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你，你……”杨素红瞟了陈建军一眼，似乎无话可说了。接着用手推着周俊说，“小周哥，咱们走吧，到饭馆去吃点饭，你们两个都辛苦了，今天我请客，吃什么随便你们点。”
　　周俊不知道咋了，突然一下子甩开她瞪眼吼道：“红红，我实在搞不清楚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整天尽和那些臭流氓和下三赖穷搅和在一起，勾三搭四，牵扯不清。你自己说说看，到目前为止，你的糗事情咋那么多呢，胡杨镇里和那个张杰的故事刚刚结束，紧接着又跑到这里遇到了那个穷骚情的秦海明，还有这个亡命徒刀疤。嗨哟，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呢？怎么看待你的人品？你的是非也有点太多了？真是的！怪不得有人说红颜祸水……”
　　“啥？你再说一遍？”杨素红打断了周俊，瞪着眼睛吼道，“谁红颜祸水了？你必须要说清楚哈！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陈建军小声嘟囔道：“真是，啥样的鸟人就是啥样的德性，无论走到哪里都是那么个怂皮样子，狗改不了吃屎。”
　　声音虽小，但依然还是被杨素红听到了，她随之吼道：“你放屁！”杨素红杏圆睁，瞪着陈建军。
　　周俊神情淡漠道：“算了算了，真无聊！陈建军，咱们走。”
　　杨素红顿时被激怒了，就几步蹿到周俊面前吼叫道：“走，走到哪里去呀？刚刚把人家无辜臭骂了一顿，骂完了就想走，没门！告诉你周俊，今天你不把话说清楚，休想走的脱！”
　　周俊眯着眼睛冷笑道：“哟哟哟，走不脱，那你到底是啥意思啊？难道你还要去把他们那几个流氓都吼过来打俺一顿不成？切！无聊透顶！”
　　杨素红顿时呆愣住了，她停住脚步，圆圆的大眼睛里瞬间泪如泉涌。
　　陈建军拉了一把周俊道：“走，别跟她在这里闲磨牙。快走煞，时间不早了，咱们先到我姨娘家里去玩会，然后还要去办我的事情呢。”
　　杨素红怒目而视盯着陈建军，小声骂道：“牲口，没有你，哪有这回事……”
　　然而，陈建军还是隐约听到了些许，也小声反唇相讥道：“什么玩意儿，真无聊。”
　　周俊冷笑道：“算了算了，小红，奉劝你从今后最好再别那么是非，身子正不怕影子斜。好了好了，我们走了，你好自为之，多多保重吧。”
　　杨素红瞪眼吼道：“走，真走啊？走了算你有本事，从今后再别回来。”周俊心里面十分清楚，她这只是又再耍娇气，说说气话，要挟自己一下罢了。此时，嘴巴却不饶人，回敬道：“不回来就不回来，谁回来谁就是个毛驴子，就是牲口！”
　　“啊！好好好，这句话可是你亲口对我说的哈，小狗说话不算话。”杨素红说罢，就对着周俊翻了翻白眼，然后就一扭身义无反顾地走了。周俊望着她的背影，心里面顿时犹如翻江倒海，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是呆愣愣地杵立在原地盯紧了她远去的背影。看来，他的灵魂深处还是有她。
　　陈建军拽着周俊的胳膊说：“走走走，和她这样的鸟人有啥可说的，狐狸精一般都是这么个怂皮样子，一哭二闹三上吊，切！太老套了，也不知道讨人烦，吓唬谁呀。”
　　周俊无可奈何，只有低着头跟随着陈建军郁闷地走了。
　　一个多星期以来，周俊也没有和杨素红联系，更谈不上到火车站去探望她。昨天晚上，周俊做了一个怪糟糟的梦；那是一个令人伤心的梦，梦见杨素红的身背后居然长出了两支诺大的翅膀，她飞的老高老高，摆动着那两片华丽的翅膀停顿在自己的头顶上空，那两扇翅膀发出“呼呼”的响声；杨素红泪眼汪汪扫了自己几眼，就展开双翅，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周俊从床上坐了起来，顿时出了一身虚汗。他心烦意乱，惴惴不安。今天是星期日不上班，周俊匆忙起了床，又草草洗了把脸，然后就溜达到了街面上。媳妇晓梅和小倩倩昨天去了她姐姐家里，自今未归。周俊心里不禁涌动着一番酸楚和苦涩，暗道：真他娘的，看似拥有两个老婆，到头来竟然混到了孤家寡人这般地步。此时此刻，周俊特别留恋起与杨素红那些美好的时光；闲暇时，便躺在杨素红的大腿上任由她抚摸，那种柔情蜜意，那个舒服！如今一想起来，那不就是神仙过的日子吗？不对，就是给个神仙的位置都不换！
