，可他一再的坚决，我只好说等我有什么蛛丝马迹的情况，再带他去侦查侦察，他见我一再地阻止也就此作罢说：“你发现任何情况一定要向我禀报。”我顺势回答一定一定。
　　我收拾好行李后，同事子却笑话说别的同事都在想法设法追求活蹦乱跳的女孩，而我却去追寻一位死去的女孩，说起来我的行为有点可笑，就算她生前胜过李贞贤又如何？同事子是八月中旬进的厂，到目前为止还不到一个月，凭着他一米八多的身高，在同事们面前总是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因此大家都不喜欢和他交流。有次他还在我们面前说全厂的女孩他都看不上眼，这种话被同事乙传播到了厂里每一个女孩的耳朵里，然后全厂的女孩都对同事子产生了一种厌恶的心理，每当和同事子迎面或擦肩时，都会表现出极其的蔑视。
　　同事甲不同意同事子的说法，他说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不一定死人就不配被爱。同事甲又举例说：“周总理去世了，但是他永远活在全国人民的心中，你能说周总理不再受全国人民的爱戴吗？雷锋去世了，但是雷锋精神却生生不息，你能说雷锋不再受人民的推崇吗？张国荣去世了，但是每当他的忌日，很多人都会用各种方式去祭奠他，你能说他不再受歌迷影迷的崇拜吗？有的人虽然死去了，但是比活着的人更有令人热爱的价值。”
　　我不知道同事甲说出这些话有没有怀念张小玲的成分，但是听着挺顺耳。
　　“人家可是高中毕业啊，说出的话自然非同凡响，哪像我们这些文盲，说的都是低俗的话。像这样的文化人，和我们这些文盲一起干出苦力的活真是屈才啊，不如到人才市场应聘个什么经理主管之类的职位比较适合。”同事子挖苦似的说。
　　同事子的一番话别说同事甲直翻白眼，连我也气不打一处来，毕竟我也是高中毕业，心中难免有些芥蒂。
　　“高中毕业干苦力活又不稀罕，大学毕业的不也照样干吗？工作种类可以低贱，但是人的品格不能低贱，不像某些人，素质低劣，就会背后败坏别人。”同事甲面红耳赤的说。同事甲说同事子背后败坏别人，并不是捕风捉影，因为同事子总喜欢揪别人的缺点，然后再把缺点给放大，比如他会对同事乙说同事甲的脸太大，他会对同事丙说同事乙嘴唇太厚，他会对同事丁说同事丙腿有点短，他也会对同事甲说同事丁太消瘦。关于我，他会在别的同事面前说我皮肤有些黝黑。最后对比下来，好像在所有同事之中，只有他是完美无缺的男人。
　　这话说着说着有动武的迹象，我不得不出面圆场，毕竟大家同事一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偶尔斗斗嘴再所难免；一桌上的碗碟，免不了磕磕碰碰。都少说一句就行了，退一步海阔天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