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潜入邯郸

　　吴留和红儿正跪在堂前。吴留看到太子丹进来，宣读燕王的赦免王诏后，如释重负，连忙磕头谢罪，并将范重一案的前因后果，细细地叙述了一遍。说完又撕开自己身穿的棉袄夹层，从里面搜出一张绢布，这正是那天春平君托使者送给范重的绢书。绢书中的内容丝毫没有范重通敌的嫌疑，只是向范重大人提出了两点建议：一是希望范重能向燕王建议停止出兵伐赵，两国合好共同对付秦国；二是继续加强两者商贸和军事合作。
　　太子丹看过绢书后，喜曰：“这封春平君的绢书，足以证明范重没有任何通敌的行为。”
　　司寇蔡泽此时又找出御史大人从使者身上收缴的绢书，两者之间的笔迹有明显的区别。
　　太子丹对比之后又说：“如此可见，陷害范大人的绢书系伪造。”
　　司寇却有些犯难地说：“可是，如何才能确定这两封信，哪封是真，哪封是假呢？”
　　吴留在一旁插话道：“我可以证明，我的这封绢书是赵使亲手交给范大人的。”
　　司寇不屑一笑，说：“凭你的口供，燕王会信吗？那御史也是从赵国使者身上缴获的绢书。而这个赵国使者已经被杀，没有人能出来做证。”
　　阳晚杰这时补了一句：“太子，司寇大人，切莫心急，我已派人前往赵国，去搜寻春平君赵佾的手迹，相信不久就会有结果。”
　　“春平君的手迹不好弄啊，老夫也曾想过，也去做过，可是，多次尝试，都没有得到春平君的字迹。”司寇叹道。
　　“司寇不必多虑，在下自有办法得到春平君的字迹。”
　　太子丹抚掌大悦，说：“如此甚好！还是阳公子想得周到，待范重一案洗清后，我和太子妃要重重赏你。”
　　阳晚杰礼曰：“太子言重了，在下早就立过誓言，为了范家的冤案，将不惜一切。”
　　“好啊，阳公子重情重义，我和太子妃将永生铭记！”太子丹说。
　　“冰儿感谢阳公子为范家、为太子所做的一切，阳公子的情义，冰儿和太子终生难忘！”叶冰也感激地回道。
　　叶长笛的眼角迸出几滴老泪，他用手背擦擦眼角，然后说道：“现在，还请太子下令，封锁所有有关吴留和红儿的消息，凡知情的相关人员，一律集中住在司寇府，严防消息走漏。这件事，必须要等到阳公子拿到春平君的手迹之后，方可向燕王汇报，然后在朝堂公开案情，质询御史！”
　　“嗯，叶将军所言极是。蔡大人，你负责吴留的安全和消息封锁。阳公子，你返回酒肆后，一定要叮嘱你的人，千万不可泄漏吴留的消息。”
　　“好，太子请放心，在下会和往常一样开酒肆，赵国传来消息后，我会第一时间告诉司寇大人。”
　　阳晚杰微笑道别：“各位，我就先回酒肆了！”
　　叶冰望着阳晚杰的背影，有些黯然神伤，但她很快意识到，太子丹也在注视着自己，便收起自己的心绪，向太子丹建议道：“太子，当年在咸阳，阳公子有恩于我们，若是家父洗清冤屈后，还望太子能重用阳公子。”
　　太子丹沉思片刻，点头道：“嗯，这个阳公子，有勇有谋，只是，不知他是否能为我所用。毕竟，他现在混迹于市井，精通商贾之道，不能登大雅之堂。”
　　御史府。
　　白吕生匆匆走进来，在后院找到御史市无间。
　　御史大人此时正独自一人，欣赏院中的雪景。
　　“大人，连续几天，我经过吴留居住的地方，发现那里都没人。开始以为是人出门了，可是，不像。今日到邻近去打听，才知道里面的人早已搬走了。”白吕生气喘吁吁地说。
　　“什么？人不见了？”御史有些吃惊，“难道说，太子把他转移了？”
　　“大人，会不会是吴留顶不住了，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太子了？”白吕生担心地说。
　　御史大人冷冷一笑，道：“有什么真相？难道说，范重没有通敌？有证据吗？”
　　白吕生继续说：“大人，吴留会不会承认自己是在诬陷范重？您可要早做准备呀！”
　　御史听后，哈哈大笑道：“好啊，那就治吴留诬陷朝中大臣之罪。至于老夫，早已有应对之策，不必惊慌！”
