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小梅安慰道：“我的小宝贝，没事没事，别哭了哈。起初确实不知道你关在哪里，后来实在找不到人了，就壮着胆子跑到三分局去打听，才知道你被送到了石坂梁子。老公你告诉我，到了这个鬼地方，你肯定招了不少罪吧？”
　　王峰是个二皮脸，摸了一把眼泪居然又嘿嘿笑了：“小梅，给你说实话，不是吹牛，咱是谁呀？自从来到了石坂梁子，有谢干部罩着，一丁点儿委屈都没受。可是，可是谢干部刚刚一走，那个狗日的李股长就，就……算了算了，不提他了。小梅，来的时候路上很滑吧？记住了，以后没事少过来看我，就怕路上出事。再者说，估计再过几天可能就释放了。”
　　“你是我唯一的爱人，我不来可能吗？再过几天，再让我哥哥派个专车过来看你。目前好了，知道了你的位置，我会经常过来的，我的爱人，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我多么想你啊，呜呜呜……”小梅又抽泣起来。王峰抚摸着她的头发，两个人又情不自禁地搂抱着热吻起来。
　　红旗公社不知道啥时候进来的，看到了这感人的一幕。但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他们。红旗公社道：“王峰，刚才马干部说了，探视的时间都过了很久了，他让你的女朋友最好立马回去。时间不能耽误太久了，免得我挨骂。以后有的是时间，二天再来瞭望么。”
　　小梅闻听此言，只能含泪离去。小梅的哥哥握着王峰的手说：“小王，目前大家都特别的揪心，都盼望着你能够早日释放出来。小梅整天哭天摸泪，作为她的哥哥也没有什么本事和门路，实在是没有办法呀。这不，刚才那个马警官叫我们帮他到水库去拉了一车水，水已经拉回来了。”
　　王峰望去，那辆汽车果真是个带水罐的大卡车。王峰道：“太棒了耶，要知道我们这里吃水最困难了，每天每人最多只能喝一碗水。没办法的事。我没事的，以后你们再不要过来了，这冰天雪地的，路面湿滑不好走，不要再来了哈。”
　　马干部过来说：“王峰，你的兄弟挺讲义气的，以后有时间再过来帮我们拉车水煞。接见的事情由我负责，没有探视证也可以过来嘛，由我说了算。”
　　王峰说：“那就太感谢马干部了。”
　　小梅走了，王峰顿时又心灰意冷。
　　第二天早上，漫天大雪依旧飞舞着，似乎没完没了。上午时分，王峰又被派出去干活，到马所长那里去收拾菜窖。马所长一口山西土话：“小伙子，听设你和谢干部的关系不错。额问问你，你可知道他目前的情况？”
　　王峰道：“不知道，可能是去接受调查了吧？难道还有其他的事情？”
　　马所长说：“接受批评调查是一回事，主要的原因是去住院看病，听说他得了胃癌，已经到了晚期，真可怜啊。”
　　王峰闻听此言，顿觉得天眩地转！少卿才缓过神来：“马所长，你知道他住在哪个医院吗？”
　　“额昨天去瞧咧么，在医学院内科5号病房。嗯，你问这做甚？”马所长盯着王峰。
　　王峰说：“他可是我哥呀！为了工作兢兢业业，得不偿失啊。早就应该到医院去做个检查，这下怎办呢煞。”王峰的泪水随之模糊了双眼。
　　马所长说：“谢干部这个人也真是的，得了病也不吱一声。整个一个楞怂么。有病了就应该到医院去检查治疗么。”接着，马所长领着王峰来到了山坡处，那里有几个菜窖。菜窖里面铺设了很多木头架子，架子上面摆放着白菜，莲花白，地面上还有土豆萝卜等。大白菜已经溃烂了。王峰在马所长的指挥下，把那些腐烂的白菜帮子剥下来，只剩下好的白菜心。