　　“杨素红，你这臭丫头死到哪里去了呀？”周俊的内心深处仿佛在黑沉沉的夜里呼唤着！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厚着脸皮去寻找她了，因为当初自己那般发狠说过，谁要是再去找她谁就是个牲口毛驴子！
　　俗话说：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人呐！有时候就是那么个怂样子，即口不应心，又口出狂言，还鬼使神差地做出许多令人后悔懊恼的糗事。其结果不禁令人追悔莫及，但又似乎无回头之箭。对于心爱的杨素红，周俊觉得她哪点都好，几乎都适合自己的心意。但是，人无完人，金无足赤。不过，她确实也有点太是非了。不像媳妇晓梅那样贤惠默守妇道，低调做人，清新淡雅。然而，转念一想又似乎觉得欠妥；晓梅毕竟是个有家室的妇女，只要没有私心杂念的话，当然可以随便做到那些。因为婚姻就像一道狭窄的独木桥，又像一条单行道，仿佛只能前进，而不好转弯调头。只要一旦踏上去，又几乎没了回头路，要不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一个女人假如不守妇道，整日里朝三暮四，得陇望蜀，水性杨花，可想而知，那样的日子究竟还能够维持多久呢？
　　这样的话，对于杨素红似乎就有所不同了，她才十七八岁，在别人的眼里，正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红玫瑰！就拿目前局势论断，杨素红和周俊的前途可谓是峰险坡陡，路途漫漫，一片迷茫！周俊想到此，不禁暗自笑了；杨素红是个清纯女孩，对待自己确实是情有独钟，心底无私，口无遮拦……这就说明了一个简单的道理，杨素红对自己既然心直口快，不掖着藏着，那就是真心实意！不过，这次把她狠狠地教训了一顿，而且是当着外人的面，那般的难堪，确实是令人丢尽了脸面，无台阶可下。然而，细想起来倒也无妨；有人说：爱情就像调料盒，五味杂陈。真正的爱情可能都要经过暴风骤雨的考验，通过九九八十一难，似乎才能够创造制作出完美无瑕的浪漫故事！
　　俗话说：打造的媳妇和就的面，娇惯的老婆惹人烦。那天对她的训斥，说白了也只是给她敲一下警钟，不守妇道，是非多多，那就意味着战火纷飞，后果必将是分道扬镳，孔雀东南飞……喝斥她一下，又如杀鸡儆猴。躲避她几天，就让她自己好好冷静反省一下，也权当关她几天禁闭。然而，另一种感悟不免又涌现了出来；从今后，杨素红假如再有什么糗事，难道她还敢对自己倾诉么？那样，假如她按照自己的意愿意图去一改初衷，那时候，自己岂不成了聋子和瞎子！
　　如此看来，世上还是有些格言正确：熊掌与鱼难以同时兼得；甘蔗没有两头甜！再者说，杨素红是个妙龄女郎，无论走到哪里肯定会引来注目和垂涎三尺；就如一头牛走过草坪后，草丛里可能会遗留下一堆新鲜的牛粪；那时节，肯定会招惹来一群“嗡嗡”叫的绿头苍蝇；更何况，自己也是那群绿头苍蝇的其中之一。
　　周俊暗自“噗嗤”笑了，对于众多的“绿头苍蝇”，杨素红只是处于被动位置，并没有主动去勾引那些心怀叵测的鸟人。如此说来，何罪之有呢？就是退一万步来说，就是有人刻意去勾引她，她又会心甘情愿去迎合吗？谁又有任何权力和资格去约束她呢？毕竟，她只是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孩。
　　周俊茫然了，假如杨素红一意孤行，依然我行我素，依旧和那几个鸟人勾勾扯扯，说不清道不明。那么，在周俊的意念中，只能忍痛割爱，只有和她分道扬镳，各奔东西了。何况她是个姑娘，对于她来说，没有婚姻的保障，爱情又算是个什么玩意呢？在这大千世界里，在目前改革开放的春暖花开时节，爱情，婚外情又算什么呢？缘聚缘散，潮起潮落早已司空见惯，算不得什么稀罕事。在周俊的思维逻辑里，宁可信其“好男釆百花，好女守一家”这个大男子主义的逻辑！那就无话可说了。