　　“大人多谋善断，小的十分佩服！”白吕生恭维道。
　　“对了，上次让你去武阳看望秦尚将军，送的礼可收了？将军有何交代？”
　　“礼收了。秦将军多谢御史的厚意，并表示，御史若有要求，尽可向秦将军提出来！”
　　“好！”御史大人捋了捋胡须，道，“老夫现在最忧心的是庆峦将军从咸阳回来后，燕王一直没有安排合适的职位给他。若是能让他当驻守蓟城的城防大将军就好了。”
　　“这个……大人，您是不是找一下公子申，让他说服雪姬王妃，在燕王的面前建议一下？”白吕生眼珠一转，说道。
　　“嗯，这倒是个途径，你帮我约下公子申，我和他商量商量！”御史点头赞许。
　　“那这个吴留……”白吕生问。
　　“继续派出人手，四处打听一下，争取尽快找到他的下落，我就不信，他能上天？”
　　白吕生受御史指派，前往公子申的“燕阳府”。
　　公子申在燕阳府的院子里，长剑狂舞，地上的雪花随着他的步伐，四处飞溅。
　　公子申心里憋着气，在他的心里，战胜阳晚杰，成了他的追求和目标。其实，他是垂涎大秦公主云姬的美貌。自从第一次见到云姬公主，他就像被掏走了魂似的，日夜思想。但他只能将这种想念藏在心底。
　　夜深人静时，他时常从怀里掏出从云姬公主身上盗走的玉吊坠，拿在手上独自琢磨：这个流落市井的贱商阳晚杰，有何资格和本事娶得大秦的公主？只有我公子申，堂堂燕国的公子，和云姬公主在一起才是门当户对。我要怎样才能将这个阳晚杰置于死地，将这个大秦的云姬公主抢到自己的身边呢？
　　公子申胡思乱想之时，剑法也变得凌乱而无章法，他的师父鲁句践在一旁见了，怒喝道：“公子，你这是练的什么剑？你心事重重，用心不一，如此练剑，永远不会是阳晚杰的对手。”
　　“师父说的是，弟子今日心情有些乱，今日练剑到此吧。”公子申停住了手中的剑。
　　鲁句践见状，一拂袖，离开了院子。这时，就见白吕生走了进来，向公子申揖礼道：“公子，御史大人有事要和您相商，不知公子是否有空？”
　　
　　御史大人招来庆峦将军，两人坐在密室里，一起等待公子申的到来。
　　公子申在白吕生的带领下，走进密室。御史大人和庆峦将军见到公子申，异常高兴。三人寒暄之后，御史大人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公子申，并再三强调，希望公子申一定要促成此事。
　　庆峦将军也表示，若是能当上蓟城城防大将军，从今以后，唯公子申是命。
　　公子申听后，有些为难地说：“此事若是能成，甚好！只是，不知王妃是否愿意出面说服燕王。因为，燕王从不许后宫干政朝中之事，这事怕有些难办。”
　　御史为公子申分析道：“应该不难。燕王如今最宠雪姬。而且还可以说，太子丹逃离咸阳，庆峦将军也是有功的——他的存在，牵制了秦军，混淆了秦王的视线。”
　　公子申说：“即便如此，也难有说服力，除非，让庆峦能再立上新功，方好向燕王建议。”
　　御史听后，沉思一阵，回答道：“你的想法是对的，要给庆峦将军创造一个机会，让他立上一功，然后，再向燕王建议。”
　　庆峦表态道：“在下一切听从公子申和御史大人的安排。”
　　“这件事，我还要和少傅莒中仁商量商量才行。”
　　“好，御史大人，我这就回去告诉老师，约个时间，好好琢磨一下这件事。”
　　公子申转身正欲离开密室，忽然想起什么，回头问御史道：“御史大人，我听闻被阳晚杰抓回来的吴留，最近失踪了？”
　　“是的，前些天，吴留和红儿忽然没了消息。我猜测，肯定是太子在搞什么鬼，具体的目的是什么，还没弄清。”
　　“会不会是太子从吴留那里获得了什么重要情况，为了保密，把他藏起来了？”公子申猜测道。
　　“公子请放心，不管太子有什么诡计，老夫都心中有数，而且已有对策。”御史摆出一副成竹在胸的神态。
　　“好啊！本公子相信御史早已准备好一切。”
　　说完，公子申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离开御史府。