　　马所长身材魁梧，漂白的胡须，慈眉善目，待人和蔼可亲，没有架子。剥着烂白菜和王峰聊起了天：“小伙子，你犯了啥子事进来的？”
　　王峰说：“帮哥们儿打架，那个哥们为了对象和别人争风吃醋，一怒之下就把对象宰了。之后我们五个人去帮忙打架，受牵连被抓进来了。”
　　马所长惊呼道：“你设你们这些个娃娃呀，到底图个啥？为了一个女人就动刀子杀人，难道不怕挨枪子吗？”
　　王峰笑道：“人嘛，一辈子不就是图了找个漂亮的大姑娘嘛。管秋他那么多呢，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后悔又有啥用。”
　　马所长拍了王峰一掌道：“捣蛋鬼，死娃娃，额问问你，爱情能当饭吃？”
　　是夜，廖风君悄悄问：“王哥，假如明天你再去菜窖干活的话，我也想跟着你出去放放风，散散心。”
　　“这大雪天的，你最好还是呆在号子里吧，外面天寒地冻的。我不同，正处在倒霉阶段，既要出去干活，又不给饭吃。我劝你最好还是呆在这里，起码号子里面暖和吧。”
　　廖风君说：“王哥你不知道，自从你一走，那几个坏怂尽找岔欺负我，我也打不过他们，咋办呢煞。”
　　“谁！哪个狗日的欺负你，想找残废是不是？还敢欺负我兄弟，是谁不妨说出来，看老子不敢弄死他！”
　　廖风君道：“也没啥大事情，只是觉得王哥你目前是泥牛过河，自身都难保了，嗨！算了算了，小不忍则乱大谋，待谢干部回来了再说吧。”
　　王峰闻听此言，同时也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假如这辈子谢干部都不回来了，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呢？只能安慰道：“兄弟，这段时间最好离那群疯狗远点儿，一旦谢干部回来了，有的是机会。到时候随便找个借口，狠狠收拾他们一顿。”
　　廖风君道：“谢谢哥，有你这句话我就知足了。待以后出去了，我一定要交你这个朋友，认你做大哥。”
　　夜间一点多钟时分，红旗公社进来了。他拍了拍王峰道：“王哥快点起来煞，提审一个。唉，我都不知道说啥好了，老哥哥你咋么家整地煞，这次可能婆烦大啦。”
　　廖风君嘟囔着：“大白让人家白侃干活，夜里不消停还要提审，还让不让人活了煞。”
　　红旗公社撇嘴道：“又没有提审你一个，你邪乎啥呢煞。”
　　王峰边穿衣服边说：“这人呐，一旦倒了霉，喝口凉水都塞牙。这不，鞋子都穿反了。”
　　走到了办公室门口，红旗公社小声说：“王哥，楞秋啥呢，快点敲门煞。”
　　不经意间，王峰的腿一抬，门“砰”的一声就被踢响了，响声很大。门被猛地拉开了，张干部瞪眼喝道：“谁？是哪个龟儿子踢得门！”
　　王峰惶恐不安道：“是我，不小心一抬腿，就，就……”
　　马干部道：“是王峰呀，进来，快点进来。”
　　王峰走到办公室正中间站稳了，马干部和另外两个警察围绕着王峰转着圈圈，观察着。另一个警察斜躺在躺椅上，翘着二郎腿晃悠着，说：“是王峰啊，传说中的王峰可是一只西山狼呀，看来是个老道人。据说会耍十把飞刀，还会武功，会飞檐走壁。老道，确实老道。听人说你把王辉那个楞怂都撩翻了？看来呀，你可不是一般的人物。”
　　一番话令王峰犯了迷糊，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了。唯有低着头喏喏道：“我哪有那个本事，都是别人胡传的。”
　　马干部道：“王峰，假如让你带着四个犯人到野外去干活，你有那个能力吗？他们万一逃跑了怎么办？”
　　王峰闻听此言，顿觉得是好事。问道：“管理哪四个犯人？啥意思？”