　　周俊到街上小饭馆里去吃了饭，然后就鬼使神差地溜达到了杨素红家门口，他迷缝着眼睛盯紧了她们家那个墙头，那上面并没有砖头。看来，他几乎都有些神经质了。她家那扇门紧闭着，仿佛并不怎么欢迎他这种人的光临。周俊垂头丧气，辗转反侧转起了圈圈。既然来了，不能就这么回去吧？他郁闷极了，突然想到了那棵大树以及那个树洞。他若无其事地溜达过去，伸手摸进去，却是空空如也。顿时，周俊心灰意冷到了极点。他无奈何，又不得不返回到家中，心想：既然你杨素红这么无情无意，我为什么要学习你呢？你不写信，难道我也要向你学习吗？于是，他提笔就在纸上写道：“亲爱的，前几天是我的不对，主要是因为心疼我那件皮夹克，那么洋气的一件皮衣，居然被那个狗日的刀疤捅破了。所以，我的忍耐力太差，就对你吼……请妹妹原谅，最近，我心烦意乱，可能在几天后，我打算要回山东老家去探望父母亲，假如你想去的话，不妨和我一起回去，就算是陪着我去旅游，去散散心，你敢去吗？假如你不去的话，那就只能含泪吻别了。”
　　写完后，周俊又若无其事地走到那棵大树下，悄悄地把“情报”塞进了树洞里。
　　周俊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总觉得心烦意乱，好无聊，如坐针毯。最后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去一趟张掖火车站，哪怕是躲在角落里偷偷瞄上杨素红一眼，那么，他的心里面似乎也就踏实多了。周俊溜达到车站去等候公共汽车，站台上面人很多，当周俊硬挤上去时，却意外瞧到了那个令自己心跳的人，她居然是杨素红。周俊感到很纳闷：她是从哪个地方上的车？没有去上班，还是更换了工作？她回来干什么？现在要到哪里去？诸多的问号顿使周俊懵懵懂懂，心乱如麻，却又理不出个头绪。正打算挤过去与她打招呼时，但见几个男孩簇拥在她的身边。尤其是那个王川江，他是杨素红的同学，他长得很帅气，是个公认的奶油小生。他身材苗条，眉清目秀，尤其是他那白里透红的肤色，如一个俊秀的女孩。曾几何时，杨素红在周俊面前可没少夸赞过他；说他是个大众情人，是个众星捧月的交际花。
　　杨素红与他们几个嘻闹着，完全不顾及脸面与周围人们投来的异样目光，仿佛旁若无人，就那么肆无忌惮地咧嘴嘻哈打闹着。周俊的心里面顿时犹如一股股酸酸的醋意，杨素红抢先为王川江等人购买了车票，浑然间，她只用余光朝着周俊这边扫了一眼，也不知道她是否瞧到了自己，是瞧见了还是假装看不到？还是和自己继续怄气呢？无论如何，周俊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那个恼火啊！
　　汽车即将快到张掖火车站时，杨素红和那几个男同学都拥挤到车门口，看来，他们准备下车了。此时，周俊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也急忙朝着车门口挤了过去，当挤到杨素红身后，她居然没有一丁点察觉。周俊推了她一把耳语道：“小红，你们准备到哪里去？”
　　杨素红扭头扫了他一眼，淡漠道：“喔，怎么是你呀，我刚才怎么没有看到你呢？”很显然，她在装。
　　周俊对她耳语：“下车后，我给你说几句话，就几句，可以吗？不会影响到你们吧？”
　　“嗨呀，好，好，随便你……”杨素红似乎很无奈。
　　公共汽车在火车站的前一站停下，杨素红和她那几个同学都下了车，周俊紧随其后也下了车。杨素红对王川江他们说：“你们先到那边去等我，我和他说个事就过去。”
　　王川江他们几个均斜眼瞟着周俊，之前他们都知道周俊的恶名声，便知趣地走开了。周俊小声问道：“几天不见，你长本事了哈，能耐真够大的，那么快的速度就挂了一个奶油小生，佩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