　　
　　再说一个多月前，郑武就从燕国蓟城出发，马不停蹄，风尘仆仆地赶往赵国的都城邯郸。
　　自从肥之战，赵国大将军李牧用疑兵之计，大破秦军之后，秦赵之间再无战事。秦军此时已将兵锋指向韩国。赵国获得了短暂的休养生息，赵国都城邯郸也开始恢复往日的繁华。
　　清早起来，郑武一番精心梳妆，将自己扮成是赵国的富家公子，身着绫罗，腰缠重金，前往邯郸城有名的伎馆红香阁。
　　街市上，热闹非凡，人流如梭，各种店铺都已开张，郑武来到一家食肆，酒足饭饱之后，前往红香阁。要装成富家公子，自然要沾点酒气。阳晚杰曾告诉他：赵国的富家公子们，个个好酒贪色。
　　郑武摇摇晃晃，走进红香阁。那门口的护馆家丁，一看郑武的气派，就猜想，不知哪家的大公子早酒之后，前来寻乐。于是快步迎上，满脸笑容道：“公子爷，来得可早啊！”
　　“嗯，姑娘们可都起来了？”郑武装成一副醉眼蒙眬的样子。
　　“只要您公子满意，姑娘们马上就起来伺候！”
　　护馆家丁将郑武迎进楼内。早起的几个娼女，脸化浓妆，眼带媚色，一起簇拥上来。
　　“去、去、去！”郑武挥手掀开她们的胳膊，问护馆家丁，“翠姬可在？”
　　这时，一个四十多岁风韵犹存的少妇，从里面的一间房走出来，郑武猜测，她应该是红香阁的老鸨。只听她笑吟吟地答道：“公子爷，翠姬还在房间睡着呢，你可要找她？”
　　“正是，正是！”郑武说完，从腰袋里掏出一锭银子，扔给老鸨，又搜出一些碎银，赏给围上来的几个娼女，博得一阵谄媚的谢声。
　　老鸨将郑武引至翠姬的房间。
　　“翠儿，有公子找你！快开门迎接！”老鸨一边敲门，一边叫道。
　　“妈妈，来了！”一声清脆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门开了，一美艳女子出现在郑武面前，虽然她身穿睡衣、头发凌乱、睡眼蒙眬，却是别有一番情致。
　　“公子爷，真不好意思，才起床，你先进来坐坐，我去梳妆一番。”
　　翠姬一边道歉，一边给郑武看座。
　　“翠儿，好好招呼这位贵公子。”老鸨开心地关上门，走了。
　　翠姬坐在妆台前，面对铜镜，精心妆扮。郑武则坐在椅子上，紧张地四处张望。翠姬透过铜镜，将郑武的一举一动观察得清清楚楚。
　　“这位公子爷好面生，以前没见哦！”翠姬一边整理头发，一边问。
　　“啊，是的！久闻翠姬之名，今日终于得见。”
　　“敢问公子贵姓？”
　　“本人姓赵名武，从赵国代地慕名而来。”
　　“呵、呵！原来是王公国戚家的公子。”翠姬笑道。
　　“沾了一点边，祖上的祖上，是赵王家的公子，被贬到代地。早已没了往日的身份，只是家父从小经商，为本公子留下了一点财富。”
　　“怎么说，你也是王族的富家公子爷。”
　　梳妆完毕，翠姬笑吟吟地走到郑武身边，坐在他的一条腿上，一手搂住郑武的脖子。郑武还从未经过男女之事，霎时一脸通红，不知所措。
　　翠姬阅人无数，瞬间就知道这郑武不是纨绔弟子，还未经男女之事，于是“咯咯”地笑道：“赵公子怕是第一次近女人之身吧，哟，早上还喝了酒，是想壮壮胆么？”
　　郑武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看来，这富家公子也不好装啊。
　　“翠姬，我有银子，只想来求你办件事情！”郑武忽然冒出这样一句。
　　“别急呀，我不要你的银子，我要你叫我姐姐。”翠姬笑着紧紧搂住郑武。
　　“好，好，姐姐，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找你。”郑武感觉自己喘不过气，费力地说道。
　　“可以呀，只要姐姐能办到的，一定帮你办。不过呢，咱们先上床休息一会再说。”
　　翠姬拉着郑武的手，向红床走去，那郑武也是心潮澎湃，不能自已。他不停地喘着粗气，跟随翠姬的脚步，一步步走向红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