　　躺椅上那个警察说：“明天计划要抽调五个人出去干活，主要任务是协助红岩水库那些电工师傅架设高压电线，包括你总共五个人，由你来当小组长，全面负责所有的事务。最主要不能跑了犯人，一旦跑了，我就拿你王峰是问。怎么样，能胜任吗？”
　　王峰顿时飘飘然了，急忙说道：“不就是管理四个犯人嘛，那算个啥事。他们胆敢逃跑，看我不敢打断他的狗腿！”
　　“哈哈哈……”几个警察都开怀大笑了起来。马干部说：“不错不错，看来你小子是块材料。所以呢，我们奉李股长之命，专门把你吼过来，给你个表现的机会，看看你的管理能力。目前已经安排了两个犯人，还有两个犯人由你自己去挑选。第一，每天要按时安全归队，不能跑了犯人。第二要配合电工师傅把活干好，明白了吗？”
　　王峰道：“任何麻达没有。只是……是李股长让我去，这啥意思啊？”王峰犯了迷糊。
　　马干部说：“那些不该问的事情少打听。总之，你把那四个犯人看管好就行了。”
　　王峰道：“请放心好了，保证完成任务，做不到你们可以扒我的皮嘛，嘿嘿嘿。”
　　马干部搡了王峰一把道：“喔哟哟，扒皮啊，扒谁的皮也不敢扒你的皮呀，你是谁呀，西山狼知道不？看来你小子的眉毛可是越来越宽了哈。好了好了，你回去再找两个你认为合适的人选吧。记住了，明天早上吃过饭就到西面山顶上去帮忙架设电线，要服从师傅的指挥，明白了吧？”
　　“明白了。”
　　回到号子里，王峰就把廖风君和蒋八叫醒了，如此这般的说罢，他们两个自然是喜笑颜开。
　　第二清晨，王峰早早起了床。尤其是廖风君，他激动万分，说：“王哥，这下我们可自由了，再也不用呆在这里受欺负了。”
　　蒋八说：“王哥，到时候咱们可以自由自在舞耍一哈，哈哈哈……”
　　冯拐子从被窝里面探出脑袋说：“你们几个人今天是怎么啦，梦里捡到宝了？黎明觉也被你们几个给搅黄了。王哥，你们干啥呢？看把你们高兴哈地。”
　　王峰说：“拐子兄弟，给你汇报个事，从今天起，我们三几个人被派遣出去干活，到山顶上去架设电线，可能要干很长时间呢。”
　　“好事啊！把我也带出去煞？”冯拐子坐了起来。很多人都坐了起来，撇子朝着王峰吼道：“喔喝，王哥，我也想出去么，在山顶上多自由啊。王哥求求你了，把我也带上吧。”
　　“至于派谁去又不是我说了算，人员由干部提前拟订好了，我只是个带班的。再说拐子老弟你是个号长，肯定是去不成的。”
　　大伙顿时叽叽喳喳，议论纷纷。一个犯人说：“王峰老哥，到时候万一缺人的话就咳嗽一声，我们绝对服从你的指挥，不乱跑一个。”
　　“那是必须的，逃跑那不是自找残废嘛。不过，这下子咱们一个庙里的就有了方便之处，谁想买东西的话，我们可以溜达到红岩水库那个小卖部里，悄悄替大家去代办一下。”
　　冯拐子道：“就是就是，还是老哥你的眉毛宽啊。谢干部不是走了吗？怎么了，难道又回来了？”
　　王峰说：“没有回来，只是听说他得病住院了。真是的，不知道他目前的情况咋样。”随之，一股莫名的伤感又不禁涌上了心头……
　　王峰带领着一行五人来到了山顶上，除了廖风君和蒋八，其他两个犯人做了自我介绍，绰号为“曹操”和“草包”。王峰五个人和四个电工师傅见了面，握了握手算是认识了。他们的班长是范师傅，其他是张师傅，马师傅，还有一个是维族师傅，名叫玉素普。范师傅身材魁梧，浓眉大眼，鼻直口方，袒露着大西北粗壮汉子的气魄与豪放。他嘻哈道：“嗨嗨！小伙子们，听说你们那里的号歌唱得攒劲地很，不妨也让我们开开眼煞，给我们演唱一下咋么个？王峰大组长，你领头唱，唱好了，到时候我们在干部面前给你们多美言几句。待是唱不好的话嘛，我们可要在你们背后戳皮捣川子喽，哈哈哈……”